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农民生活记(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二十一之贵客来访)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终于支撑不住了,起身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想着抽完就去睡觉。刚才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都没能惊扰到正在想事的他。

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窗棂时不时地轻响一下,西北风呼呼的微弱声响从窗缝传了进来,就像远处有人在呼喊自家孩子的叫声。他轻笑一下,心里想,这有可能是老人们传说的迷糊子。一种专门引人迷路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乡野农民生活记(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二十一之贵客来访)(1)

抽完烟的陈二狗,走向里间,铺好铺盖,开了电褥子后,就关了外间的灯,没脱衣服上了床,等一会儿床热了,再脱衣服睡。拿起床头的一本散文集,开始看起来。整个山里静得如同跌进了冰窟,没有任何声音传进来,好像任何声音也传不出去。这样安静的环境里看书,只需看十几行,很快就沉浸在了文字构建的另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小时后,凌晨的两点多钟,他实在撑不下去,开始打盹了,这才放下书,枕好枕头开始睡觉。头沾上枕头不到五分钟,陈二狗就彻底沉沉地睡去,开始打呼噜了。

早上七点多自然醒来,这是冬季里他养成的一个好习惯,因为每天早上要送孩子上学,定得七点的闹钟。他穿好毛衣,披着外套,坐起在床头,顺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有一个同行朋友称之为回魂烟。抽完人基本就彻底清醒。冬天起床最困难的就是穿衣服。一个晚上过后,房间里除了被窝还是暖和的之外,因为炉子也灭了,其他地方都是冷如冰窖,加上山里的温度,房间里早就是冷气四伏。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冬天早上赖床不起,钻在暖和的被窝里,的确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咬咬牙,他穿好衣服下了床,穿好鞋子,绑紧鞋带,就走了出去。山里除了冷之外,两个最大的好处,一个是静,安静的犹如与世隔绝,世界上好像就剩自己一个了。再一个就是早起的空气,真的是清新凛冽,吸上一口,犹如冰泉,直灌肺腑,尤其像他这种抽很多烟的人,肺就像受到了刺激一样,一直咳,过不久,就开始不断的吐黄色的粘痰。这还是冬季,常绿的树木也就柏树和松树。如果在春天和盛夏的话,那真的是天然的氧吧,休闲养身的好地方。以后有条件和时间的话,每年在山里停留小住几天,就当给自己放假,顺带放空一下大脑。完了下山后,可以积极面对和投入到工作中去。

乡野农民生活记(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二十一之贵客来访)(2)

他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来自这大山的新鲜空气,看了看四周,天还未大亮,远处的大山还是墨色的,笼罩在一层似有似无的薄薄雾气中,太阳还没出来,红色的朝霞浸染着东方的天空,距离太阳最近的那座山一半亮着,一半黯淡,个别鸟儿在鸣叫着,清脆的叫声回荡在山林间。

他弯腰捡拾了一搂生炉子的片木,就小跑进了房间,先开始生炉子,炉子生着了,房间就会暖和起来,人也就不用哆哆嗦嗦,冻得跟鸡贼似的。炭火烧旺以后,他先烧了一铝壶水,水开,开始洗嗽,泡茶。继续烧水,一边喝茶抽烟,一边准备煮点稀饭,切点李叔买的咸菜和酸辣土豆丝。

等吃完饭,洗洗涮涮,喂了鸡鹅狗之后,差不多早上九点多了。再次走出房间门时,太阳已经高挂树梢,阳光洒满大山和林间以及院里。鸟儿成群在山林沟壑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门前的电线上停了一长排的麻雀。偶尔一只野鸡在干枯的荒草里飞出来,扑扇着翅膀,金黄和血红的翎羽在阳光下闪光。又是一个美好的大晴天。

他照例在院里巡视一遍,完了,打开大门上的小门,走回房门前的躺椅上晒太阳。等太阳再升高一些,他打算出去就近转转,先爬上面前的那座山的顶上,登高望远一回。

乡野农民生活记(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二十一之贵客来访)(3)

闲来无事,和昨天一样,搬了一张方凳,凳子上放好茶盘,提了一个保温瓶,点了一根烟,坐好在躺椅上,一边喝茶抽烟,一边继续看昨天的没看完的那本散文集。李娟的散文集《九篇雪》,算是她的成名作吧!每一篇文章里的人物都是那么鲜活可爱,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异地他乡令人向往的风土人情。连劳作辛苦都可以写得让人有想体验的强烈感觉。那种艰苦流动就为了生存的生活,读来让人心生敬畏和感佩之情。真的是天生的作家。

好书就像好酒,容易让人情不自禁地多贪两杯。舍不得读完,又不忍心放下。加上身边的环境无人打扰,阳光正好,茶香正浓,他深深地沉浸了文字的美好世界。一整个冬季,像这样贪婪读书的日子不多,每天都是夜里才能看上十几页。白天的时间大部分被琐碎的小事拆解得七零八碎。能平静度过一天,不吵架不打架,在他来说就算烧高香了。

等他再次从书中的世界抽离出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敲门声,连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声,有没有人呀!行个方便。他挪开眼前的书,仔细地听了听,是一个女孩在门口叫门,他侧身看了一下,一个身影正向院里张望。或许是他坐的位置太偏西,恰好又被面前的一棵粗壮的泡桐树和门口一侧的一株冬青树挡住了,所以女孩没看见他。

陈二狗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应了一声,有人哩,啥事。绕到正门前,他看见一个个子挺高,至少一米七左右,身材不胖,看着挺匀称健美的女孩,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迷彩服,背挺大一个土黄色的双肩包,一双高腰的登山靴,戴着一顶渔夫帽,脖子上套着的也是军迷们喜欢的军绿色的战术围巾,即可保暖又可防尘。女孩长得挺清秀,长长黑亮的头发扎了个马尾,一幅黑框眼镜架在挺直的鼻子上,整个人给他一种从体校走出来的学生的感觉。看见他时,微微笑了一下说,能不能帮个忙,给我灌一些水,有热水最好。说完,又是一笑,夹杂着一些腼腆,眼里带着一般人求人帮忙时恳求的眼光。

乡野农民生活记(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二十一之贵客来访)(4)

陈二狗皱着眉头,缓缓走到女孩跟前,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女孩。根据他的户外经验,一般这种打扮的女孩,十有八九都是驴友,不是爬山徒步的,就是骑行或者摩旅的。他不由自主地往女孩身后看了看,没有旅伴,这就有点奇怪了。从女孩的身材来看,她一点都不像骑行的,不管是骑自行车也好,小腿的肌肉没有凸显出来,摩托车也不太现实,虽然看起来身板还行,但万一摩托车倒了,估计半天都扶不起来。一个人徒步,在这条半天碰不到一个人的山路上,除非像林老那样,练过武术的人才有这胆量吧!如果搁在平时他不会这么小心谨慎,但这是后山,方圆几十里没有一个人的后山,况且自己是一个人。提高一些警惕还是有必要的。

陈二狗笑了笑说:驴友吗?

女孩笑笑说:是的,驴友,摩旅,我是从西安来的,放假了,骑车回铜川,路过这里,车子在山下那座桥那边发现后轮瘪了,估计是很早就开始漏气了。刚修一半,又饿又累,撑不住了,原计划到山那边的镇上吃饭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能不能给我点热水。

陈二狗有点不可置信地说:就你,摩旅,一个人。根据我的经验,一般长途摩旅的人,最起码应该带有酒精炉,存水,干粮,帐篷,睡袋等等。你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呀!

女孩呵呵一笑说:你也是摩旅爱好者。

陈二狗笑笑说:十年前,我也喜欢骑行,自行车,我有一辆捷安特,最远骑过七百多公里,骑了七天。

女孩嘿嘿一笑说:怪不得你对长途骑行门儿清。我走的时候,感觉距离不是很远,一天时间轻松到了。刚开始的路线也没打算走这条小路,而是一条大路,路上经过很多小镇和村庄,心想着即便出一点小问题,附近都应该能找到人帮忙,或者修理店之类的。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这条新路,一时好奇心起,就决定抄近路,想着还能顺路欣赏一下山里的风景。没想到在这里出了问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得亏我再次好奇心起,远远看到这个高处有房子,心想着应该有人,就过来试一下运气。

乡野农民生活记(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二十一之贵客来访)(5)

陈二狗看着女孩长得挺文静,但说起话来,却挺直爽,他也就不打算绕弯子了,淡淡的说道:既然是摩旅的,还是冬天,为什么没穿骑行服,还有,冬天骑行不穿骑行靴,脚踝会冻坏的,你反而穿着登山靴。再有,你刚才说了,距离近,不穿骑行服勉强可以理解,多穿几件衣服,穿厚点也行,但最起码得有头盔,手套和护膝吧!最后一个,你骑什么车,什么牌子,多大排量。我感觉车子倒了,你都扶不起来吧!

女孩好奇又带着点好笑的说道:叔叔,我就是想借点热水,你不借就算了,怎么这么多问题呀!再说啦,就我一个女娃,我能把你一个大男人咋地。

陈二狗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叫叔叔,心里好气又好笑地说:妹子,你想一下,在这荒山野岭,方圆几十里不见一个人的地方,如果换做是你的话,是不是得问清楚再说。

女孩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像是理解了陈二狗的担心,笑了笑说:你说得有点道理。哎呀,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距离近,不想穿骑行服,但我穿了保暖衣裤。我的登山靴是保暖的,高腰的,能保护到脚踝。谁说我没戴头盔,手套和护膝了,我刚才修车的时候感觉不方便,就卸下来了,和头盔一起,锁在车子的行李箱里了。再说,我又没说我骑得是两轮摩托车呀,我骑得是侉子,银钢的边三300,水冷,排量300cc。说完,女孩从背上甩下她的背包,确实挺大一个背包,放在地上,跟着蹲了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把钥匙,一双手套,确实是骑行专用的手套,手套的背面,手腕和手掌处都有碳纤维的防擦块。

乡野农民生活记(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二十一之贵客来访)(6)

陈二狗听了女孩的话,再看看眼前的钥匙和手套,确定无疑了。其实刚才当女孩说出她骑得是侉子,银钢的边三300时,他就已经相信她了。他上班的时候,迷恋过一阵子摩托车,打算从骑自行车升级到摩旅,怎奈后来就结婚了。结婚后慢慢地发现了任莉菲的真实性情之后,摩旅的念头和想法,就彻底被自己扼杀。他尤其喜欢侉子,人们说的边三轮,最钟情的是乌拉尔,可惜价格快赶上一辆20万的小轿车了,没事了网上看几眼图片,流流口水就行了。那时最想入手的是嘉陵600,最后还是因为价格问题,差不多得五万左右,也放弃了。差一点就买了银钢,得亏没买,不然的话,一定会和任莉菲因为车子吵架。

他对汽车一直没什么兴趣,从小到大就迷恋摩托车,等到看见了真实的侉子之后,就彻底迷上了,还特意试驾了一次,那是一次令他难忘的经历,比起骑两轮摩托车感受,绝对新鲜而又刺激。如果再迟点结婚的话,他或许真的会买上一辆银钢的边三,来一次长途摩旅,转遍珠三角的。人都说,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没有长大的小男孩。

乡野农民生活记(陈二狗乡村创业史二十一之贵客来访)(7)

陈二狗一改刚才怀疑的表情和谨慎小心的态度,笑呵呵地说:没问题了,赶紧进来,刚才哥的态度有些强硬,但不得已,更正你一下,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哥。实话跟你说,我也是才进山第三天,替别人顶几天班,这不是我自己的院子,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还正在建的私人的院子。所以,问的有些多了。这下没事了,你进来,热水咱有的是,房子里生着炉子里,不够了就烧。有菜有饭有馍有泡面,你想吃啥就自己做,就是你今天晚上走不了了,睡我这里都行,房子几十间随便选。

说完,嘿嘿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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