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电影节红地毯的女明星们（他在将近40岁才推出了处女作）
我们疲于奔命，做出好似大有可为的假象，每天早上我都有绝妙的想法，整天却都在无所事事 。
——《冬眠》
锡兰：诗意、疏离与故乡
文|铃鼓先生
努里·比格·锡兰
今年第22届上滑国际电影节展映了本届上影节主竞赛单元评委会主席努里·比格·锡兰导演的全部作品，从1995年的处女作短片《茧》到去年的新作《野梨树》，总共“八部半”，一部短片和八部长片。
年轻时的锡兰
锡兰是大器晚成的导演，在将近40岁时才推出了处女作；但从《茧》开始便受到电影届的高度关注，成为了戛纳的“宠儿”，之后的作品数量不多却频繁斩获国际大奖；其作品不断地前进与探索，不断地呈现他心中所认为的“什么是电影”这一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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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
锡兰电影的风格，可以用“诗意”二字来形容，但是“诗意”二字早已被滥用，反而当真正的诗意的电影出现时，“诗意”却无法很好地形容它们。所谓“诗意”，在我看来——诗歌以精悍的文字呈现内容，而内容只能依靠读者脑海中的印象产生，故不同的读者会产生不尽相同的“印象”，这样诗歌也就产生了诗歌文字本身之外的东西；那么“诗意的电影”，即是能使人看到电影画面本身之外的东西的电影，它将引发超乎电影本身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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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里的乌龟也出现在了《五月碧云天》当中
锡兰导演在本次上影节的论坛上坦言，他十分注重在电影里呈现“细节”。看过锡兰的电影的观众都清楚，这里“细节”是日常生活中常常被人忽略的细小之物，水滴、蒸汽、风声、雷鸣。一方面，无论这些声音上还是画面上的细节，共同在电影中营造了真实；另一方面，这些细节通过导演的强化，成为了通往电影之下的情绪的道路。伊朗导演阿巴斯有言，“有的电影是你看的时候可能会睡着，但你看完之后两星期睡不着。”锡兰的电影正是有着这样的力量，隐藏在电影之下涌动的情绪，会持续地冲击每一个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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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里驴的眼睛旁飞舞着苍蝇
锡兰的风格从短片开始就有着十分明显的特征，绝美的摄影，简约的气质，自然的景观，人文的关怀，这些是显而易见的。但锡兰显然不满足于此，尽管这些优点让他功成名就。在《远方》里有句台词：“你说你要像塔可夫斯基一样拍电影。”在今年电影节的论坛上他直言他喜欢赫尔佐格、塔氏、安东尼奥尼等名导的电影。由此可见，塔可夫斯基对他的影响是多么深刻。这也影响到了锡兰风格的转变，从《冬眠》开始，他尝试着在电影中加入大量的对话，这一转变继续了塔氏关于“电影是什么”的追问并给出自己的理解，这对于有着一套极为成熟的标志性的风格的导演，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远方》剧照
02
疏离
锡兰电影的海报有着一些有趣的相似点，它们要么是一个或两个人的近景特写（《适合分手的季节》、《五月碧云天》），要么是中景人物（《五月碧云天》、《茧》），要么是远景的人物背影。而其中人物的背影作为海报的电影有高达五部，虽然海报不是电影的全部，但足以窥见整个电影的基调。
《野梨树》剧照
锡兰导演本人也被成为来自土耳其的“孤狼”。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是锡兰电影始终关注的一大主题。《五月碧云天》里试戏的老人倾吐内心时遭遇的无动于衷；《适合分手的季节》里无力挽回的亲密关系；《远方》里同一屋檐下却无法交流的亲戚俩；《三只猴子》里不看、不听、不说的一家三口；《冬眠》里无法和解的人际关系，等等。电影里的人物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无法向他人倾吐衷肠，他们孤独疏离，显得十分不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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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合分手的季节》里的女主角，同时她也是导演的妻子，
本片的男主角由锡兰本人饰演
安纳托利亚高原的温带大陆性气候，给土耳其带来了分明的四季，不同的季节景观通过锡兰的镜头传达着人物的复杂情绪，风雨雷电、流岚虹霓，无论是通透的阳光，还是低矮的乌云。自然景观的运用，在《适合分手的季节》中达到了一个高峰，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气候》——不同的季节变换，直接应着人物的关系，从夏季走向冬眠。那么《冬眠》就更直率：与其艰难地寻求人与人之间的和解，不如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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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里被穷人羞辱后忧郁的妻子
03
故乡
锡兰导演的电影之路是曲折的。他在伊斯坦布尔的大学里念的是理工科电子工程，对于这段经历，在本次论坛上他直言，对自己的电影生涯毫无帮助。他毕业后在困苦迷茫的服兵役期间阅读了导演波兰斯基的自传，这直接促使他坚定了自己要走电影这条路。之后前往英国伦敦，他才真正开始了电影的求学之路。
《冬眠》里的一匹马
但我们看到，锡兰的电影里始终在描绘故乡，勾勒他年轻时拼命想要逃离的故乡。这里，是一个关于故乡的悖论——只有离开故乡，才能真正认识故乡。锡兰始终说着故乡，但这样的故乡，始终是隐隐约约地包含着对远方的理解。这样，故乡与远方的二元对立，引发了相关的话题——传统与现代，现实与理想，进步与保守，宗教与世俗，乡村与都市，粗鄙与文明，无产与有产，贫穷与富有，家庭与个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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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梨树》中伊玛目“偷食禁果”
锡兰的作品，从《茧》、《小镇》、《五月碧云天》到《远方》，这些作品紧紧地结合自身的关于故乡童年的经验，带有强烈的自传性质。也许是因为锡兰的御用演员艾明·托普拉克的车祸丧生，《远方》之后便不再继续这个“小镇”系列。接下来讲述夫妻隔阂的《适合分手的季节》与讲述家庭矛盾的《三只猴子》，皆不再是自己的故事——锡兰与他的妻子婚姻和睦，而《三只猴子》本质上是一个老套俗气的狗血故事，锡兰也正是通过这样两部电影展现了他作为导演的强大的艺术感知力。
《小亚细亚往事》剧照
这时的锡兰已经成名，他主动担负起了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将镜头对准了小亚细亚半岛上的故事，于是便有了《小亚细亚往事》与《冬眠》。《小亚细亚往事》是锡兰独特的极简美学登封造极的一部作品，兜兜转转的凶杀案形成了一个关于土耳其社会的巨大真空。而《冬眠》尝试着加入大量的对话，同时开始了关于二元对立的表达——燃烧的钱币，惊恐的脸庞。如果说《冬眠》中的冗长对话是低效的，那么这一点在最新的作品《野梨树》中得到了克服，高效的对话有力地指涉关于主流与个人、商业与艺术、信仰与自由的主题。同时，作为锡兰自己的第“八部半”作品，《野梨树》回到了自身的生活经验，个人自传与社会关切的结合，既是初心不改，也是集大成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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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里的村庄
因为一部电影，你会爱上一座城市；因为一个导演，你会爱上一个国家。锡兰的确在电影里呈现了一个绝美的土耳其。
-THE END-
作者 | 铃鼓先生
曾经如此苍老，而今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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