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苦辣的全职妈妈（那些乘风破浪的单亲妈妈们）

在不确定中，单亲妈妈的生活将面对更大挑战

在全球经济增长放缓的当下，未来的不确定性成为许多人焦虑的源头，对于单亲妈妈这个群体来说，这段时期也许更加艰难。公益项目唯爱妈妈曾经联合多家机构进行过一次调研——《十城市单亲妈妈生活状况及需求调研报告》显示， 有70%的单亲家庭是孩子和母亲一起生活，而63.5%的单亲妈妈月收入在4000元以下。

这种艰难不仅仅来源于经济，妈妈们还常常要经历“精力贫困”、“时间贫困”等等挑战。在这场心灵危机中，那些拥有稳定的内心秩序、在跌入谷底后触底反弹、牢牢将命运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妈妈显得愈加可贵。

著名模特、营养师梅耶·马斯克盛年时离婚，独自抚养三个孩子，她曾说：“每个单亲母亲都应该由衷地佩服自己。爱自己，佩服自己，从内心真正肯定自己。”这是几位单亲妈妈的故事，也是她们在追求自我价值的人生道路上发现无限可能的故事。

文 / 周松白

走入婚姻

对于80后单亲妈妈陈琳来说，过往35年，唯一出格的行为就是远嫁。从自己长大的南方来到西北，为爱情跨越2000公里，她说，选择远嫁其实是出于一种“个人理想主义”的抉择。

陈琳是家中独生女，她的父母都是那个年代典型的双职工，父亲努力发展事业，母亲也有自己的工作。在陈琳眼里，父母的婚姻虽然不是一直一帆风顺，但他们懂得关心彼此，无论是谁掉队了，另一个人都会停下来拉对方一把。这种共同成长式的婚姻也正是陈琳所向往的。

陈琳从没想到的是，婚姻不幸这种事情，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经过九年婚姻生活的磨砺后，陈琳最终在2020年成为单亲妈妈，细细想来，故事早已埋下了伏笔。

陈琳娓娓道来，自己和前夫因为工作认识，不久后，陈琳到他的城市去玩。再后来，前夫千里迢迢带着家乡特产和大米，去陈琳家乡看望，让她感受到了无尽的赤诚。

恋爱的劲头让陈琳忽视了两个人的差异，他们迅速进入了婚姻。作为独生子女，陈琳没有切身经历过“重男轻女”对人的伤害。结婚后，陈琳才得知，前夫的姐姐，出生就被寄养到了亲戚家里。

失望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得知陈琳怀的是女孩，前夫和公婆的反应让陈琳感到难过。孩子出生后，前夫的缺位也对这段婚姻造成了打击：孩子出生后陈琳的母亲陪伴照顾了她三个月，随后她正式辞掉了家乡的岗位，来到西北工作生活。

就在一家人正式团聚之时，陈琳和前夫又开始出现分歧，前夫希望把孩子放在爷爷奶奶家，而陈琳希望孩子能跟着爸爸妈妈，虽然陈琳如愿把孩子带在了身边，但前夫却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长期半夜十一二点回家洗漱休息，第二天早上7点又起床上班，陈琳也说不清，这样的行为是来源于压力，还是在逃避家庭生活，可以看见的结果是，既要工作又要带孩子的人变成了妈妈。

把自己从需要对方支持的心态变成“我不需要你认可我，没有你我也行”是一个很无奈的选择，“你照顾好你自己，我照顾好我自己，孩子我会尽量好好照顾，你能参与多少就参与多少”，陈琳说。这是婚姻破裂之际陈琳在心态上的转变。双方不再强求生拉硬拽式的步伐一致，只求各自保全自我。

“我们恋爱时候很理想主义，但真正走入婚姻后，就难以一起对抗现实生活的顽疾，”陈琳用一句话凝练了这场婚姻，这场象征着理想主义的婚姻，最终以离婚结束。

“由于中国家庭的分工情况，女性在传统的婚姻角色里面还是主内的形象，但是由于女性普遍不掌握经济资源，所以当婚姻发生变故的时候，妈妈的角色就会承担更多的经济压力，”接触过大量单亲家庭的张玲介绍。离婚后，陈琳便一人扛起了抚养女儿的责任，目前她从事金融行业。加上父母也来帮忙，让她的生活更加井然有序。

张玲目前在唯品会中负责唯爱妈妈这一公益项目，项目作为唯品会ESG板块的重要角色，旨在为单亲母亲以及面临婚姻家庭问题的困境母亲，减负增能，也承载着企业对于弱势群体的关注和善意。

张玲记得，在唯爱妈妈筹备初期，项目组做了大量的调研，项目组发现，虽然女性经济条件普遍不如男性，但在离婚时，她们争取孩子抚养权的意愿却更强烈，大概有70%-80%的情况都是由单亲母亲独自抚养孩子。

妈妈们争取孩子抚养权的意愿总是更加强烈

“但是，这种生活是非常不容易的，”张玲分析道，除了看得见的“经济贫困”，单亲妈妈们还面临着看不见的“时间贫困”和“精力贫困”——独自抚养孩子消耗了她们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让她们无法抽身出来工作赚钱，这又进一步导致了经济上的贫困。

距陈琳一千多公里远的浙江衢州，29岁的单亲妈妈檬檬独自抚养着一岁半的女儿，目前她正面临着这种“多重贫困”的局面。和陈琳一样，檬檬从小生活在相当传统的家庭里，她的父母包括周围亲戚，没有一家离婚或者是不幸福、不美满的。

这样的女孩儿，自然而然从小会把“幸福的家庭生活”当作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和陈琳不一样的是，檬檬并没有很好的家庭给自己托底，她记得，从小母亲总是告诉她：家里穷，不要乱花钱。

几年前，出于对改变家庭命运的渴望，檬檬颇有魄力地选择了创业，不料因社会经验不足，2019年，她生意失败，欠下三十多万的债务。

为了挣钱还债，檬檬到上海工作，也恰好是在上海，她通过线上的车友群认识了前夫。檬檬事后回忆，在自己走投无路、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刻，前夫出现了，这个人的鼓励和陪伴让她以为这是转机的开始，就像快溺水的人，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

随着时间流逝，檬檬渐渐察觉到不正常的细节，原来，前夫早在和她结婚前就有过妻儿。前夫隐瞒婚史，更隐瞒了自己的家庭关系，檬檬第一次见对方父母时，其实是前夫找来的“演员”。

“我本来以为他是我黑暗人生道路上的一束光，但没想到竟被他又拖入了地狱。”就这样，在谎言中建立的婚姻很快就破裂了，在起诉前夫支付抚养费的时候她才发现，对方竟然还是个老赖。

触底反弹，渐入佳境

“有多少妈妈，嫁了人后，没了娘家，离了婚后，没了婆家，只能自己是自己的家。”面对一位网友的发言，陈琳深刻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极度幸运的单亲妈妈。

在昏暗无光的日子里，父母始终是陈琳坚强的后盾。他们帮陈琳付了学区房首付，还搬到陈琳身边照顾孙女，分担了许多日常生活压力。

当年，陈琳把离婚的想法告诉父母时，她获得了坚定无比的声援，母亲淡定地告诉她：自己决定就好，父母不会干涉。父亲则是向她透露自己还有多少存款，让她“不要害怕，有爸爸在”。

更深刻的一次转机源自今年上半年，一位同样处境的用户写下了婚姻不幸的心路历程，陈琳看到后，非常感同身受，又恰恰是这次不经意的冲浪，让她第一次接触了唯爱妈妈。

当时，陈琳还处在刚离婚不久的阶段，婚姻破裂让她疲惫不堪，带孩和工作的双重压力也在挑战着她的心理极限。在所有的援助板块中，陈琳选择了心理援助。

在唯爱妈妈，心理援助是主要的品牌服务。橙老师就是这样一位心理咨询师，她的来访者大多是较为年轻的单亲妈妈，在她看来，80、90后单亲妈妈都有很强的独立自主意识，工作能力也普遍较强，此外，这些妈妈还懂得关注并争取自己的利益。从精神到经济，妈妈们的觉醒也让橙老师和其他心理咨询师倍加赞许。

第一次参与唯爱妈妈心理重建课程，陈琳感受到“课程的设计者一定设身处地地了解过单亲妈妈的心理需求”。市场上同类型的课程收费昂贵，而唯爱妈妈项目则选择向受助者免费开放，张玲介绍，唯爱妈妈希望从知识、精神到实际生活，都为单亲妈妈们带去支援和力量。

在育儿方面提供的帮助也是唯爱妈妈的特色之一。张玲介绍，妈妈们还能参与单亲养育课程，养育互助小组等等课程，使单亲妈妈能够给予孩子更高质量的陪伴，让单亲家庭里的孩子能够获得更多安全感。

唯爱妈妈线下活动现场

成为单亲妈妈以后，陈琳开始加倍用心去陪伴女儿。即使这些年来婚姻破裂，但女儿在她心中，始终懂事且坚强，她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一个画面：那年，她考MBA，在电脑上写毕业论文，女儿只有三岁多，不哭不闹，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画画涂色，时间在一旁静谧地流淌。

陈琳也在有意识地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疫情期间，在家上网课，孩子的学习、课业都是自己上传。陈琳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的聪明与独立，但她并不想给孩子过多的期待和压力，“长大以后她能过得比我好，我就觉得很好了”。

和陈琳一样，檬檬也加入唯爱妈妈社群。在社群里，陈琳和檬檬都遇到了许多天南地北的单亲妈妈，这让她们感觉“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也不再认为“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的错”了。

陈琳坦言，不幸的婚姻曾给她带来摧毁般的精神打击，但她却有苦说不出。这也是许多80、90后城市乖乖女的共同点，从小物质生活优越，也过于听父母话，总是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最终的结果就是不断地压抑自己。

就在陈琳精神状态跌入谷底的时候，唯爱妈妈心理咨询师用四个字引导她：察觉自己。

察觉自己，也是爱护自己、关心自己、重视自己的感受，懂得表达自己的心情与好恶，这是陈琳先前不具备的能力。困扰陈琳的问题，终于在这一两年得到解答。一节不落的上完了心灵重塑课程之后，陈琳内心有了一种奇特的“觉醒感”。

除了陈琳、檬檬之外，唯爱妈妈项目的受益人还有很多。截至2022年9月，唯爱妈妈项目已为9.7万个困境单亲家庭减负增能，提供心理咨询、法律援助、互助小组、成长课程等领域的服务。70后妈妈向阳也是唯爱妈妈心理咨询的受益者。

向阳来自西北边陲小镇，她的童年平淡无奇，父亲长年劳作于荒野矿井中，母亲操心孩子的衣食住行。这个家庭显然捉襟见肘，后来，两个姐姐考上大学，却因交不起学费辍学，转而打工支持两个弟妹读书。

然而，好不容易走出西北小镇的向阳却遭遇了婚姻的失败，她曾经消沉悲痛，看不清前路。久而久之，向阳才发觉，自己是病了，抑郁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向阳参加唯爱妈妈开设的心理重建互助小组，共10次课，历时两个月。在初步掌握情况后，唯爱妈妈心理咨询师菊老师告诉向阳：因离婚产生的愤怒是异于平常的非常愤怒，它需要通过健康的、积极的方式表达出来。如果无法健康地表达出来，当事人很有可能就会转变为抑郁，甚至向内攻击。

心理老师的话是向阳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在经过心理重建后，她突然醒悟，自己的这些情绪表现都有着前因后果，她开始慢慢接受自己“生病了”这个事实，并试图再次站起来。

妈妈们，去乘风破浪

随着心理课程学习的深入，向阳开始主动分析自己遭遇的问题。前夫虽然是有知识文化的人，但对感情异常冷漠，这种淡漠，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向阳匪夷所思。

在接受唯爱妈妈心理课程后，向阳渐渐从前夫的童年经历、原生家庭中抽丝剥茧，发现了端倪。

虽然前夫的童年没有被抛弃、被虐待的悲惨经历，但贫穷的家境也日夜折磨着好胜少年的心，为了摆脱农民命运，他一心扑在学习上，早早进入社会打拼。通过唯爱妈妈，向阳接触到了不少心理知识，在反复研读“恒河猴实验”后，她发现，恰恰是童年缺爱给前夫种下心理障碍的种子，对亲情淡漠就是明显的特征。

“父母只是他借此来到这个世界的桥梁，家只是个抽象虚无的概念，由此衍生的亲情、情感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品或多余的，”向阳分析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去爱别人、爱家庭呢？

“世间皆苦，唯有自渡”，向阳如梦初醒，爱是一种能力，当人自己不懂自爱时，他（她）更不会给予伴侣一丁点儿的爱。说到底，前夫也只是被原生家庭毒害了的可怜人，向阳终于卸下曾经的思想包袱，心中不再带有怨怼，她领悟到：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

无论过程有多么艰难险阻，妈妈们最终都会乘风破浪，重建自己的美好生活。在加入唯爱妈妈社群组织后，檬檬也不再感到害怕和无助。她意识到，困难只能靠自己来克服。檬檬没有来自父母的有力的经济支援，她的道路更为曲折，为了获得更多的收入，现在她身兼数职。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同时在工作之余运营自己的自媒体账号。为了运营好这个自媒体账号，檬檬常常在早上5点钟起床，给小孩把饭做好，8点钟把视频拍完，然后再去上班。中午趁着休息时间，快速把视频剪辑一下，晚上回家后，一边带孩子，一边准备下一个视频的脚本创意。几个月下来，檬檬的自媒体账号也有了数量可观的粉丝，这一切让她甘之如饴。

“一年前的我还很悲观，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做不到，”但在唯爱妈妈的平台，接触了这么多案例，看到了这么多故事，檬檬现在觉得：只有在自己强大后，做事才能游刃有余。“独立，是为了有更多的选择权，”她说。目前，除了抚养女儿的开支，檬檬也已经偿还了大部分的债务。

陈琳也曾多次复盘过自己的上一段婚姻，她曾感到深入骨髓的绝望，对人性不再抱有期待。现在，她不再否定自己，也并不否定再次追求幸福的可能。在短短几年里，她读了研究生，又考了MBA，在异乡扎根，活出了人生的无限可能。

单亲妈妈，无论富裕或是贫穷，无论高学历或低学历，她们都有把握自己的命运与生活的权利和能力。

单亲妈妈，在收获幸福的道路上前进

张玲曾接触过一位单亲妈妈，她本身生活在安徽小城市，离婚后，自己也没有多少存款，就在自己缺少技能却要带孩子开启新生活的时候，她选择了最朴实的一种谋生方式：做手工钵仔糕。这是一种广东的传统美食，简单学习制作方法后，这位妈妈就每天背着孩子到当地学校门口售卖，每天只能赚几十块钱。

这个案例曾让张玲感慨不已。虽然这位母亲现在已经找到回报更丰厚的工作，但在张玲看来，做钵仔糕本身就是这位母亲靠着自己的双手与双脚在社会上立足的证明，这也许比赚钱的意义更加深刻。

妈妈们正在乘风破浪。“牢牢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是多么的了不起，”张玲说道。

*橙老师、陈琳、檬檬为化名

（专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