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方言脑门怎么说（北京方言里的怯）

日常生活中，经常有朋友与我讨论什么叫“怯”。特别是一些南方来的朋友，他们总觉得北京方言“怯”的意义和使用范围，不大好把握。

资料图，王海欣 摄

我们平常所说的“怯”，主要包括三个方面：说话“怯”；穿着打扮“怯”；因为缺乏某方面的常识性知识闹了笑话、丢了丑，所谓在人前“露了怯”。

如果你为了解“怯”的确切用法去查阅语文工具书的相关词条，会看到各种各样的解释。要是按照这些解释去用“怯”，准会闹笑话，因为许多解释是隔靴搔痒，言不及义的。

我的一位朋友从广州来北京生活以后，积极学习北京话，与人交谈时，总尝试着用北京方言词。一天他对我说：“我们广东人说话怯。”我说：“你的‘怯’用错了！”他问我为什么，说某部词典说“怯”就是“说话带有外地方音”。我们广东人说话带有外地方音，为什么不能说“广东人说话怯”？我同他解释，北京人说某人说话“怯”，是指某人说话在语音、语调或用词等方面有少量不合北京人的语言习惯，如果语音、语调或用词等方面与北京人说的话有很多不同或根本不同，反而不属于说话“怯”的范畴了。平常我们听不到“广东人说话怯”“福建人说话怯”“四川人说话怯”等说法。

旧时北京人常说“怯京东”，是指香河、三河、宝坻等京东几地的人说话怯。还有“怯良乡”一说，那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据说良乡人是明代陕西的移民。现在良乡人（今属北京市房山区）说话已经与城里人无异，再也没有人说他们“说话怯”了。

这里应该说明的是，被说“说话怯”的地区，一般是说话者的周边临近地区，伴随距离增加，被说“怯”的机会反而越来越少。在河北涞水，当地人管饺子叫“扁食”，管荞麦叫“棱子”，管冰雹叫“冷雨”，涿州人常说他们“说话怯”，是因为涞水是涿州的临县。如果突然遇到一个人管鞋叫háizi，反而没有人说他“说话怯”，因为一听就知道他是从南方来的，是谈不上说话怯不怯的。北京人要是问：“他是哪儿的人，怎么说话那么怯啊？”一般也是问，他是周边哪个地方的人，不会觉得他是从很远地方来的人。

年轻女性穿着打扮的“怯”，多指北京或周边地区的姑娘、少妇服装的样式、花色等方面不合当时北京人的审美标准和审美情趣；不少工具书把它解释为“俗气，不大方”，也让人难以捉摸。平时，我们听不到“南方人穿衣服怯”之类的说法。

一些工具书把“露怯”的“怯”解释为“外行，缺乏某方面知识”，更不确切。不是因为外行，缺乏某方面的知识而闹出笑话、丢丑叫“露怯”，而是通常应该具备的知识却不具备，从而闹出笑话、丢丑才叫“露怯”。如果一个中国人说“松花蛋应该煮熟再吃”，我们会说他“露怯了”；如果是外国人这样说，就没有人说他“露怯了”。对中国人来说，松花蛋怎么吃是常识；对外国人来说，他不知道松花蛋怎么吃也合乎常理。如果一个专业人士在讨论自己专业领域的问题时说了错话，被人说“露怯了”，合情合理；如果一个非专业人士在谈到某专业领域的问题时说了错话，一般不会有人说他“露怯了”，因为这不是非专业人士应该懂得的问题。“怯当当儿”“怯勺”就是用来讥讽对某事应该懂却不懂，从而闹了笑话的人。

（原标题：什么叫“怯”）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董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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