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毒症家庭的悲催命运 长篇连载三十二
女人的直觉让江山桃感觉到,这家医院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可一时又看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一定不要急着做决定,得再观察观察,江山桃默默地告诫着自己。于是心念一转,就对同来的男人说:大哥,“你好不容易领俺来的,还是你们先看吧!”
没想到她的礼让,竟让姜大夫显得极度不耐烦,他连声催着:“快点,快点,来看个病咋还这么啰嗦,我后面还有好多病人呢!”
江山桃犹豫着,尽管满心忐忑,还是把父亲领了过去,让大夫先给他把脉。
聪明的江山桃虽然已经开始怀疑被骗,却架不住救父心切,还是把很大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姜大夫的把脉问诊中。
只见姜大夫深沉地半眯着眼睛,一只手轻轻地搭在父亲的手腕上,停了约摸一分钟,又换了另外一只手,不一会儿就眉头紧皱,神态显得不太平静。
江山桃不眨眼珠地一直看着他把脉问诊,此刻看他皱起的眉头,不由心里一惊,顿时惶恐起来。
过一会儿,姜大夫开始陈述病情:“你父亲患的是白血病,这个病啊你要不及早治疗,后面问题就严重得很,到时病情会迅速恶化,很不乐观。”
“大夫,那我父亲这病还能治得好吗?”江山桃着急着问。
“想要积极治疗的话,还是可以治好的,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就能完全治好。不过,在这半年里,你必须坚持吃我配的药,才能包你痊愈。”姜大夫严肃地回答。
“只要能好,我们一定坚持吃你配的药。”江山桃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无比感激地说。
“一天的药是九百八十九元,一次要拿一个疗程的药,一个疗程六十六天!”说着,姜大夫将手中的样品汤药举给江山桃看。
汤药袋上写着一天两次,一次一袋,另外,还得一天两袋六百克左右的药水八十七元。
想起熬药的难度,江山桃脱口而出:“有没有加工好的中成药”?
姜大夫勉强地回答,“有,但是价钱会翻倍 。”
一听这漫天要价的架势,江山桃知道她上当了,被骗无疑了。还算聪明的她,不动声色地以嫌熬药麻烦,父亲又不愿喝中药为由,想借口赶紧离开诊所,却被早已戴着墨镜站在门口的四个彪形大汉给吓了回来。
一时六神无主的江山桃,无助地看了看父亲。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凭父亲的智商及阅历,不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看着惊慌失措返回来的江山桃,姜大夫平静地说:你要不拿药就走,也可以,我也不拦着你,这是患者的自由,但你必须得留下诊疗费,这是患者的道德,也是我们的规矩。
江山桃说:那好,我就光交诊疗费。
姜大夫慢条斯理地边开条边说:把脉问诊,一万,再加上你们已经无意中窥探到了我们看此病的祖传秘方,所以,还得再交泄密费一万。
“啊!你们这不是存心坑人吗?我们一粒药不拿就白白花掉两万元,你以为我们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你们这也太黑了。你说是吧大哥?”江山桃气愤地转头寻找带她们过来的中年男人,想把他拉为同盟军。可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江山桃把目光看上母亲,老实巴交的母亲更是慌得不知咋办才好?
绝望的江山桃,再次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父亲。
出乎江山桃意料,江大桥这个老江湖却说:对不起姜大夫,我这闺女就是一农村妇女,平时也没出过门儿,不懂事。再加上过惯了穷家薄业的日子,就嫌这药太贵了点儿。我们今天带的钱也不多,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先给我们拿两天的药,回头我们凑足了钱再来拿其他几付药。
姜大夫沉默了一会儿,再看看这家人的穿着打扮,也感觉实在榨不出多少油水儿,不如见好就收。于是给了江大桥一个善意的微笑,点点头说:还是老先生明白事理,看您老也不容易,今天就卖您个面子,照您说的办好了。
往外掏钱时,江山桃气乎乎地嘟噜着:两天的药就花去了这么多钱,这病可怎么看得起,你这真是老糊涂了。
母亲使劲扯了扯江山桃的衣角,示意她不要说下去,只管付钱拿药走人。母亲怕再次惹起事端收拾不了,还怕父亲听她说看不起病,心里难过。
其实,江大桥又怎么能看不出这是场骗局呢!打从进了这家医院不到五分钟,江大桥已经看出了端倪,他知道他们这是遭遇了传说中的“医托”。可是一旦进来,不被“拔几根毛”,他们岂肯罢休。
江山桥看出不对劲之后,知道再提醒女儿已经来不及了,也只能冷静地静观其变。在最后无奈决定以买两天的药结束这场骗局时,他也在心里做了个重大决定。就是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再折腾孩子们的钱了,他这当老人的一个子儿没给孩子们留下,又得了这恼人的病。孩子们都不容易,他不忍心就这样烧孩子的钱。
回到家后,江山桃问父亲江大桥,这药能不能吃?
江大桥说:能吃,还是给我熬吧!说不定吃了就好了。
他这是自我安慰,连老婆子都听出了是一种应付。
于是江山桃的母亲哭着说:我看,就别指望他这药了,没准是骗人的,不当用。明天我们还得去正规的医院看看。
江山桃说:对,我娘说得对。我们姊妹几个轮流排队挨号,我就不相信还挂不来那专家号了。
江大桥说:别折腾了。挂来了专家号又怎么样呢?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根本就不是咱老百姓能得起的病,可我偏偏得上了,就不能打肿脸充胖子硬撑着。咱手头这点钱,住了院又能撑几天啊?
你就别老操心钱的事了,有我们姊妹几个呢,反正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等死,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你看病啊?一会儿我就给您大妮儿打电话,她人来不了,就得多出点钱吧!就没见过心这么宽的人,老爹都病成这样了,她这当老大的连头都不伸,整天忙、忙,一天到晚的,她比国务院总理都忙,也不知道她到底忙个啥?
小二妮儿,你还有良心没,这么说你姐,哪次家里有事花钱,不是你姐拿大头?就拿这次看病来说,到目前为止花的谁的钱啊?你姐不来肯定有不来的原因,要是没事她还能在家呆得住,早跑回来了。
父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责怪着江山桃。
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江山娇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当大家的争执与担忧都随着黑夜的降临平息后,江大桥却失眠了,他几次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工具,想尽快结束自己。又担心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死去,孩子们会背上不孝的骂名,邻居们也得笑话他,“作”了一辈子最终没得好死。不行,无论如何,得让孩子们尽尽孝心,掩掩街坊四邻的眼目,他才走得安心。
拿着姊妹几个排队挂来的号,终于看了专家住进医院后。眼看着钱就没了,姊妹几个兑钱后再也没办法维持住院的钱时,江山桃电话质问江山娇为何不来看父亲,也不拿钱。没想到接电话的是姐夫李木。
彼时,江山娇刚做完透析,迷迷糊糊睡去,电话响了一声,李木就赶紧接了过来,他怕吵醒老婆。听着江山桃质问的口气,李木气不打一处来。
冲着江山桃没好气地说:别再逼你姐了,她自己能活几天还不知道呢?她得尿毒症了,正在进行透析。上次回去时就查出来了,她不让我告诉你们,我们这边看病也没钱,房子都让我卖了。再也拿不出钱给你们了,别逼我们了,咱就各人作各人的难吧!
李木的话犹如又一个晴天霹雳,把江山桃震懵了。江山桃像被鬼符点了咒的木偶,举着电话,大张着嘴巴,一时不知所措。
躺在床上的江大桥看到山桃的表情,知道他的大女儿一定是出大事了。他推开在病床前看着他的老太婆,命令似的说:快,快去问问山桃,山娇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母亲走近她,江山桃哭着跑出了病房。
当老婆子眼哭得红肿着坐到江大桥身边时,江大桥问出了什么事?
老婆子只是流泪不说话。江大桥急眼了,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抬手打了她。然后,他看着这个一生受了他无数窝囊气,挨了他无数打的女人,痛哭失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帮她擦试脸上的泪珠,从来没有过的体贴与柔情。
老婆子哭得更厉害了。江大桥把眼泪和着苦水咽回肚子里,请求老婆告诉他实情,山娇到底怎么了?
当他听到“尿毒症”三个字时,一句话也不说,两眼虚空地望着医院洁白的房顶天花板。
许久许久,他命令老婆子说:不许哭了,光哭又有啥用?山娇这病有救,能治好,只要找着合适的肾,她就能好起来。你快点把孩子们都喊到病房来,我给他们开个家庭会议。
家庭会议的内容是,他以父亲的权威,命令孩子们都去江山娇那里做配型,连老婆子也算上,谁配型成功都必须得捐肾给山桃,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和推托的理由……
@舍知堂本长篇成稿于2010年,文本非常稚嫩,也有很多遗憾,但也无意义再做修改。其间由于种种原因,2018年才得以别的书名实体常规出版,书商为了营销创收,贴得到处都是,但全是付费阅读,乱象丛生,烦不胜烦……出于对本平台的信任,我在这里连载未删减的原版,以证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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