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楼上每晚都会发出砍骨头声音 楼上突然响起了钝刀砍骨头的声音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了,我们家楼上,突然响起了钝刀砍骨头的声音,在我的房间听的一清二楚,我来为大家科普一下关于五年楼上每晚都会发出砍骨头声音 楼上突然响起了钝刀砍骨头的声音?以下内容希望对你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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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楼上每晚都会发出砍骨头声音 楼上突然响起了钝刀砍骨头的声音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了,我们家楼上,突然响起了钝刀砍骨头的声音,在我的房间听的一清二楚。
就像白天我妈在厨房砍牛腿的时候,说的一样,磨好的菜刀砍骨头会卷刃、会拔不出来,得用钝刀子,一下又一下地狠狠砍下去,刀才不会陷进骨头里。
钝刀砍下的声音,还有骨头弹回菜板子的声音,我被迫听了一下午,现在再耳熟不过。
砰、砰、砰——
很规律,和我妈举高了手,借助点重力剁下的节奏一模一样。
【1】
半夜做饭我没意见,毕竟我现在肚子也在叫,但半夜十二点就非得剁骨头煲汤?!
那声音,每一下都在我连续熬一个月大夜、没日没夜赶工图的脆弱神经上蹦跶,忍了三分钟是我的极限。在连续画一根直线又删掉,如此重复五次以上后,就连禁音鼠标的声音都让我心生烦躁!
就在这时候,陪伴我五年的电脑,突然蓝屏——
「我还没保存!」
我嚎的这一嗓子,成功把我妈嚎醒了。
更年期的女人觉少,好不容易伺候完这个家,又被倒霉孩子叫醒,气得她疯狂砸门。我在这个岁数,居然还能重温儿时老妈抄拖鞋打屁股的经历!
好在,我孝顺,给她穿的是号称踩屎感的拖鞋,鞋软,打屁股不疼。
我妈举着拖鞋准备二下毒手:「你大半夜的乱叫什么?」
举过头顶的拖鞋让我明白,今天不给出一个理由,下一个被抽的就是我的嘴巴子。
所以我毫不犹豫道:「是楼上的声音吵得我心烦,要怪得怪他们!」
没错,跟了我五年的电脑是不会有问题的,错的只能是晚上还要喝骨头汤的楼上那户人家!
我的后脑勺被拍了一巴掌。
我委屈得要哭。
但我妈这时说:「我们住的是独栋别墅,楼上哪里有人?!再吵吵我把你丢到外面喂蚊子!」
?!
怎么可能!
「我真听到了!」
我妈不愧是行动力满分女强人,二话不说,踢着我屁股,把我赶上楼。
我要证明给她看,但当我看着楼上的露台,却是一脸的怀疑人生。
是哦,这里不是我租的小房子,是去年刚买的别墅,上周刚搬进来,而我还沉浸在过去的苦日子里,没适应如此高贵的生活。
「肯定是隔壁邻居弄出来的声音,这别墅区的隔音效果还不如小区楼房,我要去业主群骂人。」
我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隔壁那户人家去北极看极光了,没人在家。另一户在外地搞大钱,只有保姆在住,但人家张阿姨信佛,不杀生,是吃素的。」
然后我就被关进房间,我妈金贵地抬着她那两千块的红色延长甲,和我这种每天熬夜、拿个几千块钱的工图狗完全不一样,她警告我:「再吵我睡觉,你就滚出去住。」
【2】
可能真的是画图画出毛病了吧,我躺在床上想。
然而我妈刚一离开,那烦人的砍骨头声又响起来了。
我小声地骂骂咧咧,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再次咒骂当时填高考志愿脑袋进水的自己,要是当初多上知乎看看劝退贴,就不会选土木这个专业,不用熬夜画工图,现在就不会出现幻听。
但我感觉那声音更加清晰了,哪怕我带耳机听歌也没用,仿佛是在我头上砍下来,砍在我脑袋上!
我再一次打开了房门,轻手轻脚以免吵醒我妈。
然而我无数次后悔今晚的决定,后悔自己打开了这扇门!
我无数次想到今天,就忍不住抽自己的冲动——只要不打开这扇门,分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然而我,打开了它,看到了门后面的东西——
我开了门。
伸手摸索着黑暗中的开关,却摸到一手黏糊糊的东西。我忍着恶心打开灯。
然而我就开个灯的工夫,我们家花费百万的豪华装修瞬间就成了凶杀案现场!
飞溅在撕烂墙纸上的暗红色浓稠鲜血,很难忽略,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一把砍刀劈下又拔出来的一瞬间,吱呀一声就像高压水枪般迸溅的鲜血——
等等,我们家什么时候有墙纸了?
我勉强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观察,发现这里的布局和我们家是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细节错漏百出。
太诡异了。
我使劲搓了搓僵硬得像混在水泥里的双腿,深呼吸,立马冲到我妈的房门前,就差没把门拆了:「妈!求求我!」
然而她居然没听到!常年神经衰弱的中年妇女睡得像只死猪一样!
按理说,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应该马上回房间。
其实我的确是这么做的,只是我拧门把手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的门居然生锈了!拧不动!
我观察四周后,蹲下来看我妈房间的门,不出意外的同样锈迹斑斑。只是上面的铁锈糊了厚厚一层,和我门上的又不太一样。
就像是——
别想了,我逼自己放空大脑。然而睁开眼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这时,剁骨头的声音又响了。
在走廊尽头、在厨房的方向。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咽口水,由于喉咙发紧吞下去的时候我觉得喉咙疼。
正常人都会想着躲起来,起码躲到天亮。
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恐怖故事里的主人公明知道有威胁还要往前凑——好吧,还是不太明白,我还没从极大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我的两条腿就擅自决定往前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3】
砰、砰、砰——
大晚上的,配上这背景音乐,真就是恐怖电影的开头。我腿很软,有种控制不住往下跪的冲动。
厨房灯亮着,我做足心理准备后探出个头去看。
看到她的背影我就安心了,恐惧如潮水褪去。
霎时腰挺直,腿不软,抬头挺胸,站在道德制高点:「妈,大晚上你干嘛呢?」
咚的闷响,刀刃折出诡异的亮光,继而狠狠一下嵌进菜板。
我拖开椅子,在沉默中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坐下之后我饶有兴趣地问:「你在做什么好吃的,我有点饿。」
她一直不说话。
空调冷气不要钱似的一个劲扑上来,紧张感没了后我才意识到冷气打得太低,身上的鸡皮疙瘩浮起一层,可我拿起遥控器在桌角磕几下,依旧没有反应。
然后我又意识到不对劲了,室内太闷,闷得像一个陶罐罩在我头上,声音不断在陶罐里回响。
怪异感重新升起,我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摸着扶手准备起来。但就在这时她猛一转身——
顿时外面一声惊雷轰然炸响,惨白的光照在她比纸白的脸上。
我立马意识到她不是我妈!
她是我妈年轻时候的模样!
从五十多岁奔六的中年妇女直逼二十五六岁!
我连人带椅子向后砸在地板。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全身僵硬,全身都在抖,抖得破旧椅子吱吱响,但我就是连根手指都抬不动!
晚上,打雷,血腥的现场,奇怪的女人——完了,集齐怎么多恐怖故事的元素,但我却可能是故事里送人头、没有主角光环保命的炮灰。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的声音好折磨人,只上下牙一直打架摩擦,但那又加重我的紧张,我恐惧到忘了呼吸。
脚步声停在我耳朵边,我立马闭上眼睛!
但我被扶了起来,我悄悄眯开一条缝,瞬间心又提了上去!
一双手扶在椅子靠背,红色的指甲油剥落,边边角角都缺几块,紧接着我坐的椅子就被往前推,像是指甲重重抓过黑板的声音炸在耳边,直到我的胸腔抵在桌沿,她才停下。
「别乱动。」
「我不动、我不动……」我立马保证,就怕说话慢了,人就没了。
「你在怕我,乖女儿?」
轰然一下,我登时懵住,许久听到自己僵硬地回答:「没有啊……」
五根手指在我脸上划过,轻轻的,有点痒:「乖。」
说完,她就不管我,又回到厨房,举起菜刀狠狠砍下!
她一走,我背上的冷汗全部涌出,湿透后背。
这个像极了我妈的女人,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可我半点高兴都起不来,毕竟她砍的可是一条腿!人的大腿!
我确定她是我妈,但可能是我妈年轻的时候。难得她以前是个变态杀人狂?!
我一边纠结是要承受内心的折磨大义灭亲去报警、还是受尽良心的谴责当做不知道,一边屁股麻了都不敢动一下。
【4】
奇异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困了,闭上眼让双眼休息,在睁开时我回到了自己家。
我在两米宽的大床醒来。
我好想告诉自己是个梦,但一下床就双膝磕在地板上的淤青让我觉得昨晚的事情真实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我上班要迟到了!
结束混乱的一天,下班回到小区,我在家门前拐了个弯,凑到几个闲聊的婆婆身边。
他们头发白完的老婆婆深沉地说:「这一片以前出过点事。有一户家里死绝了,两个大人、一个四五个月的小孩都没了,那场面血淋淋的,据说看过的人都吐了好几次。后面都拆了,建成别墅。」
我马上竖起耳朵听:「出了什么事?」
婆婆呸地吐出瓜子壳:「二十五、六年前的事情,现在谁还记得,就我还有点印象。」
天色彻底暗沉前我回到家,重重呼出一口气才拧开门把手。
我妈去和朋友吃饭了,剩我自己在家,昨天的事给我留下深刻的心里阴影,我拒绝一个人到厨房去,只能在房间啃没酱料的面包。
听到卡宴的引擎声,我扑了上去:「妈!我们这片死过人!」
所以要不要搬家?
我没敢直说。
按理说我妈这么大一个富婆,我身为她的独生女,零花钱总不会差的,不用抠搜每个月一两千的房租。
但我是上周才和她缓和关系。原因在我,年少不懂事,因为一个渣男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大学,要不是我妈用不给我钱为由,我肯定是放弃重本去读一个普通一本了。前几周我认清了渣男真面目,也被卷走了所有财产。好在我妈还肯接纳我这不孝女进门。
「多新鲜的事。中国这么大,你找个没埋过祖宗的地出来才难。」 她不在意地说。
搬家的事情不了了之。
【5】
然而,我又听到了声音在十二点准时响起。和昨天不一样的闷响,我想象不出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发出的声。
这次我学聪明了,躲在门后偷听。
重重的挠门声一下接一下。
我凭借记忆分辨是我妈的房门那边发出的动静!
我焦急地寻找趁手武器,但发现屋里没一件能用的而且还贵,最便宜的东西是我的破烂笔记本电脑,二手价卖不出三五百块钱。
我决定就是它了。
胳肢窝夹住电脑,然后屏气凝神,猛一拧开门大喝一声:「去死吧!」
对着贼人的脑袋狠狠砸出去,虽然我篮球课中球率几乎为零,虽然我必须贴着垃圾桶才能把易拉罐扔进去,但是!
这次我砸准了,正对着后脑勺——我的笔记本电脑顿时砸成脑壳的半圆状!
「卧槽!」
正常人、但凡是个人都得脑袋开瓢,立刻拉去ICU抢救,但黑暗里的那团影子不仅没事,还扯下卡在脑门上的废铁,向我扑来——
我庆幸几年游戏锻炼下来的手速,及时拍上门,紧接着就是反锁。
那东西剧烈地撞在我的门上,我并不担心,现代技术的防盗门如果是凭肉体就能锤开,那全天下的生产商都给我立刻倒闭去。
但事实证明我天真了。
门框上掉下来一撮灰,我预感不妙往后退。第六感救了我,我刚退到床边,那门砰的一下就连门带框整个砸下来!要是我还傻乎乎趴在门上,现在准被砸扁。
我也看清了门外是什么东西。
一个男人,大腿中部以下消失不见的残疾人。
我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不该害怕行动不便的他,但我就是怕极了,看见他脸上残酷的笑,我失声尖叫!
边叫边跨上床,好似嘴巴能出声心里的恐惧就能少一分。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手脚并用地迅速过来,接着手攀上床。
他一直用那种阴冷的视线看着我。
【6】
我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逼自己冷静下来,疼痛还是有点用的,起码我贴着墙的小腿能动了。
在他诡异的灵活爬上床、往我这边爬的时候,我瞅准时机,一步跨到书桌。使劲用脚踹窗,但窗户就像是被人在外面钉死了一样,无法打开,我企图跳窗逃生的计划失败。
只好跳下去,绕开床,贴着墙跑出房间。
果然一出门就看见外面变成了破旧的凶杀现场,今天墙上的液体还在往下淌。
屋里是待不下去了,我准备跑到外面有路可逃的地方找机会。
这时我回头,却发现自己的房间变成了一间婴儿房,那个人就趴在婴儿床上脖子拧了九十度,忽然笑了。
寒气直穿天灵盖,我不敢耽误下去,迅速跑到外面。走廊尽头是厨房,楼梯距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可眼看着那个人就要追上来了!
他就像是只蜘蛛,用手、用残缺的双腿迅速移动,而我是被蜘蛛丝缠住的食物,以他的速度,我最多只能滚下楼梯然后再无反抗之力。
所以我抄起墙边的扫帚,嗖的一下窜上冰箱顶,背靠墙壁双手握住扫帚好比抓住剑,紧紧盯着那个人的动作。
腿短——没有推的后果是他伸直了手却怎么也碰不到我。
每当他的手扒在冰箱上,我就用扫帚给打下去,可能我真的怕他有机会爬上来。
见这条路不通,他开始推、持续撞,企图把冰箱撞倒让我摔下去。
即便我用扫帚狠抽也没用,冰箱摇摇晃晃,好几次要被推翻。我只能另做打算,瞄准落地点,心里盘算着要是冰箱撑不住我就往空的地方跳,只有腿没断,就有机会逃出去。
突然我的脚踝被抓住了!
冰凉的触感,直接叫我的头皮炸开。我机械地低头,看到他小臂折断,抓住我的脚,整个人凭借这点支点在那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猛一把我拽下去!
【7】
我重重砸到地面,疼得动也动不了,手肘、膝盖、后背、脖子——全身上下所有地方都冷得厉害。嘴巴里满是血腥味,吐出血沫,甚至血流进眼睛里,睁着眼看东西都是血红色。
他在笑,咯咯的诡异笑声,他在欣赏我的痛苦!
绝望之中我生不出逃跑的欲望了,只能尽力地、一下下蹭着地面把自己蜷缩起来。
「妈妈,救救我——」
原来那奇怪的闷响是他用断腿走路砸在木地板的声音。
我听见椅子腿在向我拖来,然后狠狠朝下砸——
椅子突然拐了一下,在我旁边砸散架。
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决定放过我这可怜人,而是那个很像我妈的女人冲了出来,和他扭打成一团。
飞溅的木屑划过我的脸、扎在我手臂。
怎么离奇的事情我应该是在做梦,可我那么疼,疼得想死,怎么可能只是梦呢。
我已经动不了了,瘫在那里,只能看着他们嚎叫着扑在一起,拳拳到肉,你死我活。
我不清楚他们中的一个谁赢了我会活下去。
我看见他们扯住对方的头发,从楼梯上双双滚下去,我听见重物滚下楼梯发出的刺耳声音。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听见我垂死的喘息。
然而又有动静。
我死死盯着楼梯口,如果可以我希望是那个长得像我妈的女人,起码死的时候也亲切一点。
但爬上来的是男的!
他手脚并用地爬,盯我的眼神像是盯盘片成肉的菜。
可女人也跟上来了,她站在男人背后,高高地举着砍刀——猛一劈下。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朝我笑了。
然后、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掀开被子,看见熟悉的房间,我却高兴不起来。我把自己从头到尾摸了一遍,摸不出一点伤,但那种极度的恐惧和疼痛似乎还残留在我身上。
我确认窗户能打开,并且窗外的东西没有问题。紧接着我搬起椅子狠狠地甩向门。
小心翼翼等了十几分钟,没有动静。
我放心地打开一条缝,仍没有问题。
现在是上午十点四十分。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难得翘班,就为了等我妈离开。
我听到那个恐怖的男人说了句话,他对着另外的女人在喊名字——徐孟贤——我妈的名字。
我进到我妈的卧室,翻找证据。我不该这么做的,然而我真的渴望追求答案。
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有一个上锁的铁盒子,可能她没有防备过我,钥匙就卡在锁眼。
我打开了铁盒,宛如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里面是一张合照、一份检查报告。
合照里是我妈年轻的时候,旁边有个坐轮椅的男人笑得灿烂,她却一脸的阴沉。
这两人我都见过,就在昨晚,不确定是不是梦的梦里。
我又颤抖地打开检查单,是我妈不孕不育的结果单。
我瞬间瘫在地上!
「乖女儿,你在做什么?」
我喘气的频率突然加剧,我慢慢地转头——我妈站在门口看我,眼神冰冷。
「啊!」
【8】
「妈妈,你今天回来的很早啊——」我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话,边说边摸着墙退。
她不跟我废话。
我衣领一下被扯住,紧接着就被拖到床边,绷紧的衣领死死勒住我的脖子,我喘不上气!
下一秒我就朝后倒,失重感很是糟糕,直到载到被子上我才开始大口喘气。双腿像泡久的面条软得不成样子,更不用提有逃跑的打算了。
她逼近,用涂红色指甲油的手摸我的脸,就像梦里的女人一样。
我心中生出一种荒诞的错觉,控制不住自己认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但我问却是:「你为什么要做红色美甲?」
我妈笑了:「因为显白。」
我忽然就没那么怕了,她的手心有温度,起码是个人。
她说:「你看到了是不是?」
因为我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她爱我和不爱我之间割据。
我妈对我很好,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有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很恐怖,尤其是我跑到外地上大学那几年。
看到她并非我母亲的证据,我也不是特别的惊讶,但仍然内心惆怅。
她没有解释,反而面目狰狞,尖声发问:「为什么想要找这些东西?」
我哆哆嗦嗦道:「我做了一个、几个梦。」
紧接着把这几天晚上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解释清楚。
听到我的答案,她明显地呆愣住。
继而瞪大眼,可眼眶大了、瞳孔收缩,表情显得十分可怕。
她拽着我的手,指甲扎进手臂肉里,连拖带拽地把我拉到外面,穿过走廊,来到厨房。
她举起菜刀狠狠砍下——半个没解冻的猪蹄弹到墙又砸到碗,摞高的七八个碗顿时倒塌,乒乒乓乓碎成瓷片。
她站在碎片边,幽幽地看着我:「是不是这么砍的?」
「妈、妈……」看见她突然的疯狂,我害怕地说不话。
她又拽着我到走廊。我的头发也被扯住,但我的痛呼没有唤醒她的理智。
她将一大袋番茄酱压在墙上,接着菜刀重重劈下!
飞溅的番茄酱就像从人体大动脉迸溅的血浆,糊了她一脸,粘在嘴巴边上,她扯开嘴说话时,那血就像是从嘴巴里边流出来的!
「是不是这么砍的?」
我知道只是番茄酱,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连日的高压直接让我崩溃尖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不信,尖锐的声音狠狠刺激到我的神经:「那你凭什么能看见?!」
我边哭边喊:「我不知道……」
「睡着是吧,你现在就给我去睡。」她擒住我的手腕,扯我进房间。
「不,我不要睡了!」我拼命挣扎,但她的五根手指如烙铁般禁锢着我。
她悉心地压好被角,可这温柔里明明都是恐怖的疯狂!
「你睡吧。」
她这一句,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怕极了,爬着往床边去,但她死死压着我不让我动——
「妈妈,我不想睡了,我害怕!妈妈救救我!」
我直接哭出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打嗝。
以至于直到她抱住了我,我才发现自己早就自由。
她在颤抖,抖得比我厉害:「对不起,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找的不是我?」
她一直在重复对不起,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了。
哭很费力气,尽管我极力抗拒睡觉这件事,因为噩梦里场景成为我恐惧的根源,但后半夜哭累了,我还是睡着了。
这一次我没有做梦。
但这次醒来我却在医院。
腿上打着石膏,身上满是细小的、似乎是小刀一下下划过的伤口。
【9】
他们说,我晚上爬到了露台纵身一跃往下跳,折断了两条腿,手还能动,就用手里的美工刀,一下一下往自己身上划。
边哭边笑。
我不信!
我怎么可能蠢到去伤害自己,平时夹到手指头都疼到能掉眼泪。
我那么怕疼的人怎么可能自残!
况且我没有一点印象!
那不可能是我做的。
可他们摆出了证据,一份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我浑身是血,疯疯癫癫地大哭大叫,直到我妈冲出来叫了救护车才昏睡过去。
我后背涌出一身冷汗,嘴唇蠕动。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存在——
「妈,我是被控制住了。」
被那个梦里的男人。
我很怕他,极其恐惧。
我妈脸色憔悴暗黄,几乎是哄着我:「你听医生的话吧。」
她不相信我的话。
我扭头看向窗外,猛然怔住!
我醒来是在晚上。
梦里的男人两条裤腿里面空荡荡,正坐在窗台阴恻恻地冷笑,那眼神似乎要在我身上挖出几团肉来!
——只有我看见了他。
来来往往的医护没有看见他。
我看见他张嘴无声地用唇语念:你逃不掉的。
「啊啊啊啊——」
「妈,他在那里!」
我妈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忽然用手掌去揉、去抹眼睛,半晌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抱着脑袋疯狂向其他人求救,可他们只是给我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恍惚间他们向我询问了一系列问题,做了各项检查。
诊断书下来了。
我,有人格分裂症。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10】
我还是不信。
我犹豫了很久,趁没有人的时候,打电话联系了前男友。
虽然狗男人很渣,我们分手的时候闹到了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是他的确是过去几年最了解我的人之一。
他大大咧咧地说,话里就不见一点愧疚:「你联系我干嘛?」
「我以前有很奇怪的地方吗?」我直接问。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才有声音:「你记得我们是为什么分手吗?」
「废话!」我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出轨还拿走了我所有的钱!」
「出轨这件事我不洗。但是徐靖凡,那笔钱是你需要付给我的医药费,我还给你打了折的!」
我僵住了,脑袋嗡的一下,茫然道:「你说什么呢?」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
他吼完之后就说:「这么说吧,你以前贼讨厌吃腿,鸡腿、鸭腿、猪蹄通通都不能吃,分手之前我们就因为一份肯德基全家桶闹过,但我想你应该是忘了,有时候你老是忘记一些事,像个没心没肺的没事人。但是——你偶尔会买菜回来做饭,一般买的都是一整个猪后腿。」
我死死咬住虎口:「可我又不会做饭……」
「是,你不会,就是砍着玩——非得剁成一小块——就很邪性。至于我说的医药费,徐靖凡,我只说一次——」
「那天我和别人亲嘴别你看见了,我是想解释的,所以晚上在楼下等你。你让我上去了,然后那房子吧,整得跟——凶杀现场一样——后来他们说是猪血——接着你就拿刀追着我砍。行了,我有错在先,又只是腿上挨了一刀,能医好,我就不计较你责任……不是,我都没委屈,你在那里哭啥呢?」
我急促呼吸,抓着手机仿佛抓住最后一丝微薄的希望,「我……我疯了——」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我。
眼泪模糊视线,我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11】
又是夜晚,外面下着雨,墙上复古钟的短指针指到2。
我又看见那个男人了。
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从楼梯上下来,一步步逼近。
我意识到这只是个梦。
我在医院,医院不可能出现红木家具也不会出现木制扶手。
所以我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他,不断默念:「这是梦这是梦——」
咚——咚——咚——
「小杂种,我找到你了。」
头皮传来剧烈疼痛,他扯住我的头发,提起我的头颅!
紧接着一路把我拽到窗户边。
膝盖、手肘磕出伤,闻到的都是血腥味,只是这味道是我身上散发的。墙上、地板破旧发霉,但不见干硬的暗红色血迹。
他恶魔般的声音响起:「你们都得陪我去死,是你们都欠我的!」
这怎么可能是梦?!
我说不出话反驳解释,嗓子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
「她怎么还不来呢?」他自言自语。
突然门开了。
女人浑身湿透,进来就跪在地上,祈求:「你把她还给我吧!」
男人单臂轻松把我举起,举过头顶,举到窗外,疯癫道:「孟贤,你为什么要走呢?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只要你留下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我会把这个小杂种当成自己的孩子,我不介意,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女人哭着祈求。
男人大吼大叫:「都是你欠我的!我们一起去死,你别想逃!」
「不——」
我被丢下去,那女人扑过来,接住我——就像我妈现在抱住了我一样。
我半个身体已经悬在半空,是我妈双臂死死抱住腰部才没掉下去。
我被一点点拖回来。
我被她抱在怀里,感受她的颤抖。
同时我不得不承认:「妈,我真的疯了。」
——是我自己翻下床,挪到床边,有了轻生的举动。
我妈扒拉开我脸上被汗黏住的头发,哭着说:「你没疯,疯的是我。」
接下来她向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12】
徐孟贤和徐孟盐是双胞胎姐妹,长相相似,名字也要相似。
只是一个跟了父亲、一个跟了母亲生活。
他们时常保持联络。
有一天徐孟贤接到来信,是徐孟盐出了车祸的消息。
徐孟贤:「我妹妹怎么样了?!」
「她没事,和她一起的同学伤的才重,要截肢。」
再之后就是妹妹的来信:
——姐姐,我最近在照顾班长,他平常对我很照顾,也是他挡在前面我才没有受重伤,我害他没了腿……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吧。
这么一照顾就是好几年。
可他把绝望中接受到的同情、愧疚当成了爱,把徐孟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他开始控制徐孟盐,不让她离开。
而徐孟盐终究是忍受不住他变态般的控制和占有欲,在姐姐的支持下逃到另一个城市。
从压抑的控制中解脱,开始正常的生活,拥有正常的爱情。
之后徐孟贤参加妹妹的婚礼,他们约好了以后到一座城市生活,只是妹妹的女儿刚出生不久,计划等孩子稍大点后徐孟盐再搬家。
但是——
「那天她的孩子被人绑架了,接到绑架犯电话,她到了一处别墅,发现带走孩子的人就是当年那个人。」
「他救了孟盐,我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偿他,房、车、钱,这些都不是问题,但不能是牺牲孟盐下半辈子的幸福。就算那几年的相处抵不过他的一双腿,但我们给出的钱还不够吗?他觉得不够,就要拖着孟盐一起痛苦中挣扎得半死不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双腿残疾的情况下把孩子带走——我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我妹妹死了,那个人也死了,后来孟盐的丈夫精神恍惚,葬礼结束后跌下楼……我把他们葬在一起。」
「孩子伤得很重,在医院待了很长的时间,但终究是救了回来。」
她抬头看我。
摸了摸我的脸,说:「你听到的名字应该是徐孟盐,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母亲。」
我的声音在抖:「可我没为他们扫过墓。」
「小时候去过,可每次回来,你就怕得睡不着——你看到的的确不是梦,是你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我想,就把你当成我亲生女儿照顾,以前那些事就忘了算了。」
「但我总想知道孟盐是怎么死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我搬到这里是想找找答案,我希望是孟盐杀了他,可她那么胆小、那么害怕看到血……」
「她是自杀的。」我忽然说。
在我妈压印不住的哭声中,我想明白了,我看到的的确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那些疼痛和恐惧不假,但是又妖魔化了这段经历。
事实上,当年我只是一个婴儿,爬不动,只是被迫承受他的辱骂、殴打,只是在哭声里看着事情的发生。
墙上的血是真的。
她扑过来救我是真的。
两个人一起滚下楼梯是真的,从楼梯口出来的是徐孟盐。
拿刀剁腿是真的,只是砍的是假肢。
最后她用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那几年变态的不只是那个男人,徐孟盐同样在黑暗的时光里被折磨疯了,逃出来已经花费了她余下的勇气,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13】
出院之后,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去见我的父母。
墓碑前,我妈轻轻抱住我,说:「以后我们两个一起治。」
是的,我有病,我妈也有,甚至比我病得厉害。
但生活总要继续。
活下来的人承担了痛苦的余韵,也有面向未来、摆脱过去的希望。
我辞去了工作,和我妈换了新房子,换了一个城市生活。
这天提着零食回家的路上,竟然转个弯就看到了前男友。
他还拄着拐杖,他说:「我只是和别人亲了个嘴,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你可以介意,也可以打我、骂我,因为我就是错了……还有,你没事就好。」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下来:「我是个疯子,你也不怕吗?」
他笑了,痞坏痞坏的,「我知道啊,你一直都挺疯的。」
他挪到我面前:「徐靖凡,不是你的错。」
他抱不了我,我就抱他,把脸埋到他颈间:「对不起——」
他轻拍我的背,说:「我原谅你了。现在来求你原谅我。」
我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哽咽道:「……嗯。」
我把他带回家。
我妈开门看见人也没说什么,甚至倒了一杯凉白开!
就是他都惊讶得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下口,忐忑地望着我妈。
我悄咪咪问:「妈,你不生气了?」
我妈瞥了我一眼,说:「感情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说了也没有,你不后悔就成。」
我连忙道:「绝对不会!」
然后在背后竖起两根手指,必出个胜利的V字。
渐渐的,我不会再做噩梦,不会再恐惧噩梦。
因为身边有爱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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