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最被低估的电影之一（九十年代末王晶另一部枭雄片）

说到“港式枭雄片”，相信很多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1991年的那部《跛豪》。本片不仅为香港犯罪电影开辟了全新的类型分支，还启发了诸如《蓝江传》、《劫后英雄传》、《一代枭雄三支旗》以及《李洛夫奇案》等跟风之作的问世，当时就连一向在拍商业喜剧片的王晶，也联合刘国昌拍起了风格严肃的《五亿探长雷洛传》系列。

其实王晶心中对五六十年代的香港一直有种特殊的情结，光近十年以来，他就拍过两部枭雄片，一部是2009年的《金钱帝国》，另一部就是2017年的《追龙》。

不过笔者今天要说的，是诞生于九十年代末期王晶另一部可能容易被忽略的同类电影——《O记三合会档案》。

全片以阿豪（刘青云饰）的视角来讲述故事。

1959年，在蚊叔（林尚义饰）的带领下，两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阿豪和阿乐（吴镇宇饰）第一次跨进九龙城寨。

城寨里面五花八门，一应俱全。他们领略到了这里的“人情”和“特色”之后，蚊叔告诉他们：在这个“三不管”地带，谁最有势力谁就能够做主，这就是城寨所谓的“地下秩序”。

由于在城寨里赚钱容易，加上生活多姿多彩，从此开始，两兄弟每天都混迹于此。与此同时，阿乐对女孩菲菲（朱茵饰）一见倾心，但却羞于启齿，于是他便让阿豪出面邀请菲菲参加派对。

阿乐在等菲菲赴约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金牙发一伙人的追杀——因为在不久前，他和阿豪在金牙发所开设的赌档合伙赌马诈钱。

倒霉的阿乐被金牙发掳去就是一顿毒打，为了救他，阿豪突然想起了曾在赌档认识的沙胆英（彭丹饰），并通过她找到了其姐夫，城寨的地头蛇肥宝（李兆基饰）出手相助。

闻讯赶来的肥宝果然是狠角色，不由分说便将金牙发残忍杀死。阿乐虽然得以保全性命，却也丧失了生育能力。这件事情的发生，使得阿豪和阿乐深刻地明白了一点——要想在城寨立得住脚，就一定要像肥宝那样有势力。

为了保护自己不再受人欺负，阿乐顺利考上了警察，并与女孩菲菲成婚。这段婚姻看似美满，实则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因为阿豪帮助阿乐在追求菲菲的过程中，她早已爱上了后者。刚开始，生性正直的阿乐从不收受贿赂，但为了满足妻子的虚荣心，他开始选择贪污堕落。

而阿豪则拜入了肥宝门下，并与沙胆英共结连理。在其婚礼上，醉酒的肥宝想趁机玷污菲菲，最后被阿豪和阿乐两人失手杀死，最终将其地位取代。至此之后阿豪和阿乐相互配合相互扶持，一路扶摇而上，各自在黑道和白道打拼出了一片天地。

但随着时代的变化和猪油仔（谢天华饰）的出现，他们的事业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

猪油仔这个角色处事机灵圆滑，很像当年的阿乐，他明面上是阿乐的人，但背地里却是谭刚探长（影射蓝刚）安排的卧底，目的是为了让由阿豪控制的四大家族自相残杀。除了挑拨离间，暗中告密外，猪油仔还和菲菲有染，并害死了菲菲。影片的高潮段落是阿豪、阿乐、猪油仔三个人在菲菲的灵堂对峙，这场戏的场面调度非常精彩，且张力十足。

影片尾声处，阿乐换上了阿豪的衣服，挟持猪油仔当作人质，被门外赶来的警察射死，阿豪虽被阿乐打断了腿，但性命得以保全。

很多年后，当阿豪被探长以黑帮专家的身份请回警署，给警员讲课时，承接回了影片的开头部分。问及沙胆英的结局时，阿豪只是简单的回了句“她还在”，让人不禁伤感起来，到底阿豪和阿英之间有没有爱情，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这部影片的成功之处在于，它把欲望和权力的争斗，建立在九龙城寨这样一个犯罪温床中，并用兄弟情义，儿女之情把故事处理得更加类型化、戏剧化。阿豪的飘逸洒脱，阿乐的隐忍专一，菲菲的风情万种，阿英的内敛坚守，这些人物鲜明的性格特质，为影片增色不少。当所有的情与爱混杂起来，感情的错位，造化弄人，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注定以悲剧收场。

对于阿豪和阿乐而言，“兄弟”二字显得过于沉重。两个性格不同的人，友情对他们来说，不只是两肋插刀，义薄云天，还需要相互包容，彼此和解。所以当阿乐背锅时，没有怪阿豪。当阿乐出事时，阿豪叫人来救他。也正因为包容与和解，才有了最后阿乐为了阿豪赴死，留下阿豪一个人的结局。对于阿豪来说，他的余生是孤独的，因为他失去了一生中唯一的兄弟。

菲菲和阿英是片中处境被动的女性角色，两人的爱情观大相径庭。风情万种的菲菲，追求的是爱的炽烈，哪怕只是露水情缘也在所不辞。她爱阿豪，所以才会为了他嫁给喜欢她的阿乐。只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她的悲情结局，也是意料之中。

与菲菲相比，阿英从一开始就知道阿豪不爱她，只是借她上位。当她看到阿豪和菲菲跳舞时，看到楼梯上的高跟鞋时，她都默默忍受。她爱的卑微，但也很伟大。

影片的最大遗憾是情节的支离破碎，故事断层太多。一听片名，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大气的黑帮史诗巨制，却没想到活脱脱的拍成了悲情的伦理惨剧。时代变化对于阿乐和阿豪两个人的改变也没有展开来说，导致了影片的叙事深度只停留在浅层的伦理方面，因缺乏必要的厚重感，所以它离“经典”还是有着一定差距。

有《跛豪》和《五亿探长雷洛传》的经典在前，王晶在创作本片剧本的时候，就刻意未点出阿豪和阿乐的具体身份，而是随着剧情展开，才让观众大致体会到这讲的是跛豪和雷洛的故事。2017年国庆档口碑票房双丰收的电影《追龙》，在故事的大框架层面，也与这部《O记三合会档案》有些类似，或者可以把《追龙》看成是《O记三合会档案》的升级版吧。

尽管王晶导演拍了不少烂片，但他深谙观众心理与类型片创作套路，虽说他的很多片子都有炒冷饭的嫌疑，但他认真起来，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也正是因为有王晶这样的导演，才有了90年代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麦克疯说电影·张利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