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岳全传第四回虎豹不堪骑（说岳全传第三十四回）

高宗皇帝被金军困于牛头山后，连下圣旨，召各地兵马前来解围。中秋节后，宋朝将领张浚、刘琦、吴阶、吴璘、胡章、龚相、金节、杨沂中、谢昆等，各率人马从四面八方来到牛头山周围驻扎，总共有30余万兵马。另外，韩世忠率领15万兵马守住长江，收复金陵，以便高宗皇帝还都。岳飞在牛头山闻报，便奏请高宗皇帝准予各路兵马与金军会战，高宗降旨同意。

兀术闻知宋朝勤王兵马已到，料想大战不可避免，便派探子刺探宋军布兵情况。探子报告说四面俱有重兵，只有正北一条大路可以行走。兀术便传下将令：此次会战，胜则前进；倘不能胜取，可往正北退兵。

这天，高宗和李纲等大臣离开玉虚宫，准备突围。时辰一到，传令放炮，岳飞率领何元庆、余化龙、张宪、岳云、张显、董先、汤怀、牛皋等将领，各执兵器，呐喊着踹入敌营。山下各路兵马，听得炮声，从四面八方齐杀过来。这一场大战，杀得天摇地动，日色无光。金军损失惨重，被宋朝军队杀得尸堆满地，死马遍野，兀术只得传令撤退。

岳飞护着高宗皇帝突出重围，混战中望见张浚、刘琦两位元帅的旗号，遂令军士请来相见。岳飞把高宗君臣交给张浚、刘琦，让他们迅速保驾回京，自己去追杀金兵。岳飞率领着岳家军，从上午直杀到半夜，杀得金兵抛旗弃甲，四散败走。岳飞催兵掩杀，紧追不舍。一连追了两天两夜，直追到金门镇附近。

兀术往北逃去，来到长江边上，一派大江横在面前，并无船只可渡；后面追兵又近，兀术吓得浑身发抖，仰天大叫“天亡我也”。正在危急之际，军师哈迷蚩发现从上游驶来几艘金邦旗号的战船，仔细一看，原来是已投降的原宋朝金陵总兵杜吉的船队，忙叫靠岸。兀术与军师、平章等争着上船。船少人多，哪里装得尽，未上船的金兵，全被岳家军消灭。

岳飞差人寻找船只，欲渡江去追拿兀术。这时探子来报：韩世忠大军扎营狼福山下，阻止兀术的去路。

兀术败在长江之中，沿途抢了些船只，装运南岸逃来的金兵；又汇集了从金陵溃败的兵将及战船，查点数目，共有五六百条战船、5万金兵。兀术观察北岸，只见韩世忠的战船排列十余里长，旗幡飘动，楼橹密布，如城墙一般；又有百十条小游船，都是六桨，行动如飞，弓箭火器乱发；中军水营都是海鳅舰，竖定桅樯，高有二十来丈，密麻相似，两边金鼓旗号，中间插着“大元帅韩”的大旗。兀术一看，自是心惊，寻思自己不过五六百条战船，如何冲得动他？又怎能渡过长江？他和哈迷蚩商议下来，决定将人马开进一条名叫黄天荡的水港，先驻扎下来再作计议。

韩世忠守在长江边，心里也不轻松。他是宋朝名将，深谙用兵之道，知道兀术虽败，粮草亦不多，必须急速回去。如果金兵采用一面进攻一面渡江的战略，宋兵就首尾难以兼顾。韩世忠这样想着，心中闷闷不乐，坐在后营连饭也不吃。他的夫人梁红玉见了，便来为丈夫出主意。梁红玉是宋朝著名的女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精晓兵法，她已经想好了对付金兵的办法：韩世忠及公子韩尚德、韩彦直等将领带领游兵，分调各营，四面截杀；梁红玉掌管中军水营，安排守御。金兵如进攻，就用火炮弩箭守住，不与他交战。金兵见这边不动，必然渡江。可预先在中营大桅上立起楼橹，以白旗、鼓声作为指示信号，由梁红玉指挥。韩世忠听了，心中大悦，说：“夫人真乃神机妙算！”

韩世忠夫妇商议停当后，各自进行准备。梁红玉软扎披挂，布置守中军的兵将将大铁环系住旗号。四面游船八队，再分为六十四队，各有队长，看中军旗号，金兵从哪里渡江，旗号就往哪里扯起。布置完毕，然后在中军大桅顶上搭起一个小小鼓楼，遮了箭眼。韩世忠、韩尚德、韩彦直等点了8000精兵，分为八队，准备随时狙击渡江金兵。

天黑以后，晚上八点钟左右，梁红玉踏着云梯，登上大桅。她在鼓楼里站定，往下一看：离水面有二十多丈，金营的情况，一目了然。

韩世忠、梁红玉的估计是准确的，金兵确实准备今晚出其不意强渡长江。兀术和哈迷蚩密议后，传下将令：大元帅粘没喝领兵3万人，战船500条，先挡住宋军的焦山大营；调小船由南岸一带过去，争得龙潭、仪征的旱路；三更造饭，四更拔营，五更过江。众金兵被隔在长江南岸，人心惶惶，哪个不想过江。得了此令，一个个磨刀拈箭，勇气十倍。

三更时分，兀术吃了些烧羊烧酒，众金军也饱餐战饭。到了四更，将令下达：不许鸣金吹角，只以胡哨为号，立即出发。大元帅粘没喝率领3万金兵，驾着500条战船，往焦山大营进发。宋兵哨船探知，飞报中军。梁红玉下令：备好炮架弓弩，近者箭射，远者炮打，俱要哑战，不许呐喊。

粘没喝驾着战船驶近焦山，金兵准备进攻，一齐呐喊。宋营众将士早已奉令，俱不出声。兀术在船上正觉得惊疑，忽听得一声炮响，箭如雨点一般射来，接着又有轰天雷火炮打来，把金兵船队打得七零八落。兀术一看势头不对，慌忙下令调转船头，从斜刺里往北而驶，想突 过江去。梁红玉在鼓楼里看得真切，立刻把战鼓擂起来，声如雷鸣一般。扯旗的军士，随着鼓声，立即扯起了一面大白旗，上悬一盏灯笼，指着正北方向。韩世忠、韩尚德、韩彦直等将领根据旗灯指示，率领游兵向北面杀去。兀术一看势头不对，连忙下令船队掉头向南。梁红玉又急令正北旗灯降下，正南旗灯升起，游兵随即扑向正南厮杀。 至天色渐明时，韩世忠从北杀来，韩尚德从东杀上，韩彦直从西杀进，三面夹攻，金兵难以招架，溺死的、杀伤的不计其数。兀术被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败回黄天荡。梁红玉看见兀术败进黄天荡，把战鼓擂得响声不绝。

黄天荡原是长江的一条支流，和老鹳河相通，后来后半段河道淤塞，故成为一条断头河。兀术不知水路，便将船退入港中，指望从这里逃跑。哪知探子往前一探，竟是死水，无路可通！再想从来路退出，韩世忠已调重兵把江口封了。兀术面临着绝境：粮食只可用三天，一断粮，只好束手就擒。

兀术无法，只好求和。他派一金官去江口喊话：“四太子请韩元帅上前说话。”宋兵报知寨中，韩元帅传令：把战船分为左右两营，将中军大营船放开，船头上弩弓炮箭排列数层，以防暗算。韩世忠坐中间，两个公子分列左右，两边是手持长枪利斧的甲士，十分雄壮。

兀术也分开战船，独坐一只大船，左右也列着金兵金将，离韩世忠的战船约有200步。兀术在船头上使人传话“情愿求和，永不侵犯。进贡名马300匹，买条路回去。”

韩世忠也让传事官回话：“除非还我二帝，退回汴京，方可讲和。否则，请决一战！”说罢，传令转回船头。

兀术求和失利，只得退回黄天荡，心中忧闷不堪。这时，哈迷蚩想出个办法：向当地渔人打听是否有路可走。兀术派人找渔人一问，得知此间往北10余里就是老鹳河，以前河道通畅，今已淤塞。兀术听了心生计：何不令军士掘开泥沙，引秦淮水通河，可直达建康大路。于是传下号令，掘土引水。二三万金兵俱想逃命只一夜工夫，就掘通了河道。战船载着金兵到了老鹳河，抛了战船，大队人马上岸，往建康大路而去。

数日后，韩世忠方知兀术已漏网逃脱，气得暴跳如雷，但已无可挽回，只得向朝廷自劾待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