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宫28个字(琴棋书篆雅兴四题)
琴棋书篆雅兴四题
文| 邱红天
(一)陪 筝
真正接触古筝是宝贝女儿学古筝的时候。
最初的感觉是这种古典乐器相当神秘,想象不出眼花缭乱的那么多琴弦怎么就能让弹奏者仅凭几拫手指演绎的如火如荼,让听者如醉如痴。当那悦耳的琴音由指间或跳跃而出或娓娓流淌,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真的惊叹两千五百年前古人的伟大,居然能发明出这样叹为观止的乐器。

其实古人修身养性皆重视琴棋书画,亦以琴为首。众器之中,琴德最优。音乐从古自今一直有其独特的魅力,常让人欲罢不能。
但最开始提出让十岁的女儿学古筝的时候我是持反对意见的。别的暂且不谈,单是那望而生畏的二十一根琴弦给人直觉就是高不可攀,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学点相对容易些的。其实后来一想,任何乐器都不是那么好掌握的,不勤学苦练永远学不会,永远达不到新高度。
刚上班的那年,在微波通信站值班的百无聊赖中偶然接触到围棋,于是开始打围。打围是我们自己的叫法,其实就是玩围棋。为什么说玩棋而不是下棋?因为自觉没有那么高的水平,只是觉得很好玩。
围棋不似象棋那样枪对枪炮对炮的厮杀并于乱军中取上将首级那般惊心动魄,而是平静中潜着暗流,看似淡然的表面藏着千军万马,形势瞬息万变,稍不留神苦心经营的根据地和看似牢不可破的城池会轰然崩塌,甚至全军覆灭,满盘皆输。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值班时的通讯设备是当时国际先进,基本不用动。每天除了学点设备维护常识和一些电子知识,基本无事可做。单位距离市区有五、六公里,交通不便。前面百米处有一个不到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每天有一趟班车接送。之后,院门一关与世隔绝,我们戏称是关禁闭。值班的一天一夜中,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先是在院子周围开了小片荒,学会了种蔬菜。一日三餐无人管,又学会了做饭做菜。可除此之外,总要有些精神生活吧。
有一天开完班会,正好人到的挺齐。我就提出既然值班之余没什么其它更有意义的,那就玩围棋吧。你看人家聂卫平得了国际冠军,再看古人讲琴棋书画,才子佳人多么雅致。咱也来附庸风雅,陶冶一下性情好不好。有人提出异议,那东西太深奥了,能行吗。有啥不行的,什么都有个过程,咱又不想去参加什么大赛争什么荣誉,就图玩个乐呵,玩好玩坏无所谓,打发时间而已,大家同意。
第二天,交接班后,AA制买了一副围棋和一本棋谱。三班倒轮着看学。一开始很象模象样地研究棋谱,什么星小目开局、紧气、提子、小飞、大飞、打劫、收官等名目繁多细心琢磨,可没几天就失去了耐心,于是信马由缰地干起来。厮杀中渐渐也就摸出了些门道,其实棋谱根本没看多少。等到玩了两年后偶然在抽屉里发现了当初那本棋谱只翻了不到五分之一,多半本还是崭新的。
那以后大家业余时间都有了营生,甚至交接班后,交接双方四人还要轮番上阵杀上几盘。最多的时候从早杀到晚,连午饭晚饭都顾不上了,真是废寝忘食。后来实行淘汰制,输棋的主动下去给赢的做饭。再后来为了激励斗志又动了点真格的,当然浅尝辄止一盘一元钱不会伤筋动骨。开始彼此不相上下,互有输赢。后来有人棋艺渐高,最后输者连回家的小客票都没钱买了。当然那时小年轻的刚上班工资不高,大部分都交给父母贴补家用,手头紧些也正常。
即使这样胡乱玩着,我却也在单位的一次围棋比赛中拿了个小名次。尽管过去多年,但那次比赛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
那时单位里会玩围棋的还不多,只有十来个人。我从抽签对决杀到前四,最后是跟一位领导对阵争亚军。我不知道那位领导玩了多久,反正棋艺挺高,前两局各有胜负,最后的决胜局,在一块棋中发生了白刃战。众所周知,一块活棋至少要有两个眼,相互争夺地盘时我杀的兴起,在打劫中渐渐将领导逼上了绝路,硬是没让他做出那第二个眼。这块棋目测少说也有二十多目,也正是因为这块棋,我以两目半的优势险胜。得意中双手一抱拳嘻皮笑脸地说声领导承让了。然后,然后我就发现那位领导脸色有些难看,一声没吱拍屁股走人了。那时刚参加工作两年多,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压根儿没想到留面子奉承领导,故意输棋给领导台阶下啊。猛然间有些懊悔,但一想也无所谓啦,咱一个小工人,他能把咱咋地。好在,以后的工作中那位领导也没有故意给我小鞋穿,还以大哥的风范对我的进步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与支持,可见领导还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
围棋伴随我们度过了相当一段青涩快乐且回味无穷的好时光。可不知何时,风向大变,大家的兴趣突然转到搓麻将上来了,且全民皆兵,乐此不疲砌长城,围棋也就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自觉得如今懂点围棋的人越来越少了,摆弄手机的人越来越多了。但我真心想说的是,围棋真的真的很好玩儿。
(三)书 缘

业余研习书法已多年,最初的动机缘于在一位同学家里偶然看到的一幅题为“真善美”的字画所产生的一瞬间的美感和冲动。当时只觉得咱大中华的汉字书法艺术实在妙不可言,于是,一见钟情地爱上了她。我暗下决心,自己也一定要写出这样的字画来。
为了这个理想,我开始了漫长的练字生涯。
传统的书法入门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楷书,一种是隶书。个人觉得楷书太板,适合中、小学生习练入门。而我更喜欢隶书那种蚕头燕尾、粗细相间、错落有致的意境,于是就从临摹雅拙质朴、方劲雄浑的汉《张迁碑》开始。那时我刚上高二,为了练字,我把笔、墨、纸、砚摆在家中最显眼的桌上,虽然摆放得有些乱,但任何人都不准动。每天放学回来,书包一放,坐到桌前提笔就练。一年之后,成捆成捆的旧报纸在我笔下被废,毛笔也损了几支,我的字也稍稍有了点模样。直到高考前,紧张的功课让我不得不搁笔。
高考结束后,那个暑假又临了一阵《曹全碑》和《乙瑛碑》,自认为这两个碑字体流畅舒展,比张迁要美得多。后来,见到了赵普老先生的隶书,觉得更加赏心悦目,就刻意模仿。其实,当时只是出于“好看”这一基本观念,并没有真正扎扎实实的去练习,未免过于浮躁。
不过最看不上眼的是现在,一些所谓的书法家为了求新求变,标新立异,把汉字弄得七扭八歪。结果字不象字,形不象形,一点美感都没有,却还沾沾自喜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总以大家风范自诩,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觉得,字就是给人看的,如果失去了受众的认可,还称得上是艺术吗?
凭心而论,我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勤奋的习书人。在校时忙于学习功课,上班后又忙于工作和其它各样事情,再加上一点懒惰,所以之后的每一天只能练上那么一小会儿,有时半小时,有时十分八分钟的。可我始终相信,有一分耕耘,就会有一分收获。虽然,收获得的确少点儿,但毕竟有;进步也的确慢了点儿,但毕竟一点一滴地在增加。
虽说并不勤奋,但多年过去,也算学有所用。有时,兴之所致,挥毫拨墨,淋上几幅字画,悬于厅堂、居室,自我把玩,怡然自得,无形中也给居室平添了一些书香雅气。虽然,手法拙劣,居然也有人看得上,说我的字给人一瞧倒还有那么一点儿味道。于是,哥们、朋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纷纷索要。我大笔一挥,一张又一张源源不断地送人,为此搭了数不清的纸墨。但自己的字得到了人家的认可,心里照样美滋滋的。当然,送人也不白送,我总是能收回许多意见用以借鉴提高。
后来,参加了一次全国书法段位大赛,居然获得5段证书,并被吸收为中华书法协会会员。不管怎样,给了我许多信心和力量,从此,习书的热情与日俱增。
这以后,一发难收。有时朋友或朋友的朋友开个餐馆、小卖店什么的也拐弯抹角的求我写个牌匾或广告;单位的板报、画廊也少不得我出力,也因此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还有结婚的或逢春节求写喜联、春联的更叫我忙得不可开交。虽然累点儿,但其中的乐趣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因此以书会友,结交了许多同道。倘若大家一同侃起来,也淘淘不绝多了一份永恒的话题。
书法使我的生活更加充实,我喜欢书法如自己的爱侣。其实,这何尝不是人生中的一个缘分,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丢弃她了。
(四)篆 刻

搞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篆刻的。只记得似乎比习练毛笔书法还早些。古人云,书、篆不分家。所以,在学了篆刻以后不久就开始了学书法。或有人说书、画不分家,但我当初只学了点素描,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这一雅也只能用篆刻来代替啦。
历史上许多著名的书画大家,远的象唐寅、郑板桥,近的如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等都有一手上好的篆刻功夫,因为每幅书画作品的落款下面都要盖上自己的篆刻名章,或在上款落上一些闲章,整幅作品看起来黑、白、红相间,错落有致,平添了更多美感。否则,便不是一幅完整的作品了。倘若有幸收藏到了历代名家的大作,起码要盖上一个自己的收藏章,这样,作品增加了收藏的价值,也给后人留一个自己的名气。但如果印章刻得太差劲儿就不要硬往上盖了,反而画蛇添足、弄巧成拙,败坏了名家作品的意境。
说来也许很可笑,小时候最先操戈动刀刻东西却缘于“玩”。我们这一代人儿时根本没有什么象样的玩具可玩,百货商店到是有小汽车、玩具枪、洋娃娃,却没几家买得起。于是女孩子唱儿歌跳“猴皮筋”儿,男孩子则弹溜溜打Piaji(不好意思,字典上没这两个字,只好用拼音代替。有通晓者,速告知,不胜感激),做个弹弓射玻璃。所谓Piaji就是一张圆的硬纸壳,上面贴上从商店里买来彩印的名著中的人物头像,几个人在地上连扇带拍,把对方的弄翻盖了就赢过来。常常是干得灰头土脸,忘记了吃饭,揣起赢来的一大把Piaji兴高采烈地回家却挨家长一顿臭骂,最终也没弄明白究竟图个啥——这就是当时的男孩子。
记忆中Piaji上的人物大多是《三国演义》中的如关云长、赵子龙等,再就是《岳飞传》、《杨家将》的英雄和奸臣们,青一色的过去时,要不怎么有句流行的歇后语叫“古代Piaji——老人儿”呢。
但就是这样的人物彩像,虽然一版印二十多个人物才几分钱一大张也是同样买不起。怎么办,不知是那位老哥(反正不是我)想出一省钱的绝招,就是随便到那儿捡一块三合板的边角废料,画上Piaji大的一个圆圈,在里面描上古装人物头像,托朋友去医院要来一把废手术刀细致地刻,之后拿块破布蘸上红的蓝的钢笔水抹在刻好的模子上,最后覆上白纸拓印,一个比较粗糙但还算象点样的人物就出来了,整个一最古老的刻板印刷术,绝对是毕升老前辈的老前辈。终归这样的东西也是得到小伙伴们认可的,玩起来照样得心应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朋友们对刻像的精细度要求的越来越高,一般的作品拿出来非但得不到认可,还会遭到一阵冷嘲热讽,最惨的结果会弄到众叛亲离、没人跟你玩的下场。时代在呼唤雕刻高手,于是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大家都在拼命刻苦练习刀功,研习刀法,甚至课堂上也在“磨刀不误砍柴功”,直至被老师大骂一顿没收了手术刀也在所不惜。现在想来倘是在学习功课方面下这么大的功夫,说不定早就考上清华大学了~
但是,高手不是人人可当的。很快,雕刻的工艺水平有了明显的差距,最后经几轮淘汰,每个学校或是每片居民区的制版权就牢牢地掌握在少数的几个人手中,而本人则有幸成为其中之一。更多的小朋友则只好在打Piaji的水平上下功夫了。这下子我可有吹的了,整天牛皮哄哄的,在大家面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还有的小伙伴为了在我这儿印上几个人像,不惜从家里偷来一些好吃的贿赂我。哎呀,那两年混得简直比班长还滋润,说真的给个皇上也不换。
上中学以后,不兴玩那个了,但刻东西的兴趣丝毫没减。在我的积极倡导和引领下,班上又兴起了刻橡皮的热潮。于是整个初中一年级的两学期,我们班差不多每一名男同学都拥有一枚我和几名高手刻的橡皮名章,同学们的书上、作业本上都杂七杂八地印满了花鸟虫鱼之类的小物品。当然,女生是绝不给刻的,就算哭死也不给,因为那时男女同学老死不相往来。不过嘛,女生倒也有脸,尽管漂亮的大眼睛里个个荡漾着艳羡的秋波,却绝不肯张开尊口跟你要,我真佩服她们良好的忍耐力。现在想来这好象是八十年代那个年龄段的通病。
不料想刻来刻去真的有了一次用武之地。那是初二那年的元旦前,班里要开迎新年联欢会,还决定用班费买小笔记本给大家作纪念。看着那精美小巧的笔记本,我忽然灵机一动,建议班主任老师由我刻一枚纪念章盖在本子的内页上,不是更有意义吗。老师同意了,我则施展出全身的节数,在一方小小的橡皮上精心设计,刻出了带有花纹装饰和年代标志的迎新年图章,盖在本上,效果出人意料地好,以至于在全班乃至全年级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后来,大概是在上高一的时候,看到字画上漂亮红红的印章里面的字却一个都不认识,一问人家拍着你的脑壳说傻冒那叫篆刻,这才悟出点儿真道,觉得刻了这么多年太“小儿科”,应该有更高层次的追求了。转天,买相关书籍,买石料,求人用钢筋打制专用的刻刀,从头儿开始“玩”真正的艺术。
多年过去了,我在各类报刊上发表的篆刻已有百八十枚。虽然产量不丰,但谁能想到初学乍练时用掉的石料却足有半萝筐,其中的苦辣酸甜我不说大家也能品味得到。而且,最实用的是学了书法以后,自己字画上的名章、闲章不用求人了。不是有人说嘛,能自己解决的绝不麻烦别人!
现在工作忙,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多起来,渐渐地刀不锋了,案上的石料也不多了。但不论多忙,不论平时怎么样。每到年底时一定要抽空给即将到来的新年刻一两枚辞旧迎新的印章,然后盖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或送人的字画上,据说这样能镇住新一年的太岁,给自己和家人朋友带来好运。
篆刻是伴我一生的爱好,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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