萨克斯的演变（哥萨克人500年兴衰史）

哥萨克酋长国，沙俄附庸国（1654年起）

骁勇的哥萨克骑兵代表着前文明时代的荣誉法则。俄罗斯人崇拜他们，就像美国人崇拜牛仔，日本人崇拜武士一样。但是，哥萨克人的传奇与交战及治安维持会式的暴力行为紧密相连。

哥萨克

“哥萨克”来自于突厥语，有“劫掠者”、“自由人”的意思，这一称呼恰恰显示哥萨克是一群豪放不羁、追求自由与平等、不受宗教与世俗权威控制的人。

15世纪的乌克兰周边地区

壹出现：“从事哥萨克”，在顿河、德聂伯河下游等地落脚

一名手持鞑靼牧民人头的哥萨克骑兵

历史学家仍然在争论哥萨克人的定义，是逃亡农奴的后代，还是鞑靼武士的后代？是一个民族，还是一个骑兵阶层？实际上，哥萨克并非单一民族，而是一群共同体。哥萨克虽然主体是乌克兰人，但也包括了许多的波兰人、立陶宛人、摩达维亚人、白俄罗斯人、斯拉夫人，甚至鞑靼人。

一名理想化的哥萨克战士形象

哥萨克人最初于15-16世纪出现在今天的乌克兰和俄罗斯南部地区，后来才来到罗斯诸公国或立陶宛大公国管不到的伏尔加河流域、德聂伯河下游、顿河、库班河、乌拉尔河、捷列克河，甚至乌拉尔、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

沙俄南部

在16世纪时，哥萨克原有6个部落：伏尔加哥萨克、第聂伯哥萨克、扎波罗热哥萨克、顿河哥萨克、格列边哥萨克、叶克哥萨克。

顿河哥萨克人领地总图：显示邮政和主要道路、站点以及站点之间的俄里距离

其中，第聂伯哥萨克、扎波罗热哥萨克属于乌克兰哥萨克，其余属于俄罗斯哥萨克，在历史发展上，两种略有不同。

1559年的俄罗斯帝国

到了俄罗斯帝国时代，哥萨克被分别编组为11个哥萨克军区，分别是：顿河哥萨克、库班哥萨克、捷列克哥萨克、阿斯特拉罕哥萨克、乌拉尔哥萨克、奥伦堡哥萨克、西伯利亚哥萨克、谢米列臣哥萨克、外贝加尔哥萨克、阿穆尔哥萨克和乌苏里哥萨克，其中顿河哥萨克为最大者。

顿河哥萨克人的土地上的切尔卡斯克城，位于帝国的西部。

由于哥萨克聚居于沙俄、波兰立陶宛联邦、克里米亚汗国、奥斯曼帝国等势力的三不管地带，周边国家还是不是胁迫一下，于是哥萨克人“吸取精华”，学习他们的战术，以应对这种恶劣的地缘环境，这也造就了哥萨克人艺高胆大的技能，这就叫“从事哥萨克”。

克里米亚汗国、奥斯曼帝国

起初，“从事哥萨克”只能算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成员流动性大，大多是出身比逃亡农奴高的小贵族或神父，他们成为哥萨克只是暂时的。到了16世纪以后，哥萨克才真正成为一个较为稳定的群落。

15、16世纪，他们背井离乡多年后重返故土

由于生存在危险的情形中，因此哥萨克的定居地就好比军营一样。哥萨克把营地称为“塞契”，其中最著名的是在德聂伯河下游的“扎波罗热塞契”。

13世纪初，他们是突破逃离蒙古帝国中钦察汗国的斯拉夫

塞契中的日常事务由“拉达”所决定，只有在战时，才会在拉达上推举一个人担任领袖，乌克兰哥萨克的战争首领叫“哈特曼”，俄罗斯哥萨克的战争首领叫“阿塔曼”。哈特曼（阿塔曼）在战时作为统帅，有生杀大权，但是战争结束后与常人没有区别。不过，这一制度到了后来由于哥萨克人口的增加，而有所改变。

示意图

哈特曼（阿塔曼）开始成为哥萨克国家的固定领袖，尽管常态化，并拥有许多权力，但在平时受到限制，只有在战时仍有绝对的权力。此外，哈特曼（阿塔曼）也不是终身制或世袭制的，他仍需要拉达推举，并有可能为拉达所废黜。

顿河哥萨克

以顿河哥萨克为例，他们的领地建立于16世纪末期，该地区自古以来居住着众多民族，包括斯基泰人、萨尔马提亚人、哈札尔人和波罗维茨人。蒙古金帐汗国名义上统治着这片地区，直到15世纪后期。之后，越来越多的斯拉夫人迁至这里。哥萨克人是半独立于中央政府的斯拉夫定居者，但他们对边疆保护和扩张至关重要，这个后面会讲到。

顿河下游、北高加索及克里米亚省

贰收编：“注册哥萨克”，建立起一个半独立的哥萨克酋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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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哥萨克英勇善战，所以当时统治乌克兰的波兰立陶宛联邦便想方设法将他们收编，在经过多方尝试后，最终形成了“注册哥萨克”制度的诞生。

1582年波兰立陶宛联邦

波兰立陶宛联邦通过给予部分哥萨克特殊地位，并提供薪酬，将他们收编，这些注册的哥萨克便成为了波兰立陶宛联邦的武力。在注册哥萨克初创之时，其名额才300人，以后经过争取，注册哥萨克名额才逐步放宽到6000人。注册哥萨克也成为了波兰立陶宛联邦用以对抗奥斯曼土耳其人与俄国人的重要武装力量。

1648年的波兰立陶宛联邦

在与土耳其人的战争中，哥萨克威名远播，使得波兰立陶宛联邦意识到不受约束的哥萨克，虽然可用之抵御土耳其入侵，但也可能是破坏国家秩序的双刃剑。因此，注册哥萨克的创建，本来就是波兰人用以约束整个哥萨克社群的工具，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努力的成效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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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萨克很多时是波立联邦、俄罗斯的雇佣兵，曾经参与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是联邦东方防线的一支中流砥柱。哥萨克始终是波兰立陶宛联邦的心头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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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们也是一把双面利刃。哥萨克只听命于自己的首领，不太服从联邦的指挥。为了拉拢这些哥萨克，联邦让少数哥萨克上层成为联邦的贵族阶层，给予他们在联邦军队的合法服役资格。16-17世纪时，哥萨克曾发动了数次起义，虽然结果全被联邦武力镇压，但哥萨克问题已成为联邦内部的一个计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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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收编哥萨克的政策，也让哥萨克内部产生阶级分化：一边是富裕的注册哥萨克，另一边则是普通的哥萨克，包括扎波罗热哥萨克和散居于城镇的哥萨克。因此争取将哥萨克全部收编，成为17世纪初哥萨克的主要目标。

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

1648年，哥萨克在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的领导下，对波兰立陶宛联邦发起全面性的叛乱。经过克里米亚汗国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介入，在1649年8月18日缔结了《兹博罗夫条约》。根据协议：

“在册哥萨克人由6000人增加到4万人。

乌克兰的哥萨克部落建立起了一个半独立的哥萨克国家，波兰军队不可以进入。

哥萨克酋长国职位只可以由哥萨克领袖出任。

恢复乌克兰东正教教会，且获得特权。

被赶走的波兰地主可以重返家园。

克里米亚汗国得到一大笔钱。”

哥萨克军队

一篇颂扬赫梅尔尼茨基（1650年-1651年）的颂词这么解释道：

“在波兰，这是国王约翰二世·卡齐米日·瓦萨，在罗斯，这是酋长博赫丹·赫梅尔尼茨基”。

地图

叁转向：投奔莫斯科大公国，6年内战后哥萨克国家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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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博罗夫条约》得到波兰国会批准，虽然暂时中止了战火，但交战的双方都不满意这一结果。波兰立陶宛联邦不甘于损失大片领土，而哥萨克也不认为他们已争得应有的权利，而且波兰天主教会拒绝接受条约当中的条款，因此很快地双方又再次爆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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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1年初，波兰立陶宛联邦再次大举入侵乌克兰，攻占基辅。9月，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被迫签署《白教堂条约》，在册哥萨克人减到两万人，自治范围只剩下基辅。

基辅罗斯和乌克兰。

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领导的起义开启了波兰立陶宛联邦历史的大洪水时代，其中包括瑞典对联邦的入侵。这次起义虽然暂时地让乌克兰人脱离了波兰立陶宛联邦的统治，但很快，他们又落入沙俄的手中。

波兰

为了获取新的外援，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积极与沙俄接触，从此半独立的哥萨克国家转而附属到刚崛起的沙俄。

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进入基辅

1654年，赫梅尔尼茨基因部下被连年的战事削弱，劝说哥萨克在佩雷亚斯拉夫条约中，与沙皇合作，加入莫斯科公国，这个条约也引发了俄波战争 (1654年-1667年)。1657年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去世，哥萨克国家便因为亲波兰、亲莫斯科两派相持不下，而陷于一连串的动荡与内战（1657—1663）之中。

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左）

虽然波兰立陶宛联邦在1658年的哈蒂亚奇条约中试图赢回对哥萨克的影响力，但是条约很快在下层的反对下搁置失效，新的哥萨克酋长国领袖甚至变得更忠于俄国。随着联邦国力日衰，哥萨克越来越融入沙俄帝国，而他们的自治权和特权也被日渐盘剥。

博格丹·赫梅尔尼茨基的旗帜，在别列斯特赫科战役中被俘获，后来在1655年被瑞典人于华沙俘获。

哥萨克内战的最终代价是将哥萨克国家一分为二：右岸哥萨克国家成为波兰的属国，这个半独立的国家一直维持到1768年，才因再度发动叛乱，彻底为波兰所消灭；左岸哥萨克国家成为莫斯科大公国及其后俄罗斯帝国的属国，这个哥萨克国家在1709年北方大战中，因哈特曼伊凡‧马泽帕转而支持瑞典王国，反抗沙俄帝国，而遭到毁灭。

沙俄地图

跟哥萨克酋长国存在的同时，顿河哥萨克、扎波罗热哥萨克、斯洛波达哥萨克则直接属于沙俄统治的其他哥萨克部落。这些哥萨克的命运也如同被消灭的哥萨克酋长国一样，抓捕丧失自主性，成为宗主国沙俄的一部分。

示意图

事实证明，在沙俄统治下的哥萨克人也难以管理，其中三位领袖掀起了沙皇统治时期最严重的农民起义：斯坦卡·拉辛、孔德拉季·布拉温以及叶米里扬·普加乔夫，不过这是另外的历史了。

哥萨克战争示意图

肆归属：成为俄罗斯帝国在领土开拓、国土保卫的重要军事武力

哥萨克人被俄罗斯帝国逐步正规化

哥萨克人鄙视经商，崇尚武力和自由，他们比其它东斯拉夫人更强调自己身上的东正教属性。这也是沙俄牢牢控制住他们的一个原因。

哥萨克在战场上

丧失自主性的哥萨克，并没有因此退出历史的舞台。在为俄罗斯帝国把南方的疆域变成殖民地的过程中，他们起到关键作用。

战争示意图

此后，不论是西伯利亚的开拓、拿破仑战争、日俄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是十月革命与其后的内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几乎所有俄罗斯史上的重要战争，都有哥萨克的影子。

西西伯利亚地表起伏程度图

俄罗斯哥萨克和乌克兰哥萨克并不一样，他们更加攀附在沙皇的控制下，算得上是罗曼诺夫王朝忠实的“爪牙”。在征服西伯利亚方面，来自顿河哥萨克的叶尔马克‧齐莫菲叶维奇就是其中的急先锋之一。

顿河哥萨克

1579年，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召募叶尔马克‧齐莫菲叶维奇进军西伯利亚，3年后他带领哥萨克战胜西伯利亚汗国，攻克首都喀什里克，为沙俄铺平了通往西伯利亚的征服之路。此后，其他哥萨克也纷纷追随他的脚步向东进击，因此产生了乌拉尔哥萨克、西伯利亚哥萨克、奥伦堡哥萨克、外贝加尔哥萨克、谢米列臣哥萨克、阿穆尔哥萨克和乌苏里哥萨克等军区。

今日的西伯利亚哥萨克人家庭。

在征服北高加索方面，沙俄于1560年借口支持当地的部落摆脱来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控制为由，开始在捷列克河沿边设置哥萨克据点，并逐步将哥萨克军团投入对北高加索的征服战争之中。

大高加索地表起伏程度图

由于受到当地山区居民的顽抗，因此沙俄与当地山民之间缠斗了近3个世纪，直到1780年代，沙皇俄国才对北高加索山区有比较稳固的掌握，并因此将当地哥萨克与扎波罗热哥萨克重编为黑海哥萨克，以强化为此地区的军事占据。

在高加索战争中力抗俄军的伊玛目沙米尔（头戴白巾者），是当时北高加索达吉斯坦与车臣的领袖。

在拿破仑战争期间，沙俄为了抵抗拿破仑的军队，投入了大量的哥萨克骑兵，其中大多抽调自顿河哥萨克。

高加索

这些哥萨克骑兵在战争中负责袭扰大陆军的辎重部队、后卫部队，也不时地袭击与大部队脱离的小部队，更神出鬼没的穿越阵地，刺探军情，回报给俄军总司令米哈伊尔‧伊拉里奥诺维奇‧库图佐夫，供其定夺方略。

伴随俄军进入巴黎的哥萨克人

哥萨克时不时的干扰与破坏，使拿破仑损失巨大。

图为拿破仑战争后进入巴黎的卡尔梅克哥萨克在强迫巴黎的犹太人杀猪

伍结局：受到苏联政府的压迫，成立“哥萨克联盟”后，俄罗斯立法保护哥萨克传统

俄国内战

到了十月革命时，由于哥萨克与沙俄帝国的密切依存关系，使得哥萨克因而成为沙皇体制的拥护者。当内战爆发后，哥萨克大多选择参与白军，与布尔什维克政府的军队为敌。其中最知名的白军哥萨克将领，当属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弗兰格尔及其所属的外贝加尔哥萨克了。

十月革命后，他们是布尔什维克的红军和白军。小说《静静的顿河》描述的便是十月革命前后顿河哥萨克的生活

因此，在俄罗斯内战后，布尔什维克政府曾大力镇压哥萨克，甚至意图将之完全消解。俄罗斯内战进行的同时，布尔什维克政府于1919年颁布“非哥萨克化决议”，取消哥萨克的自治特权，并将他们的土地与财产没收，甚至将一些哥萨克迁徙到哈萨克斯坦、远东，引发他们的强烈的愤怒，进一步激化对立。

白军哥萨克

然而，也不是所有的哥萨克都反对，也有由哥萨克组成的骑兵部队为布尔什维克拼命，比如第一骑兵军在谢苗‧米哈伊洛维奇‧布琼尼领导下，就是一支由哥萨克组成的部队。内战后，哥萨克因受到苏联政府的压制，还在1928-1933年进行反抗，不过哥萨克的起义失败了，受到了镇压。苏联解散了哥萨克社群，强迫加入集体农场，从而丧失其独特性。

第二次世界大战，哥萨克骑兵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斯大林格勒攻防战中建立重大战功。

二战期间，苏联虽然重视哥萨克骑兵的作用，甚至重新编组哥萨克军队，但并未恢复哥萨克的特权。即使如此，哥萨克部队还是在斯大林格勒攻防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高加索地图

不过也因为苏联政府只是恢复以“哥萨克”为名的军队，并没有真正恢复哥萨克的地位，因此部分哥萨克便在德军攻入俄罗斯的同时，响应纳粹德国的号召，加入德军趁机反对苏联。然而，随着德军的溃败，哥萨克试图恢复传统自治社群的努力也成了泡沫。

哥萨克对东方的征服

哥萨克虽然在苏联时期受到很大的压制，但哥萨克文化却没有消亡。随着苏联在戈尔巴乔夫主政下开始了“新思维”政策，哥萨克开始复兴。

进入20世纪，哥萨克人依然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1990年6月，“哥萨克联盟”成立，次年随着苏联的解体，在俄罗斯兴起哥萨克复兴运动，各地陆续出现哥萨克组织。

今天的哥萨克是一个传说

叶利钦恢复了哥萨克的特殊地位，并恢复俄罗斯军中的哥萨克部队。这些哥萨克部队很快地就被投入于北高加索的战场，与车臣人作战。2005年，普京进一步提出《关于俄罗斯哥萨克人的国家义务》议案，正式透过法律文件保护哥萨克传统。

哥萨克的婚礼

今天的哥萨克只是一个传说！在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大城市，还存在“哥萨克骑警”。就算只是“辅警”，还是得到了默认，哥萨克人的爱国情怀也一直被奉为“爱国主义精神教育王牌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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