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不舍的心情句子(聚散之间)
糊涂小猫的窝
分离与团聚构成了我们每个人的一生。
婴儿诞生,是与母体的分离,一条赤裸裸的独立生命,从此来到世间。而生命的凋谢,躯壳的分解转化,是与人界的分离,同时也是与自然的团聚。
这聚散是神奇的过程,真不是一两句话能写清楚的。
(一)
我始终搞不清父母是哪一年分居又是哪一年离婚的,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那些都发生在我有连贯的记忆之前。而关于母亲的形象,印在照片上,都是很美丽亲切的,似乎世上所有的母亲都本是如此。但因为分离得久了,她的形象又只能定格在相片上,在那方寸间保持着一种沉默的温柔。
母亲应该是在我4岁、8岁时两次利用学校假期回过国。短暂地与她团聚,除了礼物带给小孩子的惊喜,其余的却并未带给我太多的快乐,反而莫名其妙地感到多了一个大人约束我。小孩子就是这么简单,分离未必是痛苦,团聚对他而言,也不一定就等于幸福。
第一次感受到分离的苦,是10岁时告别北京的父亲,去东北和母亲以及继父生活。彼时母亲留学归来,在大学做教授的她,有着稳定且光明的未来。投奔她,也许便是搭上了人生的快船。父亲的良苦用心我懂,然而当我抱着他的大腿,在他办公室里号啕大哭时,丝毫未因母子即将团聚而感到幸福,母亲的好与美,都仍然是停留在相片上。也许以后我的确再不用担心因顽劣而挨父亲的揍,不用躲避父亲那严厉的目光,但告别同学和朋友,告别自己熟悉的城市,是我至今刻骨铭心的痛。
后来长大了,凡有告别会,我还是无一例外地掉过眼泪,当然也曾不止一次地感受过重返组织怀抱的温暖。现在回想,人生几十年的旅程,一直都是由各种聚散以及由此产生的情绪交织成的。
(二)
人在痛苦中多半会去反思求变,而移居长春之后一年间我见识的世态炎凉,例如与母亲和继父之间的文化隔阂,又比如继母在与母亲的信件来往中那字里行间暴露的私心,都令我看清,这世上最可靠的未必是亲情,更不能寄望于他人恩赐与施舍,而是人自己凭努力与诚实换来的财富和尊严。
也就是经历了这一年在学业上和家庭中的挫折,经历了春日里街头的喧闹和夏夜的哀悼,让我愈加确信,分离将是贯穿人生篇章的词句。一生之中,我们会送别宠物,送别长辈,送别同辈,甚至送别一个时代,而团圆、团聚,只是其间若有若无的标点。
当然,说若有若无也过于绝对了,毕竟相聚重逢团圆,自有其无可替代的美好与快乐。
我清晰记得,高考前的那个春末,三年未见的她放暑假从美国回京。我骑车去找她,而她早早站在自家门口外等我。挂在她脸上的微笑,同五岁时一般清纯,却又多了一丝妩媚,我当时便醉在了那春风与笑意中。
我也记得,出国工作后每次回京,探望因中风而成日坐在沙发中的外公,彼此的几句关心,几句宽慰,陪他默默燃尽一支“都宝”,心便静了许多,似乎自己的很多烦恼与纠结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还记得,这十数年来,和曾经共事却又天各一方的朋友们偶尔相聚于火锅店、烤串店、咖啡馆,甚至只是在云端,哪怕每次区区几个小时,都是欢声笑语,绕梁三日。
还有维园里的那只小猫,你真的认得并记得我们吗?哪怕有时我们两手空空,你依旧会喵喵地回应我们的呼唤,并从草丛中钻出来,蹲到我们面前。因为有你,因为有这份重逢,维园便有了特殊的意义。
所以说,即便分离是人生常态,聚少离多,也不等于那些短暂的相聚便失去了意义和质量。聚散有缘,没有一个灵魂是注定绝对孤单的。
(三)
草丛里的小咪用它的半生来守候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用它的来生守护那片小土丘了。回归喵星的它留给我们无休止的思念。它的柔软与乖巧,会与它留在我手背上的挠痕永远纠缠在一起,痛并快乐着。
和前同事的饭局已经组织了一场又一场,很开心,哪怕是一起讨论遗嘱和死亡,都是充满正能量的。我期待着和她们翻看这些年来的老照片,无论主题是分离还是团聚。照片中的一位,已经永远定格为一张面带睿智微笑的脸庞。其他的人,有的也几年未见了。我衷心相信,咱们的缘分还远未到定格的时候。
当然,初恋通常总会定格在初恋,而初恋的归宿便是嫁了别人,一个自她高中起就认定的男生,我则成了插曲。2009年秋天,偶然在去纽约的航班上又遇到了她。她推着婴儿车,女儿已经快两岁了。到纽瓦克告别时,她找不到来接机的他,决定带着女儿先打车回家。我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又返回到“国际抵达”那里多等了五分钟,终于见到了十五年间从未谋面的他。面对惊讶的他,我却只想到说出一句:“Jack吗?她们在马路对面排队打车呢!” 是的,有些人的分离,对于他人来讲,也许就是团聚。
外公驾鹤西游至今也有十多年了,不知现在他是否已追上先他十年而去的外婆,他们是否各自找到了墨顿学院教堂后院的那两株樱桃树?又或者他们是先寻到了彼此,然后手牵着手一起找到的?他们的另一只手中,还夹着烟握着酒瓶吗?
亲爱的,有一天,我们若如此分离,该约定在何处寻觅彼此呢? 是在五塔寺的柿子树下?在招提寺的山门外?还是将军澳的海边?或是维园的小丘前?
分离与团聚,不是人所能左右的。用心去活,便不必后悔遇到或者错过了什么。
(四)
奇奇怪怪的月饼下架了,这是个炎热的、静默中夹杂着电闪雷鸣的中秋节,但毕竟是中秋了,而如果你留意街头环卫工人的工作成果,叶落草衰,已是悄然又真实发生的了。
翻看自己这几年间写下的零散回忆,才猛然发觉就连回忆竟都在悄然并真实地与我分离着。仅仅几周几个月之前的文字,就能忘得一干二净,读上去像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写的。 这样也好罢,给我一个机会,把自己当陌生人一样来欣赏、批判,让我不断和自己重逢,也颇有趣呢。
如果有一天,老化到了失忆失智的程度,分不清好歹,甚至读不懂文章的意思,对于陷入混沌的个体,分离或团聚其实便都没了意义,而只会对他/她身边在乎其的人造成困扰。到那时,财产早已是身外之物,如何与之分离,都不会造成丝毫的痛苦。在那之前,我唯一的执念,就是留下一点死亡的尊严给自己,再将有趣的回忆以及勉强称得上是生活智慧的,赠与纠结于聚散的人,作为告别的礼物。
分离与团聚,这么整理并记录下来,似乎更接近于一次感知“爱与被爱”的旅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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