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奇谭4k纪念版电影 9.2分天书奇谭4K修复版
作为80后的尾巴，《天书奇谭》并没有出现在我的童年片单中，但我有位朋友一直用“老狐狸精”当头像，惊悚的黑眼圈让人过目不忘。直到现在，《天书奇谭》在上映38年后以“4K修复版”再登大银幕，我才终于和这部经典动画相逢。于是在影院的一个半小时里，我边和孩子一起笑，边和大人一起哭。
NO.1
这不是一部只给孩子看的动画
《天书奇谭》的故事改编自古代神怪小说《平妖传》，讲述了袁公盗取天书下凡，狐狸偷吃仙丹成精，和官府勾结祸害人间，袁公指引从蛋里跳出来的孩子——蛋生修习天书上的法术，和狐狸精斗智斗勇，为民除害的故事。
和常见的以正角为主线的叙事方法不同，《天书奇谭》少见地以反派人物三只狐狸为叙事主体。许多人的童年阴影“老狐狸精”有一儿一女，儿子“阿拐”因为贪吃瘸了一条腿，依然要一蹦一蹦地去集市上偷鸡腿吃，女儿“狐女”则妩媚机灵，这一家三口性格迥然，活灵活现。
“老狐狸精”为县令老太爷治病时招来飞虎，结果虎尿浇了对方一身；县令抢走了聚宝盆，蛋生就为贪婪的县令变出了8个爸爸，令人捧腹。蛋生见到被老虎咬伤的百姓，治疗方法竟然是掏出了一个腰鼓，敲一下伤者就蹦一下，蹦几下就好了，一瞬间让人好像在看赵本山和范伟的小品，没病还能走两步。
不过，《天书奇谭》从创作之初，便不是一部只给孩子看的动画。1983年的导演阐述里写道：“本片基本上是神奇变幻的喜剧，中间有些场次类乎闹剧，一头一尾近于正剧。”让我想哭的，正是一头一尾。
《天书奇谭》导演阐述打印稿 空藏动漫资料馆藏
NO.2
从始至终都悲壮的成人线
动画里第一个出场的人袁公，相貌端庄面如关公，却因为官卑职小，在玉帝瑶池宴时从来不被邀请，一气之下打破石龛门，偷拿出天书。没想到浓眉大眼的袁公也会叛变革命，这种反差让人不由得琢磨，让袁公三千年看守一本不示人又不销毁的天书，是不是一种人才浪费？
果然，袁公见天书上写着“天道无私，流传后世”，义愤之下，将天书刻在云梦山白云洞石壁上，也因此被贬入凡间。凡间种种则显得更为讽刺，小和尚和老和尚因为“狐女”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县令贪婪地求狐妖变出豪宅财宝，知府则更加老谋深算，直接想娶了狐女，让狐妖一家专为他所用，从地保到皇帝，活脱脱一出官场现形记。
蛋生最终打败了狐妖，可袁公也因为泄露天书被抓回天宫。全片在蛋生喊“师傅”声中戛然而止，留下一个开放式结局。很多人从中读出了普罗米修斯式的悲壮，其实袁公的故事更为复杂，天书究竟为何而禁？从事实来看，天书正如一枚硬币，有正有反，用好了可以造福百姓，但被坏人利用就会为祸人间。
玉帝将其束之高阁，袁公将其公于天下，是两个极端。天书云“天道无私，流传后世”，意思是人应该遵循天道，只有世人无私才可得传天书。如果世人都为了一己私欲而迷失心志，跟狐狸精又有什么差别呢？袁公最终明了，让蛋生背下天书，然后将天书化为灰烬，并对蛋生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袁公被抓回天宫后会如何？蛋生能否营救师傅？天书在人间又将有哪番故事？这些就都交给观众的想象了。
NO.3
BBC的退出成就了中式美学
《天书奇谭》的创作追求是“奇、趣、美”，这部动画的诞生过程也有些奇特。上世纪70年代末，英国广播公司BBC拿着一个剧本找到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彼时，上美影已经摄制了《小蝌蚪找妈妈》、《牧笛》、《大闹天宫》等享誉国际的动画作品。
不过中方创作人员在看到英国人的剧本后哭笑不得，乱七八糟的中国历史、神话杂糅到一起，不知所云。于是，导演王树忱开始组织剧本创作。因为是合拍片，可以放的更开一些，比如，老和尚和小和尚遭遇年轻女狐狸精的片段，借鉴了《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毒设相思局”，在当年的动画里显得颇为大胆。
《天书奇谭》人物造型比例图（晒印稿）马克宣、黄炜定稿，王一迁提供
但后来，BBC因为资金问题退出，上美影决定独立制作发行，也正因此成就了纯正的中式美学。令其他动画片难以企及的是，《天书奇谭》里那些一闪而过的镜头里，藏着中国传统山水画、古建筑、园林、家具、陶瓷器、京剧、婚俗文化、宗教文化等元素集中且正确的展示。
NO.4
文化自信造就经典不过时
《天书奇谭》的开场，便是以传统点染皴泼技法绘制的水墨山水，人在画中游，让人一眼便知是中国动画。街道市井如清明上河图充满烟火气，天书上看不懂的文字竟是每个都有出处的甲骨文。县令家有冰裂纹开片的花瓶，陈设着拔步床、树根香几、大漆彩绘家具，一看就贪了不少。亭台水榭、垂柳拱桥的画面中，有两只鸳鸯湖中戏水，预示着知府大人的“桃花运”要来了。上演百鸟朝凤的地方，有着皇宫才能用的华丽藻井。
《天书奇谭》中令人叫绝的人物造型展示了动画造型设计师柯明高超的艺术修养。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精”采用的是京剧老旦造型，桃花眼、两腮红的“狐女”对应花旦造型，贼眉鼠眼的县令借鉴京剧丑角形象，知府的形象来自民间纸马上的神仙，傀儡小皇帝造型则源于木偶玩具，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各具特点，让人眼花缭乱。
《天书奇谭》画面分镜头台本选页（晒印稿）空藏动漫资料馆藏
在那个没有电脑的年代，工作人员为这部电影画了12万张图，创作历时三年。2018年，《天书奇谭》修复项目启动，老胶片的清洁整理、逐帧调色、声音修复等工作，也用了三年时间。有人说，老的国产动画好看，是因为老一辈人接受过真正的传统文化训练。但即便是今天的年轻人，没有受过水墨画、毛笔字、老物件的熏陶，只要像老影人一样怀着赤诚之心，不重复别人，不重复自己，又如何不能创作出符合当下审美的传奇“天书”呢？
这样一部38年前的动画片究竟值不值得9.2分的评分，答案自在每位观众心中。
采写记者：吴思
部分图片转自：空藏动漫资料馆
编辑：郭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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