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闯关东(最后一代闯关东人)
作者:王金存
原标题:一段难忘的“小老呔”经历
来源:乐亭文化研究会《读乐亭》杂志||今日头条号:乐亭故乡人
题图来自网络,仅为配图,和本文无关
“老呔”,是东北人送给昌滦乐首先是乐亭闯关东者的绰号。它流行于东三省每一个角落,继之传播到津京等地。它虽说是外号,却在很大程度上被乐亭人自已接受和认同。为什么东北人把我们称之为老呔呢?这老呔二字是什么意思,甚至这二字如何读如何写,至今仍没有人说得清。本文仅就个人的一段“小老呔”经历,谈点体会和感悟。
我属于最后一代闯关东的人
我们王家可以说是一个闯关东的世家。我家从哪一代闯关东己无从察考,只知我太爷闯关东业绩最辉煌。解放前,冯哨刘庄有一个大院叫“瓦房”。它曾是全村最高最大的院落,也是全村唯一一座殿堂式建筑,不仅刘庄,就是整个冯哨地区,提起“瓦房”无人不知。那就是我太爷留给其子孙的遗产。但到了我爷爷家境已经败落,到了我父亲已是穷困潦倒。他在东北闯荡了大半生,直到解放才未带分文回到了家。贫困使我父母和我本人都下决心不再闯关东,不再经商。务农虽说是民生之本,但我生来就无地可种。家里生计名义上是由我父亲在东北经商来支撑,实际上主要是靠我母亲十指针线来维持。直到1948年乐亭土改,我家才分了地分了房,被定为贫农成分。说是贫农,实际上我家没有一个真正的农民,更没有一件农具。因而,全家对我最大的期望是读书。
1950年,我高小毕业,在一位族人的帮助下到了天津,一边学徒,一边上业余会计学校,目标是毕业后给族人的企业管账。可惜1952年“三反五反”,族人的工厂关了门,我只好退学回家。回到乐亭,正赶上二中招生,我立即报考并被录取。我的求学梦又得以继续,全家为之高兴。但好景不长,在二中上学不到一学期,又因拿不出每月仅四元人民币的饭费(全费为八元,国家作为助学金补助我四元)而不得不再次辍学。看来,上学的路是走不通了,父母又不得不再次想到祖宗世代闯关东的老路。
1953年,刚过完春节,父亲就送我到了乐亭汽车站,把我连同行李推上了开往滦县的大板车。继之,又登上了开往关外的火车,目标是投奔一位在辽西省锦西县工作的同乡,从而我又成了我家最后一代闯关东者。之所以说是最后一代,不仅是因为从我这一代起,结束了我家世代闯关东的传承,而且就全国而言,随着合作化运动的深入,加之户藉制度、粮油关系体系的形成,闯关东作为一种自发的个人性的人口迁徒过程,在全国已经结束,闯关东已成为一个历史慨念。
乡情乡谊是老呔文化的重要内涵
如果考察老呔这一称呼的内涵,我首先要说的,也是感触最深的就是,老呔帮的乡情乡谊。自满清政府向汉人开放东三省,大批关内人涌入关外。其中,乐亭人占突出地位。乐亭人闯关东之所以成为一种潮流,老呔帮之所以成为一个特殊群体,老呔之所以成为一种特有文化,都是与我们乐亭闯关东者的相互关怀、扶持、照应、提携的风尚分不开的。贫困潦倒、逃荒流浪,固然也是一部分乐亭人走上闯关东之路的一个原因。但据我所知,闯关东的大多数乐亭人并非迫不得已,而是一种人生的选择,更不是毫无目标的流民,他们多半有人引导,有明确的目标和归宿,或学商贾,或学技艺,或土地垦拓,漫无边际的流浪者很少。这些都是与老呔们的传帮带分不开的。大多数在东北站住脚的老呔,都把对后来者的帮助、扶持视为一种荣耀和义务,同时也是自己事业兴旺发达的一种需要。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人帮。这是东北老呔大分散小集中、分布格局形成的一个原因,也是老呔这个称呼产生的原因之一。须知,老呔是一个群体概念,与专为某个人起的外号根本不同。
老呔的乡情乡谊,在我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我走出家门,能在东北立足,正是受惠于几位热心的乡亲。对我帮助最大、给我恩惠最深的是我闯关东的笫一个投奔者——王荫之。他虽然也姓王,但与我家的王并无瓜葛,只是我家在兰坨董庄寄居时的一个普通邻居。我父亲打听到他在锦西的地址后,冒然写信求他帮忙给我找工作。他收到信后没有几天就回了信,说这里工厂多,找工作比较容易,但最好人先来我处,好与相关单位接触、联系。接到回信,我们全家喜出望外,我立即收拾行装直奔而去。
到他家后我才发现,这位乡亲的家境也很寒酸。他只是县税务局的一个普通办事员,每月工资才30几元,大嫂没有工作,拉扯三个孩子,全家租住一间不到十五平方米的小屋,一铺土炕,加上我挤睡六个人。但王家哥嫂和睦乐观,生活虽然艰苦,从未见有戚容。对我这个吃白饭的不速之客从未厌烦。看来,这里找工作也非易事。我在他家做客已近两月,大嫂的米袋钱包日瘪,我的工作仍无着落。在焦急等待中,我有时到院内的铁匠铺看打铁,一日我向拿小锤的师傅流露了跟他学艺的意向。不料,当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他急忙安慰我不要着急,说住在我家就是一家人,有我吃的就有你的。你家老叔托我一回,我能看着你在这抡大锤!王兄的话既豪爽又诚挚,我强忍着未让感激的热泪流下来。
没过几天,好消息终于到来。王荫之托的另一位同乡在东北石油五厂给我找到了工作,让我明天就跟他去面试。这位老乡性张,是石油五厂总务科的一位股长,与人事科的某位干部比较熟。第二天,这位张股长把我领到了五厂人事科,接待我的是位李干事。他打量了我几眼,问了几句话,就让我填一张表。看来,我的情况事前他已得知。正当我为张、李二位同志热心帮助而高兴的时候,一位姓朱的股长走进办公室。李干事马上把我填的表呈给了这位股长。股长没看我的表,却拿出一张《辽西日报》丢给了李干事:“省有关部门三令五申,要求各厂矿企业不要在春耕大忙的时候,随意到农村招工,咱们能顶风上吗!”事实上,我的情况与辽西日报说的有很大区别:我不是辽西人,而是河北人,不是农民,而是辍学的学生,与这里的春耕大忙没啥关系。问题在于,招收干部那怕是最普通的工作人员,也不是一个小干事就能说了算的。而李干事没与股长事前请示就让我面试、填表,明显是越权。望着项头上司不满的面孔,李干事不敢回言,我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正在这紧急关头,人事科办公室走进一个人来。看他的举止,不用问就知是位领导。“陈科长有事?”那位股长迎了上去。“我们科急需一个记账员,想请你帮助物色一个。”李干事乘机把我填的表递给了陈科长,并介绍说:“这个小伙从河北来,是个中学生,还学过会计。”陈科长对这种巧遇有些兴奋,他一边看表,一边问:“乐亭人?上过会计学校?你知道啥叫平衡表吗?”从他的脸色和问话,我感到救星来了。我热血飞腾,顾不上紧张和羞怯,大胆清晰地回答了所有问题。对于我的回答,看来科长颇为满意。于是向那位朱股长说:“请你和宋科长研究一下,如可能,就把这个小伙子分配给我们,先做个实习记账员。”“既然陈科长看着合式,我给他办手续就是了,宋科长来了我再向他汇报。”一场尴尬就此完结,陈科长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我的去留乃至命运,我像喝了冰糖水一样痛快。后来得知,这位科长祖籍也是乐亭,他的夫人至今仍说一口地道的老呔话。就这样,三位乡亲合力成就了我的关东梦,扶持我走上了人生的征途。我深切感悟到,这种乡谊乡情是我们老呔文化的最宝贵内涵。
谦和包容是老呔重要的处事哲学
要说老呔有什么特性,那首先是我们乐亭人为人处事随合的天性。这一特点对于出门在外闯生活的老呔更加突出,也更为重要。有人说,东北人之所以给昌滦乐人送个外号叫老呔,首先是这一地区人的口音引起的。与东北人说话硬直快的特点不同,昌滦乐特别是乐亭人说话语调婉转柔和,从容缓慢。但这只是一种表象,更为重要的是,大多数乐亭人待人接物谦逊随和。记得《读乐亭》某期刊登了滦河文化一位研究者的文章,用了“阴柔”一词概述了乐亭人的语言和性格特征。虽然这一词的用法我不能完全苟同,但不能不承认,该文的确相当精确地描绘出了乐亭人的人文特征。乐亭也有“耍人的”,“犟眼子”也有人在,那只是极少数。这一点十分重要。正因老呔谦逊随和,易于接近相处,人们才愿意和敢于与老呔接触乃至谈笑。多数人对于别人给自已起外号不愉快,更不愿接受。唯有我们乐亭人对老呔这一雅号,听之任之,心安理得,从不介意。这一点,在我三年的小老呔生活中,感触颇深。
第二天下班后,我带着总务科开的居住证,背着铺盖卷来到厂笫二职工宿舍。宿舍是一个日本人留下的化验室改造的。昔日的化验台铺上木板,面对面两大排,就成了一个可睡百人的大通铺,与当年乐亭二中的学生宿舍很相似。当我放下行李与室友打招呼时,我的老呔口音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阿——嗬,小老呔!”人们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与看耍猴的差不多。是对新成员的欢迎,是对我对襟棉袄、牛鼻子脸布鞋和秃脑袋好奇,还是对我这个年纪最小最土气的外来者的欺生?对于人们的种种反应,我全不在意,一律报以憨笑。重要的我已是国营大工厂的职工,驻进了虽然简陋但仍不失为正规的职工宿舍。我把铺盖卷小心地放在了一个没人占用的空位上,然后向周围人出示了住宿证,并询问哪位是负责人,我睡在这可不可以。“这里是三不管,没人负责,谁爱睡哪就睡哪。”一个黑脸大汉瓮声瓮气地开了腔。“喂,小老呔,干嘛离大伙这么远,来,靠我近点,看来我们哥俩有缘。”这位老兄不由分说地把我的铺盖卷拉往他的铺位旁。
自从我住入,五厂这个单身汉宿舍的气氛发生了明显变化。从前这个居住不同单位人员的地方,人们很少交往,偶然有些交流,多半是传播一些新闻,特别是绯闻。我来后,不知从那一天起,人们的话题多了起来,而且多半有关我们老呔的传闻轶事。这些本来已不是什么新闻,大多早已在东北流传,但由于我这个小老呔到来又突然有了新意。奇怪的是,我若不在场人们不会谈论这些,一旦有我在人们的谈兴就会大增,彷佛是特别讲给我听的。这些故事多是对老呔的调侃、揶揄乃至嘲弄,有些明显是粗俗的编造,但很少有对老呔人格的恶意诋毁和攻击。从中可以体会出,东北人虽然爱拿老呔开涮,但总体上对老呔是欢迎的。因此,我同老呔前辈一样,对这些调笑也是一笑置之,从不计较,说到高兴之处,也同大伙一道开怀大笑。我的随和谦让换来的是绝大多数室友的的接近和关爱。实际上,在说笑打闹中,我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呔成了整个宿舍的一个中心,人们关注的一个焦点。全宿舍百余人,知道我名字的不多,但“小老呔”这个大号无人不知。我对这种处境颇为满意,甚至很开心。深感老呔这个绰号并不是什么坏名词。
老呔更为深刻的内涵是自强不息
如果认为老呔被人接近、看重,只是因为乐亭人有个好脾气好人缘那就错了。东北人之所以把乐亭人称之为老呔,一个更为深层的原因是,他们对老呔吃苦耐劳,自强不息,大多事业有成的赞许和敬佩。老呔帮闯关东的成就东北人无人不晓,宿舍的人也是津津乐道。就在室友拿我这个小老呔寻开心的时候,也会流露出他们对老呔们百折不挠的创业精神的感叹:老呔在东北买卖多,名人多,富人多、势力大;老呔空手而来满载而归,初来时大多生活拮据,过不了多久就会比我们东北人好过得多;老呔吃苦耐劳,闯劲、干劲、忍劲、韧劲东北人无法比,只是学商学徒三年不回家的惯例东北人就受不了、办不到;等等。室友们在戏谑中流露出的这种种感叹,间接地表现出对我这个小老呔的器重,也是对我自立自强的鞭策和激励。
与老呔前辈们一样,我在石油五厂悠然自得嘻嘻哈哈中也没忘掉自已的追求和进取。在五厂的三年里,有两件事给我的同事们留下了良好印象。
第一,我从未放弃自已的学业。我退学回家在与班主任告别时,这位老师曾安尉和嘱咐我说:不要为辍学而难过,学校并非求知的唯一地方,只要自己不弃,到处有课堂。我入厂后,没过几天就报名参加了工厂的业余文化补习学校,用三年的时间基本补上了初、高中的主要课程,我的勤奋、认真,特别是语文成绩,受到学校和师长的多次表彰。我厂为庆祝建厂五周年曾举办一次征文活动,我的一篇歌颂石油和石油工作者的散文诗被选用并获奖,在我们科从一个文化水平最低的小老呔,变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秀才”。1956年,我考取了东北财经学院工业经济专业,实现了我的大学梦,更是让我的同事们刮目相看。
笫二,我工作认真,业务水平提高得快。到了会计科,我被分配到财务股。这个股的股长性郑,是位年近六旬的老先生。他眯缝着眼打量我足有半分钟,不说话,也没一丝表情,看得我浑身发冷。他开始整理文件和账簿,全没把我这个恭立在他桌前的新同志放在眼里,我不敢说话,更不敢离开。过了好一阵,他才用下巴示意我把他整理出的文件和账簿搬到屋角一个小办公桌上,命令说:“一个星期全部看完!”当我坐下来翻阅这些文件时,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老股长态度虽然严厉,但让我看这些文件,说明他还是收留了我。
一个星期后,我主动到股长那里去汇报。“都看完了?”“看完了。”“说说想法。”老股长仍在翻阅文件,并不看我。“这些账簿是我们股的日常业务,过去学过,大体明白;这些文件都是上级制订的规章制度,过去未见过,一时还难以掌握和理解。”我壮着胆,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等待领导的指示。股长终于抬起头,扫了我一眼:“学过了,明白了,这就够了吗?关键是会做!我们是部属国营大企业,不是小买卖,有严格的会计制度。每个数据、每句话、每个字都要绝对准确清晰,不是‘买卖字含糊事’,要落笔成章,不准涂改。至于规章制度不是你理解不理解的问题,关键是记牢,严格执行。”看来,股长对我的回话很不满意。但我明白,老股长说的这番话都是对财会人员的起码要求,态度虽然严厉,但对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来说是必要的。最后,股长从那摞账簿中抽出了三本丢给了我,“拿去,试着做!”
我虽然挨了一顿当头棒,心情并不坏。老股长给我三本账说明,他开启了我作为一个记账员的实习过程。问题在于,由于初学乍练,过份紧张,手不听使唤,虽然没有出错,但字迹歪斜,很不像样。老股长捡查过几回,虽然没有批评,但睑色比我的字还难看。这种战战竞竞如履薄冰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月,心态逐渐平静下来,字也舒展了些,老股长的睑色也好看了些。三个月后,我的工作已转入正常,交给我处理的账目增加到了七部。一年后,我不仅能熟练地处理我们股的全部账目,而且从一个老会计员手里接过了向石油部财会司呈报的会计月报的编制工作。过了半年,又接管了年报的编制工作。第二年,我们厂收到了部财会司签发的通报,表彰我们厂提交的财务报告及时规范,工作认真,专业水平较高。这虽然是全科全股同志的荣誉,但作为直接经办人,我脸面更光彩些。老股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良师益友加深了我对老呔涵义的理解
如果说三位同乡领扶我走上了人生的征途,那么另一些良师益友则进一步帮助我领悟了为人做事的道理,加深了我对老呔涵义的理解。让我难忘的良师益友有多位,我要特别追忆的还是我的老上司郑股长。最初,我曾认为这位顶头上司脾气乖戾,但我从自已的成长中越来越深切地领悟到,他老人家的严厉正是对我的关爱,是鞭策我进步的良方。其实,这位老同事老领导很和善很慈祥,甚至很幽默。
一天午休,办公室没有他人,老股长和我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突然,股长喊我过去一下。我以为有什么事要我办,不料他拿起一张废报表翻过来用红蓝铅笔写了一个“大”字,下面又套了一个“面”字,问我认识不认识。我仔细看了一阵,说没见过。“你不是‘秀才’吗,怎么连这个字都不认识,看来你的书白念了。”我有些困惑,不知这位老领导想说什么。“tan儿啊,你们老tan儿的‘tan儿’啊!”他得意地看着我的窘态。我真没想到,一向严肃的老领导会与我开玩笑。他接着说:你知道你们乐亭人为什么叫老呔吗?其实我对你们乐亭老呔很熟悉,谁是老呔不用说话,我一眼就能认出。东北人后脑勺是平的,你们乐亭老呔不仅后脑勺是凸的,鼻子脸也是凸的。”他这番宏论更把我说瞢了。我摸摸后脑勺,再看看他的后脑勺果然不同。“这还只是老呔的表相。乐亭人之所以叫老呔主要还在于其禀赋和禀性。”他继续侃侃而谈,越说越兴奋:“在我看来,老呔是外圆内方,外柔内刚,巧于做人,勇于谋事,行事低调,胸怀高深……”真没想到,这位地道东北人会对我们乐亭人有这么细心深入的观察和了解。后来我才得知,这位老股长虽然没有上过洋学堂,但饱读诗书,文史知识丰富,而且在多种企业做过事,阅历深广。更为重要的是,过去几十年他所服务的那些企业的老板、同仁大多是乐亭人。难怪他对乐亭人特别是乐亭呔商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看我听的高兴和得意,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你们老呔在东北出类拔萃的人物很多,熊蛋包、二百五也不少。有些呔商发得快败得更快,刚开始小本经营,谨慎小心,发了财就忘乎所以,卖买大了,几天黄了。有些老呔同仁,初来谦虚谨慎,刚立住脚,有了点成绩,就吹五诈六,登鼻子上脸……”
听了老股长这番议论,我也开始严肃起来,我感到他老人家并不是在与我闲聊,而是用这种聊天的方式启发我,开导我,教我如何做人。如果说前一段话是他对乐亭老呔的一般认识和评价的话,那么后一段话则完全是针对我说的。我感觉到,老股长已经觉察到我有骄傲自满、夸夸其谈的毛病或苗头。难怪当初我向他汇报学习体会时,说那些账簿“过去学过,大体明白”他会生气。在他看来,我是在向他显白上过会计学校,记记账没什么难的。扪心自问,我的确有过份自信和自满的毛病,在小学老师就曾指出过。由于这几年工作、学习都比较顺利,有了一点成就,这种毛病可能已经有所滋长和流露。因此,老股长这番话是有备而来。使我感激的是,我与这位老领导非亲非故,只是一般的同事,他却为我这个年轻人的成长煞费苦心,真可谓诲人不倦。我庆幸刚踏入社会就遇到这么一位良师益友。他的教诲使我终生难忘,终生受益了。
1956年,随着我离开锦西到沈阳上大学,我的小老呔生涯就此完结。此后的几十年,风风雨雨,可谓岁月蹉跎,可以回顾的事似乎很多,但随着退休,荣辱成败均已是过往云烟。唯有这三年的小老呔生涯,虽然平淡无奇,却难以忘怀。许多人许多事,日夜萦绕,挥之不去,又无处倾诉。唯有在《读乐亭》这块天地,乐亭人说乐亭事,或许有知音。
(作者王金存,中国社科院原比较经济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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