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拘无束的空谷幽兰(空谷幽兰一场独乐)
这本书的书名《空谷幽兰》,本意是指山谷中优美的兰花。形容十分难得,常用来比喻人品高雅。用它来形容隐士,再恰当不过。
隐士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很神秘的一部分,时至今日,在那深山旷野之中,依然还存在着一群避开浮世之尘,专注修行的人们。他们“喜欢在森林里或人迹罕至的地方漫游,有幻觉,在睡眠中唱着歌儿”。
独乐
比尔波特在此书的序中这样写到:我总是被孤独吸引。当我还是小男孩时,我就很喜欢独处。那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跟别人在一起,而是因为我发现独处有如此多的快乐………… 只有当我们独处时,我们才会更清楚的意识到,我们与万物同在。
晚年王维在经历了仕途的坎坷后,隐居在蓝田辋川。与清幽竹林、澄净明月相会,提笔写出: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那时的他,在人烟罕至篁竹水声中享受这份与自然相融的悠然自乐。
比尔波特追随着古人隐士的脚步,寻访当代的隐士生活。终南山,秦岭山脉的一段。是凡人眼里的仙都,隐士心中的天堂。
《诗经》中“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是对终南山最高的敬意。
当作者真正深入探寻隐士之地时,发现真正的隐士生活远不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那般惬意。
现实中的隐士生活更加贫瘠和孤独。
如今的天下本是太平盛世,依旧会有人选择避世修性,这种修行源于问道。这是自然之法,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在探寻和解惑的根源。
融入自然之中,自有其中的苦难。风吹雨打之时,茅蓬并不是强固安稳之所,山中食物匮乏,它能滋养万物,唯独人类在此活得艰难。圣林曾对作者讲过一个故事:去年秋天,一只熊把他和其他和尚赶到屋里,然后吃掉了寺庙的柿子树一半的收成。听得人胆颤心惊,说的人哈哈大笑,全然没有在意这份凶险。
行至观音山,途经一条岔谷的入口处,传福的茅屋就在那里。从道姑转到佛教门下,二十年的光阴岁月都在这绵延山脉里度过。谈起她的生活和修行,传福几乎要哭出来。她很孤独,几次曾被饿死。
面对这份苦况,传福仍在坚持。她说:“如果你很执着,如果你还没有看破红尘,你就不能住山。山里的生活很苦,但是一旦你看透了这世间的虚幻,苦也就无关紧要了。唯一要紧的事情就是修行,如果不修行,你永远也摆脱不了妄尘。”
陶渊明看透了厌倦了官场的黑暗,决定挂印归家,终老田园。山间生活难免辛苦: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即使这样,陶渊明却苦在其中,乐不思蜀: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世人皆觉着这是苦,可在隐士眼里“那是你们觉得苦!”“想修身,想修性,想修心,那就要做好受苦的准备,能从苦中得到乐,这就像钱,得到的容易去得也就容易。”
这份苦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怡然自得,是“朝隐四山猿鹤,夜枕一天星斗,纸被裹云眠”的逸态,是混浊尘世中的一份潇洒自由的独乐!
独醒
隐士最初是道家哲学术语,最初出的大多也是道家人物。后来延续出的隐士文化出自另一批隐士,姑且称作他们,文人隐士。
《南史·隐逸》云:隐士“须含贞养素,文以艺业。不尔,则与夫樵者在山,何殊异也。”这表明隐士的前提首先是个文人,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南史·隐逸》谓其“皆用宇宙而成心,借风云以为气”。因而“隐士”不是一般的人。
伯夷叔齐因为周武王不孝不仁而隐居首阳山,唱着“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倶兮,命之衰矣!”逐渐饿死。名为隐居,实则明志, 不与浊世同流合污的清醒自持。
他们兄弟二人为后世的文人隐士劈开了一条新路。
几百年后的秦末汉初,商山四皓为避秦暴政而隐居商山,过着“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的生活。
公元405年陶渊明四十岁最后一次出仕,厌倦了,看破了前半生的出仕入仕的无望之路,随着“眷然有归欤之情”的愿望愈来愈强烈,做官仅仅八十天后,决定归隐。
宋真宗素闻林逋贤名,赐粟帛,并诏告府县多加照顾。林逋虽感激,但不以此骄人。人多劝其出仕,均被婉言谢绝,自谓:然吾志之所适,非室家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
就像《后汉书 逸民列传》序里讲的:或隐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静已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
每位隐士隐居的动机各不相同,却都是保有一份独醒的坚持,像蝉脱于尘埃之中,跳出这个恶浊的环境,比起那些削尖脑袋去追名逐利的人,要高尚的多。
后世人对于文人隐居山林多有诟病。认为文人隐士是堕落颓废的,带给世人的都是消极的影响。
公元三百年,屈原因为直谏楚王的过失和同僚的诽谤而被流放。他走在湘江岸边,心中愤懑不甘,他拒绝了渔夫所指的隐士之路,一头扎进汨罗江。留下了“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的悲鸣。
百年后人站在汨罗江,望着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先人尸骨早已化作尘烟消融在那江水之中,惟有长叹“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当理想与现实剧烈冲突的时候,是为了功名自我流放理想,继续留存俗世,还是毅然离去,寻找精神家园的回归呢?
当仕途之路上被“此路不通”拦下时,有些人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转身飒飒离去,寄情在山河大地,四季变换中,这又何尝不是在世间另一种独醒独乐的修行?
独傲
作者去往五台山寺庙,参观完最后一座寺庙,拦住庙里的一位老和尚,问他中国现在还有隐士吗?老和尚说:“中国当然有还有隐士。”作者的心一下被这句话揪了起来,老和尚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当你遇到他们的时候,你认不出他们;除非他们愿意让你找到,否则你就找不到。”说完,哈哈大笑,继续干他的活儿去了。
关于隐士,他们自有一份风骨峭峻遗尘埃的独傲之态。
早在尧舜时代,尧帝儿子不肖,闻得许由清高大志,想禅让帝位,他坚辞不受,隐在骊山颖水旁,农耕而食;尧帝又希望他当个九州长,许由宁可颖水洗耳,隐居深山之中,不愿出世为仕。许由“视尧天下一瓢轻,厌听风梢历历声”的高尚品格,是视执掌天下权势为粪土的独傲风姿。
东汉时期的严光,年少时便已盛名在外,与光武一同游学,光武即位,他便改头换面,隐藏而居。光武几经周折,找到严光。光武几番恳求,“好你个子陵,性子一点儿都没变啊,还是不愿意帮助我治理国家吗?”严光许久未言,后端详光武道:“昔日唐尧以德治天下,巢父都不愿接受天下。各人的志向不同,你又何苦呢?”光武长叹,登车离去。
隐士在这凡尘中,却又独傲尘外,细看行云流水,把心赋予江河山水。看似傲骨不入世,但恰是最能看清自己内心的人。仿佛在蓬槁荆棘中静静绽放的兰花,自有一份馥馥幽香。
对于生活在城市中的我们来说,置身于繁花似锦,纸醉金迷的滚滚凡尘中,每天面对无数的物欲横流,保持一份独乐独醒的坚韧,留有一份傲视凡尘的清高淡泊,也不枉千百年的岁月长河中,隐士们所传承的独乐独醒独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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