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很传神的句子(不完美的翻译与不朽的灵魂)

  歌德之于国人是异邦人,对托马斯·卡莱尔(Thomas Carlyle)来说,也是异邦人。前者在魏玛的小宫廷里惬意地生活,后者在苏格兰高地,顶着刺骨寒风,面朝大海。

翻译很传神的句子(不完美的翻译与不朽的灵魂)(1)

以但丁、莎士比亚和歌德为范

  我收藏的波士顿James R. Osgood and Company 于1883年出版的《卡莱尔与爱默生的通讯集》(The Correspondence of Thomas Carlyle and Ralph Waldo Emerson),上册书中有一幅钢版的肖像画,图像源于1846年达盖尔版的摄影。简练的线条,淡褐色的油墨,头部刻画尤其精彩,浓密的头发由左梳向右边,耳朵几乎被鬓角边的头发遮住,稍稍突出的额头,凹陷的双眼,眼神凝视前方,若有所思,嘴唇微抿,下巴方正,不用说,这是个性格怪僻的人。在众多名人的评价中,我觉得伍尔夫对他的描述最为恰切:这是一张备受折磨而死气沉沉的脸。伍尔芙要晚于卡莱尔近一个世纪出生。看来,她对这位一辈子吃苦写作的前辈,似乎并没有多少崇敬之心。

翻译很传神的句子(不完美的翻译与不朽的灵魂)(2)

  梵高名画《吃土豆的人》,画面上一家人挤在昏暗的汽油灯下,面对一锅热气腾腾的土豆,父母孩子瞪大眼睛,正准备下箸。不知怎么的,这幅画会让我想到早年的卡莱尔和妻子Jane Welsh,19世纪20—30年代,他们居住在苏格拉的一处荒凉之所,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Craigenputtock,他像梵高笔下的人儿,一边吃着土豆,一边奋笔疾书,坚定地认为,此生必定能写出传世之作。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一辈子硕果累累,名垂青史。他在随笔《劳动》一文中写道:“因为工作里面有一种垂之永久的高尚之处,甚至神圣之处。一个人尽管如何冥顽不灵,尽管忘记他的崇高使命,只要是踏踏实实,埋头苦干,这个人便不致没有救药:只有怠惰才会永无希望。”卡莱尔的一生就践行着上面的承诺,诚恳而踏实地写作,以但丁、莎士比亚和歌德为范,希望用手中的钢笔,揭开历史的真相。

“不完美的翻译”

  19世纪20年代,卡莱尔大学毕业,凭着自己曾经学过德语,他思考如何将所学转化为成果。他想到歌德乃当今欧洲文坛的巨擘,为何不拿他的作品做个尝试呢?在《歌德书信集》中有一封卡莱尔的来信,写于1824年6月24日,信中写道:“我不敢奢望您认可这份不完美的翻译。我一直以来对您抱以最为诚挚的敬佩,我的想象力受益于与您的交流。四年前,我在苏格兰山区的家中,阅读《浮士德》,虽然暂时不能亲见,但期望有一天能与您相遇,恰如与父聊天,我将畅所欲言,一吐心中的忧郁与孤独。自从认识您以来,以往文学史的那些人物都一一褪色,您的形象越来越高大鲜亮。对于后人而言,您的生命将永垂不朽。您忠实的侍者,托马斯·卡莱尔。”

翻译很传神的句子(不完美的翻译与不朽的灵魂)(3)

  他所说的“不完美的翻译”乃是歌德名著《威廉·迈斯特的学习时代》的英文译作,这可谓英语世界中珠玉之作。国内有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的中译本,译者是杨武能。杨老师的翻译给我很多启发。不过书中有一处地方值得商榷。在第八集的第一章,他将“bilder”翻译成“照片”,这部小说完稿于1796年,彼时摄影术还没有诞生,何来照片:我认为翻译为“图画”较为妥当。

  卡莱尔在英国赫赫有名。谈到维多利亚时代,说来说去无非是狄更斯、拉斯金、卡莱尔、莫里斯等几位大佬。卡莱尔在英国有几个版本的出版物,比如有一套30册的全集,还有一些零散的作品集、随笔集。国内关于卡莱尔的图书,现有商务印书馆出的《论英雄,英雄崇拜和历史上的英雄业绩》、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的《卡莱尔文学史演讲集》《卡莱尔与爱默生的通讯集》和《拼凑的裁缝》(Sartor Resartus,这本书日本人翻译为《衣裳哲学》),此外,还有吉林出版集团的《法国大革命史》。国内除了他的《普鲁士腓特烈大帝史》没有中译本外,现有出版物基本可以领略其大概。

一代文人写另一代文人的故事

  1824年10月30日,歌德给卡莱尔回信,在《歌德书信集》里,这封书翰应该是歌德写给卡莱尔的第一封信。歌德在信中,谈到自己的生活远没有卡莱尔那样宁静惬意,需要忙于很多应酬、聊天和酒会。他要卡莱尔一边关注德国文学,一边也关注他的生活,以便卡莱尔日后可以写点他生活方面的文章。1832年,歌德去世了。这对于卡莱尔来说是巨大的悲痛。在其英文随笔集(Critical and Miscellaneous Esssays)第二卷,有三篇文章,记录写作的时间是1832年,想必这些文字应该是他听到歌德去世的消息后所作。彼时,他和妻子还未搬家到伦敦,住在苏格兰那个偏僻的屋子里,他看着墙上歌德的画像,再望望窗外的荒原,三月(歌德死于三月)的苏格兰刚刚有点春的消息,他想到,春天,那是献给83岁歌德的最好礼物。

  他洋洋洒洒写了三篇文章,题目分别是《歌德的肖像》《歌德的死亡》和《歌德的作品》。卡莱尔未曾见过歌德,他和我们现代人一样,通过歌德的肖像画,感知这位大文豪的存在。在《歌德的肖像》中,他写道:“读者们,我们正注视着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的幻象。83岁的他,看起来生机勃勃,他来自遥远的而具有愉快氛围的魏玛。他是那个时代最为清晰,最为全面的人。那充满魔性的十指,他用铅笔和钢笔创造出神秘。歌德未曾见过英国,如今,英国却在Fraser杂志(1830—1832年伦敦的一本文学杂志)中见到他的画像,他将目光投向我们,无疑,这目光如同一道光束,抑或是灿烂的银河。”(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点击“了解更多”获取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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