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天龙八部的地位(佛教苦谛与天龙八部)

摘要:金庸的《天龙八部》涉及到了很多有关于佛家的偈语、公案、义理、典籍和人物,并在其中鲜明地体现出了佛家关于“苦谛”的哲学观点。由于认为人生是苦,佛家希望能将世人从“我执”之中解脱出来。《天龙八部》中的一些人物就是执迷不悟、终日活在痛苦之中,而另一些人物则获得顿悟而得以从痛苦中解脱。

佛教天龙八部的地位(佛教苦谛与天龙八部)(1)

金庸的小说中融合了许多佛家义理,很多角色都与佛教有关。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就是《天龙八部》,书中涉及到了许多佛家的偈语、公案、义理、典籍和人物。“天龙八部”这个书名就是出自于《法华经·提婆达多品》:“天龙八部、人与非人,皆遥见彼龙女成佛。”“天龙八部”都是“非人”,包括八种神道怪物:一曰天,二曰龙,三曰夜叉,四曰乾达婆,五曰阿修罗,六曰迦楼罗,七曰紧那罗,八曰摩呼罗迦。金庸借用“天龙八部”这个佛经名词,以象征书中这些沉溺于世俗喜怒哀乐的人物。

金庸在《天龙八部》的正文之前,写了一篇《释名》,直白地阐释道:“佛教认为:世间一切无常,众生(包括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除非修成‘阿罗汉’,否则心中都有‘贪嗔痴’三毒,难免无常之苦……做人固然苦,做牛做马、做鬼做神也都苦。”显然,佛家对人生是悲观的。四圣谛中的第一种就是苦圣谛:人有八苦,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和五取蕴苦。正是基于此种重要的判断,佛家才希望将我们从对这些事物的我执之中解脱出来。《天龙八部》中几乎所有人物的一生也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痛苦,这些角色或执迷不悟、终日活在痛苦之中,或获得顿悟而得以从痛苦中解脱。

例如,王语嫣为了找“不老长春功”而将美丽的玉像推倒摔碎后,在无量洞壁上悬挂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容貌,竟因愤怒而不再美艳可亲,这便是“老苦”。即便是天仙般的玉像都会有破碎的一天,那么人的青春容颜就更加逃脱不掉日渐的衰老。青春稍纵即逝,人人都迟早会变得迟缓又丑陋。段誉当即以佛教八苦、色身无常来开导她,但王语嫣并未能领悟和解脱。

《天龙八部》中还有一种清晰的对比,就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一般角色的心中通常都怀着强烈的恐惧、悲伤、愤怒和仇恨,死得惨烈,这便是“死苦”;而与此形成反差的是,书中多数少林寺的得道高僧在面对死亡时,表情往往微笑安详,心中伴随着顿悟和解脱,甚至是自愿主动地圆寂的。例如虚竹的生身父亲玄慈在圆寂之前说道:“……今日却能一举解脱,从此更无挂碍恐惧,心得安乐。”并说偈道:“人生于世,有欲有爱,烦恼多苦,解脱为乐!”说罢慢慢闭上了眼睛,脸露祥和微笑。人们见此情景,最初都以为他仍活着,后来才知玄慈是已经自绝经脉圆寂了。再如萧峰询问智光和尚杀父仇人为谁,智光和尚写道:“万物一般,众生平等。汉人契丹,一视同仁。恩怨荣辱,玄妙难明。当怀慈心,常念苍生。”写毕也和玄慈一样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萧峰也以为他还活着,等待良久才发现智光和尚已经服毒自杀。高僧像这般圆寂的描写在《天龙八部》中不胜枚举。

这便是这部小说对身陷“死苦”与超脱“死苦”这两种境界的展现。得道之人,参破了生死,是不惧怕死亡的;而世俗中人,终究对生充满贪欲和执念,对死亡充满恐惧和不甘,死亡之时的死相也就凄惨难堪。

《大涅盘经·第十二》云:“何等为爱别离苦?所爱之物破坏离散。”“爱别离苦”几乎贯穿了这部小说的绝大多数人物之中。萧远山与萧峰这对父子之间的离别,使得萧远山为了报仇又造成了叶二娘与虚竹之间母子的离别;叶二娘因此成为四大恶人之二,每天抢别人家的一个孩儿,折磨得半死不活才胡乱送予别家。除此之外,也有甘宝宝、王夫人、秦红棉等人与段正淳这种情侣之间的相爱和离别;甚至还有佛家弟子虚竹与佛门之间因机缘巧合造成的离别。只要有所爱,世人大多难以逃脱与所爱之物相分离这样的苦楚,因为聚散无常、命运无常。书中的许多人物因为“爱别离苦”而冤冤相报,做出一件件的恶事来,直到死亡都一直承受着折磨。

武侠英雄的故事多的是关于报仇与被报仇的故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极端的莫过于萧远山和慕容博,一个为了报杀妻夺子之仇,一个为了兴复大燕,都苦苦隐藏了二十余年,就连至亲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直到二十年之后,他们找到敌人,终于准备好报仇解恨。“怨憎会”苦指的就是我们不得不经常面对自己所憎恨的人。这些武侠英雄长年以来的每一刻都活在怨憎中,即便本可以和怨憎之人再无交集,却还是选择了多年之后主动去找上仇家报仇。这样的事在当今社会也是存在的,去年年末,河南栾川 51 岁的老师张青竹骑电动车出行,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年轻人:“张青竹,还识得我吗?”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张青竹,记不记得我读书时,你是咋削我的?”年轻人就这样边打边骂,持续了二十多分钟。而这位老师面对这个 33 岁的年轻人无力还手,只能连声道歉。情节与武侠小说如出一辙,一个小仇竟然能记二十年,且在二十年后仍要处心积虑地盘算报复,更何况根本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真可谓荒唐至极。

“求不得苦”则更是书中众多人物难以幸免的痛苦。段誉先后与木婉清、钟灵订下了婚约,却得知她们是他的亲妹妹;后来他又痴心爱上了王语嫣,王语嫣却一心只喜欢表哥慕容复;鸠摩智一心想习得少林寺的全部武功而不得,竟至走火入魔;虚竹最踏实,只一心一意地想在少林寺做个小沙弥罢了,却也不得如意,被天山童姥逼着破了杀戒、荤戒、色戒,逐出佛门。这些都是“求不得苦”。有些人的确是贪得无厌、作恶多端,本该求不得;有些人却是无辜地连遭厄运,因命运的无常而平白无故地遭受了变故。

但是,生活哪里管人们本来到底是贪婪还是正直,“求不得苦”是每一个凡夫俗子都逃脱不掉的折磨。然而,最终金庸还是给这些人物都安排了一个完美的结局:段誉最终明白了自己从前一心认为王语嫣便是那玉像神仙姐姐,然而即便是玉像也会粉碎,可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事万物无时不刻不处在变化之中,自己所执着的王语嫣,也不过是个“假名”罢了,之前对王语嫣的一片痴心不过是佛家所谓的“心魔”。而鸠摩智被段誉吸去全部内力而捡回一命之后,知自己三十年来贪、嗔、痴三毒无一得免,随即大彻大悟:“如来教导佛子,去贪、去爱、去取、去缠,方有解脱之望。”段誉又以《维摩诘所说经》中的维摩诘居士为例劝解虚竹,只要心存佛教,向慕正法,“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即出家,出家具足”。虚竹满脸喜容,悟到:“学习佛法,须当圆融。拘泥不化,乃我天性中的大病。”

因为贪嗔痴而要执着去求的东西,往往不会得到满足;然而不去在意是否拥有、求得或是求不得的东西,往往又会自己飞来。四祖道信有一则褐语:“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曲谭名相劳,直说无繁重。无心恰恰用,用心恰恰无。今说无心处,不与有心殊。”虚竹和段誉都无心求得高超武功、称霸武林,却都成为了武功高手;鸠摩智、慕容复费尽心思求得各家武功,却最终一个武功全废、一个失智疯魔。

金庸所著的《天龙八部》展现了一个由各色人物组成的快意江湖,在激烈精彩的情节之下,又从各个角度融合和阐释了诸多的佛教文化。很多角色因受“贪、嗔、痴”三毒而执迷不悟,活在“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和五取蕴”这八苦的折磨之中。《心经》云:“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书中从苦厄之中顿悟、解脱的那些人物,也都悟得了世上一切不过是“空”:到了“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境界,便不会再有什么可使自己执着和痛苦的了。综上所述,《天龙八部》不仅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而且蕴含着丰富的哲学和宗教意义,为读者生动地阐释了“苦谛”这一佛家义理。(毛娃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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