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

今天和大家分享的是首届爱格创意征稿的一等奖作品。

作者的真诚、勇敢和聪慧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文字也让我们沉浸在共情中。青春期的我们或许都曾敏感、脆弱,同时也坚强、执着地寻找答案。

人应该学会独自生活,也应该学会勇敢的生活。勇敢的生活,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只赞许那些一面哭泣一面寻求的人。”

我曾问我的老师,什么让人们能忍受在这个痛苦的千疮百孔的大地上生活那么几十年,生命之重使他们永远无法站起来。他告诉我说是爱,那么对于我就是爱真理。

或者还有,真诚的生活。—— 李千蔚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1)

首届爱格创意征稿一等奖作品

《不能承受的“我”之轻》

撰文:李千蔚

成都好奇学习社区

在回答我是谁时,最经典的莫过于上帝对摩西说:“我是是我是”。这句话也同样是一句经典的重言式命题,与“我要么是活的要么是死的“一样无意义。就如在敲门时,母亲问是谁,你回答是我一样。当塔斯基提出真理论,一个语言的真不可被其自身定义,而需用元语言,也就是解释此语言的语言,而至于元语言的真,就只能等到元元语言来解决。假如我们考虑这个观点,似乎某个程度上我谈论我也是不可能的,就如“我在说谎”这个经典的悖论,似乎是一种“元”的越界。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2)

不过即使不讨论我,讨论别人似乎也是不可能的,讨论别人不可能,那么讨论人类也是不可能的。但讨论自身的不可能不是说,我们被设定为一讨论自我就卡机(说实话,我们或许可以在机器人身上采用这一点——假如人类担心机器人智能的话),而是即使我们审视最熟悉的自己,好像也仍是一团迷雾。不过古往今来,各种观点对“我”的看法也不尽相同,而我关心死后我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比关心我死后去哪儿多多了。如我过去总是缠着母亲让我解释,禅宗里的回归大我是怎么回事,所谓的“我”还存在吗?又如笛卡尔怀疑一切却发觉唯一无法怀疑的是那个正在怀疑的对象,也就是“我”,于是才写出“我思故我在”。说实话,这些复杂的哲学命题,都让我觉得挺拿不准的,还有那些更“荒谬”的问题,比如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是一个我吗?这些问题困扰我的时候很少,除了让我更乐意在谈论自我的时候闭紧嘴巴。不过很多时候我还是会想,假如从来不存在一个我,我还有什么忏悔的必要。假如谈论我是不可能的(这种谈论似乎更像是一种定义),但是讲述我的过去却是可能的,这些东西本质上似乎仍是外在于我,所以我可以在不感到羞愧的情况下畅所欲言。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3)

我在2003年的夏天出生于成都一个普通的家庭,出生的早些月非典正在肆虐,但我在安稳又平常的家庭长到了十二岁。我的家庭非常普通,某种程度上就是那个年代中国的映照,既不算富裕也不算穷,我出生的时候我母亲刚刚读研结束,他们过去在四川的某乡村长大,经过努力来到成都,经济一度吃紧。在我6岁的时候,他们买了一套二手房,我们就不再四处搬迁,定居了下来,我也开始上小学。当时小学的压力比现在更轻些,或者是我的父母也不在意,我并没有去所谓的名校,就在家最近的小学上学。学校离家差不多两三公里,三年级后我就开始自己上下学。我的母亲秉持放养式教育,所以我一直都是先回家痛痛快快的玩完才开始写作业。当然,没有小学生不讨厌不做作业,再加上父母管的不严,能不做的作业我总会想办法逃避,以至于我的数学老师痛心疾首的评价我“聪明反被聪明误”。小学最开始的几年我也报过兴趣班——国画和舞蹈,但从那时就开始显示出我缺乏某些艺术天赋,我从来都是班里学得最差的学生,后来索性就不学了。小学六年里,我唯一持续上过的兴趣班就是英语,有一回班里常年成绩最好的女生,告诉我们她的日程安排,各种兴趣班几乎充斥了她一周的某一天,我确实大吃了一惊。

我对小学的记忆很少, 假如说,我那时比起其他同龄人小孩有什么不同。那么一定是我更敏感一些,这种与人群的疏离感似乎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从小就怯于社交,不自信,加上爱哭。以至于我翻看原来的同学录,大部分同学给我的留言都是坚强一点。不过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我从小就格外爱看书,也因此展现出比同龄人更出色一点的写作才能,但我的母亲并不喜欢我这一点,即使在现在,她都希望我少看一点书。她总是担心我在家坐着太多而运动太少。不过我确实讨厌运动,从小至今都如此。另一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是,我有某种”黄昏恐惧症“,我每当黄昏时就会感到极度悲伤,离家时更甚,现在好很多了,但仍然有时会发作。去年我与同学们在山上露营的时候,我坐在帐篷里,突然一瞬间,我感觉到一种非常沉重的孤独,我能听到朋友们的笑声,却不能识别也不能感知他们,那真是一种非常非常痛苦的体验,几乎是一种残酷的惩罚,就像让人永远处于溺毙的前一秒。这种奇怪的反应使得我很多事情都无法做,但也曾彻底地改变了我的生活。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4)

我小学毕业考试考得不算好,摇号进了一所不太好的中学——虽然离家非常之近。我又陆续去参加了一些顶尖私立学校的考试,不意外的是,我都没考上。因为我从来都没正式学过奥数,很多题我都不会做。(从这一点来看,我们也不能说教育公平。)后来凭借一些关系,我进了一所不错的中学的分部,在分班考试时我意外的考得不错,又加上关系,被塞进了年级里最好的班。但我初中只读了半年,因为那种对黄昏的奇怪反应,使我完全无法适应住校生活,引发了一些心理障碍。但我短暂的初中生活过得还不错,或是因为渐渐懂了些事,对学习更上心了,我成绩一直都还不错。也因为我无法适应,我的母亲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陪伴了我三个月。那确实是快乐的三个月,我结识了一些不错的朋友,既有过青春期一些懵懵懂懂的感情,也有过晚自习看言情小说被抓包的囧事。也因为这些经历,在我离开现今的教育体制之后,对我自身和对如今的教育有了个人的反思。第一次月考的时候,我发现考室是根据成绩划分的。如果你的成绩在年级前五十,那么你就在第一考室考试,以此类推。因为我入学考试考得不错,我被划分到了第一考室,当然,你在考室里的座位顺序同样依据排名,在短暂的窃喜之后,我对这种划分感到非常的愤慨。这样的方式完全是多此一举的,无非是在学生身上施加压力,在一开始就把人依据成绩划分为三六九等,以至于在后来我看到那些学校里的热血逆袭故事,都感到可笑。这种可笑不是出于对努力的鄙夷,而是在深层次上,谁都明白,学习好不只是对知识的热爱等等,而是蕴含着一种凌驾于人的优越感。但这种愤慨对于孩子来说,很快就被习以为常而淹没。因为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下滑,我后来一直待在第二考室。前几个考室常年被年级的三个好班霸占,有一次第二考室的第一位是一名普通班的女生,引发了很多惊叹,虽然这些惊叹是善意的,却仍然蕴含着体制的恶意,以至于后来我每每想起,都深感愧意。

初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就休学了,除了我最后哭着去参加期末考试的那个萧瑟的校门,我对那个寒冬就不再有更多的记忆了。或许还有母亲尖叫的哭声,我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我在家里待了冷漠的一年,甚少出门,我也不再看书,我对那一年的记忆少到好像它从我的生命里被抹掉了。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5)

在秋天,我重新回到了校园。我去了一所离家较近的新学校,开学前,我去见了我的新班主任,他很年轻,以至于可以怀着满腔热血想要帮助我,我对他的记忆不多了,除了他送了我一本《追风筝的人》,还有我们在走廊上,我的鞋带散开了,他蹲下帮我系好了。除了不好意思,我更多的感到震惊,说实在的,在我的观念里,这不像是老师会做的事。但我在新的学校里,并没有像电影里开始浪漫的新生活。我不愿意留级,却因为缺的课太多,我几乎跟不上初二的课程。我的每一次考试都是倒数,这是我从来未经历过的,从小到大,即使我再贪玩,成绩也能勉勉强强地混个中等。成为倒数,对于那时的我其实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我也认识了一些朋友,其中一个也是新转来的,我们的成绩都不好,周末于是也总混在一起玩,我自然也和她的朋友成为了朋友。但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说实在的,他们都有些两面三刀,“打小报告”是常态。无论是出于好意还是别的,告密在我看来都是对公权力可耻的献媚。虽然班主任给了我很多“特权”,比如我可以不参加晚自习提早放学,允许我时不时的请假,但我还是结束了我短暂的初二生涯。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6)

不久之后在一些机缘巧合之下,我来到了现今的学校。简单来说,就是一所创新学校。到现在,我已经在这里读了三年了。在我看来,这三年比起我过去的十几年都更有意义。我认识了非常好的朋友,我们也一起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一天我们的心情都非常糟糕,我们就逃课出去玩,在路上我们聊到了树疗,于是我们就立刻找了一棵树抱着。后来我们也时常去看望那棵树。我们还曾在放学后买了两束粉色的玫瑰花,送过过路的路人。我还做到了许多我过去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比如作为一个重度演讲恐惧症者,我最终完成了一场在几百人面前的演讲。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第一次演讲时,一开口就泪流满面,那完全是一种生理反应,当然我仍然讲完了,我的老师和我说那是他看过最震撼的一场演讲。但其实,我一直感觉我过去三年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虽然我过得非常快乐,但我时常感到生活没有意义,这种无意义不是逻辑推到出来的,自然也无法被人说服,只是一种深深的感觉,就如我感觉我的灵魂和我是分离的一般。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7)

即使我在我的学校,这个地方或许比我的家更让我感到亲密,我却仍然感觉我是一个局外人。 生活无意这种感受,使我重新开始审视我的存在,审视那些不让我不快乐的原因,虽然过去我总是逃避。但我没有进行纯粹的思想活动,而是做了一个决定——考大学。虽然社会一直教导人们考大学才是正确的生活,但说对于,不考大学也没什么所谓,在想考大学之前,我一直想环游世界(虽然听起来很天方夜谭),我很想知道,主流文明之外的人们是怎么生活。或是因为,我一直觉得去满足社会的家庭的愿景而不问自己想要什么,这样的生活是空洞的,我持续思考这个问题,确实得出了一些答案,我想这也是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的答案。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8)

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对于我,无非两个字——真诚。我想通这个问题是我在阅读维特根斯坦的传记时 。而维特根斯坦想通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从小就非常听话,如果他的父母叫他起床,即使他不愿意,他也会起床。但他的天才哥哥不同,如果不想起床,他的哥哥就不会起床。维特根斯坦所谓的真诚,不是对他人完全的诚实,而是对自己的诚实。这一康德式的观点初看上去显得自私,但放在现代的语境却是合适的。似乎对于大多数青少年来说,做自己都是艰辛而重要的选择,而维特根斯坦的这一观点不过是加上了哲学的推论。在我早读到这观点之前,我就曾有过这样的欲望,因为一味去符合外在的标准往往都是痛苦的,也因此我一直都很喜欢摇滚乐,大抵就是喜欢这种不在乎的态度。

曾经有朋友问我,刻意去“真诚”,是否本身就是“不真诚”以至于形成一种悖论,长久以来我都觉得维氏的观点是建立在一种反之上的,这种真诚出现在”想让我不真诚“的事情上的,但似乎对我也不是这么一回事,人在构建自我的过程必然如小狗学会玩耍一样,有时会“下嘴”很重。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9)

索尔仁尼琴的文章,“活着,并且不撒谎”也给过我很多的启示。我从来就不喜欢人们评判一个人生命的价值是由他对社会的价值决定的,我们应该赋有同情,并且是compassion。依据词源,compassion的真正意思是同苦,我不喜欢人们为某种空洞的大道理献身,就如我不喜欢把艺术的价值归于社会,假如人们希望做什么,应该是因为”compassion”(同苦)或者co-feeling(同感受)。如果出于此,在面对苦难面前,我们做不了更多事,那么还有一件事能做,就是“活着,并且不撒谎”,说力所能及的真话,即使他会对你的生活带来小的坎坷。

去年暑假,我最终决心去国外学府学习哲学。在决定之后,我曾动摇过很多次,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真正喜欢哲学,愿意一生献身于此,接受自己可能一无所获。直到现在我仍然动摇,但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那么就是我热爱真理。真理之路也不会是轻松的,通往真理的那路是窄的,这在于一个虔诚的真理追寻者如果把真理真实视为自己的生命,就需要具有失败与直视生活无意义的勇气。“生活无意义 ”是难以回避的,倘若不找到答案,即使如所罗门王一样具有万贯家财、坐拥一切也会感叹“虚空的虚空,一切皆是虚空”。说了这些“大话”,我想还有一件事是重要,也是更急迫的——好好生活以及“活在真实中”。好好生活,因为我感到过去我因为种种原因虚度了很多日子。在遇到大多数挫折之后,我总是哭过之后就进行彻底的放纵,原因深究下去无非就是幼稚的撒娇行为,人应该学会独自生活,也应该学会勇敢的生活。勇敢的生活,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只赞许那些一面哭泣一面寻求的人。”

我曾问我的老师,什么让人们能忍受在这个痛苦的千疮百孔的大地上生活那么几十年,生命之重使他们永远无法站起来。他告诉我说是爱,那么对于我就是爱真理。

或者还有,真诚的生活。

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能承受的我之轻)(10)

首届爱格创意征稿一等奖获得者李千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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