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在诗词当中的意象（杜鹃猿雁）

我们读诗词时，会发现诗词中常常用到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等形象，表达特定的意义。比如白居易《琵琶行》诗：“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用“黄芦苦竹”描述自己的居住环境的恶劣，用“杜鹃啼血猿哀鸣”表达内心的忧愁和悲伤。又如李清照有名的词《一剪梅》“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借大雁表达渴望得到远方所思念的人的消息。这些诗词中蕴涵固定含义的形象是怎么产生的呢？下面通过诗词最常见的“杜鹃、猿、雁”，三种形象，详细讲述它们在诗词中的寓意，以及形成那些寓意的由来。

杜鹃，又名子规、杜宇、布谷、谢豹等。常用来表达哀怨、悲愁、思归、不能归的痛苦。常见的词组：“杜鹃啼血”、“子规啼血”。

诗词中的杜鹃，往往和“望帝啼鹃”的古老神话传说有很大关联。传说望帝是古蜀国国王，后来禅位于自己的宰相鳖灵，自己则归隐于西山。死后化为杜鹃鸟，暮春彻夜啼鸣，叫声十分哀怨凄苦，直至啼出血来，闻者凄恻。也有说法，称杜宇其实际上是被鳖灵推翻后逃亡，因复位不成，怨魂化为杜鹃。

李商隐《锦瑟》诗：“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李白《宣城见杜鹃花》诗：“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以及罗邺《闻子规》诗：“蜀魄千年尚怨谁，声声啼血向花枝。满山明月东风夜，正是愁人不寐时。”都是化用“望帝啼鹃”的典故。

每到春夏季节，就能听到杜鹃的啼鸣，声音清脆短促，唤起人们多种情思。如果仔细端详，杜鹃口腔上皮和舌部都为红色，古人误以为它啼得满嘴流血，凑巧杜鹃高歌之时，正是杜鹃花盛开之际，人们见杜鹃花那样鲜红，便把这种颜色说成是杜鹃啼的血。如唐代诗人成彦雄写道：“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

又因为古人认为杜鹃的叫声似乎是“不如归去”，所以杜鹃又叫“不如归”。于是杜鹃又有了“思归”的含义。如宋代词人晏几道的一首《鹧鸪天·十里楼台倚翠微》词：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

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中记载：“桓温带军队进入蜀地，路经三峡，部伍中有人抓了一只小猿猴，猿猴妈妈在岸上追逐着船只哀号，追了一百多里仍未放弃。最后跳上船，一到船上就气绝死去。有人剖开它的肚子，见到腹中肠皆寸寸断。”后世用“断肠猿”，作为因思念爱子而极度悲伤之典。如李白《赠武十七谔》诗：“爱子隔东鲁，空悲断肠猿。”黄庭坚《上冢》诗：“康州断肠猿，风枝割永痛。”

诗词中也常用“猿声”、“猿鸣”、“猿啼”、“猿吟”、“猿啸”、“猿哭”、“哀猿”、“悲猿”等烘托环境的凄清悲凉，表达内心的哀伤、凄楚。如庾信诗“客行明月峡，猿声不可闻”，及郦道元散文《三峡》中引用渔者之歌：“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唐宋及以后的诗词、文章中大多都参照了这个意象。如魏征《述怀》诗：“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杜甫《登高》诗：“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高适《送李少府贬峡中王少府贬长沙》诗：“巫峡啼猿数行泪，衡阳归雁几封书”。李白《长干行》诗：“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柳宗元《入黄溪闻猿》诗：“溪路千里曲，哀猿何处鸣。孤臣泪已尽，虚作断肠声。”黄庭坚《寄黄几复》诗：“想见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鸿雁传书”的典故，最初出自史书中苏武的故事。汉武帝时，使臣苏武被匈奴拘留，并押在北海苦寒地带多年。后来，汉朝派使者要求匈奴释放苏武，匈奴单于谎称苏武已死。有人暗地告诉汉使事情的真相，并给他出主意让他对匈奴说：汉皇在上林苑射下一只大雁，这只雁足上系着苏武的帛书，证明他确实未死，只是受困。这样，匈奴单于再也无法谎称苏武已死，只得把他放回汉朝。

还有一则流传甚广的民间传说，唐朝薛平贵远征在外，王宝钏苦守寒窑十数年矢志不移。一日，王宝钏正挑野菜，忽闻空中鸿雁连声呼唤，遂请求大雁代她给夫君传书，然一时难寻笔墨，情急之下，撕下罗裙，咬破指尖，写下血泪书信，倾诉对爱情忠贞和盼望夫妻团圆的心情。

有了这两则关于“鸿雁传书”的故事，后世遂用鸿雁当作传送书信、消息的代称。

诗词中常用的关于雁的词有“鸿雁”、“飞鸿”、“征鸿”、“归雁”、“过雁”、“旅雁”、“征雁”、“雁字”、“雁信”、“雁书”等。见大雁，则惹起对远人的思念，盼望得到远方的消息，以及游子思归的情思。

如《西洲曲》：“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望飞鸿”就是盼望书信的意思。王维诗：“目尽南飞雁，何由寄一言”。晏殊词：“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晏几道词：“雁书不到，蝶梦无凭，漫倚高楼”。秦观词：“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周邦彦词：“旧日书辞犹在纸，雁信绝，清宵梦又稀”。李清照词中也常常用到，如：“雁字回时，月满西楼”、“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等。

诗词中对于传送信息用到的还有青鸟、鲤鱼等，和鸿雁意象略似。如：“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嵩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