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的红绿灯最后一个站不能闯（明查英国发明九宫格）
明查员 张秋之 郑淑婧
速览
- 1868年，英国设计生产第一个红绿灯系统并投入使用，但其外观和运行规则都与网传的“九宫格”红绿灯大相径庭。
- 1872年，上述红绿信号灯系统被更新兴的设计取代而拆除，并非因“造成交通混乱”而废除。
- 根据中国公安部交通管理科研所的相关声明，中国并未计划发布所谓的“新国标”红绿灯，网传的九宫格红绿灯实为2017年开始实施的《道路交通信号灯设置与安装规范》中列出的少见组合的一种，在一些特定场景下才会使用。
事件背景
近日， 有关“2022新国标红绿灯”的话题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与常见的“红黄绿三色灯”式样的交通信号灯相比，网传版本的红绿灯由一组圆盘灯和两组箭头灯组合而成，在外观上形似“九宫格”。
网传“新版”红绿灯运行模式图。
8月21日，有微博用户发文称：“九宫格红绿灯是英国机械工程师纳伊特1868年发明的，最先使用红绿灯的是英国，因容易造成交通混乱被废除。现在，有人拾起来设计为新国标红绿灯。”
针对网传“2022年实施红绿灯新国标”一事，中国公安部交通管理科研所已于8月22日发布情况说明表示，“现行国家标准《道路交通信号灯设置与安装规范》(GB14886)于2016年12月13日发布、2017年7月1日实施，至今已五年，未作修订，不存在2022年实施的‘新国标’......按照2016年标准规定，信号灯组合形式包括2种常规组合和3种特殊组合，分别适用于不同类型的路口路段。网友指出的过于复杂的‘九宫格’式信号灯，是特殊组合的一种，仅适用于极少数复杂路口，以减少人车冲突、保障安全畅通。”
那么另一方面，微博用户提到的“最先使用红绿灯的是英国”“英国机械工程师纳伊特1868年发明了‘九宫格’红绿灯”“因容易造成交通混乱被废除”等种种说法又是否可信呢？
明查
英国在1868年发明了“九宫格”红绿灯？
围绕“1868”“traffic lights”等关键词展开检索，可以在一家叫《伦敦人》（Londonist）的地方资讯网站上找到一篇发表于2020年3月31日的文章，标题为《这就是世界上第一个交通信号灯，在威斯敏斯特，看起来的样子》。
Londonist文章标题截图。
文章介绍道，世界上的第一个信号灯系统出现在1868年12月9日的英国议会大楼（House of Parliment）外，是为改善路口混乱的交通状况而建立的。它比行车道高20英尺，需要配备专门的警察来担任操作员。信号灯最初用煤气供能，以红/绿灯系统运行，运行原则与铁路信号灯类似。
上述文章中还配有一张告示图，展示了1868年红绿灯的外观及运行规则。该图片来自图片网站Flickr，显示此图的拍摄时间为1868年12月。
告示图（1868年12月）。
仔细观察上述图片的内容，可知1868年英国所发明并使用的信号灯并非“九宫格”式样，其运行规则也与网传“新国标”中的红绿灯大相径庭。具体来说，该信号灯中的绿灯表示“小心”，即为了保证行人的安全，所有车马都须小心通过路口；红灯则表示“停下”，即所有车马需在十字路口停下，让行人通过。
1868年12月10日的《北德文期刊》也介绍了该交通信号灯系统，称“它建在威斯敏斯特的桥梁街（Bridge-street）和大乔治街（Great George-street）之间的道路中央......通常情况下，该煤气灯显示绿色，以提醒行人小心通过，让驾驶车马者减速行驶；当红色灯亮起而两侧的‘手臂’装置升起时，就是为了让车马停在路的两边。”
《北德文期刊》报道（1868年12月10日）截图。来源：英国报刊档案馆网站。
1868年的信号灯为何被废除？
威斯敏斯特的交通信号灯在运行之初获得了不错的评价。1869年1月16日，《时代画报》的报道指出：“镇上的普通司机对信号的接受程度相当高，而且达到了意想不到的程度。”
不过，这篇报道中还提到：“最近信号灯的杆部发生了一次煤气爆炸，但经确认，这并不是因为向柱子供应信号用的气体而引起的，而是因为旧的漏气管的气体积聚在柱子的内部。”
《时代画报》报道（1869年1月16日）截图。来源同上。
多篇介绍交通信号灯的文章——如inclusivecitymaker和historyhit在本世纪发布的文章中称，上述爆炸发生后，威斯敏斯特的信号灯便被拆除——以此将信号灯被淘汰的原因归结为爆炸。然而，经查证，直至1869年3月11日，即爆炸发生之后，英国议会内部仍然在就是否要保留此信号灯一事进行辩论。
英国议会议事录内容显示，一位叫道森·达默尔的英国上尉曾在1869年3月11日质问内政部国务秘书亨利·布鲁斯。达默尔质疑信号灯系统是否真正起到了保护公众安全的作用，是否要考虑拆除。布鲁斯则回答道：“关于这件事，我们讨论得到的总体结论是——虽然这可能不是一次完全成功的实践，但在区长看来，它大大促进了公众的便利和安全，而且该官员对其优点印象深刻，建议在其他地区采用。”
英国的《广告早报（Morning Advertiser）》在次日的议会报道栏目中简要记载了上述辩论的内容。
英国议会网站1869年3月11议事录截图。
《广告早报》报道（1869年3月12日）截图。来源：英国报刊档案馆网站。
1869年7月6日，伦敦的《晨锋报》（Morning Herald (London)）刊登了一封读者来信。内容显示，有读者认为设在桥梁街和议会街附近的信号灯是“无效的”，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了解其运行规则。
从读者抱怨的内容判断，此信号灯至少到1869年7月仍未被拆除。
《晨锋报（伦敦）》读者来信（1869年7月6日）截图。来源同上。
《洛杉矶时报》在1995年4月3日发表的一篇文章提到：“1869年，下议院讨论了拆除该信号灯（指1868年发明的威斯敏斯特的信号灯，编者注）的问题。经过典型的英国式辩论，他们决定这个信号灯不但会被保留，还要在全市范围内建立其它的信号灯。然而，此设计最终被改造，位于Bridge和George最初的信号灯在1872年被拆掉了。”
《洛杉矶时报》报道截图。
另一篇在1970年发表于《IEEE车辆技术汇刊（IEEE Transactions on Vehicular Technology）》的学术论文也提到这个说法：“在1872年，内政部设计了更为先进的信号灯系统，于是原信号灯被拆除。”
EDWARD A. RZUELLER 《交通信号灯历史的方方面面》内文截图。
根据已知资料，1868年的信号灯可能是由于系统改进的原因被废除的，而非由于“造成交通混乱”或“发生煤气爆炸”等因素。而英国尽管于1868年设计并使用了世界上第一个红绿灯，但此红绿灯的设计与网传的“九宫格”红绿灯相差甚远。
根据中国公安部交通管理科研所的相关声明，中国并未计划发布所谓“新国标”红绿灯，网传的九宫格红绿灯组合图其实是依据2017年7月便开始实行的《道路交通信号灯设置与安装规范》而制，属于在特殊情况下才会采用的少数组合。
责任编辑：宁希巍
校对：徐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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