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电音风格好(潮流报告拆掉古典音乐厅做电音)
每经记者:丁舟洋 实习记者:董兴生 每经编辑:杜毅
2018年12月6日,成都首家电音剧场playhouse(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腾讯、网易两大数字音乐平台版权酣战之际,中国的数字音乐产业悄然完成了整合。资本重新打量起冷落了好久的中国音乐产业,在民谣、说唱焕发新生后,电音成为押注的新赛道,腾讯、网易、华人文化等巨头出手“触电”。在“夜晚”中沸腾的电音魅力何在?
来到电音场馆,入场时工作人员好心提醒“厚重的外套、箱包都寄存在前台,否则到时候会活动不开”。不同于普通的慢摇吧,被电音灌注的场馆如同一个巨大的派对,具有极强表现力的DJ在舞台前方打碟,节奏轰鸣、灯光酷炫,台下观众随时可以跳上桌子和沙发嗨起来。
置身其中,很难想象这里在一年前还是一个演奏交响乐会的古典音乐厅。拆掉古典音乐厅做电音,争议不绝于耳,背后是一股娱乐消费新浪潮席卷而来。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走访电音制作人、夜店老板、电音公司、投资人、音乐节操盘手……感受到一个明确的信号:虽然《即刻电音》温吞,电音节方兴未艾,电音厂牌与制作人还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中国的电音消费、电音产业潮流,就像当年的电竞、直播、偶像产业一样,你可能不喜欢、可能看不懂、可能玩不转,但它一定会到来。
当然,这些美好到来前有个前提,从业者们千万不能出现违法违规行为,连累整个行业登上监管黑名单。
新娱乐之争:把古典音乐厅敲了做电音,随时准备负荆请罪
成都演艺集团董事长业丹干了一出赌上毕生职业荣誉的冒险之举——把演出古典音乐的音乐厅“敲了”,改造成电音主题剧场。
“敲了古典音乐厅去玩电音,你业丹不是要成历史的罪人哦?”质疑声此起彼伏。
二十年来,业丹一直是文艺演出江湖里“带头大哥”一般的存在。
2018年11月13日,成都,业丹在“文化创意与世界城市崛起2018环球盛事成都峰会”上发表了演讲( 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资料图)
成都的演出市场,无论是高雅艺术还是流行音乐,他都是绕不开的码头。业丹操盘过的演出场次共近5000场,既有宋祖英与多明戈同台的演唱会,又有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剧院、维也纳皇家管弦乐团等演出,还承办了周杰伦、张学友、五月天、刘德华等歌手演唱会。
所以当他提出古典音乐厅的变身计划时,自己随时做好了“负荆请罪”的准备。“他们都说我胆大包天,主管单位领导跟我拍桌子,生了我三个月的气。”
起心动念,是因为业丹去了两次space。比playhouse早出生两年的space,已经是网红地标,电音舞池夜夜暴满,超级富二代、明星、网红出没,每晚生意火爆,闻名亚洲。
说是“主题剧场”,最直观和直接的盈利模式仍是“夜店模式”。消费者沉浸在电音浓烈炙热的氛围中,为卡座和酒水买单,场馆生意火爆。去了两次space,专注音乐演出市场二十多年的业丹敏锐感觉到,“电音是潮流,年轻人喜爱的谓之潮流,而潮流就意味着蓝海,财富的蓝海。”
不止是业丹,还有很多人感受到了电音潮水涌动的方向。
赫本电音馆舞台总监Michael做DJ的经历可追溯到迪斯科时代,做了25年,属于中国第二代DJ。在Michael北漂追逐DJ梦的时候,DJ还属于不入流的行业。“很多人不不知道这个做什么的,家里人也反对。”
2018年颠覆了Michael的三观,电子游戏、迪厅,以前都是逃学的坏孩子混迹的地方,现在电竞成为职业竞赛;“迪厅2.0”版本夜店注入电音元素,成为新经济消费符号。
一路读着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的理工男钟子齐,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在电音圈里,他以AntiGeneral这个名字闻名。自学成才的他提出想以电音为职业的时候,父母已不再有“电音制作人是混迹于三教九流‘夜店职业’”的误区,而是很理性地思考:“他这个职业比较小众,即便在音乐的门类里也算小众,我们觉得要长久以此为职业的话,会比较辛苦,做父母的都不希望孩子过得太辛苦。”
2019年3月27日,成都新华公园,DJ、电子音乐制作人 Anti-General 钟子齐,1994年出生,成都人,Anti-General通过自学成为电子音乐的大神,也是中国Dark Trap音乐代表人物之一,国内先锋电子音乐厂牌Mavericks合创者,“黑暗”和“异域”是其作品的两大元素,被粉丝称为电音圈的“安将军”、“暗黑教主”(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但钟爸爸转而说了一段特别“燃”的话:“人这一辈子,大多数人都是碌碌无为混一辈子,他能有自己的梦想,殊为不易,能为自己的梦想去努力,那就更不错了。所以我们鼓励他去追求梦想,跟着自己的心走,哪怕失败了,也不至于饿饭。”
摘下正在听电音的耳机,被问起为什么喜欢听电音?电音魅力是什么?视觉设计师茂茂沉吟片刻,说出两个字“释放”。
今日中国的90后,是这个国家百年以来,第一次对贫穷没有记忆的一代。第一次有权利也有能力,按照自己的心愿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无论是听什么音乐,做什么职业,只要它是正当的,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浸泡在这样的土壤中,电竞、说唱、电音、街头篮球……种种从前并不为大众普遍认知的文娱门类迎来新的生机。
模糊的市场:最赚钱的是夜店,音乐节普遍亏损
这个周末(4月13月),已有二十多年历史的电音节鼻祖、英国电影节头牌creamfild再次登陆中国。即便上一年的尝试褒贬不一、难言大获全胜,中国巨大的市场还是吸引电音巨头们怀着极大的热情继续投入其中。
仅仅在2018年,Ultra、EDC、DWP等国际知名电音节登陆中国城市。
艾媒咨询的报告显示,2016年中国电音节数量为32场,到了2017年则翻了近两番至大约86场;而2018年,国内电音节数量据不完全统计,超过100场。
但国际品牌此起彼伏的实践中,并不像预想中的一上场就占领高地,不少音乐节不温不火、水土不服。
2018年12月6日,成都首家电音剧场playhouse(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中国原创电音节也不好做。一位操盘过本土电音节的音乐人表示:“除了深圳丛林音乐节、三亚的ISY音乐节,其他做大型电音节的都比较困难。”
“有一个音乐节,请到全球百大靠前DJ,第二名来的时候,下面观众只有四百人,第五名来的时候,观众又走掉一半。”上述音乐人回忆道。当时他们的实践,总投资1000多万,艺人阵容也足够,但票房仍不理想,三天时间,一万个人观众,票房也才300多万元。靠着高达2万元的卡座售出了200万元,赞助、现场销售等回笼了些资金。
某电音公司负责人算了一笔账,音乐节最大的成本是请大牌艺人,按照2000万元艺人成本测算,实实在在的售票要有2万人购票,才能覆盖艺人成本。还加上冠名、观众在音乐节中的消费,能覆盖舞台、灯光搭建等其他成本。
“电音制作公司、音乐节现在都比较难,最赚钱的,还是夜店。”大家普遍认为。
“做酒吧、夜店、派对场给别人的感觉是很赚钱,确实很赚钱,因为酒水都是暴利,比餐饮还赚钱。”Michael表示,“在北京、上海的人气电音夜店,日均营业额可达到一百万元。”
在成都,已经做出品牌的playhouse,单场馆收入就半年上亿,而在打造成电音场馆前,音乐厅年营业额才400万元。
电音夜店飘来利润的味道,驱使越来越多入局者抢食这块诱人的蛋糕。新的电音派对场纷纷落成,还有些传统酒吧、慢摇吧重新装修,改造成电音夜店。竞争者一多,残酷性立马就显现出来了。一家大型电音夜店装修、灯光、音响等硬投入需要8000万元,员工多达800人,高新聘请具有资源整合能力的夜店高管,再加上请百大DJ每场动辄几十万的开销,流水一样的银子每天花出去,营业额达不到盈亏线的话,三个月就开不下去了。
“电音市场竞争非常大,每年都会造就一批成功人士,同时也会葬送一批投资人,非常残酷。”赫本电音馆舞台总监对记者说。
出场费天平:国内DJ一两万都算高,国外DJ两百万都在抢
一定程度上,中国的夜店培养了电音的新爱好者们,在西方音乐市场存在十多年的“全球百大DJ”突然变成不知道就落伍了的流行符号。排在百大DJ首位的小马丁在中国市场被炒得炙手可热。
“小马丁现在的出场费已经涨到200万一场了,3年前还是三五十万一场。小马丁每次来中国都是巡演,如果放弃中国市场,他会少几百场演出。”Michael告诉记者。
即便出场费动辄200万一场,百大DJ榜上的电音制作人在中国依然十分抢手。多位采访对象表示,“中国太多俱乐部请他”,小马丁的出场费自然被无限抬高。一位做过电子音乐节的业内人士更是透露,曾花费1000万邀请一名国外顶级DJ。
2018年12月6日,成都首家电音剧场playhouse(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相比之下,国内DJ的出场费就十分“寒酸”了。
“现在国内DJ均价只有几千而已,特别好的能达到一两万。”电音厂牌药厂创始人王瑞说,国内出场费到十万的DJ只有一两个。
王瑞也分析了出现这种落差的原因。“人家会说,如果要花10万,干嘛要请个中国DJ”。言外之意是,若能出10万出场费,何不再多出几十万,直接请个国外DJ。
夜店花重金邀请国外百大DJ,也有自己的算盘。“排在第99位的百大DJ,全球粉丝数是300万,请他来,至少有2000个粉丝跟过来。”业丹一语道破玄机,百大DJ自带流量,同时也给商家带来消费。
“商业club纯粹出于商业考虑,不考虑音乐好不好听,有可能这个DJ打得很烂,但他是百大DJ,请他过来更有噱头,消费就可以拉升起来,至于音乐好不好没有人关心。”钟子齐对此也深有体会,“就算花200万请百大DJ,如果一天晚上营业额能达到400万,投资人还是觉得划算。”
在参加《即刻电音》之前,钟子齐的出场费也只有一两万。他觉得,去夜店和club消费的群体心理,也是造成市场悬殊的原因之一。“对消费者来说,音乐是次要的,他们会觉得,今天是个百大DJ来,是件很洋气的事情,就愿意买单。”钟子齐告诉记者。
2018年12月6日,成都首家电音剧场playhouse(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不过,这种价格鸿沟正在被打破。钟子齐觉得,随着夜店消费群体越来越多,“大家听的歌也越来越多”。“他们会慢慢发现,有些百大DJ的音乐也不行了。对于国内DJ,虽然不是百大,但音乐做得好,也会去听。”总之一句话,消费者会以欣赏音乐的角度,给DJ开价。
“这当然是一种最好、最良心的发展方式,但需要一个过程。”钟子齐说。
黎明前的乐观:腾讯、网易、华人文化等大机构都参与到电音赛道
拿下《即刻电音》亚军,钟子齐的微博粉丝数量翻了几倍,网易云音乐上的粉丝量翻倍,后续的商务合作、演出邀约接踵而来。“最直观的改变就是收入提升了。”钟子齐向记者坦言。
即便知名度和收入都显著提升,《即刻电音》诞生的前三甲,与《中国有嘻哈》《创造101》“C位出道”的艺人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后者出场费达到百万元,有的已不再拘泥于小圈子而成为大众明星。说到底还是因为电音没有像说唱那样“火出圈”。
2018年12月6日,成都首家电音剧场playhouse(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李嘉豪和黄晓康是两条完全没有交汇的河流,电音让两人的命运轨迹汇合。
李嘉豪(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23岁的李嘉豪大二那年决定休学走职业电音路,刚开始只能偶尔接到演出。“而且人家还没必要给你开高价,因为本身你没有任何噱头和包装,也没有带票能力,有时机票都得自己出。还有的时候场地方找你,是为了玩你,专门给你挖个坑让你往里跳。”他对记者说。
广东汕尾的黄晓康初中还没毕业就进入首饰加工厂打工,白天在流水线上用高强度的工作换取不高的薪水,晚上就钻到宿舍里用一台1200元买的二手电脑钻研电音制作。
黄晓康(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现在两人已在电音圈里小有名气。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已能自力更生。这在中国电音制作人领域里,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从南加州大学学成归来,王瑞创业自己的电音厂牌“药厂”,虽然家境优渥,开公司遇到最大的问题仍是钱。家里给了启动资金,但公司运作起来到处都需要钱,如果一直亏下去,也不是健康的发展。“焦虑得头发一把一把掉。”
电音厂牌“药厂”创始人王瑞(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少城时代老板冯轲主动找到王瑞,两人一拍即合,药厂并入少城时代。“原创电音还在养育期、投入期。”冯轲向记者坦言,“如果王瑞的艺人是Martin、是DJ Snake,那我们可以直接跟网易签独家发行,10元一张的收入,卖150万张,就有1500万元了。”冯轲笑称,“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我们把一个个的项目落地,虽然现在日子过得紧巴一点,但有很好的艺人出来、加上很好的发行和推广,价值能迅速发展。”
“能看到希望就在前面,而且那个光很亮很亮。”在一旁的王瑞说。
2018年12月6日,成都首家电音剧场playhouse(图片来源:每经记者 张建 摄)
这两年,腾讯、网易、华人文化等大机构都参与到了电音这个赛道。有大公司的参与,意味有更大的空间和资源,让电音文化有可能传播到大众的日常生活中。套用投资人考量投入产出的惯性思维,一位音乐投资人对记者说,他们看中的是电音能释放出的强大的线下场景消费力。所以也要套用“风口”这个满怀鸡血又常常落空的词来看中国的电音吗?
“在中国,音乐是最不受资本关注的,看不到任何音乐内容公司上市,只有音乐平台上市。”冯轲说,“整个行业,会在今年年底到明年爆发,大量资本会进来。但我们还是对资本保持距离,大多数资本会觉得我们是今天有明天没的事物。那如果你这样想,你根本不要进来投,你不理解这个事物,就根本享受不了这份灿烂。”
每日经济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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