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早已坍塌却时常梦见安然无恙(散文原生家庭的痛)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祖屋早已坍塌却时常梦见安然无恙(散文原生家庭的痛)(1)

中午午睡,又被噩梦惊醒了,这梦每次都相似,梦中又回到了小时候。

午夜十分,天下起了大雨,我和姐姐妹妹从床上爬起来,去锅屋里到处找盆接水,破房子到处都漏雨,外面下着大雨,屋里下着小雨,啪嗒啪嗒的雨点从屋顶落到泥地上,一屋子都是水,睡觉的地方已经湿透了,回头望,屋墙脚已经有很深的水了,墙体的裂痕更大了。

“快跑,再不跑,房子要泡倒了。”我惊叫道。

可是,往哪里跑呢?梦里总有一所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看起来很牢固。那是从姑姑那买的楼房,荒废了多年,没有一点人气,爸爸不让我们住在那里,可是住在这破旧脏乱的土屋里,随时都会倒塌啊。但爸爸似乎很安心,就这样凑合着睡吧,房子倒不了。

眼看房子就要倒塌了,我在梦中梦中醒来,环视四周,再三确认:我住在十几层的高楼上,房子坚固无比,是不会倒塌的。可是,会不会地震呢?

祖屋早已坍塌却时常梦见安然无恙(散文原生家庭的痛)(2)

这种梦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尤其是下雨天。

遇到老公组建了新家庭以后,老公经常在我耳畔说:

“我最喜欢下雨天了。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听着沙沙的雨声,有时还闻着点泥土的气息,睡在温暖的被窝里,旁边有老婆孩子陪着,别提有多安心了。”

祖屋早已坍塌却时常梦见安然无恙(散文原生家庭的痛)(3)

我羡慕老公的诗意,自己却唏嘘不已。因为我怕下雨天,一到下雨天我就做噩梦,梦中我住的房子又要倒塌了。

为什么我会频繁地做这种梦?

我心里很清楚,那是童年的伤疤,那是现实的隐射,那是原生家庭的痛啊。它如一条草蛇灰线穿行在我的生活中,一直没有远离。

以前,对原生家庭的苦与痛,我从来不愿提,因为那是我心口的伤疤,谁能狠心去自揭伤疤呢?多年以后,远离了这种苦,生活中的希望也慢慢消解了这种苦,伤疤也就渐渐消退了。也就有了重新审视过往的勇气。

也许这种审视,能打开我心中多年的那些死结,也许就不再做房屋倒塌的噩梦了。

我常想,房屋是什么呢?它应是为子女遮风挡雨的地方,是心安放之所。

爸爸是什么?爸爸就是家里的房子,雨天的雨伞,承担着为子女遮风挡雨的责任。

很羡慕别人的爸爸在晴朗的午后,攀爬着高高的梯子,在青砖黛瓦的房顶上翻弄着那些瓦片,天空很蓝,白云很恣意,房顶上那个弯腰的身影很高大。因为这个身影为一个家庭撑起了一片蓝天,那个弯着的弧线也就成了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祖屋早已坍塌却时常梦见安然无恙(散文原生家庭的痛)(4)

可我的爸爸很少做这些。

印象中,爸爸很少修房子。房顶的瓦破了,长满了青苔,妈妈吵过他多次就是不愿上房修。房顶有无数破洞,一到下雨都到处漏雨,以至于无论下雨还是天晴,家里都是阴暗潮湿的,屋里破旧的物件都发了霉,房子的顶棚长时间经雨水的侵蚀,斑驳陆离,这耷拉一块,那突出一块,随时跟着屋顶的灰尘无精打采地落在地上。家里无论怎么整理,都是凌乱的,破败的,压抑的,沉闷的。

孩子放假回家,晚上睡觉却没有像样的床。妈妈吵嚷着要买一个,爸爸却生气地说:“到处都是床,哪不能睡?”

是啊,到处都是床,这床就是我和姐姐弟弟用板凳和破板子搭的凑合着睡的床。每次放假回家,我们不是去奶奶那睡,就是到姑姑家睡,我们有家却没落脚之地。

爸爸和妈妈也因为这诸多的繁琐而经常吵架,每次回家,家里都是吵闹的,嘈杂的,整个村子都能听到我家演奏的鸡飞狗跳的“高亢乐曲”。

这样的家,和我的性格格格不入,但我必须融入其中,所以我只有沉默,只有隐忍,只有无言的抗议,只有默默地努力去慢慢远离。

祖屋早已坍塌却时常梦见安然无恙(散文原生家庭的痛)(5)

后来搬进了楼房,情况也没啥改观,只是半夜不再担心房屋会倒塌了。

几年以后,一个下雨的午夜,我们从睡梦中真的听到了一声长长的轰隆隆的声响,但我们没去管它继续睡着,第二天醒来,推开门一看,对面的老屋终于倒塌了。

我在心里暗声道:“倒得好!倒得好!”心也安静了许多。

很多年以后,我在自己的新家养成了很多在娘家完全不一样的习惯。

房子一定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因为看着哪里凌乱心里就烦躁;

床铺一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因为睡在这样的床上心里才踏实才有家的安全感;

衣服一定是整整齐齐地晾在阳台上,看着它们多姿多彩的随风摇曳着,那是我小时候做梦都想看到的最美风景;

买水果食物一定买最好的,因为我不想再吃那烂了半个的苹果,吃那过了期的饼干。

喜欢买鞋子,因为我不要再延续每到阴雨天就要穿着湿鞋把脚泡得发白的梦魇。

……

突然想起了一个网友讲的故事。

网友说她有个朋友特爱吃饺子,每顿都要吃,冰箱里永远塞满了饺子,吃饺子就像我们平时吃大米白面一样。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从她姐姐嘴里得知原因,原来是小时候饺子都是她妈妈留给哥哥吃的,哥哥吃饺子撑得直揉肚子,她姐吃饺子汤,轮到她只能在饺子汤里下面条,后来有一次一颗饺子掉到地上了,她拾起来吃了,那香啊,这辈子都没能忘掉。

从此她爱上了饺子,但心中却落了一个梗,虽每月按时给父母打钱,但却很少回家。

其实,我明白,她哪是跟饺子较劲啊,她是跟自己心中的执念在暗暗较劲呢。“你偏心不舍得给我吃饺子,我长大自食其力天天吃饺子给你看。”

这就是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心魔:小时候的缺失,要通过长大加倍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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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伤害,可能一辈子都弥补不了,成了走不出的阴影。这就是原生家庭给你身上打下的深深烙印,就像你一出生屁股上留下的那片青记,随着年龄的增长,虽会慢慢变淡,但却很难完全消失。

从小就怕下雨天,长大了,依然害怕。原生家庭留下的这心魔,什么时候能真正消解呢?

希望房屋倒塌的梦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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