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一直异地最后怎么样了（双性人的日子到底有多苦）

从外貌上看，阿华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南方农村女人。她的皮肤有些黝黑，有些龅牙，乌黑的头发上偶有一些白丝，随意地在后脑勺成小辫子，这是一个普通女人的模样。在上县城办事的时候，她会穿上她喜爱的红色高跟鞋，衣着朴实但整洁。

很少人知道，她的身上有一个秘密：她是一个双性人。因为这个秘密，她已经苦了太久。

一、“当女孩500元，当男孩1000元”

阿华的家乡在江西省南昌市进贤县后库村，自1974年出生至今，她独自居住在这里已经超过了40年。

木制的房子已经有着多年的使用痕迹，由于年久失修，显得有些摇摇欲坠，部分墙体已经塌陷，阿华用了些砖石填上，随意涂上了些新的石灰，却并不平整。

斑驳的老墙上贴满了女明星的海报，有些已经褪了色，看得出已经贴了很多年。

阿华说，她喜欢这样的女人味。

多数双性人有着心理性别认同的烦恼，他们对自己应该归属男性还是女性是有迷茫的，幸运的是，阿华并没有这样的烦恼。

她是想当女人的。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对着镜子化上妆，穿上性感的短裤和肉色丝袜，静静欣赏自己，幻想着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生一两个可爱的孩子，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但若是让阿华奶奶来选，她奶奶肯定想都不会想，就会回答：“当然是当男孩儿。”在她眼里，孙子肯定比孙女好，能延续香火。

小时候她的家人也不是没有为她的情况烦恼过。在她4、5岁的时候，她的家人特意带她上县城医院去看看。医生说，这种情况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过病例。

“当女孩500元，当男孩1000元。”医生给出的价码明明白白。

在上世纪7、80年代，500元也好1000元也好，在当时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以今天的物价进行换算，恐怕得是万元左右。这在物资匮乏的当时是无法想象的，何况是对于在偏远山村谋生活的人。

家人无奈将阿华带回。后来阿华的奶奶和母亲相继去世，而父亲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对阿华应该怎么选根本不热衷，都是要花钱，他根本就不乐意。于是这个问题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

阿华恨父亲的漠不关心，让她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后来因为她的情况，她的童年可以说极度不幸。

双性人太罕见了，因而一旦出现，不免会招来异样的眼光。村里也就这么点大，阿华的情况几乎是人尽皆知。

那个年代思想保守封闭，有些大人也许觉得她是异类，表面上也会维持着客气，但小孩就没这么礼貌了。

那些不知轻重的孩子王，会埋伏在阿华放学回家的路上，冷不丁地把她的裤子扒下来看，嘲笑她是“二刈子”、“阴阳人”，这给阿华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上了3年级之后，阿华彻底辍学了。父亲不管她，她自己一个人住到了破败的老房子里，没有家长庇护的孩子成了乡间的野草，独自野蛮生长。放牛、种田、担水，自己一个人洗衣服、做饭。

谈起这些过往，阿华的表情悲伤又麻木。

墙上两个老旧的石英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工作。电池没有换，原本应该透亮的玻璃上也都蒙了灰，仿佛她已经凝滞的生活。

二、早夭的爱情

早年间，阿华也外出打工谋生。

由于这种特殊情况，也因为童年的阴影，她没有朋友，只有一些还愿意拉她一把的亲戚带着她走出这个偏远的小山村。

到了哈尔滨，连小学学历都没有的阿华只能去工地打工。老板特别直接地问她亲戚，为什么要带一个女人出来打工？接着建议她，还是扮成男人。

阿华力气和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肩能扛手能挑，外貌也大众，扮成男人不成问题。但在生活上，她依然面临着很多不方便。

厕所是公共的，澡堂子也是公共的，全是男人的环境里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所有人都是大大咧咧的，但她不免觉得尴尬。

而且为了不让人发现，还得小心翼翼，选个没有人的时候才敢去上厕所、进澡堂子。而且大家熟识了之后还不免会玩闹，到时候秘密被发现的几率直线上升。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她实在不敢待下去，还是跟老板辞职回了江西老家。呆了一段时间后，才又敢出来务工。就这么辗转去了几个城市，每一份工作也都干不长久，就这么走走停停，城市不会记得她，她对这些地方也都没有什么归属感。

但她也曾经十分接近爱情，差点就步入了婚姻。但她却退却了。

在南昌一个小饭馆当服务生的时候，她遇到了在附近打工的阿东，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一起。

阿华性格好，人也十分勤快善良。虽然她话不多，但笑起来憨厚朴实。阿东对她很好，记得她爱吃苹果，爱穿什么样的衣服，经常都给她买。如果不是她的身体状况，他们最后是会走到一起的。说起阿东，阿华难得露出幸福的神情，那是她灰暗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亮色。

可是阿华不敢告诉他这个秘密。

到阿东家里，她也坚持要和阿东妹妹睡到一起，生怕被阿东发现了这个秘密。

一方无法坦诚相待，这样的爱情注定是无法走到最后的。直到分开，阿东也并不知道阿华的秘密。

三、回到老房子独居

就像小时候一样，一遇到事，阿华就会躲回老房子。

这里虽然破败，虽然只有空空的四堵墙，却也是一个有瓦遮头的庇护所，是她安全感的来源。从小到大，一遇上事了，她就回来躲上一段时间，看着房顶的木横梁，盯着灯影，看绕着灯飞来飞去的虫子，一呆就是一天。

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怎么去改变，打工攒了的钱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家里接了电，那是她自己接的。电线裸露在横梁上，连接着正厅和卧室两个的电灯是家里唯一的电器。

她做得来木工电工，也喜欢这些。衣服破了，缝缝补补的针线活也不在话下。一个人独居了40年，有关生活的难题，再怎么也都得自己解决了。也正因此，她越发渴望爱情和婚姻，希望有个人陪她一起面对。

阿华的事迹曝光后，济南整形医院的徐宏兆医生主动联系上了阿华，表示愿意为她做这样的手术。江西第一例变性人手术就是这位徐医生操刀完成的。

联系上阿华后，徐医生对她十分耐心，也经常主动了解她的近况。他告诉阿华，考虑到她的经济情况，医院有意为她免费做手术。

这让阿华十分感激，也令她重燃了生活的希望。她说：“如果有一天手术做完了，我一定要回去找阿东。”但阿华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找回阿东只是一个热望，这样的希望会令她撑过那些进行手术必须要经历的痛苦期。手术成功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阿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体内的多余男性器官已经去除。激素水平恢复正常后，加上医院为她做了一些面部调整，她的面貌也呈现出更多女性特征，变得更有女人味了。

阿华终于恢复了一些自信。她略有些羞涩地说，回到家乡后，村里老人还为她说了些媒。

在媒体报道过后，许多热心市民希望能够帮到阿华，也有条件不错的男士希望能够结识她。

其中就有一位在东莞打工的吴先生。他说自己是在东莞一家不错的企业打工，收入也不错，年龄与阿华相仿，已经离了婚带着一个孩子。他之前的婚姻并不幸福，前妻看中的只是他的钱，每天吵吵闹闹，最终闹到离婚。

看到报道后，他被阿华的善良打动，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打出了联系电话，说想认识一下她。他说也许不一定能够成为夫妻，成为朋友他也会很乐意。

阿华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而后决定迈出第一步。她说，她也想有一个朋友。

四、双性人的现状

阿华不敢告诉阿东自己的秘密，正是害怕来自他人的另眼相待。尽管阿东并不是“他人”，但假如他不够理解，带来的伤害却是会比陌生人的异样眼光更深更重。

因此，阿华逃避了，她选择一个人独自承受。但她活着的每时每刻，都无不让她盼望一个温暖的家庭。

每个人都有被爱的权利，尽管上天造人时多余的一笔，令阿华遭受了平白的苦痛，但她也十分幸运，徐医生令她的人生步入了正轨，无数善心人为她带来温暖和生的希望。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双性人都能如她一样，能够收获如此多的善意。

尽管双性人极其罕见，在我国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进行统计，可在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下，这个群体应该不在少数。

引起这种情况的疾病有数种，有些是染色体层面的，有些是生物层面的，还有些是人为，多是因为某些传统观念，导致母亲在怀孕时吃了所谓的“转胎丸”造成。

双性人因为这种疾病，只能躲在无人可见的隐秘角落，甚至有部分因为没有明确的性别归属感，未能将自己归置于某个性别之中，由此不能正确而坦诚地看待自己，有患者因此而自杀，也有患者因经济问题，得不到矫正而痛苦终身。

对患者的亲人来说，更无异于灭顶之灾。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多会对此侧目，投来异样的眼光。并且，这种生活上的不便是真真切切的：当一个长相偏男性，可身份证上却纪录为女性的双性人进入了女性公共浴室，住进了女寝，后果会是如何呢？

一名名为周磊的患者，与阿华有着相似的经历，但她的外貌更加男性化，甚至还有喉结，会长出胡须。因为这样的外貌，她的生活上极其不便，进入男寝男厕、女寝女厕都十分奇怪，引得邻居纷纷侧目，还经常被怀有恶意的人扒裤子，其父亲不堪重负选择自尽。

有一位名叫唐阳阳的17岁高中生，她出生时是一名女婴。但逐渐成长后，她越来越呈现出男性特征，声音也越来越粗犷。

从那时起就有一些刺耳的声音出现，经常有人说她不男不女。她一时想不开，拧开一瓶农药就喝了下去。幸亏被发现得及时，抢救过来。但在住院时，她仍然多次想要寻死。幸而被消防员救下后，受到开导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围绕双性人的歧视依然如影随形。为了逃避这种恶意，他们只能选择隐瞒自己的秘密，很多时候连自己所爱的人也不敢告诉，就像阿华，错过了自己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

阿华只期待人们能够保持善意，善待像她一样的双性人。

TED 在2019年有一个演讲，就讲述了一个双性人在出生后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生理特征及种种思考，以及与社会既定观念不同的种种碰撞中，最终如何接纳自我的心路历程。

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约有2%为双性人，即总人数约为1.5亿人，在每一个文化历史上每一个阶段之中都存在过，只是在人们眼里是隐形的。

双性人的困境不止于社会对他们的存在的承认和歧视眼光，在二元性别已经固化的世界中，许多规则都建立其上，双性人要进入其中依然是困难重重。

德国有一名名为莎拉·格罗内尔德的网球运动员，天生为双性人。尽管她已经在2004年做了手术，彻底成为一名女性，但她直到5年后才得到WTA的承认，以女性运动员的身份获准参与赛事。

即便如此，围绕着这名运动员的争议从未停止。

她在一场面对以色列的赛事中，夺取了冠军。她在这场赛事中发出20记令人惊艳的ACE球，“这连小威都没法办到。”对手的教练说，随后他便对莎拉的参赛资格提出了异议，他认为莎拉的所拥有的发球力度应该是男性所能拥有的力量。

许多双性人只能隐瞒自己的情况，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他们不敢结婚生子，年龄大了之后也只能孤独终老，独自生存。

为了让他们过个好年，县委、街道等政府组织在相关领导的带领下，走访这些孤寡独居者。他们带着大米、食用油等慰问品和慰问金，关心他们的近况，默默关注他们的生活，叮嘱他们若是有困难，一定要找街道、找领导。

而我们能做的，或许仅仅只是善待他人。也许只是一份随手播撒的善意，就可以为他们灰暗的生活里带来一些阳光。

参考资料：

中新网：《双性人24年异样人生：曾被扒裤子 父亲不堪压力自杀》

江西新闻网：《江西双性人独自生活40年感情失败续：东莞男子求交往》

中新网：《17岁“双性人”的生存挣扎：曾三次试图自杀》

齐鲁网：《阿华的双性人生：500元变女，1000元变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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