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邻居两孩子的故事(9岁的她被婚久不育的夫妇领养)

收养邻居两孩子的故事(9岁的她被婚久不育的夫妇领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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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孔希见到舒与诚的前一秒正想自杀。

她骑着大摩托疾驰过盛夏的夜色,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怂恿她冲破桥边的围栏坠入江河。

舒与诚恰好站在围栏边上,穿着黑色T恤,腰背笔直,瞬间点亮了孔希的眼睛。

那是遇到同类的兴奋。

“帅哥,自杀吗?一起啊!”

舒与诚闻言睁开眼睛,眸中装着街灯斑斓闪烁,却遮不住眼底的疲惫和烦躁。

他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入睡困难不说,还浅眠多梦,时常睁着眼到天亮。只有在平静开阔的江边,才能短暂地打个盹。

此刻骤然被打扰,任他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回以讽刺,“那你睡觉吗?一起啊?”

“你站着睡觉的?!”

孔希诧异地叫出声,随即抽抽鼻子。空气中浮动着清浅的酒气,似乎是从男子颈侧和唇边透散出来的……

舒与诚撇过头,推开了几乎要拱上他脖子的孔希,“别闻了。我没喝酒,也不想跳河,你自便吧。”

他手掌很大,轻易托住了她半张脸,掌纹略粗,指腹还有糙硬的老茧。

孔希忍不住一抖,心里又冒出了点绮念。

这人很年轻,约莫比她还小两岁。侧脸俊朗,光裸的小臂青筋遒劲,腰线优雅薄韧……作为春宵一度的对象是极合适的。

她对自己的身材样貌一向很有信心,更重要的是,她崇尚及时行乐,并且肆无忌惮。

孔希低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攀上男子,“醉了的人向来都不承认……没关系,姐姐送你回去。”

舒与诚扯下腰间系着的衬衫罩在她肩头,顺势躲开了她的撩拨,“说了没喝就是没喝。”

孔希不信,右手不着痕迹地在他脑后一晃,拽出了他两小时之前的记忆。

她是岭西魍海一族的后人,身负异能,可以随时抽取他人的记忆翻看。

场景看起来像是聚餐,有男有女,推杯换盏。这人倒真是滴酒未沾,前襟的酒气是推辞时不小心洒上去的。

他没说谎并且完全清醒!

借酒拐上床的计划就此夭折,孔希顿觉索然无味,掏出两百块钱塞进舒与诚手里,“衬衫算我买了。”

说完转身就走,很快又被人拉住。

舒与诚扫了眼摩托车,又看了眼孔希,觉得这位不像个听劝的主,索性把她往后挪了挪,长腿一跨骑上摩托车。

“我送你回去。坐好了,抱紧我。”

孔希扬扬眉,满腔都是喷薄的新鲜和雀跃。她骑了四年车,从没载过人,亦从没坐过后座。

那些深藏在血液里的兴奋又冒了头,只用力抱紧身前的人——有种绝望的愉悦。

舒与诚骑车很稳,速度却忽快忽慢,似乎在考量和试探什么,全程不发一言。

他下桥的时候并没减速,转弯时却忽然急刹。车子霎时失去了平衡,横摆着滑出去,金属和地面摩擦出零星的火花。

孔希被他护着,在地上滚了几圈,手肘和膝盖有轻微的擦伤。舒与诚比她严重点,额头和鼻梁都破了,挂着鲜红的血珠。

她伸手拉起舒与诚,用手背抹了把他脸,笑了,“就你这车技也敢泡妞?”

“是你的车有故障,你过来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要让你再照那速度骑着回去,怕是要出大事。”

舒与诚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车扶起来支好,“打电话叫人来修吧,我先走了。”

久违的感动撞得孔希心口闷疼,那感觉极陌生,又让人贪恋,甚至在这一刻生生扼制住了她来时那狠绝的疯狂。

只一瞬不瞬地看着舒与诚离去的背影,只觉逐渐模糊的侧脸莫名熟悉,最终也没开口叫住他。

算了吧,虽然她一向唯恐天下不乱,想拖着所有人共沉沦。可是这人,她有点舍不得。

2

孔希有轻微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喜怒无常毫无底线,极度情绪化且伴有焦虑,行事冲动不计后果,偶尔有厌世情绪,热衷于各种破坏性的事情。

这些都是长年累月压抑生活中滋生出的阴暗。

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到九岁时,被一对婚久不育的富商夫妇选中,领养回家。

不是她多讨人喜欢,而是那夫妇找人算了命,她的生日很合养父的八字,把她养在家里,就能生儿子。

9岁的她被婚久不育的夫妇领养“养她在家,就能生儿子”。

说白了,就是个“招弟”的工具人。

养父母对她谈不上亏待,只是总不咸不淡,夸奖和训斥都很少,根本不在意。

长久的无视让她沉积出了许多恐慌,渐渐演变成焦虑。她先是努力地学习拿奖,没得到期待的关注后,又开始拼命地闯祸惹事,也依旧无波无澜。

养父母的眼中只有他们的亲生儿子,这对她无疑是更大的刺激,也是启示。

她开始对那个幼小懵懂的孩子下手,弄哭他甚至弄伤他,看养父母心疼流泪,无比痛快。

而后,是更深重的悲哀。

后来,在一次将细针放进弟弟裤子里时被养父母发现了。

他们眼中的愤恨和惊怒,是多年来除了冷漠以外给她的新情绪,她甚至不知该惶恐还是该高兴。

养父母痛骂了她一顿,无非是什么心理阴暗白眼狼活该死爸妈之类的难听话,她都无所谓。

直到他们要送她回福利院,她才真的慌了。

她受不了被漠视,但更怕被抛弃,却又学不会求饶。

就像一条纠结又扭曲的绳子,只捆住了自己,无法挣脱。

最终还是弟弟替她求了情。那个傻孩子似乎很喜欢她,就算总是被她弄哭,也还是很爱亲近她。

她分明该感激的,可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厌恶和加害欲。那时她才察觉,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满是恶念的怪物。

心理医生说,她的情况不算严重,但是很危险,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克制。

多年来,她躲在自我范围内,只能说是苟活。心总是冷得像冰,对世上的一切都漠然无感。

只有速度,几乎能切割开喉管的速度,才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时常在无人的夜里骑车,看指针慢慢飙到极限,如同拉紧的弓弦,某刻骤然崩断,才是解脱。

孔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很多,可就是死不了,偶尔会觉得命大也是一种苦恼。

或许是魍海一族命硬?还是要留下她造福人类?

可那鸡肋的记忆读取术能有什么用呢?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是为了遇见舒与诚。

或者说,她这场无用而麻木的生命,都是因着那人而得以存在和继续存在。

深夜,孔希骑着摩托呼啸而过,脑海中又回想起白天去取车时修理工说的话。

“你这车是制动感应出了问题,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旦碰到制动失灵的情况,以你平常的速度来说,我就要给你凑份子钱了老铁。”

“至于你说的那个帮了你的男人,只有两种可能——天生英雄主义,或者,想泡你。我作为一个男人,更倾向于后者。”

孔希翻了个白眼,“那你可真是个肤浅的男人了,他做好事不留名,连个电话都没给。”

“那你就没主动要吗?人家可是为了护着你都受伤了。”

孔希一窒,只余沉默。

说起来可笑,她是真的忘了。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保护她,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过陌生,无法及时做出适当的反应。

若有缘再见,至少说一句谢谢吧。

当时的她没想到,重逢来得这般猝不及防和……尴尬。

3

孔希刚上了桥,就被穿着蓝色警服反光背心的舒与诚拦下了。

上前先一个敬礼,然后拧下了她的车钥匙。

“市区夜间禁行大排量摩托车,超速,无牌照。”

舒与诚一口气说了她三个违规,才抬起头来。清俊的轮廓隐在帽檐的阴影下,脸颊微陷,眼眸润亮。

孔希呆呆看着,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你怎么瘦了?”

眼前的驾驶人摘去头盔,随意拨了两下刘海,露出一张孩子气的圆脸。除了眼睛,鼻子嘴巴都小小的,连眉下的痣都只有针尖大。

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他并不认识。

“你涉嫌违反交通法规,请跟我回队里接受处罚。”

孔希抱着头盔跟在他身后,“你竟然是交警!那你还玩车?对了,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舒与诚这才停下脚步,拧着眉看孔希,眸中满是讶异——她怎么知道自己受伤的!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

自两年前执勤时头部受伤后,就留下了后遗症,偶尔会出现记忆片段丧失的情况。

那天早上他一觉醒来浑身酸痛,见皮肤有擦伤,脸上也挂了彩。至于是何时在何处为何受的伤,他一概想不起来。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舒与诚也不惊慌,只当作又是一场梦游吧,醒了就算了。

去到单位听同事们说起前一晚的聚餐,便跟着打哈哈说自己是喝大了摔的,结果众人表示他根本没喝酒。

这就很尴尬了,幸好大家也并不在意。毕竟他前言不搭后语也不是头一次了。

舒与诚一直小心翼翼地掩饰着,从未对人说起过这事,就是不想增加他人的负担。

没成想,今日却被某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眼见同事们都围了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撑到底,“你认错人了。”

孔希以为他是装的,坏心眼便冒了出来,“那晚对我又搂又抱的,今天翻脸就不认人了!还是警察呢,敢做不敢当啊……”

她语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都听到。

舒与诚一窒,难不成他这伤是……风流债?

转念一想,又觉荒谬。他从不乱来的,没道理不相信自己反而去信一个陌生人。

“我警告你,说话前先想清楚。造谣污蔑公职人员,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孔希却立时兴奋起来,扔下头盔攀住舒与诚肩膀,凑上来就吻住了他,一触即离。

“那非礼呢?是不是要立刻逮捕我啊?快点,我跟你回去,我还没进过警局呢!”

舒与诚愣在当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哪来的神经病啊!

直到身后不知谁惊叫了一句“卧槽”才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她,红着脸怒吼,“你有病吧!”

“是啊,我确实有病,你能治吗?”孔希笑得前仰后合,“治不了就闭嘴!”

她骤然收了笑,跨上摩托车,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三秒后便只见猩红的尾灯了。

舒与诚一惊,迅速骑车追了上去,身后两辆警车尾随,警笛声响彻寂夜。

五分钟后发现目标,摩托车摔倒在远处,孔希正坐在马路边上吃冰淇淋。

小腿上划了两道血口子,鲜血流过白净的脚踝,落在地上聚了一小滩。

她却不觉痛一般,还呲着牙冲他笑,嘴唇边缘一圈白乎乎的奶,额头上肿了个大包。

舒与诚忽而就被她眼中的无谓和寂寥刺了一下。

明明是正青春的女孩子,身上却没半点生气,似乎就算她倒在血泊里都不会呼救一声。

好像也只有方才那个恶作剧的吻,带着点冲动的鲜活气,更多的却是可怕的神经质。

舒与诚皱皱眉,走过去,将匆忙追来时还不忘捡起的头盔扔在孔希面前,“自己想死别连累无辜的路人!”

说完默了一瞬,无奈地俯身抱起她,走向不远处的警车。

孔希下意识搂住他脖子,看着上面凸起的青筋,忽而又冒出了那日坐在他身后抱着他腰时的那种愉悦。

唯一不同的,上次是不怕死,这次是想要活。

因着眼前这人的关切和怀抱,她第一次想要,生动而温柔地活下去。

4

见他们又吻又抱的,同事们都以为他们有什么关系,纷纷借故退让,被舒与诚死活抓住了两个陪着一起去医院。

他是执法人,自然不适合跟违法嫌疑人单独待在一起。那不合规定,有些事也容易说不清楚。

舒与诚一向还算冷静理智,偶尔却有着莫名其妙的热血。

比如刚才抱起了孔希,又比如现在想要说教,“你年轻又健康的,为什么总不把生命当回事!”

“因为我没有放不下的留恋啊……”孔希无所谓的样子,说完又加了一句,“但我现在有了。”

她的目光很是直白,舒与诚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这姑娘,好像对他有意思……

“我都承认错误了,你就别再装作不认识我了吧。”

舒与诚摇摇头,“我没有装,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次意外的沉疴,平日里埋在心里独自消磨,总让他无奈又伤怀。

此刻不知是为了向孔希解释,还是真的无法再承受了,他轻易说了出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时间,车厢内寂静无声。同事骤闻这样的隐情,唏嘘不已,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孔希起先没说话,好半晌突然搂住他脖子,“那咱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你这毛病我能治!”

她得意极了,大方表明了自己的异族身份,又从舒与诚脑后抽出了他几天前的记忆搁在掌心里,翻到那夜指给他看。

画质清晰,环绕立体声,还能来回进退拖拽。

舒与诚目瞪口呆,花了好几分钟才勉强理解了这匪夷所思的状况,而后羞窘地捂住了脸。

太丢人了!

摩托车有故障,找人修就是了,他却非要英雄救美——可见自己也是动了心思的,孔希不会不明白。

半晌,舒与诚才低低问了一句,“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叫住我?”

孔希凑过来贴近他,嘴唇几乎挨住他耳廓,“我就喜欢随心所欲,你落到我手里,怕是逃不掉了。”

舒与诚脑袋轰然炸响,眼前白光一闪,像是某种信号开始闪烁。

他交代了同事跟着孔希进去处理事情,自己仍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慢慢吸着,想起了儿时的那只猫咪。

是母亲送他的生日礼物,巴掌大的小奶猫,脾气却很不好,也不识逗,还经常挠人。

他起初纵容,后来便生了斗志,一门心思地想驯服,用尽了各种办法。

最终,他赢了,那猫现在还养在家里,每每见他,总是殷勤地蹭他裤脚,叫得细声细气。

时隔多年,他再次涌上了当时的意气,想要与孔希一争高下。

没办法,他对挑衅的信号总格外敏感,极容易亢奋。他也曾怀疑自己有病,还去看过医生,但测评结论是——

他就是个胜负欲和表现欲都高于常人的中二青年罢了。

他承认自己被孔希撩到了,但他不愿意被动,况且,孔希的异能对他殊有用处。

舒与诚抽完最后一口烟,下车回队里换下制服,签了退出来等到大门口。

见到孔希出来,冲她挑了下右边眉毛,“去我家吗?”

孔希一愣,抑制不住的兴奋,又鲜见的惶恐,所谓游刃有余开始一点点流失。

但她从来不知道退缩两个字怎么写……

于是挑衅一笑,“好啊!”

5

两人叫了辆车,直接去孔希家收拾行李。

她还住在养父母家里,却透明得好似不存在。拖着两只大箱子从二楼下来,轱辘碾过地板呼啦作响,都没人出来问一句。

孔希是个网络写手,卖字为生,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之所以不搬出去住,还是怕孤独。

可那偌大的复式别墅如同深渊将她囚禁,直到舒与诚伸出了手,她才能头也不回地跟着离开。

那人站在门灯下,周身笼罩着暖黄的灯光,看向她的眼眸并无不耐。

以她平日的做派来说,很少有人不讨厌她的。

于是,舒与诚更显得尤为珍贵,正如无垠大海上唯一的浮木,必要紧紧攀住才能得救。

孔希乳燕投林一般扑进舒与诚怀里,她这病从没什么羞耻感,“我跟你走了,你可得对我好点。”

舒与诚低笑一声,“那得看我心情。”

“那你怎么样会心情好?亲亲可以吗?”孔希说着就凑唇上来。

舒与诚侧脸避开,“帮我找一段丢失的记忆就行。”

作为回报,他将给孔希提供一个全新的环境和日常陪伴,来帮她治愈心理疾病。

孔希眼睛一亮,“那还不好办,小时候尿裤子的回忆我都能给你翻出来!”

“倒也……不必。”舒与诚打了个磕巴,有点后悔。这似乎并不是个好提议,隐私恐怕都保不住了。

果然……

“你四岁还穿开裆裤啊!”

“你十二岁就早恋了。”

“你还有猫,那是在你爸妈家吗?”

“你前两个女朋友都没我好看啊,是不是赚了……”

舒与诚生无可恋,拉着孔希去收拾行李了。

衣服鞋子和化妆品全部挤在一个箱子里,夹层中塞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包,不取出来也不许他碰。

剩下那只装的都是与摩托车有关的东西,包得很仔细,尤其是头盔,孔希捧出来时那架势,活像捧着皇帝的冠冕。

“以后还是少骑摩托吧,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很危险。”

“我想骑就骑,大不了不跑那么快。”孔希果断拒绝。

又别扭地解释了一句,“那是我唯一的爱好了,每次想发疯的时候就必须去骑车,否则我可能会做出更可怕的事。”

舒与诚点头,“那我陪你出市区去临海的公路上跑,车和人都少。不过必须先补办牌照。”

孔希闻言却骤然变了脸色,整个人有种惊恐的战栗,转身胡乱去整理,“我不去临海公路跑,不去……”

说着,突然狠狠摔了手里的东西,抓了两把头发,“我就在市区里跑,怎么了?不就是罚款吗?我有的是钱,罚啊!随便……先抓得到我再说!”

她语无伦次地喊着,神志都有些模糊。

舒与诚吓了一跳,连忙拍着她后背安抚,眉头紧皱,不明白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她。

片刻后,孔希安静下来,靠在舒与诚怀里犹如无助的小兽,额头轻轻蹭着他肩膀,“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舒与诚想了想,摇摇头。

孔希还是会有意识约束自己行为的,所以更多时候,她需要的只是独自冷静。

“我很单纯的,别总想着占我便宜。”

舒与诚插科打诨,孔希给面子地笑了笑,身体却依旧紧绷。

她很少征求别人的意见,更受不了被拒绝,此刻,却攥紧拳头强忍着没继续闹。

这就是她愿意为接近舒与诚迈出的第一步——学会退让和妥协,不再一意孤行。

见她情绪平稳后,两人互道了晚安。

舒与诚回到自己房间,打开音响播放歌曲,音量调得很大。

随后,打开门走到孔希房门外,不出所料听到了叮铃哐啷的声音,大概能摔的都摔了!

舒与诚却莫名知足,至少没当着他面摔,已经很不错了。

况且第二天一早还自己偷偷收拾好了,哪有这么可爱的精神病患者,值得一束鲜花奖励。

虽然那花转眼就被孔希扔到了楼下。她不喜欢红色,红玫瑰也不行。

6

孔希就这么在舒与诚家住了下来。

大部分时候还是平静的,尤其是写作灵感一来,就会把自己关在屋里子,不吃不喝不睡,最多一次连续写了两天一夜。

舒与诚下班回来,发现早饭还放在门口没动,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怕孔希心病还没好又饿出胃病。

为了不刺激到她,舒与诚尽量温和地唤她跟她商量,可是说了半个小时嘴巴都干了,屋里还是毫无动静,连键盘打字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舒与诚蓦地心慌,忽而又涌上了儿时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

静、让人窒息的安静、黑暗、鲜红、绝望……

他急躁地来回在客厅搜寻,最后从厨房拎了一把排骨刀出来,朝着门锁砍下去时双目赤红,手指都在颤抖。

从孔希住进来的那天起,他为表尊重,也为了让她更有安全感,就把客房门的两副钥匙都交给了孔希。

为此,还被对方揶揄,“你这是太正人君子了,还是怕自己做不了柳下惠啊?”

舒与诚不说话,她又笑嘻嘻地凑过来,“那你可把自己的房门锁好了,我怕自己兽性大发生扑了你。”

虽然知道孔希只是口无遮拦,舒与诚还是心里发痒。

他本来就对孔希有好感,加之同情,无形之中便生出了许多不忍和宽容,对她格外地有耐心。

随即很快就发现了孔希的变化。

全新的环境中,她再也不用见着那些让她痛苦的人,犹如卸下了沉重的枷锁,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攻击性也减弱了,只偶尔还是情绪化,实在控制不住时就出去骑摩托,发泄完回来基本就能恢复正常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下一步已经打算试着带她看心理医生了。

可现在,已经有了好转迹象的孔希,究竟在这个紧锁的房间内发生了什么呢?

是伤害了自己?还是彻底放弃了这个世界……

舒与诚一刀一刀机械地砍着门锁,心里木木地疼,懊恼自己的大意和忽视,还有深切的恐慌。

在门开的那一刻,爆发到了顶点,几乎让他窒息。

窗帘紧闭,昏暗的房间内,孔希安静地躺着。左手垂在床侧,内腕处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到木质地板上,已快凝固。

舒与诚大睁着眼睛,眼前晃过似曾相识的画面——妈妈也是这样,就像睡着了一样,却任他如何呼喊都再没醒过来。

心一瞬间抽紧,他狂扑上去先使劲按住孔希的手腕,探过她鼻息以后又慌乱地开始做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根本不得其法却肯不放弃。

一下接一下,一遍又一遍地试。

时间被无限拉长,寂静的房间内只有舒与诚急促的喘息,恍惚间与儿时的自己重合。

八岁的他吓呆在原地,救不了妈妈,如今二十六岁的他,花光所有力气也还是救不了孔希。

都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舒与诚瘫坐在地上,无助地抱头,忽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抚上肩膀。

他一惊,转头看到孔希正睁着双眼看他,“你看,二十六岁的舒与诚救活了孔希,他做到了。”

舒与诚愣了半晌,起身抱住孔希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多年的自责和悔恨一并发泄出来。

孔希抬起右手轻拍他背部,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计划源自于一天前,她闲来无事翻看舒与诚儿时记忆时,才发现他曾有过这么沉痛的过往。

父亲车祸被撞身亡,酒驾的肇事司机却动用了金钱最终脱罪,母亲受不了打击得了抑郁症,在他八岁那年割腕自杀了。

小舒与诚目睹了惨状吓得只会哭,甚至忘了去救一救母亲,虽然母亲早已断了声息。

多年后,他如愿成了一名交警,严惩一切危险驾驶的犯罪行为,表面上安慰了自己,实则心中还是煎熬,时常噩梦经常失眠。

所以孔希才想了这个办法,复制了他记忆中母亲自杀的场景,却改变了结局,让他能够救活自己。

哪怕只是某种心理上的慰藉,也至少能让那他放下背负多年的精神包袱。

舒与诚帮孔希擦着手腕上的番茄酱汁,暗暗感叹自己关心则乱,连这么粗糙的破绽都没发现。

却又无比感动于她的心意,胸口又酸又热,声音却还带着哭泣后的暗哑,“花这么大的心思,还挨了一天饿……到底是我帮你还是你帮我啊?”

孔希狡黠地笑笑,“我帮你,是为了让你更长久地帮我,这样算下来我不亏。”

“小聪明还不少。”舒与诚说着突然倾身抱住孔希,“不论是为了什么,以后绝对不可以伤害自己,知道吗?”

“本来我是谁的话都不听的,只管自己肆无忌惮……”孔希把下巴搁在舒与诚肩头,“但从现在开始,我愿意试着听你的,你不让我做的我就不做。”

7

一场惊心动魄又煞费苦心的“闹剧”过后,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孔希的状态也日趋好转。

她的性格缺陷是后天形成的,且不算严重,应以心理治疗为主。通过引导和培养来强化她的社会责任和法律意识。

不能一味纵容,要在尽量不刺激她的情况下,耐心扭转她畸形的心态。放到生活中,就要先减少她潜在的危害性,除了她本人,更要考量到社会。

于是舒与诚没收了孔希的大摩托,尝试着给她换辆电动车来骑。

在对峙了几次以后,孔希终于交出了摩托车钥匙,但坚持要戴着头盔,是她最后的倔强。

那感情好啊!“一盔一带”正是应该,舒与诚欣然应允。

于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经常能看到一位身材挺拔的交警,旁边不远处的电瓶车上坐着位戴头盔的姑娘,倒是不嫌热。

孔希还是看不上小电动,总是变着法地想要回摩托车,便每日缠着他,寸步不离。

盛夏午后,烈阳炙烤着大地,街上行人寥寥,电动车都停在树荫下等绿灯。

斑马线一头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左手牵着个五六岁的女童,右手拎着书包和水壶,大概是要送孩子去上学。

小姑娘扭着身子指远处的超市,闹着要吃冰淇淋,忽而挣脱奶奶跑了出去。

老人惊慌的呼喊声,伴着刺耳的刹车声,似乎吓到了孩子,使她更加慌不择路,在穿行的车流中几乎被淹没,险象环生。

舒与诚大惊,一边挥手示意来往的车辆一边飞快地冲过去。有辆车反应不及,将他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孔希紧跟着跑过去,扶起他上下打量,满目焦急,“你怎么样?要不先坐下。”

他脚腕刺痛,勉强能支撑,只是跑不快了。于是着急地推孔希,“快,你快去看看那个孩子,太危险了!”

孔希站着不动,“她危不危险跟我有什么关系?”

舒与诚心狠狠一沉,突然无力,不知该如何去向孔希解释生命的珍贵。

毕竟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别人呢?

他不再废话,推开孔希的手,单腿跳着往前。不远处,已经有身手敏捷的小伙子冲进车流,抱起大哭的孩子送回了奶奶身边。

“看吧,总有人会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奋不顾身,这就是人类骨子里的勇敢和善良,也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

“这世界从来不坏,只是你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付出。”

舒与诚从未这般严肃地说过她,孔希一时有些怔忡,随后讥嘲一笑。

“你傻了,我那恨不得祸害全人类的病你不知道吗?我不杀人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去救人,真是可笑!”

舒与诚最受不了她这样的冷漠和自暴自弃,比她大骂大闹摔东西还更伤人。

这些日子她明明已经有在变好了,还乖乖去看了心理医生,摩托车也忍着没再骑。

他试着引导孔希感同身受,“那如果换成是我呢?你救不救?”

孔希皱着脸不说话,显然在忍着脾气,“救个屁,死了才好。”

说完戴上头盔就想上车,又想起电动车是他送的,狠狠一脚踹翻,就那么戴着头盔步行离去了。

背影有几分像钢铁侠,只是更孤独孱弱,也不知玻璃罩下的眼睛有没有在流泪。

舒与诚心头疼痛,更甚脚上的伤。那是着实的心疼,更是责怪自己操之过急。

他知道自己对孔希的影响有多大,忍不住担忧她会因此回到治疗前的状态,甚至更严重。

捱到下班,急匆匆地回到家,孔希果然不在,只有他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几种跌打止疼的药。

舒与诚松了口气,还记得给他买药,那就不算太坏。

目光触及右侧的一瞬间,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衣柜门半开着,下层的收纳盒被翻了个乱七八糟,里面藏着的摩托车钥匙不见了。

他早该明白的,孔希不是找不到,而是一直在为他学着改变和忍耐,可他却愚蠢地想要强求。

舒与诚后悔又心急,跑到孔希的房间,衣柜抽屉全都看了个遍,才确定她并没有打包离开。

床脚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反着亮光,他蹲下身子摸出来一看,立时如遭雷击,攥紧的指尖都变成苍白。

8

直到夜里十一点,孔希才回来。

外面下雨了,她浑身湿透,颇有些狼狈。进门时看到舒与诚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心中不由一暖。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为她在深夜里留一盏灯了。

那人僵硬地靠坐着,面色不大好,直直盯着她不发一言,眸中似有波涛翻涌,看不真切。

孔希以为他生气了,少见地心虚,捏着钥匙乖乖交上去,“我只跑了一圈,而且绝对没超速。”

舒与诚不去接,只托着掌心的东西问她,声音冷硬,“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这?”

那是一只银白色的钥匙扣,坠着颗红色的五角星,用的年月久了,边缘磨掉漆,泛出了灰白。

正是孔希好好藏在小包里的那个,大概是之前发火时被摔了出来,就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揭开了她此生最深重的秘密。

前两年她状态最差的时候,几乎就是奔着死去的。大多数时候不甘心,还想拉点垫背的。

在那次和弟弟打架掰坏了他胳膊,被养母教训了一顿后,她骑着摩托出了门,靠疯狂的速度来排解胸口堆积的恨意。

也是瓢泼的雨夜,路上人车都少,她一路肆意狂飙,很快驶出市区拐上了临海的公路。

在将油门拧到底的瞬间,和一辆闪着灯的巡警摩托车擦肩而过。

对方反应很快,立刻掉头开始追赶她,警笛声穿风透雨,搅得她心烦意乱。

孔希脑袋剧痛,下意识减速,却发现刹车竟然失灵了!她立时慌了神,很快却又兴奋起来——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往前吧,奔向死亡就能解脱了。

在就要撞上围栏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警车忽然加速冲了上来,从侧面巧妙地撞开了她,驾驶员和摩托车却一起翻滚着坠入了黑暗的深海。

她最终撞到山壁停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只在满地残骸中找到了这个遗落的钥匙扣。

而它的主人,就此沉入了无边深海中。

后来她才知道,那位来不及看清面容的交警叫周岩,被授予了“见义勇为”奖。媒体有过报道。

养父母花钱遮掩掉了她的身份,却消除不了她沉重的罪恶感。

这些年,孔希偷偷给周岩家打了不少钱,不管人家用不用,她只想求自己一个心安,结果却收效甚微。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弥补感情和生命的缺失。

说到这里,孔希已经泣不成声。这件事在她心里压了太久,如今揭开依旧鲜血淋漓。

舒与诚安静地听着,许久才颤抖着开口,“你帮我找出前年七月十九号晚上的记忆,我……想看看。”

孔希蓦然一震,后知后觉想起他竟认得那个钥匙扣,整颗心霎时凉透了。

舒与诚记忆中的场景与孔希所说的几乎不差,深夜、暴雨、追赶、碰撞……但是孔希没看到,周岩在加速冲过去之前,先将后座上的舒与诚推下了车。

周岩是从实习起开始带他的,算是他半个师父,更是好大哥,平日里苦活累活都帮他顶着,就连生死关头也不忘给他留条生路。

他受伤住院,后来落了毛病,关于周岩的一切都记得,包括那个他女儿送的小物件,却唯独忘记了当夜的事。

同事们怕他伤心,都绝口不提,他又不敢暴露自己的毛病,也无法去查证。

只知道周岩因为救人没了,连他也是周岩保下的。

这两年间,他总是会梦到跟周岩一起工作的情景,每到那夜就戛然而止,像是五颜六色的画板被生生擦去了一块,无迹可寻的空洞总让他彻夜难眠。

心事压了太久,几乎成了他的执念。此刻因着孔希,他终于补上了那块残缺,得以深深镌刻在心底。

舒与诚抹了把泪,拉起孔希,骑车载她去了临海公路。

漆黑的天幕下,暴雨如注,像极了出事那夜。曾经撞坏的围栏早已修补好,看不出任何痕迹,似乎连同那场惨烈的旧事都一起磨灭了。

天地间,只有静立的两人沉痛缅怀。

舒与诚深吸一口气,牙齿咬得很紧,“就算为了他,你也不该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孔希低着头号啕大哭,“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救,我的烂命也不值得用他的命去换,我甚至……不配快乐地活着。”

“可他已经救了你,就别让他白费!”舒与诚伸手抓住孔希狠狠摇晃,低声嘶吼,泪水涌出又被雨水冲刷而去。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怪孔希或者怪自己吗?

都没用,因为那是周岩的选择。

他再满心伤痛,孔希再耿耿于怀,周岩也不会再回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周岩用命救回的孔希变得更糟糕。

舒与诚牵住孔希,努力压下心痛,循循善诱,“你余生能做的不是自责,而是感恩,接受他的馈赠,再试着去回馈别人。”

“当你真正相信并愿意去爱这个世界的时候,你才能彻底好起来,他才不算白救你一场。”

孔希抬起头,抽泣着用力抱紧舒与诚。

第一次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异能,能够弥补舒与诚的遗憾,也能借此窥得世间的真善美。

如果说她的世界曾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监牢,那么先是周岩用生命撞开了一丝缝隙,而后是舒与诚,用包容和耐心,为她灌注了无限天光。

“看吧,总有人会为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奋不顾身……”

“这世界从来不坏……”

是啊,我也该变得更好,从今往后,去好好爱这个世界。

9

孔希哭了很久,回去的路上就发起了高烧,舒与诚直接骑车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对于他们这种半夜发疯淋大雨的行为表示无语。

尤其是孔希,还淋了两场,病势很急,怕诱发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舒与诚不敢耽搁,等孔希输上液睡着后,就匆匆回家收拾衣服用品,又跟领导请了假,打算在医院陪床几天。

再回来时,苏如玉正站在孔希的病床前出神。

“她前几天跑去找我,问有没有什么异能或者办法能够尽快让她变得正常一点,最重要是不会伤害到你。”

苏如玉转头看舒与诚,“孔希从未得到过爱,也不在意任何人,甚至对自己都无所谓,可她却相信你。”

“她说,如果她还能重新变回健康的样子,那一定是因为你……你就是指引她走出黑暗的星星。”

舒与诚心狠狠一痛,像是被匕首刺了一刀,满是喷薄的滚烫情意。

一见钟情也好,争强好胜也罢,两年前短暂慌乱的擦肩而过,而今误打误撞的彼此救赎,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

他轻轻握住孔希的手,“如果我没有忘记两年前那个雨夜该多好……或许我就能早一点拥抱她。”

幸好,现在还不算迟。

孔希病了一场,醒来后精神状态倒是好了很多,整个人都焕然新生。

像是堵塞的水渠突然通畅了,她扭曲的内心世界也开始崩塌重建,正逐渐回归正常。

舒与诚特意咨询了专业的医生,都认为这是很好的转变,且有很大几率可以康复。

出院那天,舒与诚把摩托车钥匙还给孔希作为鼓励,“喜欢就去骑,我相信你现在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但记得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

孔希“扑哧”一笑,凑上来亲了亲他脸颊,“下班时间还要说教,那我以后万一再罚款,是不是还不能跟交警同志睡一张床了?”

舒与诚耸耸肩,“我们现在也没睡一张床啊……小姐姐,想想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你再不努力可要打脸了!”

说完不等孔希来掐他,就窜起来跑去交警队上班了。

孔希也出门,去了儿时的那家福利院。自被领养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

而今,她想让那里,给过她最初温暖的地方,成为她勇敢拥抱世界的第一步。

她买了书和玩具,还有些衣服,仍旧骑着大摩托,速度却不快,怕颠坏了蛋糕。

孩子们面容稚嫩,新奇地看着她带来的礼物,却怯懦地不敢上前。那一个个幼小身体里存有的沧桑灵魂,像极了幼时的她。

孔希胸口酸痛,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应该就是舒与诚所说的心疼,像根细针,扎开了她金石包裹的心。

孩子们开心地围着她唱歌,做游戏。他们是如此的容易满足,只需要不多的关怀就可以用最真挚的笑脸来回报。

她也很开心,犹如一株干枯的植株,熬过了严冬,终于开始吸收周围的空气、温度、阳光、水分……

然后一点点变得充盈和饱满。

孔希前所未有地舒畅,骑着摩托直奔执勤点,想告诉舒与诚这个好消息。

刚停下打了声招呼,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哄闹,伴随着碰撞和尖叫声。

一辆失控的轿车快速穿过绿化带冲上了对向车道。司机惊慌地调整方向,在车流中横冲直撞,场面十分危急。

舒与诚惊叫出声,“应该是刹车失灵了,必须想办法把车逼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旁边的孔希已经重新戴好头盔,脚下一踩,飞快直追着轿车而去。

她在拥挤又慌乱的道路上左摇右摆地穿行,旁边的景物和车辆快速后退,连行人脸上的惊恐和担忧都看得一清二楚,恍惚间竟生出了英雄般的激昂。

她追在轿车后面,驶到一个空旷的转弯处时,从左侧挨上轿车,保持同速,用力把它往右边挤。

然后猛然一个侧倒,将摩托车塞进了轿车前轮的底盘下面,自己则一个灵巧地翻滚,闪了出去。

轿车推着摩托车艰难滑行,在地面擦出一串火花,最后在即将碰上路边围墙时堪堪停了下来。

司机跳下车,腿都软了,却先跑过来,一边道谢,一边关切孔希有没有受伤。

她怔怔听着,第一次觉得,奋不顾身的勇敢确实比无动于衷的冷漠更让人幸福。

舒与诚骑车追过来,看到孔希的操作差点吓死,直到抱住她时手还在狠狠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孔希拍拍他后背,安慰道:“放心啦,我车技好得很,这么多年可不是白骑的。”

舒与诚抓住她来回看,确认没受伤才苦笑,“帮忙归帮忙,能不能别这么刺激!”

“可他刚才说谢谢我时,我真的很开心。”

舒与诚一怔,再次抱紧她,“祝贺你孔希,你已经好起来了。你学会了给予,也得到了回报,终于能够切身去感知这个世界的温度与光明了。”

孔希点点头,笑得很是开怀,忽然又问:“那我刚才超速不用开罚单了吧?”

“当然不用,我还要给我的女英雄奖励呢。”

“什么奖励?”

“一辈子落在你手里,永远都逃不掉了。”

你说那个夏夜的我,是降落的星辰,指引你走出黑暗;其实你不知道,你才是我穿过时光,最想拥有的怀抱。(原标题:《小伙计,请让我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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