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然原来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少年(170122刘昊然我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儿)

导演杨树鹏新作《少年》上映,正挤在2016年年末最残酷的档期。好莱坞大片轮番上阵,已然塞满了都市夜归人那点儿可怜的余闲。《少年》票房不济,在意料之中。

12月中旬,《少年》首映的时候,仍是热闹的。放映结束,场灯亮起,一个男孩从观众席中起身,上身着一件白T,外面套上一件长及膝盖的黑色羽绒服。有人认出他来:呵,刘昊然——还是那件羽绒服!

羽绒服右侧胸口上写着六个毛体小字:中央戏剧学院。入冬以来,这件校服出镜率极高,有自媒体揶揄他:“妥妥的直男傻小子审美”。衣服本身倒是意外受到欢迎,后来有人专门去中戏库房进货,在豆瓣上叫卖“刘昊然中戏同款”。

去电影院看《少年》首映,是刘昊然极少的得闲。与他相熟的媒体人,形容起这个19岁的男孩,用的词是“惨”:“白天要上课,拍戏只能晚上,从中戏昌平校区里跑出来。一拍拍到半夜。”尽量避免旷课,按照标准答案,当然是“为了学业”;实际上,也是少年得志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普通大学生,远比他们自由得多。

这阵子,让刘昊然奔波往复的,主要是陈凯歌电影《妖猫传》的片场;再之后,会是东阳正午阳光的电视剧《琅琊榜之风起长林》。都是影视圈里令人羡慕的“好资源”。

当着五百个人的面其实不好哭

直到第一部电影《北京爱情故事》上映后一年,刘昊然才接手了第二件工作。一年时间里,他在准备高考。好在有这一年过渡,使他在很长的时间里得以隔岸观火,免于一朝坠入万花筒时的慌乱,“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不适应”。

2015年返工,刘昊然先参加了《真正男子汉》,而后去泰国拍《唐人街探案》,高考,8月出演网剧《最好的我们》,随后入学中戏。一年很快过去,刘昊然恍然回想:“没想到这么顺,之前并没有做过这么好的打算。”

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在“贵人”陈思诚降临之前,刘昊然也没想到自己会拍电影。小学毕业时,他从河南考来北京舞蹈学院附属中学。据说家人挑中北舞附中,是因为这里可以提供北京户口。有北京户口,就方便考北大。谁知艺术生根本没有考取北大的资格,开学第一天,刘昊然就想退学。

北舞附中的学生毕业,一般有两个方向:跳舞,或者学音乐剧,在《悲惨世界》《猫》这样的音乐剧中扮演角色。青春期,刘昊然忽然长高了十公分,“原本跳舞就不是特别好”,此后肢体更不协调。唱歌也不行,因为五音不全,刘昊然开玩笑说,歌手是在他心目中“非常伟大的职业”。

最迷茫的时候,《北京爱情故事》剧组来为宋歌这个角色挑演员。第二轮面试,导演陈思诚让入围的二三十个年轻人围成一圈,玩“真心话大冒险”。几轮游戏过后,女孩子们被要求票选出自己最喜欢的男生。刘昊然得票最多。

娱乐圈挑剔。有人一出生就手握资源;有人从出道起,就被从头发丝规划到脚趾头;也有人漂洋过海、历尽艰辛,才终于从造星的流水线上修成正果。这些刘昊然都不具备。

刘昊然成为宋歌,除了靠运气,恐怕还得益于一点游戏天赋——他喜欢玩“狼人杀”。和“真心话大冒险”一样,这类社交游戏,至少需要玩家具备一定的情商。又或许,只是得益于他邻家弟弟式的亲和力——这种亲和力,如今正是他赖以吸粉的“光源”。

2013年拍摄《北京爱情故事》,陈思诚按角色挑演员,刘昊然本色出演,“其实没花太大力气”。“甚至可以说,它是我从那时到现在这三年里,拍摄得最轻松的一部作品。”刘昊然告诉南方周记者,他庆幸那种轻松:“会让你感觉更自信一点。那种自信,是让我在那个年纪喜欢上演戏的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2015年初,刘昊然和王宝强等人一起参加了湖南卫视的军事真人秀《真正男子汉》。暂别影视圈一年后,《真正男子汉》及时提升了刘昊然的曝光度,也突出了他有别于其他“小鲜肉”的硬朗风格。

几个月后,刘昊然跟着陈思诚,去泰国拍摄《唐人街探案》。事实上,《唐人街探案》的出品方之一,就是湖南芒果娱乐有限公司。娱乐产业链上的资源整合,是极为常见的商业套路。成为了这个产业上的一环,刘昊然“没想到”“没做过”的打算,也自有人替他打算了。

新角色比宋歌难得多。少年侦探秦风冷酷、孤僻,和健谈的刘昊然性格迥异。陈思诚慢慢地拍,刘昊然慢慢地找,找出自己性格中与秦风最相似的那一面。拍摄间隙,陈思诚辅导刘昊然的专业课。电影拍完,刘昊然回国考试。来时带的一箱子模拟试卷和参考书,他故意留在泰国。7月揭榜,刘昊然成了中戏2015年的状元。

未入学,先成名,刘昊然更愿意强调这个身份带给他“学习上的幸运”。“你已经有了对拍戏的认识,在学校就能更快地吸收。”刘昊然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课上教的东西,他也能更迅速用到工作中,“相比其他同学,我更早地拥有了这样的机会”。

“但这并不意味着早进入这个行业,就比晚进入的厉害。”他向南方周末记者补充道,“演员是个漫长的职业。很多演员到了三四十岁,有了人生阅历,才大器晚成。”在学校,刘昊然学到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信念感”。在片场,演员酝酿情绪,导演可以提供外界帮助:清场、禁言。舞台上,演员面对几百观众,他们可能在睡觉,也可能在玩手机。演员必须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之下找情绪:“你一个人哭很容易。当着五百个人面哭,其实不好哭。”

刘昊然的父亲为他参加《真正男子汉》感到高兴,却为他饰演青年粟裕将军感到担忧。

我儿子能演粟裕?

刘昊然一直很想演一个军人。他承认,这种部队情结在他的同龄人中并不多见。“或许因为我有个姐姐。”他这样想道。姐姐1987年出生。“也许因为家人教育我的时候,拿教育我姐姐、教育85后的方式在教育。”刘昊然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身为退伍军人的父亲,在这方面的确言传身教不少。刘昊然参加《真正男子汉》,父亲十分开心。“早就该把你扔进军营里练练。”他说。

可当《建军伟业》剧组找到刘昊然,请他出演少年粟裕时,父亲反倒不那么开心了:让我儿子去演粟裕将军,他做得到吗?他担心儿子演不好粟裕,也担心儿子因为要出演这样一个备受尊敬的历史人物,而承受太多心理压力。

军人家庭出身、和1987年出生的姐姐一起长大,让刘昊然显得比同龄人早熟——对“早熟”的评价,他不以为意,还自我调侃:“没事就爱喝喝茶,看看书,听听音乐,可能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准备一个鸟笼,里面放一个鸟架子,养一只鹦鹉,没事逗逗鸟。”

20岁不到的刘昊然,巴不得早点过上40多岁的金城武的生活。这位他喜欢的帅哥演员,生活低调,极少曝光。“看到想演的戏,就去演。不演戏的时候,就把自己藏起来,做我想做的事。”刘昊然对南方周末记者解释何谓金城武式的生活,“能有一个属于自己安全范围内的生活。”

学校算是“安全范围”。他努力融入,“做一个学生该做的事”。他喜欢提“马哲”课:刚上完“马哲”、在“马哲”课上眯了会儿。“因为这是一个艺术生和普通生都爱说的梗。”刘昊然说。“马哲”,在某种程度上是他普通大学生活的印证。

普通19岁男孩生活的印证,还包括喝酒撸串玩“狼人杀”。“狼人杀”带给了他很大的乐趣。“所有人都很专注,整个游戏中,大家都会非常注意每个人的发言。”刘昊然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如果有一件事情能让你长时间集中注意力,那是很舒服的。”

熟悉的人伪装起来,一张口说话便被看穿,若还要强行装下去,便会被识破了秘密的人拆台、下绊,众人游戏的兴致于是被推向高潮,年轻人在此间增进了友谊。这种友谊,也是普通19岁男孩刘昊然需要的。

然而并没有绝对的“安全范围”。和搭档的女演员深夜出行被拍,在中戏门口啃驴肉火烧也被拍。刘昊然深感惊诧,也逐渐适应:“虽然心里还是会有点不开心”。

三年来,最能让刘昊然感到“拥有自己空间”的时刻,是旅行。他专挑那些“大街上不会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去,神经质地在大街上蹦蹦跳跳,看中一件衣服就二话不说毫无顾虑地进去试。“如果有人碰巧在旅行中遇到我,肯定觉得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刘昊然总结。

束缚他的当然不只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

2016年是直播大年。直播被认为是新的流量利器,具有极大商业价值。有段时间,刘昊然一个月要做四五次直播。他有些抗拒,理由相当老成:“我觉得一个演员,还是不要让大家把你看得太明白。还是要让大家隔着角色、隔着电视屏幕和电影银幕去看你。”

隔着表演、隔着剪辑、隔着背景音的刘昊然,总之是“塑造出来的”。直播面对粉丝,“都是喜欢你,想更了解你的人”。刘昊然说,他因此不愿在直播里“演”。他担心直播做多了,总要透支,“演什么大家都不信”。他依然拿出“狼人杀”来做比:大家互不认识的时候,这游戏能玩很久;大家都很熟了,很快就能结束,因为“一眼就能发现不对”。

2016年下半年,他终于说服公司,从直播中解脱了。“束缚肯定每个人都有。我们这个职业就更大一点。”刘昊然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我们这个年纪的男孩,都有点儿自己的脾气和性格,有点儿自己的骄傲在吧,所以不管多大束缚,还是希望能最大程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越来越明白在影视娱乐圈生存的一个道理:慢慢强大起来,你就会拥有更多的自由。因而,如果想要更多,就必须让自己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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