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闲话生命的脆弱（老俞闲话让生命悠游在时间里）

2022年8月22日-8月28日

北京的天气已经明显凉爽了，半夜散步，夜凉如水，穿着T恤已经有点寒意，路边上有秋虫鸣叫，唧唧啾啾，似乎在宣布夏天的结束。

白天，树上的蝉鸣声变得微弱起来，从夏天无穷无尽的聒噪变成三两声的悲叹。蝉鸣都来自雄蝉，雌蝉是不发声的。雄蝉和雌蝉交配后，就死去了。所以还在鸣叫的蝉，都是可怜的没有爱情的蝉，叫声越来越悲切。蝉的寿命一般是三到七年，但大部分时间在泥土中的黑暗里。一旦破土而出，爬上树干，寿命就只有7-70天不等。所以每一只蝉的鸣叫，都是生命的绝唱。古人观察很仔细，所以庄子说：“蟪蛄不知春秋”。我觉得，不知春秋其实挺好，生命不是用长短来衡量的，从见到阳光，蝉就用一生来嘹亮歌唱，已经足以惊天地泣鬼神了。

每到夏末和秋初，北京的天空就会变得高远辽阔起来。晴天的时候，天蓝得无边无际，就像你爱一个人的心情，找不到边界。上班的时候，从窗户里看出去，满眼的阳光。那些平时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大楼，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露出迷人的姿态，高低错落，赏心悦目。美好总是在不经意间呈现，就像一个人，心情好了，周身就会闪耀出某种光芒。

据报道，长江流域的旱情问题，从25号开始似乎有所缓解，黄淮江淮地区出现了强降雨，长江上游地区这几天的降雨量也多于去年同期，如果持续下去，旱情问题应该能够得到解决。但迄今为止，长江流域耕地受旱面积依然有4325万亩（较旱情高峰时减少2307万亩），有473万人、71万头大牲畜因旱供水受到影响。希望后续旱情能够继续缓解。我们喊了很久的人定胜天，也确实比古代更加能够抵抗自然灾害，但从很大意义上来说，人类整体上还是靠天吃饭的，保护、爱护大自然，不要自以为是，敬天畏地，是人类应有的态度。

本周新东方内部的事务，主要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召开了全国新东方学校负责人会议。因为疫情原因，全国各地的新东方负责人，已经两年多没有在一起面对面开会了。新东方有聚会的传统，如果不经常一起面对面沟通一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其实大家思念的，不仅仅是一起讨论工作，更多的是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的江湖义气和诗酒年华。

新东方的管理会议，有两件事情一般必不可少，一是野外徒步，根据具体情况20-50公里不等；二是喝顿大酒，大家在觥筹交错间释放自己，重续友情。尽管至今疫情还没有结束，但毕竟大部分地区可以进京，尽管有十几位同事因为管控原因没有能够来到北京，只能在线参加会议，但大部分管理者都来了。新东方在延庆有个培训中心，在自己的地盘开会也比较安全。周一周二两天，大家就新东方过去的业务进行了总结，对未来的工作进行了讨论和布局。

期间，大家抽出半天时间，到玉渡山风景区去徒步了二十公里。玉渡山风景区位于北京松山山脉内，景色优美，湖光山色，森林蔽日，曲径通幽，山路盘旋，溪流飞溅，是北京郊区一个绝好的去处。我曾经专门做过一个玉渡山风景介绍的短视频，放在这里供大家欣赏一下。这次大家走了二十公里左右，翻山越岭，心旷神怡。到了晚上，大家把酒临风，兴致很好，到半夜时分才兴尽而散。

第二件事情是召开了新东方在线董事会。新东方在线是在香立上市的公司，东方甄选就在新东方在线旗下。这是对上个财年进行总结，对下个财年进行布局的董事会。自从去年政策调整后，原有的业务几乎全部归零，才有了东方甄选的出现。如果没有转型，就不会有东方甄选。此事例表明了，遇到困难和绝境，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当然前提是你依然拥有一定的资源，并且愿意放弃执念，去寻找陌生的全新道路。

从去年12月底东方甄选开始直播带货，到5月31日接近半年的时间里，带货的GMV总量只有二千多万，还不如现在一天的带货总量。团队和耐心是东方甄选成功的两大基石。如果没有优秀的团队，不管多么合理的转型都不一定成功；如果没有耐心，就很容易半途而废前功尽弃。由于东方甄选的成功，股市对于新东方在线的未来也有了更好的预期。这两天业绩预期公告后，股票价格又有了新的提升。但股票价格的高低和新东方没有太多关系，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脚踏实地认真做好经营，进行产业链等的布局，增强抗风险抗打击能力。急事慢做，静水深流。

这一周我参与了两场直播，一次是在东方甄选上推荐动画片《新神榜：杨戬》，第二次是和历史作家郭建龙就他的新书《盛世的崩塌：盛唐与安史之乱时期的政治、战争与诗》进行对谈，本来还有周末和冯唐的一次对谈，因为被其他事务占据了时间，所以移到下周进行。

关于动画片《新神榜：杨戬》，我在上一篇周记里已经提到。从动画制作水平，到故事主题的设定，我都认为是一部优秀的动画片，孩子们可以看（因为有打斗场面，学龄前儿童看可能为时稍早），大人也可以看，主题是青春、叛逆加上亲情。追光动漫是电影的制作公司，创始人原来都是新东方学生，专注于打造中国优秀的动画片，已经出品过《白蛇：缘起》和《新封神：哪吒重生》等优质片子。他们也希望借助东方甄选的平台对《新神榜：杨戬》进行宣传，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宣传优质的国产动画片，意义重大。我希望有一天，中国能够出现比皮克斯和迪士尼还要更加优秀的动画电影公司，追光动漫是最有希望的公司之一。

周三晚上，我拉上《新神榜：杨戬》的导演赵霁和追光创始人之一的于洲，一起在东方甄选和董宇辉进行了对谈，对谈持续了一个小时，卖出去了十五万张电影票。对谈结束后，意犹未尽，我带着他们和董宇辉，又一起在楼下喝啤酒撸串了一个小时，讨论中国动漫未来的发展潜力，直到午夜12点后才尽兴而归。

郭建龙几个月前已经和我做过一次对谈直播。我发现郭建龙是在六七年前，我去东南亚旅行，阅读了他出版不久的《印度，漂浮的次大陆》和《三千佛塔云烟下》，一下子就对他感了兴趣，后来读了他的《穿越百年中东》，又写了书评。我算是最早推荐他的图书的读者之一。后来他一发不可收拾，出版了帝国密码三部曲，近两年又连续出版了《丝绸之路大历史 : 当古代中国遭遇世界》《汴京之围 : 北宋末年的外交、战争和人》《穿越非洲两百年》，绝对算是一个高产作家，而且每一部作品的质量和内涵都不错。他的书，我基本上是每本必读。

后来经过一个共同的朋友互相认识了，觉得在脾气上很对路，就交往起来。最近，他又出版了《盛世的崩塌 : 盛唐与安史之乱时期的政治、战争与诗》，我阅读之后觉得是一本透彻分析了盛唐气象和安史之乱原因的难得好书。

郭建龙平时定居在世外桃源一样的大理，安静阅读和写作，上个星期他要到北京来，想来看看我，一起喝个小酒，我就说我们再对谈一次吧，谈谈盛唐和安史之乱。他说不好意思，我就是来看看你，不用对谈，不那么功利。最后还是被我说服了对谈。周四晚上，我们先一起见面便餐，然后在我的平台上对谈了一个半小时，又转移到东方甄选平台，推广了几十分钟书籍，在两个平台上销售了几万本图书。东方甄选的网友，真的有很多热爱读书的朋友。为了对得起大家的信任，我每推荐一本书，都会在心里掂量一下，是不是真的值得大家阅读。有的时候，我喜欢读的书，不一定是大家喜欢读的书，但即使如此，我觉得喜欢的书，还是禁不住向大家做推荐。

由于下周要和冯唐、刘震云对谈，所以从这周开始，就拼命阅读他们的书籍。他们的书籍，有一些原来都读过，但那是很久之前，基本上都已经忘记了。冯唐写青春爱情的小说《万物生长》《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北京、北京》，原来都读过，这次再翻阅，又读出了一点新意，读出了不一样的心境。

冯唐的其他作品，主要有谈管理的《成事》《冯唐成事心法》和刚出版的读书笔记《了不起》，还有描写他生活和心境的散文集《春风十里不如你》以及《无所畏》《有本事》。这些书我原来还没有认真读过，这次干脆一起读了一遍，三本散文集中有部分篇章有重复，但整体都不失为是好书。

三本谈管理和阅读的书，更值得正在做事的人阅读，也许能够从字里行间获得一些启示。冯唐也算是我北大的学弟，北大有一些人，整个身心都拥抱自由和个性，甚至表面上不务正业，但实际上对于人性有很好的领悟。冯唐算是其中一个。冯唐对于文字，有强大的驾驭能力，有行云流水的表达能力，所以读他的作品，有一泻千里的感觉。

刘震云也是北大毕业的，他毕业比我早两年，所以我还得叫他师兄。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住在同一栋楼两年，北大32楼，现在已经拆掉了。不过当时我和他不认识。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成名的大作家了，很多作品都被改编成了影视剧。这几年又断了联系，前段时间他告诉我，他的几本优秀小说出了一个套装，等套装出版后希望一起推广一下，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立刻就答应了。

上个星期出版社把《刘震云作品选》寄给了我，并且约定了9月4日晚一起直播对谈。于是这周我开始读他的小说。套装中有六本书，《一句顶一万句》、《我是刘跃进》我原来读过，但时间太久了，基本忘了情节，所以就重读了一下。同时，也把他后来出版的《一日三秋》读完了。其他的三本，只能放到下周再读了。

刘震云的小说，主角都是小人物，平凡到了随便拿出一个人来放在你面前，你都不会认出来。但正是这些底层老百姓的生命故事，才真正构成了人类芸芸众生的群像。刘震云用平实而夸张的笔法，带有点黑色幽默，把我们带入到人物的命运中，和他们一起悲欢离合、起落沉浮。我很喜欢刘震云对于人物的非道德描述。非道德，就是不以道德框架来塑造人物形象，不打造人物的高大上。他们就是普通人，这些普通人在社会变迁和挤压下，在个人命运变化的左右下，不自觉地沿着自己或悲或喜的人生道路走下去，生老病死和阴差阳错，一路伴随他们。

这段时间，我忙忙碌碌觉得很劳累，特别希望能够有一段把什么都放下、优哉游哉的时间。半夜，睡觉前到户外的椅子上枯坐，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这么忙呢？突然意识到，所有的忙都是表象，在内心最深处是我的一种执着，这种执着捆绑了我，而捆绑者就是我自己。

我发现我做任何事情都带有功利性，故意去寻找所谓的意义。做新东方，是为了事业有意义；阅读和访谈，是为了传播有意义的内容；甚至出去旅行，我都会想，去的地方是不是值得我写游记的地方。就这样，我把自己捆绑在自己制造的意义之茧中，作茧自缚。意识到这一点，让我有点大吃一惊，也有点醍醐灌顶。我希望后续不要再把时间安排得那么紧张了，不要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目标和结果。让自己的生命悠游在时间里，就像一条鱼悠游在水中，像一只鸟飞翔在天空一样，自由自在，无缘无故，无穷无尽，无边无际，无挂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