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2011年连环案(第三案罪恶见证)
当天下午,尸体便被送到了实验室下午三点,解剖工作正式开始一男一女一台戏,戏台搭在了解剖台上这种专用的解剖室一般是上下通风,尸体解剖台在整个五十多平米空间的正中央,处于绝对的C位,长两米有余,宽约1.5米,光滑的不锈钢台面下是环绕四周的水槽,水槽四处边角处是四根流水管道,用来清理血迹和冲洗尸体通风口位于解剖台正上方,风从上通风口吹下来,迎头打在身上,凉丝丝的,清洁的冷空气随后向周边快速扩散,再被排风口吸回,形成一个天然的自给自足的内循环白亮亮的手术刀被握在这年龄相差甚大的两人手中,晓慧这可是第一次真正陪老师进行一台解剖,所以难免握着锃亮会有些颤抖刘峰站在晓慧对面,拿起了一个五倍放大镜低下头来仔细观察尸体勃颈处的针眼,那针眼位于脖颈左侧,如果不是有血液溢出形成血痂就会非常难以用肉眼直接发现在多倍放大镜的映射下,针眼呈现出一种倒五角星的形状,直径仅为0.3毫米左右,直直的扎入了颈静脉处,在整条血管内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十分显眼,今天小编就来聊一聊关于深圳2011年连环案?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深圳2011年连环案
当天下午,尸体便被送到了实验室。下午三点,解剖工作正式开始。一男一女一台戏,戏台搭在了解剖台上。这种专用的解剖室一般是上下通风,尸体解剖台在整个五十多平米空间的正中央,处于绝对的C位,长两米有余,宽约1.5米,光滑的不锈钢台面下是环绕四周的水槽,水槽四处边角处是四根流水管道,用来清理血迹和冲洗尸体。通风口位于解剖台正上方,风从上通风口吹下来,迎头打在身上,凉丝丝的,清洁的冷空气随后向周边快速扩散,再被排风口吸回,形成一个天然的自给自足的内循环。白亮亮的手术刀被握在这年龄相差甚大的两人手中,晓慧这可是第一次真正陪老师进行一台解剖,所以难免握着锃亮会有些颤抖。刘峰站在晓慧对面,拿起了一个五倍放大镜低下头来仔细观察尸体勃颈处的针眼,那针眼位于脖颈左侧,如果不是有血液溢出形成血痂就会非常难以用肉眼直接发现。在多倍放大镜的映射下,针眼呈现出一种倒五角星的形状,直径仅为0.3毫米左右,直直的扎入了颈静脉处,在整条血管内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十分显眼。
“这种五角星形状针头的注射器,很少见啊,需要进行浇模灌注技术活得内部模型再放入管制器材库中进行对比应该会有所收获。”刘峰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叉着手,缓缓地说:“走,晓慧,抽心血化验,这样毒物的基本成分信息即可得出。”因为静脉血从全身各处回流到心脏右心房右心室后经过肺动脉利用气体扩散作用重新转变为动脉血同时排出组织产生的二氧化碳,在抽取样本化验的过程中首先要确定具体的血管类型,如果为静脉只需抽取心脏处的血液样本就可以大体得出结论,若注射点在动脉则较为麻烦些,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抽取静脉和心血进行检验依然是最稳妥的方法。
“嗯!”晓慧应了一声,走上前去,从工具箱中挑挑捡捡最终选择了一个较粗的一用针管,来到尸体前,轻轻将针头扎入了心脏的位置,慢慢拉动针管尾端的活塞,殷红的血液便被轻而易举的抽去了出来 随后这一针管血液被挤入了事先准备好的特制容器中立刻封好口被送入了二楼实验室中进行检验。
几十分钟以后,一份分析报告便被递交到了刘峰手中。
“行了,一切都知晓了,KCl(氯化钾)溶液!溶质质量分数为10%的KCl溶液!”刘峰大声读出了表格栏最中心一行的数据,又默念一遍最下端的结论,双手一拍将报告放到了一边。
“这种氯化钾溶液每一百克溶液中有氯化钾纯净物约10克,这种药品常被用来给死刑犯执行死刑,配合巴比妥酸盐和肌肉松弛剂同时使用可以让死刑犯无痛死亡。此药品如果口服少量不会对人体造成损伤,但如果是静脉注射的话只用1.5到2ml即可使人肌肉麻痹,心脏抑制导致窒息死亡……真是奇怪,一个正经的运载司机怎么会有这种国家管制的药品呢?”刘峰一只手撑着办公桌,仔细介绍了这种溶液的致死机理,同时液体除了一些疑问。
桌子上的另一份报告赫然写着:管制器械库暂无此类口径针头的器具。
案发现场周围荒无人烟,离现场最近的村落距离也超过了3公里,所以监控探头极为稀疏。现场西部3公里处有一违章抓拍摄像头,可以完整的记录向西行驶车辆的影像,但对于由西向东行驶车辆却只能拍到背部。而第二处监控探头位于现场向东2千米处,正好可以拍摄到从西向东行驶车辆的正脸。徐宋昌决定从这两个监控探头入手,根据刘峰提供的大体案发时间和痕检员吴永鑫提供的车辆基本信息进行范围性、系统性的筛查。
“东西两摄像头距离为5千米,按照此路段最快形式速度60千米每小时来说最多不会超过5分钟,我们这里调取从五月六日上午九时到十时十分的监控视频信息,两边同时进行比对,凡事又在案发区域方圆五千米以内逗留超过10分钟的摩托车都有作案嫌疑,宁可错找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徐宋昌托着下巴,坐在硬木凳上,看着面前桌子电脑上的两段监控视频下达了最高指令。
“明白!”在场所有刑警齐声应答,随后迅速分组进行监控比对工作。
调去监控视频对于职业刑警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最主要的是面对动辄几十上百个G的视频资源和显卡材料,该从何查起成了最大的难题,在这茫茫材料的海洋中寻找到任何可疑的人或者车辆都很不容易,在这运动的大海中浮沉,漂流,遨游,又是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更令人头大的是当没有过多已经确定下来的根本特征和定型材料时锁定个人和机车变得尤为困难,一条监控视频中常常出现几百上千个可疑目标,在没有任何排除抓手的情况下你需要把他们一一记录下来,刻画特征,处理图片,在终端材料库中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比对,筛选,可能上一秒刚刚燃气的希望之火下一秒就会被冷水泼的火星子都不剩,白忙活一场,这工作量可想而知。另外还有多种多样的难题,像目标跟丢,线路中断监控盲区等时间切割等都已经见怪不怪,有事甚至还要面对疑犯的各种伪装如易装(详见刑侦档案录·三:第四案·粉衣女郎)等特殊情况放生的频率远高于正常人想象中调监控时遇到的频次,正常情况与之对比都显得十分古怪和不寻常,而这就是每一位网络巡警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面对的。“有些东西见得多了,正常的反而成了异类。”国家鹰眼刑警赵利军曾这样说。
2小时后,监控录像基本已被提取完毕。
“一共排查出符合特征的车辆六辆,都为2轮后驱摩托车,其中有五辆都在5千米区间内停留时间小于10分钟,嫌疑可排除。”网警赵利军向徐宋昌报告了协查结果,拉着他的手来到了自己座位前的电脑边,在鼠标上点了几下,一张模糊的摩托车图片出现在大家面前。
“清晰化一下!”
“好的!”
老赵应了一声,低下头用手在黑色的键盘上快速的敲了几下,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敲击声,图片旋即变得清楚了许多。
“看,这辆摩托车还挂着两个铁丝围成的笼子,符合载重型摩托车的基础特点,再看这里……”
老赵娴熟的拉动鼠标,将骑手后背处放大了几倍。
“看,此人穿着一件青色外套,腿穿黑色布裤,有明显的补丁痕迹,腰带这里,还别着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
他用鼠标在那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东西周围画了一个红圈,示意大家注意这里。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所有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红圈里的东西。
“这是……”徐宋昌一只手撑着桌沿,一只手挠着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怎么长得跟个小火箭似的,前面尖后面宽,勉强能看到一点黑色的刻度。”人群中穿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是医用注射器吗?”有人推测道。
“不,是毒飞镖!”老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继续道:“一般只有那些抓流浪狗贩卖的狗贩子才会使用这样的毒飞镖,他们常会使用这种工具配合吹管或者发射器让狗失去抵抗能力然后再将死狗低价卖给街头的狗肉饭馆。”
“是吗?毒狗贩的指向性比较大,既然已经确定凶手是街头狗贩,那么走访调查狗肉饭馆的老板和店员可能会有一定的发现。”徐宋昌直了直身子,搓了搓手掌,长呼出一口气:“这案子目前真有抓手了。”
“等会!”老赵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此人于5月6日上午9时6分从西方探头下经过,进入案发区域,随后消失在视野内,知
直到10时10分也没有出现,所以我又继续向后调查了现场东侧监控之后的时间范围,果然,此人在10时18分左右面对面经过东侧探头,虽然探头拍到了嫌疑人的正面,但此人可精明得很,嘴上叼着狗尾巴草,头上扣着枯草变成的草帽,低着头,生怕被监控摄像头拍到面部,而且这顶草帽应该就是现场所丢失的,此人的嫌疑更大了。”
要问刑警队中谁的总结能力最强那非徐宋昌莫属:“好,根据现有信息,我们已经可以大概判读出此人应该是凶手无疑了,接下来我以刑警中队总队长的身份给各位提出几点任务目标:
A.继续加紧调查监控视频,寻找时间空间目击者和间接接触者,看看能不能确认凶手面貌。
B.排查这辆可疑摩托车的具体生产批号信息,根据坠落在现场附近的机油可以看出这辆摩托车应该在不久前刚刚进行过大修理,排查全区范围内的机车修理厂看看有没有人见过嫌疑人。
C.既然凶手是狗肉贩子,那我们是否能摸牌全区范围内的狗肉饭馆以及其他兜售狗肉食品的餐饮场所,同样是确认凶手的面貌和身份。
多一条路就多一个机会,条条大路通罗马,同志们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你脚下走得到路和你肩上扛起的责任,加油!”
几段话讲完,在场的警察各个听的心潮澎湃,摩拳擦掌,展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很快分好了任务小组,各司其职,徐宋昌提出的任务被有条不紊的调查了下去。
下午3时15分,任务A有了结果,老网警带领几名年轻的值班警察目不转睛的看了整整38个G的视频资源,归纳出了嫌疑人犯案前及犯案后的基本路线:
上午8时40分,经过东港区监控卡口,驶入城郊。
上午8时50分左右,驶入201省道,匀速向东行驶,草帽不在头顶。
上午9时6分经过现场西侧三千米的监控探头处,抓拍到背影一张,确定作案凶器。
上午10时18分左右向东行驶经过闯红灯违章摄像头,拍到正面大图一张,作案完毕。
上午10时25分,与迎面而来的水泥罐车会车,从一名行人旁边经过,下一步重点调查对象为这两个可能的目击者。
上午10时33分,在201省道与金泉路交叉路口处的半空球形监控探头下经过,再次获取正面大图一张。
上午10时34分,在上一个探头几乎是极限可分辨距离(半空球形探头可分辨极限距离为200米左右)拐弯行驶到新修建的310省道支路上,由于新路没有监控探头,跟踪中断。嫌疑人出现在视频中的总时长为114分钟折合为一小时54分钟。
行驶路线的侦查进一步验证了凶手随机作案的可能性,双河市这座中部偏南的城市春夏之交气候温润,郊区多流浪猫狗,凶手为一名毒狗贩子,那么他清早来到郊区的目的自然是捕捉流浪狗卖钱,然而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勾起了他犯罪的欲望,进而导致恶性案件的发生。
像这种嫌疑人本意并非杀人的恶性刑事案件多被称为冲动杀人案件,而随机作案(多为金钱、美色所驱使)中的恶性案件又多为冲动杀人的典型,嫌疑人在犯罪的过程中可能除了某些差错和意外事故导致失手杀人或者激情杀人,比如受害人大声呼叫拼死反抗或为犯罪升级如犯罪行为人用力过度导致,而在发生这些意外按键的时候嫌疑人大多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物质工具的准备,所以往往此类案件中的嫌疑人都会落下很大的把柄或者足以确定身份成为呈堂证供的证据,这也为刑事案件分析专家和痕检员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凶手作案后仓皇埋尸,带走草帽就是他乱了阵脚最好的铁证,现在只需要整理上一步得到的结论提出下一步结论即可逐步抽丝剥茧最终破获此案。
实验室的研究基本告一段落,因为真凶还未落网,还要做好随时二次尸检的准备所以检查完的尸体便被推入了冷柜之中,刘峰带着晓慧的几名法医和检验员在位于太平间外大堂的香炉前一人上了一支香后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案件未破,沉冤还未得到洗雪,几乎每次尸检后必定进行的上香仪式就成了他们寻求心灵慰藉、为死者和他们的家属做出承诺并坚定履行的最佳方式。
5时整,专案会准时在市公安厅召开。
“这起案件调查的如何了?”每次大型会议都是宋局长第一个发言。
“有一些头绪了,局长!”第一个回答的是徐宋昌:“我带着刑警队的几个兄弟已经调查了现场的监控摄像头,确定了凶手的行进路线,和犯案时的心路历程,本案应该为随机杀人案无疑,凶手是一名35岁左右身高1.7米的男子,以贩卖狗肉为生,于9时6分进入案发范围内随后来到距离中心现场不足50米的池塘边,并停好了摩托车尾随下地干活的农妇将其杀死掠夺到20元现金和一顶枯草帽子,随后在201省道于310省支路处行驶上了新修建的道路,随后消失。我们下一步的动作是调查与凶手直接目击的行人和水泥车司机,同时分两支调查全区范围内的修理厂和狗肉饭馆以求获得更多的信息。我们这边的情况就这么多……”徐宋昌系统性的总结了忙碌一天的结果,并如实汇报了接下来的进一步调查方向。
“阿峰,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宋局长肯定的点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刘峰一边。
“局长,我和晓慧经过尸检可以确认死者死亡原因为氯化钾溶液造成的心脏抑制,死者脖颈处的针孔应该是注射器和飞镖一类拥有杀伤性的凶器,结合徐队长的调查结果,凶手确实应该是一名毒狗贩子。而且我们还在尸体表面发现了一些擦伤和抓伤,凶手应该和死者农妇进行过短时间的搏斗,最终凶手掏出毒飞镖将死者杀害,随后就地取材利用铁质锄具挖坑掩埋了尸体……局长,我们的调查暂时就是这样。”刘峰抿了抿嘴唇,把笔记本合上,结束了讲话。
“好,现在案情基本已经明朗了,就按照徐宋昌的调查方向办,调查嫌疑人可能出现的地点,获得更多的信息。而阿峰,你带着晓慧随时做好复检的准备。”
“明白!”
会议结束后不到半个小时,赵利军指出的两名目击者便被传唤到了会客室。
首先被询问的是那名水泥罐车司机,那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上身穿一件不是很厚实的夹克衫,上面星星点点全是灰白色水泥干燥的痕迹,右手腕处的衣服被烟头烫出可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薄薄的内衣漏了出来。他头发有些乱蓬蓬的,鬓角处已经长出了零散的白发,银白色的,在会客室的耀眼灯光下显得闪闪发亮。
“你就是那名水泥车司机吧!”晓慧首先开了口,由于徐宋昌和刘峰都有更加重要的工作需要进行,工作能力不是很强的晓慧便和那名实习武警一起做起了笔录。
“是。”那人说话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眼睛直勾勾的往晓慧纤细的双腿上瞟。
晓慧有些不自在,身体本能的往后缩了缩,继续问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请你仔细回忆一下骑摩托男子的长相。”
“呃,应该不是很高,但身体却比较健硕,戴着草帽,身体向前倾的骑着摩托车……哦对了,那摩托车旁边还吊着两个铁丝笼,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水泥车司机的回答极其简练。
“你就没有见到那人的面部长相吗?”那名实习武警有些按不住性子了,用手使劲拍了拍桌子,急性子似乎是他的小名。
“不,我这辆车本来驾驶位就高,那人还很矮,实在是很难看到真实的长相。”水泥车司机的回答模棱两可,“让我仔细想想啊……嘶,好像那人右眼上方有个疤吧,应该是没问题了。”
“是真的吗?”实习武警大喜过望,赶忙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
“就这么多了,其他实在想不起来了。”水泥车司机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好的,你可以走了,不过以后我们可能会随时传唤你回来的。”晓慧面若冰霜,语气冷冰冰的。
“诶!”那人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最后神情凝视了一眼晓慧的美腿后才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
第二名路人的回答也和水泥车司机基本一致,凶手面部的特征被掌握了下来,同时也获得了一张反应面部特征的画像,案件又一次取得重大突破。
徐宋昌这边也没有闲着,带着几名刑警队的弟兄在划定大体的调查范围后列出了区域内所有的狗肉饭馆和汽修厂,希望从这两点入手排查出更多的信息,晓慧和实习武警将画像和笔录上报后盘算着刘峰那边暂时还没什么进展就帮着徐队长一起走访调查。
南方地区生活的人和北方地区有很大的不同,他们除了在外表长相口音上有较大差别外,就连饮食习惯也和北方人天差地别。北方人爱吃面食,南方人则爱吃大米。北方人管新年夜吃的带馅的食物叫饺子,南方人称这些又圆又白的小团叫元宵。北方人可能这辈子都没听说过什么猫肉蛇肉老鼠肉,而这些确是南方人特别是岭南人的最爱。而狗肉,这种克服心理障碍的人吃了都赞不绝口的食物自然在南方小城双河相比驴肉占据着更多的市场。打开百度地图,搜索关键词“狗肉”所弹出来的地域坐标未免有上百个,而本案侦破的关键似乎就存在于这些数字标点之中。
欣欣狗肉饭馆作为整个东港区乃至全双河市经营规模和体量最大的狗肉连锁餐馆在整个狗肉食品行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徐宋昌调查的首要目标自然就是这家潜藏于街头巷尾的狗肉饭馆。便装汽车在经过了几条大街横穿一条美食城后终于来到了这家狗肉饭馆之前,但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几人本以为调查一家饭馆轻而易举,只需要找到进货员和老板进行问话同时给出凶手画像即可得到答案,可到了地方,他们才发现是他们自己误会了,原来大排档也可以有整整一千多平方米的室外范围,而室内的总面积则包括了整个路旁的一栋三层小楼,上上下下一共70多个包间将近1200平方米的面积让几人深深感受到了绝望。可是常言说:尝试了不一定会有收获,但不尝试就一定不会有收获,几人像是穿梭在大河中的几叶小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旁边经过,这里避让一下,那里闪躲一回,向着自己最高的目标和理想奋力攀登。
传话以后,不到半个小时饭馆的经营者就领着几名进货员姗姗来迟的从楼上下来。
“警官你们好,请问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这名经理在得知几名便装警察的真实身份后依然十分冷静,对待他们显得彬彬有礼。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徐宋昌赶忙说:“就是想找您问一下你们进狗肉时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徐宋昌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凶手的画像,他右额处的伤疤历历在目。
“不,不认识,小胡,你们几个,来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经理皱着眉头看了几秒,随即有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同时呼唤几名跟在他身后的年轻服务生和进货员围上来。
“呃,这个人,有点面生,可能之前见过一两面,但是时间这么久了,也记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人了。”其中一名进货员的回答把几名警官的希望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不认识不认识,我们是正规的饭店,狗肉肯定是没有质量问题的,你们休想来找我们无理取闹。”那人加大了嗓门。
“哦?那我说这个人是一名在逃杀人犯呢?”实习武警语不惊人死不休,把在场的几名店员瞬间震慑住了:“再给我仔细回忆回忆,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实习武警大声呵斥了一声,几人顿时吓了一跳。
“确,确实是想不起来了,这么明显的痕迹呃,肯定没见过!”为首的进货员低下头来,仔细看了看画像,思索了半晌,最终否定了见过此人。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在那几个人再次否定后只能放弃。
“哦,好吧。”徐宋昌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裤子口袋中掏出来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名片,递到了经理手中,道:“如果你们想起来了可以随时联系我们,感谢配合。”
经理只是讪讪地笑笑,没有说一句话,等几个人走远了,咳了一声,随手将名片揉成团扔到了垃圾桶中,招呼几名伙计回到了店中。
回警局的汽车中,气氛沉默到了极点。这次的无功而返意味着从狗肉行业着手调查的路线好像无法再走下去了,唯一还能看的就只剩下了汽修厂这一条路。
“哎,你说,那几个家伙面相都不怎么好,他们隐瞒了什么我们也不会知道。”晓慧开口抱怨道。
“就是,开个狗肉饭店了不起啊。”实习武警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诶,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自己把路走窄了?”晓慧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想着自己逞能?”在前面驾驶位开车的徐宋昌头也不回的问道。
“不,不是,你们想一想,毒狗贩的毒飞镖是从哪里来的?”晓慧把头倚靠在冰凉的车窗上,反问道。
“这还用说?不就是买来的吗?又什么好说的?!”实习武警有些不屑。
“那你们想想,毒飞镖如此的危险,属于国家管制器械的范畴,普通人这种东西遇都遇不着,那么我们从上线,从源头查起,找到销售这种毒飞镖的正规厂家,是不是就可以找到更多线索了?”晓慧如实解释道。
“我想这也有道理啊,只要是正规厂家购买这种物件应该是有实名登记和身份证复印件的,那我们这不就可以直接通过比对身份证件确认凶手身份了?”实习武警一拍脑袋:“但你怎么确定凶手的毒飞镖一定是从正规厂家购买的呢?”
“试问在郊区以捕捉贩卖狗肉的职业狗贩子需要的毒飞镖数量一定是非常多的,就算真有人能有这个能耐把管制器具带出来卖而不进号子那这个人也一定和凶手关系不一般,况且正规厂家生产的毒飞镖都会有生产批次和编号,况且在飞镖尾部的红翼上也会有ABC等级标注,带有五角星针眼的毒飞镖为最高级A级的回收式飞镖,飞镖从金属针到最后的末端的红色轻塑料翼加起来造价不菲,且都为较难自然分解的材料组成,生产厂家不可能轻易将它们丢弃,所以一般的毒飞镖购买者在购买必须回收的A级飞镖时大都要缴纳一笔押金,如果毒飞镖没有被交还或者有损坏押金也会相应的被扣下做补偿,那么这名凶手在作案后带走凶器的行为就更好理解了,一是为了清楚证据防止直接被识别身份,二是为了能在按期内交还飞镖拿回押金。就算厂家到现在也没有回收飞镖,那我们一可以调查飞镖的生产批次和编号来锁定嫌疑人,此为下策;二可以直接向厂家财税部调查押金的缴纳者,从而直接得到是谁买了这个飞镖,此为上策。如果厂家成功回收作案飞镖那就更好办了,调查最近一天内有谁交还飞镖同时对回收的飞镖挨个进行血迹分析提取人血,同样可以根据有反应的飞镖的交还者找到真凶。”晓慧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话毕,在冰凉的窗玻璃上哈气吹出了一块面积不大的白色雾斑,用柔嫩的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出了一个“胜”字,许久才慢慢说道:“凶手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哇塞,厚礼蟹,这脑回路绝了!”坐在晓慧身旁的武警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要是有这悟性还用得着从事体力劳动?”这类似于自嘲的话语一下子缓和了车内的气氛,汽车开得更快了。
全市范围内的售卖毒飞镖的厂家只有两个,而这其中符合调查条件的只有永辉户外器械有限公司一家了。
时间紧迫,几个人在商议以后决定径直去永辉直接进行调查,这样也可以尽可能的避免证据的损失和破坏。
汽车上了乡村公路后速度陡然加快,这是通往邻市山区的必经之路,许多重卡和客车都愿意从这里经过绕过罗萧山口进入双河市境内从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超载货检等),一但扶桑坠入地平线以下这条路将会变得比白天更加热闹。
汽车在避让了多辆卡车后可算是行驶过了山崖路段,进入了较为平坦的山间小平原。而在罗萧山第二大平原上,就有着此行的目的地:永辉生产厂。
路旁的白桦树向后逃跑了一棵又一棵,窗外的景色却似乎始终没有变化过,依然是一片黑,一片寂寥而冷漠的黑。不知过了几十分钟,汽车终于在一个用水泥墙围起的院子口停了下来。
“好了,到了,终于到这鬼地方了。”徐宋昌把车停稳,打开了汽车的内锁,拉下了安全带。
“哦吼,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啊!”实习武警看着院门口仅有的一盏白炽灯,有些傻了眼。
“先进去看看吧!”晓慧道。
几个人依次下了车,步行到了院门口。
大院的出口被一闪钢筋门挡着,不让进入,钢筋门的一边是仅仅只有不到10平米的保安室,一个老人正趴在冰冷的桌子上休息。
徐宋昌来到保安室跟前,敲了敲玻璃,在外面喊道:“老人家,哎,老人家开一下门行吗?”
“谁啊,打扰我休息,都九点了。”老人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坐在用木头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你们是哪位,怎么来之前不先预约?”老人揉着有些朦胧的眼睛,小声说道。
“老爷爷,我们是公安局的,奉命来调查一起案件,能给开一下门吗?”晓慧礼貌的表明了来意。
“哦,是这样啊,你们等着……”老人从保安室中走了出来,走到钢筋门前,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金属钥匙,叮叮当当的扒拉着找了一圈后找到了一把最古老的黄铜钥匙,插在了锁孔中,啪嗒啪嗒拧了两圈,钢筋门便被打开了一人的缝隙。
“请进!”
“老人家你好,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徐宋昌依旧是从口袋中掏出了画像,在老人面前晃了一晃。
“我看看……”一束白色的光柱从小型手电筒中打了出来,找的整个地面亮堂堂的,凶手的画像也被照了上去。
“这,这是小付啊!”老人有些不可思议的叫出了声:“虽然他嘴下面有一块天生的红色胎记在画像上没有出现,但我是认得这张脸啊。”
“老人家您确定吗?”
“就是,就是他,付哲刚,俺们厂子的老客户了,是一个狗贩子专门打流浪狗的。”老人家肯定的答复让几人信心倍增。
“哦,是吗,那真的太好了!”徐宋昌有些欣喜。
“请问各位警官能告诉我他犯了啥事嘛,我不明白这孩子能干出什么恶劣的事来。”老人家有些犯迷糊。
“故意杀人!”
“身份证照片能够提供一下吗,现住址也可以。”
“……哦,好吧,你们几个先等一会。”老人脸色有些苍白,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惨白的光束打在地面,来回晃动,像是一颗被伤害到的心灵,正在砰砰直跳。
…………
“给!”十分钟以后,这名衣衫褴褛的老人将一张白纸递到了几人手中,其上是一个表格,最下方一行写着户籍地址:双河市罗萧县卉村136号。
有了地址就有了完胜的十足把握,一个多小时以后,本案的凶手付哲刚被抓获归案。
付哲刚人生的前15年是在同学的嘲笑声中度过的,他是付家的小儿子,在家中排行老四,当时国家已经开始了全面的计划生育,因为付家第一胎是一个女娃,付春雷为了能生一个男孩给家族传宗接代而和媳妇贺娟开始了超生游击队的生活,一年多以后,又一名女孩呱呱坠地,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为了能吃上一口饭,付春雷狠下了心将孩子送给了同村没有生育能力的王瞎子一家,转而又和媳妇开始准备第三次造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随着一声孩童的啼哭,付春雷终于迎来了他一生中最想要的男孩,他给这个男孩起名付哲雄,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以后能够出人头地成为雄杰。欣喜若狂的他不顾媳妇的反对在村口摆了一场流水席,很多村民拖家带口前来蹭饭看热闹,多年种地攒下的一些家底开始被亏空。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尤其是农村,生下一个男孩成了每一个贫苦农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为了能给男孩创造一个更好的条件,父母通常对他们疼爱有加,而对于付春雷来说,这无边的溺爱却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痛,由于过度的溺爱,付哲雄从小冥顽不化,十分的蛮横不讲理,在小学时他曾为了抢到一名女孩的派克钢笔而将她推下了楼梯,这件事也让囊中羞涩的他被迫拿出了将来用来给孩子找媳妇的彩礼钱,这件事以后,付春雷开始对这个孩子感到了失望,而在他看来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再生一个孩子。
越生越穷,越穷越生,这是每一个没经过高等教育农民用一生悟出的道理,而正值壮年的付春雷显然还是没有参透这其中蕴含的道理,在一次深夜晚归后,他再一次和常年分开住的媳妇上了一张床。
很不巧的,在分娩的那一天,因为贺娟属于大龄产妇,在生孩子时造成了大量内出血不幸离世,而这个一夜做作的产物也因为分娩时脐带绕颈导致一出生就显得呆傻傻的,腮帮子上还有一大片鲜红的胎记,让人觉得那就是个丑八怪。
付春雷失去了媳妇,女儿要么远嫁他乡要么被他送给了别人,大儿子专横跋扈,小儿子却是个天生的统一模样,可急坏了这淳朴的庄稼人,从此以后,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为了家而辛勤劳动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成了他最好的选择,每天打零工搬运赚来的小钱当天晚上就被换成了一瓶瓶牛栏山,一盒盒红塔山。
媳妇去世不到一个月,他就因为喝多了烈度白酒醉倒在村东头给寒潮冻死了,村支书看这娃可怜不顾儿女的反对义无反顾的把他抱回家养大并且给他取了一个意蕴颇深的名字:付哲刚。
付哲刚十五岁以前一直被寄养在村支书家中,这几年虽然日子过得不是很滋润却十分的充实,他与自己的亲生哥哥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付哲雄桀骜不驯,没读完初中就辍了学,最后用乞讨来的10元钱坐上了去县城的中巴,再也没有回到这个落后的农村。而付哲刚天生安静,可能是因为长相和身世的原因不愿意与人交流,初中的校霸当众凌辱他扒掉他的裤子让他在操场上裸奔他也没敢说一声不,但这一切却没有随着时间的腐蚀而消散,反而成了一种刻骨的铭记。
他18岁那年,村支书因病去世,他也很快被村支书一家扫地出了门,虽然收到了211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只能含泪拒绝。
他一个人走上了10年前他哥哥走的同一条路,来到了县城,去哪住成了一个大问题,现在是夏天还好说,露宿街头也不是什么问题,可等冬季降临寒潮来袭,父亲就是他的榜样。为了能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生活下去,他只能将自己初中和高中所学的知识学以致用,低三下四的给工人师傅打起了下手,干一些重活累活,拼死拼活取得的报酬却要被工头以伙食费管理税等莫名其妙的理由克扣掉一半,他何尝不知道他们这是把他当猴耍,但他一没能耐二没本钱,拿什么跟这群有官方背景的恶霸硬碰硬,睡的是潮湿又冰凉的多人木床,住的是临时搭建的彩钢房,没有娱乐,没有谈笑,从早忙活到晚,碌碌无为而又平庸,如同蝼蚁,只手遮天的巨人们只需一脚就可以让他们渣都不剩;宛若草芥,一茬又一茬,春风吹又生,谁来都可以收割。
这种生活他一眼就可以望到底。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偷偷潜入了工头的休息室,趁着白天无所事事晚上酩酊大醉的工头做美梦时将黑手伸向了木板床下的金属盒,两千块钱现金轻而易举地捞到了手,作案完成后他还不忘往里面放上一点报纸屑碎石块增加重力,同时又用拖把清除掉了地面的足迹,带上了所有贴身的行囊,离开了这囚禁他多年的牢笼。
他深知两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当时猪肉还只要个把块一斤,现在的两千块购买力绝对与当时不能相比,一但工头报警自己被警察逮住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权衡再三,一不做二不休,再次转移阵地,离开了罗萧县,来到了安台县,并开始在新的环境氛围下找到新的落脚点。
在他的眼中,这座城市与他所想的有很大的不同,在这座半能源半农业型城市上层人物都是一些矿业巨亨和雇佣农场场主,要想爬上一个新的阶梯必然要乘上时代改革的飓风,同时你爬上去了就要把别人踩在脚底,这是必然的,那么触碰到别人的利益也就不可避免。
付哲刚在城中村的筒子楼租了一套40平米的小房子,同时看上了中下层人每天出门的首选:摩的,在经过多次内心斗争后他还是认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再赌一把才能把自己推上时代的高位。于是他心一横购买了一辆二手摩托,开始了载客生涯。
可是万事开头难,刚开始几个月的连月欠收让他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在双河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四线小城规矩则更加繁多。付哲刚本以为自己靠个体经营就能赚到第一桶金,但现实却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咧吧,摩的载客行业和其他交通运输行业一样,要么你去车场租车拉客,这样可以有稳定的客源,但每月昂贵的租金不是每一个人都承担得起的,要么你就去主动联系行业一哥,每月上交照应费,只要保护费到齐不怕没生意,至于你能不能从百亏中找到一盈那还得看你个人的造化。
付哲刚刚入行不久,不懂得这一条条的规矩,上路开了没一个周就被一群社会人围在巷角狠狠揍了一顿,身上仅有的122块路费也被抢走了,那天晚上,他一人推着一辆轱辘歪了的摩托车孤单的走在大街上的样子极其狼狈,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社会要对穷人如此不公,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给他一条活路。
也许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悲剧。
从那以后,他每天能拉到的客人更是屈指可数。因为出生时的脑缺氧导致他虽然头脑聪明身体却经常不受控制,除夕夜在拉客人从洗浴中心回城中村的路上因为操作失误一头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还好乘客反应及时跳下了摩托才没造成更多的伤害,但代价却是他的摩托车彻底报废,机油如同他不争气的眼泪一颗颗滑落过风吹雨打的黝黑面庞,他躺在冰冷坚硬的柏油路面上,看着大年夜绚丽的烟火,他似乎回想起了自己童年时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走起路来总是一瘸一拐,在初二那年体育课的体测上,他在助跑跳远时被校霸一脚拌了个大跟头,一头扎进了沙坑中,沙坑外面是无情的嘲笑:
“你看他多像是一只笨头笨脑的企鹅!”
“傻子!250!”
“懦夫,有种你过来跟我比划比划!”一身肌肉的校霸撸起了袖子,在这时还不忘秀一下自己强健的臂弯,人人都知道他的父亲是罗萧县人大常委。
付哲刚什么也不想干,他把自己的头伸到土黄色的沙丘中,好似一只受了惊的鸵鸟,把头埋进深深地沙土中,不愿意面对现实,眼不见耳不听为好。
良久,他才感受到一点点的痛觉,这不到一弹指的时间他想到了许多,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许多,乘客已经扬长而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对他来说,乘客没有索取赔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用右手撑着地,坐起身来,右手尖锐的刺痛让他缓慢的清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自己满脸的鲜血和一手的灰,会想些什么?这是他这个贫贱小人的宿命吗?高中生物课上老师讲过的达尔文的《进化论》在他耳边一遍遍回响:适者生存,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物竞天择……
既然改变不了环境那就只能适应环境了,在那个冰冷刺骨的夜晚,他放弃了拼搏的道路。
两把土灰抹在脸上,他已经彻底融入到了黑暗之中,夜行者徘徊在了毁灭的边缘。
之后的几天,他没有出门,把厚重的窗帘拉上,一个人蜷缩在阴暗的角落,来时的两千块钱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下一步该往哪里去呢?
六天后,他还是冒着被暴打的风险找上了摩的一哥,租车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从那次的事故之后,他的“美名”瞬间就传到了四面八方,没有人再愿意乘坐他的摩的了,命运多舛的他只能另寻出路,上哪去呢?去当狗贩子吧!
真正打定这个主意后,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豪赌一把,妄想通过一把梭哈,他现在想的是保住老本,同时生出更多的钱。第一次干这行时他也有不适应,特别是吹管的应用简直是反人类,首先流浪猫狗的活动性本来就比较强,在发射飞镖前还要经过精心测算下坠高度、风力数值等其他各种突发情况,这可让他这个物理差生吃尽了苦头。
可最终还是熟能生巧,经过一个多月的适应后,他终于有了10米之内百发百中的能力,他的任务范围也从之前的流浪狗拓展到了其他动物甚至鸟类身上。南方人爱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点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只要手头有货他就不怕找不到买家,可还是那句老话,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一但一个产业链出现了垄断组织,那之前一切平等的地位都会被打破,随着欣欣饭店的崛起,周围小狗肉饭馆不顺从的全部倒闭,屈服的要么套牢要么合并,付哲刚这种狗贩也未逃过厄运,能收购他的狗肉的饭馆越来越少,但唯独这家垄断组织却越做越大,付哲刚没地方去只能把每次获得的狗全部送到这里,但这家饭馆所交付的的价格却远远低于之前任何饭馆的平均价格,如果你敢反抗,那我就不要你的货了呗,反正我手下一堆捕手,随随便便都能够了一天的消耗量,我们不但要打压你,还要碾碎你这渣渣…………
自从上次摔伤以后付哲刚四肢的不协调似乎更加重了一步,为了保持平衡他开始不得不身体向前倾着走路,成了真正的企鹅。但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什么闪失,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双腿,再一次摔了一跤,这一次不轻不重,正好磕中了后脑,他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跌跌撞撞奔向摔倒在排水沟中的摩托车,这租来的摩托车要是有什么闪失那摩的一哥绝对会把他活剥了。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摩托车后视镜磕掉了一个,机油也漏了一大半,他差点哭晕过去,沉思良久,却只能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带着残废的摩托回到车场,果然迎面而来的又是一顿暴击,摩的一哥可是社会狠人,带着几个兄弟就把他连人带车扔出了院外,指着他的鼻子给了他一个耳光,并且扬言要把他所有的押金都扣没了,并且如果不把摩托车在三天之内修好那么他这棍棒可不认人。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付哲刚面对这一切只能咬牙扛着,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社会对他没有任何责任,他却需要承担一切恶果。他感觉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仿佛整个天地都倒转了过来,他伸手在自己后颈处摸了一把,温热温热的,闻起来甜腥甜腥的,是他自己的鲜血,“哎……”他一手撑着墙,站稳了脚跟,看到了墙上留下的血手印,最后的希望也被浇灭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回到出租屋,血泪走一路撒一路,到了家门口却发现自己的行李全部被扔出了门外,本就不大的门把上又被挂上了一把大铜锁,最后一个能够避风的港湾也失去了…………他看着地上殷红的血迹,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眼睛有点酸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哽咽,倚着墙,一夜无眠。
当一个人失去这个世上最后的牵挂和希望时,他也就不会去顾及什么行为的后果了。
他靠跪在街头和老乞丐抢饭碗的手段好不容易凑齐了修摩托的钱,又硬又粗糙的水泥路面让他的膝盖血肉模糊但他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最后一次驾驶残破不堪的摩托车,最后一支毒飞镖别在腰间,他选择的目标却不是狗。
途经一处小水塘,他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自己一个人走到了水塘边,看着水面反射出的自己的面容,是那么的憔悴和无力,蹲下身,洗了洗手,打扑了几下身上的尘土,让他重新看看这个如同行尸走肉的男人,他眼里的光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悄然熄灭,浑浊的瞳孔内是无限的深渊…………
淳朴的农妇从他的身边走过,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哎,这人可真可怜呐!”农妇悲叹了一声,伸手从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掏出了一张十元钱递给了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他起初有些惊讶,但最终还是被那充满诱惑的布包所牢牢吸引了:那里面一定有很多钱!啊!钱啊,要不是因为钱我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一个鬼样子!我要钱!
想着,他悄悄尾随了上去,来到农妇身边,拉过布包就想跑,可惜那善良的妇人哪里真正懂得这个忘恩负义男人的意图,付哲刚见无法挣脱这个难缠的老东西,从腰间掏出了还保有体温的毒飞镖朝着农妇的脖子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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