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狂魔杨新海纪实之十（终结狰狞连环杀手杨新海落网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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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终结狰狞——连环杀手杨新海落网纪实

作者：李厚健 河南豫东人，检察官。出生于五十年代，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检察官协会会员。从八十年代起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发表小说、纪实文学、戏曲、曲艺等各类体裁的文学作品280余万字，已出版《通天大案》、《剿灭中原黑帮》、《代表》等长篇纪实文学三部。

自2000年至2003年的4年时间里，杨新海制造了震惊全国的特大系列杀人、抢劫、强奸案，共连续作案26起，杀死67人，被人称之为"杀人狂魔"。。

2004年2月14日中央电视台新闻30分播发消息：震惊全国、被国家公安部列为"皖、豫、鲁、冀特大系列杀人案"的罪犯杨新海，今日上午在河南省漯河市被执行死刑。

27、狱中的杨新海 杨新海被河北省沧州市公安局刑事拘留后，关在位于沧州郊区安庄子的沧州市看守所，杨新海在这里被关押的时候，有位民警向他提出这样一些问题： "你怎么看待那些被你杀死的人？" "我没想过。" "你觉得他们该死吗？" "我不知道。" "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给社会带来了什么影响？" "社会？什么叫社会？跟我有关系吗？"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既然杨新海连对社会责任都缺乏认同了，那么他或者就是个行尸走肉。 杨新海身高不足1.60米，身材瘦小，由于自身条件的限制，他把侵害对象确定为没有院落的住户和容易对付的单身妇女。因为自己也是穷人家出身，刚开始，他还会在闲下来的时候，想想被偷的人家一定挺难受，想想被抢劫、强奸的妇女，一定很痛苦。但时间长了，一切都淡化了，从小建立起来的社会道德和人生观，似乎就在瞬间完全坍塌成了一片废墟，杨新海就站在那片废墟上，成为一切善良、美好、慈爱的敌人。 杨新海说，在他多年的流窜杀人生涯中，他非常孤独。通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风餐露宿，忍饥受冻，精神高度紧张。有时夜里杀了人，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就要强忍住饥饿和疲劳，担惊受怕地连续跑上几十里，一边跑一边窥测方向，以免闯上警察的设卡，哪怕是遇到一个无端的路人，也会吓他一大跳。直到跑得心里发慌，口中发干，身上发软，也不敢去找点吃的，只好就近找个有水的地方，用手掬起来喝上一两口，然后接着跑。每到那种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连个野兽也不如。 杨新海说，刚开始被警察抓住的时候，他曾有过一时的紧张和害怕，但很快就不害怕了，不但不害怕了，心里反倒踏实了。他是老早就有思想准备的，迟早有一天会被警察抓住，没抓住时担惊受怕，真的落网了心里反倒踏实了，甚至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可以结束狼奔豕突的日子，起码可以每天按时吃上三顿热汤热饭，而且可以吃饱。他感到，从被警察抓住的那一天开始，他虽然成了一名囚犯，但却重新由野兽变回到了人群之中，他又可以以真实的面目和人们对话了。他可以向审问他的警察倾诉，倾诉他的罪行，倾诉他的苦衷，倾诉他的内心世界，倾诉他半人半兽的人生经历。 杨新海落网时已是初冬时节，但他还穿着秋季时的灰西服，灰西服的布料非常低档，做工非常粗糙。杨新海在审讯室交代罪行的时候，警察们见他冻得直打哆嗦，一下子为他买了两套新衣服。杨新海见到新衣服后，喜出望外，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接过新衣服穿在身上后，感激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原先我怕警察、恨警察，觉得警察是我的克星，现在我从心里感激警察，你们不打我，不骂我，每顿都给我好吃的让我吃饱，而且还给我买来两套新衣服。我觉得警察比我的亲爹亲娘还要亲。我的亲爹亲娘也没给我买过这么好的衣服，我长这么大，从来还没人这样关心过我呢。" 因为杨新海的主要犯罪地在河南省，2003年11月11日，经公安部协调，沧州市公安局将此案移送河南省公安厅。11月11日上午，河南省公安厅派员将杨新海从沧州市看守所里提出来，押往河南。杨新海被押走以后，沧州看守所厨房里一位老师傅说，现在看守所里押着的280名罪犯都抵不上杨新海一个人的罪大。老师傅还说，杨新海被关押在沧州看守所的时候，每天都有十多辆警车从市内开过来对杨新海进行提审，看守所门前的路窄，警察就把车一字儿排开，拉得很长，除了公安，每天还都会从警车上下来很多武警。 确实，杨新海被抓后，国家公安部和河南省公安厅、安徽省公安厅、山东省公安厅、河北省公安厅都派人赶到沧州，那段时间，沧州成了全国公安机关瞩目的中心。 在押解的车队来到高速路口时，押解人员拿出专用头套，给他蒙住了头。杨新海说："你们干脆在这里一枪把我崩了算了，全当我站在路边撒尿时挨了一枪，也省得你们审讯、开庭，然后把我拉到刑场上去，还得有人举着小旗喊：预备，放！太让你们费事了。" 押解他的警察告诉他，你既然落入了法网，就要按法律程序办事，根据你所犯下的罪行，政法机关会依法惩处。 杨新海交待了大部分罪行后，有警察问他："你现在还有什么想法？" 他说："配合警察的工作，这段时间吃好点，睡好点，少受点罪。" 2003年11月12日，杨新海被河南省公安厅刑事拘留，羁押在位于郑州市纬五路的河南省看守所。河南省看守所实行文明管理，在这里关押的，除了一些大要案的案犯外，大部分是犯了罪的级别较高的领导干部，看守所的条件也比较好，监号里还有暖气。杨新海在这里关押时，还没被戴上重犯械具，公安人员的文明办案也使他深受感动。 这期间，杨新海的思想发生了很大变化，他说："杀人是不对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通过杀人来发泄自己的痛苦，达到自己的欲望是不应该的。这种方式在哪个社会都是不允许的，我知道自己的路走到了尽头，已无可挽回。人心都是肉长的，人非草木，都有感情，我现在感到了温暖，对人生也有了一丝留恋，也有了活下去的想法，对受害人也有了惭愧的想法，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判个死缓，但那太渺茫，太渺茫了。" 他还说："我要把我的经历写出来，供犯罪学、犯罪心理学研究，以教育后人。" 他利用提审的间隙时间，开始着手写自己的经历，他准备分成四个部分写：第一部分是乡愁，第二部分是流浪经历，第三部分是杀人犯罪，第四部分是走向末路。 后来因转换羁押地点，杨新海离开了河南省看守所，不仅监号里没有暖气，还给他戴上了重犯械具，手没法伸出来写字，那个杀人四部曲只写了第一部分，其他的三部分便搁浅了。不过，他还是断断续续地写下来一点犯罪中的方法、感受以及走上犯罪的心路历程。 这份自白是研究杨新海犯罪心理的绝密文件。他在自白的最后一部分中写道： 自新郑监狱出来至今4年多，我流窜了大半个中国，在河南、山东、安徽、河北4个省杀死了近七十人，犯下了滔天大罪，注定要判我死刑。请你们不要通知我父母，一旦他们知道我是杀人魔王，在社会上就无法生存，也会随我而去。我挣扎这4年多，其实也很苦，风餐露宿、忍饥受冻。我每天都想着如何躲避警察的追捕，精神高度紧张，这几年过来，精神都快要崩溃了。我从来没回过家，也没去过亲戚家，甚至与他们连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敢通过，怕我的事连累了他们。父母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我偷的钱、抢的钱也不敢给他们寄回去，因为，我的每一分钱都沾有无辜者的鲜血，父母花了我的钱也不会太平，我一旦罪行败露，警察决不会放过他们。我面对父亲最有愧，从我逃学外出到监狱服刑十多年间，父亲无时不牵挂着我，打工他给我送衣被，在劳改劳教场他千里迢迢去探望我，在广州被收容后他亲自去接我。但由于我嫌弃家庭的贫穷，过惯了不劳而获、四处游荡的生活，又一次次悄悄地离开了家，像我这样的人父母白生白养，从来没有尽过孝。末日就要到了，我无颜面对他们，政府如何处置我都不过分，我只是希望后代人别走我的路，但愿中国以后不要再有我杨新海这样的人。 因为杨新海所作的案件，大部分发生在以漯河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半径100公里的范围内，加之漯河最先决定把发生在临颍县巨陵乡的"8·15"杀人案件与其他类似案件并案侦查，2003年11月28日，河南省公安厅将杨新海案件指定漯河市公安局管辖。2003年12月9日，经漯河市人民检察院批准，杨新海被漯河市公安局依法执行逮捕。 2003年12月11日上午，杨新海被换押到位于漯河市干河陈乡毛寨村的看守所。漯河市看守所共有3进院子，杨新海被关在最里面的一进院子里，这节院子厚实的大门被坚硬的铁皮紧紧包裹，旁边的看守室也被铁栅栏封得严严实实，周围高大的墙体上插着尖锐的玻璃。铁门的背后，一条半人高的狼狗昼夜拴在这里，一有风吹草动，它就会竖起耳朵、嘴里发出响亮的叫声，向主人报警。如果从里面将铁门闪开一道门缝，它立即就会从门缝里往外伸嘴。 因为杨新海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在他到来之前，漯河市看守所就做了精心准备。杨新海被押解到看守所不久，看守所就专门购买了价值十多万元的现代化监视系统。每一个路口、每一条走廊、每个监室、大门、哨兵室，乃至整个院落，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在看守所旁边还驻扎着一个百余人的武警中队，杨新海在这里插翅难飞。 在漯河市看守所，杨新海被关押在监所东头的一间大监室中，这个监室里已经关了二十余名嫌疑犯。杨新海到来之前，看管人员把杨新海的情况向嫌疑犯作了简要介绍，旨在让他们注意对杨新海的监视。 听说杨新海要来，把所有同狱嫌疑犯都镇懵了。 杨新海一进入漯河市看守所，就被戴上了手铐、脚镣，手铐和脚镣之间，有几个笨重的铁环链接着，铁环链接的长度，恰恰让杨新海弯着腰能够站起身来，但却直不起腰。整个械具的重量，大约有二十多公斤。身材瘦小的杨新海，一天24小时负载着这些械具的重量，除去正常的吃住起居外，他基本上无法活动。 但是，杨新海这个以"职业犯罪"自诩的人，并不为械具加身的处境所难过。进入监室不久，他就开始向同室嫌疑犯炫耀他的杀人经历，特别津津乐道于那些强奸和奸尸的情节，讲着讲着，情绪就激动起来，有时还莫明其妙地为同室狱友唱上几句流行歌曲。在漯河市看守所关押期间，杨新海精神状态一直不错，在狱中表现正常，没有和同室嫌疑犯或民警发生任何冲突。 有嫌疑犯曾问杨新海："为什么在两三年里杀那么多人？" 杨新海竟冷漠地回答说："杀人很正常，没什么了不起的。" 又有人问他为何喜欢奸尸，他却始终闭口不答。 看管他的民警说："杨新海特别矮，只有1.58米，干瘦干瘦的，长相也特别普通，混在人群里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关押杨新海的漯河市与他的老家正阳县相距不过百十公里，杨新海的母亲说："我都七八年没见过这个儿子了，我都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现在在大街上对面见了，我可能都认不出来他了。"母亲这样说话，她的心里会有多少泪水和苦水？直到杨新海被执行死刑，他的父母一直都没来看过他；家中兄弟姐妹多人，也从来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他们在心理上已经把杨新海从这个家庭中析离出去了。 杨新海走到这步田地已经是众叛亲离，谁还会来看望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谁还会平静地对待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亲人？其实，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都是他的受害者，他让父母和兄弟姐妹失去了亲情，整天为他担惊受怕，为他蒙受耻辱，代他受人责骂，在杨新海案发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能安安生生地过正常人生活。28、公诉“杀人狂” 对杨新海的罪行审查清楚，提起公诉，是办理杨新海案件的重头戏。这个任务由漯河市人民检察院公诉处完成。漯河市人民检察院公诉处检察员冯方是杨新海案件的主办人之一。现年37岁的冯方，从事公诉工作10年来，经他的手办理过上百起重刑案件，但像这样流窜4省、凶残地连杀60多人的，还是首起。冯方被犯罪嫌疑人的残忍和冷酷深深地震撼了，因此，自接手这个案件以后，冯方就开始记《工作日志》。冯方以他公诉人独特的目光，把办案中的工作步骤、进展情况、办案人员的苦与乐都一一记录下来。在本书即将成稿的时候，笔者得到了这份弥足珍贵的资料，现将它摘录于后： 2003年12月11日，星期四，阴，下午刚上班，就接到检察长通知：省里已决定把"8·15"系列杀人案件交由漯河市承办，犯罪嫌疑人已被漯河市检察院批准逮捕，上午已由省看守所换押到漯河市看守所。市院决定提前介入此案，由我和殷鹏年主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陈胜军支队长马上就要来公诉处接洽，让我们作好接待，了解基本案情，尽快提前介入，为下步审查起诉作好准备。 市公安局陈支队长下午3点20分到了处里，同来的还有刑侦支队基础大队的教导员陈海舟，此案案卷是由海舟具体整理的。由于以前办案打交道很多，大家彼此都比较熟悉，海舟办案条理性强，证据梳理的比较细，对证据的理解也很不错，是一个不错的侦查员。没有过多的寒暄，海舟直接就介绍了基本案情。 听了海舟的介绍，我谈了意见：

第一，严把证据关，特别是案发地在外省的案件，一定要高标准。本省的案件可以请省公安厅协调，外省的就比较麻烦，所以一定要力争一次成型；

第二，要求发案地公安机关在移交卷宗的同时，将被害人及其近亲属的通信地址和联系方法一并移送，并且都要征求被害人及其近亲属对案件的意见以及是否提起附带民事诉讼，若放弃就要明示，这样案件到了起诉环节就可以加快案件审理进度，迅速将犯罪嫌疑人起诉到法院。 送走公安局的同志，简要将情况向检察长汇报，同时提出由谢建华协办此案，检察长采纳了我的建议，同时要求抓紧完成手头工作，其他工作及时移交给其他同志，下周一（12月15日）开始到市局提前介入案件。 这样，我们"8·15专案公诉组"就算组成了，殷鹏年也是我们处的副处长，40多岁，办过不少大案要案，无论是办案经验还是理论都有一套，人也长得精神，标准的身材，一脸的潇洒和沉稳。谢建华是院里的才女，一副贤惠的样子，从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四五年了，法学理论功底扎实。我们公诉组的人员素质，我认为要是谦虚讲的话是比较高的，要让讲心里话，就是非常优秀的，办理这样的案件，应该没有问题。 凛冽的寒风中我乘车回家。到了看电视时间，两台电视一开，自然就开辟了两个战场：孩子们看动画，女人们看连续剧，各取所乐。我还是老习惯：到书房打开电脑，翻出书籍，根据市局同志们的介绍，考虑案件可能涉及到的罪名，查阅资料。我先列举出了以下几个可能涉嫌的罪名： 一、故意杀人罪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一款：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二、抢劫罪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物： （一）入户抢劫的； …… （四）多次抢劫或者抢劫数额巨大的； （五）抢劫致人重伤、死亡的。 三、强奸罪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奸淫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 强奸妇女、奸淫幼女，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一）强奸妇女、奸淫幼女情节恶劣的； （二）强奸妇女、奸淫幼女多人的； …… （五）致被害人重伤、死亡，或者造成其他严重后果的。 四、盗窃、侮辱尸体罪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零三条：盗窃、侮辱尸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一般情况下，普通刑事案件是"公安侦查-检察院审查起诉-法院审判"这样一个流程，公、检、法是分段负责的；"提前介入"就是公安机关没有移送审查起诉前，检察机关接受公安机关的邀请，在公安机关侦查环节就介入案件，对证据收集、固定、甄别提出建议，保证案件一经进入审查起诉环节就能达到起诉标准，这样就加快了办案速度、保证案件质量。但是，"提前介入"只适用于有重大影响的案件。 2003年12月15号，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第一次到了"皖、豫、鲁、冀系列杀人案"专案指挥部在市局侦查楼四楼的指挥中心，海舟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寒暄后我环视了一下，指挥中心有百十平方米，就是一个会议室，引人注目的是在北墙上张挂的约有十几平米的巨幅地图，上面标注着发案情况，看着二十多处代表血腥的红色圆点，让人感到压抑，有种窒息的感觉。墙面上还有专案的各种组织、联络、协调小组的人员组成图表，都是省厅、市局的一把手挂帅，可见对此案的重视程度。 我要了一些案件的发案、侦破情况，通过查阅公安部、省公安厅的文件、会议纪要、通报和其他一些材料，知道此案已惊动了中央领导，公安机关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大量的工作，为案件的侦破打下了基础，案件在沧州侦破就是对杨新海DNA与公安部通报的DNA比照后确定的，现在，公安部将这起案件的命名改为"皖、豫、鲁、冀系列杀人案"。 自2003年12月15日开始，我们提前介入，直到2004年元月6日市局移送审查起诉，前后有3个多星期，我们公诉组连续3个星期加班加点，取消了所有节假日，元旦节也没有休息，到了最后真有点疲惫的感觉。但我们公诉组提前介入的成效还是非常明显的，案件的大致轮廓已定，基本的证据已经核实。3个星期里我们主要做了以下这些工作：由于各地公安机关向市公安局最初移交的案件文书为78册，还有大量的散页证据材料，其中有很多对案件没有证明效力的工作材料，且装订比较混乱，使案件头绪比较乱，我们首先和市局经办人员达成一致：以个案为基础，以庭审示证的逻辑性和便利性为目标，集中精力固定、筛选证据；通过3个星期的工作，终于从大量的材料中按照发案时间顺序帮助公安机关整理出诉讼卷宗36册；在此基础上，我们认真、仔细、严格审查每起案件的证据材料，积极引导公安人员补充证据，对于缺少的一些文书性证据材料（如被害人户籍证明等）具体列出15条，要求公安机关必须尽快补齐，确保以确实充分的证据证实被告人杨新海所犯下的每起罪恶事实。我们还将该案所涉及的26起犯罪事实制作成了"案件一览表"，将发案时间、地点、被害人、作案工具、主要证据、存在问题等内容汇总列表，该表切中要害、简明扼要、内容丰富、易于使用，后该表被作为通用工作文书在公安、法院使用，也成了向上级领导汇报时使用的一份重要材料。 2004年1月6日，漯河市公安局移送审查起诉；

1月7号，专案公诉组写出审查报告，交检委会研究。当天，河南省检察院主管公诉的贺恒扬副检察长、公诉处刘建国处长也亲自到漯河听取专案汇报；

1月8号，写出起诉书；

1月9号，案件起诉至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当天中午，中央电视台播发了杨新海被提起公诉的消息。29、讯问杨新海经过 从2004年元月6日到元月7日上午，我们在市看守所对杨新海进行了讯问。在讨论讯问杨新海的方案时，就想到要对整个提审过程进行同步录音、录像，和技术处商量后得到他们的响应，所以那天专门在看守所找了一间带暖气的办公室，先把摄像机架好，才去提的杨新海。随着一阵"哗哗"的械具响声，杨新海弯着腰提着脚镣走过来，1米65左右的身高，精干而不瘦小，尖下巴，一双眼睛带着冷漠和迷茫，乍一看有点像那位唱故事歌的东北歌星。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带耳朵的绿棉帽，上衣是一件黑色的夹克衫，下穿一条灰色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布棉鞋，为防意外，没有腰带和鞋带，从上到下还都算干净。按照我们的提示，杨新海很服从地在墙角的小凳上坐好。坐好后看见对面的摄像机，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说："每次审问都录像。" 因为案件涉及26起犯罪，我和殷鹏年副处长轮流审讯，杨新海显得很平静，对案件的事实记忆还比较清晰。从信阳市罗山县"1999·11·16"强奸、故意伤害案开始，我们一件件进行核实，在审问过程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实施犯罪跨度长达4年，但杨新海对每起犯罪的现场位置、房屋布局、家具陈设、被害人特征、侵害部位都记得非常准确和细致，也就是方位感特别强；在被问到为什么能把案件记得那么清晰时，杨新海说："毕竟是杀人，大部分还是一次杀几个，有时看电视，一看见杀人的场面，就联系到自己杀人的事儿，不是有意去记这些事，而是身不由己地联想。"而对时间，他的记忆和辨别能力就非常糟糕，只记得当时是冷天还是热天，甚至2003年作的案时间就记不清了，回答时串到了1999年。 在回答到后期杀人后是否害怕时，杨新海说："我杀人后都要在现场停留一个多小时，你们说我害怕吗？" 在讲到强奸犯罪时，他讲："只要是我看上的女孩，我就放不下了，这一家也就完了。石家庄的案件就是我在晚上偷盗时看见他家有两个女孩长得都很漂亮，但当时没有机会下手，在外地作完案后我还是放不下，就又回到石家庄，把这一家五口都杀了，又对她俩奸尸。"说完之后，脸上还露出一种贪欲发泄之后的邪笑。 至于抢劫，他回答得更是振振有词："我不想干活，还要活下去，只有去偷去抢，一般都是偷，只有遇到我认为钱多但不好偷的时候，比如扒了旧房子要盖新房子的、家里有拖拉机的，我才想到把人打死再去翻钱。" 第一天中午休息半小时，杨新海和我们一起吃的工作餐，四菜一汤，排骨和鱼香肉丝他吃了一半就放下了，讲要放到晚上再吃，当被告知晚上还有时，他才讲了实情："我不习惯吃太多肉食，对身体不好，在外边作案时，经常吃青菜和鸡蛋，有时冬天披件棉大衣躺在雪地里过夜。我很注意锻炼自己适应环境。我不抽烟、不喝酒，我都是晚上到人家室内作案，抽烟光咳嗽，坏事儿。喝酒光喝晕，不一定哪一天就钻到汽车底下了。" 讯问进行了一天半，第一天基本把26起案件讯问完毕，按照法律规定，把有关的"尸检报告"等技术鉴定也告知了杨新海。第二天上午一见我们，杨新海就讲："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我自己算了一下，我都杀了70来个，杀人太多了。" 我们反问他："对被害人你是否感到忏悔？" 杨新海低下头去，平静地说："我都冷漠了，心都是冰做的，想流泪都流不出来。" 讯问完毕，从看守所回来的路上，我忿忿地讲了一句："真想暴打这个畜生一顿！"30、第一次庭审 2004年2月1日上午8时，杨新海案件由漯河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漯河市中级法院开庭审理，公诉书厚达数百页。由于杨新海案件在全国产生强烈影响，此次开庭吸引了全国各地20余家媒体到庭采访。

但由于该案涉及强奸，出于保护受害者隐私的原因，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不公开审理，大部分记者都被挡在漯河市中院门外。法院只派发了几张旁听证，除法院工作人员、公诉人、辩护律师外，拒绝任何人接近法庭。几位试图进入法院的记者多次央求无效，值班武警战士说，上面有命令，今天的开庭不准任何媒体入内，绝无例外。不仅绝大多数记者未能进入法院，杨新海的亲属和受害者家属也没有一人到场。 2月1日凌晨5时，漯河市中级法院门前天色还一团漆黑，但已有零星警车前来值勤。为了保障这次庭审的顺利进行，漯河市中级法院从全市各区县抽调了四十余名法警执行维持秩序的任务，法警们提前一天报到中院，不到5点就起床值勤。6时半，武警战士开始入场，大门口记者不断聚集。 2月1日早上6点30分，杨新海被从漯河市看守所里提出来。当他看见大批警察在忙碌时居然还一脸笑容，频频面向四周点头示意："辛苦啊，辛苦！"上车后，杨新海谈笑风生，一会儿抱怨开庭时间太早睡眠不足，一会儿与押解他的法警开起玩笑。 早上７点，一辆中巴囚车在前后数辆警车的庇护下，警灯闪烁着将杨新海从漯河市看守所提出，一路呼啸而去。在从看守所去往中级人民法院的路上，杨新海看到道路两旁站了不少值勤的公安交警，他苦笑着对法警说："你们看看，这都是为我设置的。听说有人说我会飞檐走壁，其实我是一个非常平常的人，不摆这么大的阵势我也跑不了。" 有位执行押解任务的法警说，当了多年执庭警察，从没见过心态那么好的嫌疑犯，他兴致很好，一点都不怵。

7时20分，手脚都戴着镣铐的杨新海被从看守所押解到漯河市中级法院。3辆警车从漯河市中级法院大楼东侧门疾驰而入，让从早上5时多就蹲守在法院正门前的众多媒体记者始料不及。中间一辆是警车，前后分别是小轿车。车辆驶入院内后在法院大楼前面停下，两分钟后，身穿鲜黄色囚服背心的杨新海被警察从中间的警车内带出，他头戴棉帽，身体稍弓，手脚都戴着镣铐。个子矮小的杨新海虽然淹没在群警中，但他神色正常，举止从容。随后，杨新海在十余名法警围拥下离开囚车，被带入中级人民法院的大楼内。身穿囚衣的杨新海身材不高，不知是由于戴有刑具还是先天残疾,走路时稍有些跛足。 审判杨新海的审判法庭设在漯河市中级法院三楼1号法庭。开庭前，杨新海被带进庭前的休息室里，执庭法警帮他摘掉戴在头上的绿棉帽。看起来他和警察已经很熟，与警察说话时神色轻松。 "还要吃馍、喝水吗？"警察问他。 杨新海摇头说："不要。" 开庭前，此案的卷宗被摆上公诉席，将近有一米高，参加庭审的书记员看到卷宗后说了一句："有这么多的材料啊！"随后，材料被分成4摞，4名公诉人每人面前放了一摞。 7点30分，杨新海被法警押入审判庭。

上午8时整，庭审开始，能容纳三百余人的1号审判庭仅有三十余人在内。主审法官由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主管刑事案件的副院长杨庆玖担任，他面南而坐，他的左右分别坐着审判员刘进才和万相林，公诉方及辩护人分列西东两旁。 杨新海面朝杨庆玖，身后站列8名法警。 在主审法官杨庆玖对被告人杨新海核实身份以后，庭审很快进入实质性阶段。 8时35分，公诉人开始宣读起诉书。 在法庭对杨新海的犯罪事实进行了示证和质证以后，庭审进入法庭辩论阶段。法庭上的唇枪舌剑是司空见惯的，在审判杨新海的法庭上也不例外。公诉人一番短小精悍而又慷慨激昂的公诉意见，让人听了感到热血沸腾，淋漓酣畅。 庭审从上午8时开始，整个庭审时间相当紧张。为节约时间，法庭甚至在审判庭内一个偏房为杨新海准备了两个塑料桶供其如厕。庭审过程中，法庭对检察机关对杨新海的26起犯罪指控，均进行了极其严密的审理，如每一次作案的工具来源及去向、作案动机及方式、逃逸路线及手段等等。法官对每起案件也都是详细询问，包括作案时间、作案过程，甚至详细到逃离时乘坐的车辆、车票的票价都反复核实。杨新海对问题回答得比较清楚、干脆，他说，自己一般都是用锤子、剪刀和绳子作案，很少用刀，有时随手取到的砖头和重物都能成为他杀人的工具，而且每次作案前对逃离的路线和方式早就想好，但有时怕被人发现，逃离也很仓促，有一次他是穿着内裤逃离现场的。 庭审过程中，检察机关指控的杨新海杀人工具中，除了媒体已经公开的铁锤外，还首次披露了刀具和绳索等。据杨新海自述，他采用的作案工具主要有八棱锤、剪刀、绳子和砖头等。由于杨新海作案的时间跨度长，使用的作案工具很多，有部分作案工具公安机关已无从查找。在一审法庭上，凡搜寻在案的作案工具，法庭都让杨新海一一辨认、认可。 杨新海在接受法官询问期间，思路清晰，声调很高，回答问题也很干脆。对每次行凶的时间、地点都能准确说出。 中午12时30分休庭，在休庭的半个小时内，杨新海与参加庭审人员一道就着烧饼吃了当地有名的灵宝羊肉汤，还直夸那份价值5元的灵宝羊肉汤味道好。 下午1时继续开庭。 杨新海曾于2003年4月在山东曹县杀害一对夫妇，并对女的进行奸尸，案件由曹县刑警大队查办。在审判杨新海的前一天，曹县刑警大队大队长刘海生到郑州办事，他对杨新海的印象是：杨新海在接受提审时交代，他离家出走流浪后，基本以偷盗为生，得来的钱财作为生活来源，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逐步发展到杀人、强奸。刘海生把杨新海的作案特点归纳为偷、杀、奸，认为杨新海有一定的智商，只能说有一点心理扭曲，有报复社会的心理，但不可看做就是心理变态。 2003年8月8日，邢台内丘县金店镇魏家屯村魏现增一家五口被杨新海杀死在这一家人于石家庄租种的菜地旁，这是杨新海被抓之前所犯的最后一案。魏现增一家人被杀死后，他们的后事都是由魏现增的叔叔魏如国和他的弟弟魏现锋操办的。魏如国听说杨新海被抓之后，他跟侄子魏现锋多次到石家庄市桥西公安分局询问案件情况，近60岁的魏如国向石家庄警方提出到河南关押杨新海的地方问个究竟，被石家庄警方拦住了。魏如国听到杨新海在河南漯河接受审判的消息后，表示很惋惜地说："没有人告诉我那个杀人恶魔今天审理，我要是知道，就是借钱也要去河南。" 由于杨新海作恶太多，2月1日下午的庭审一直持续到晚上7时30分。 晚7时30分，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被控作案26起、杀害67人、伤10人、强奸23人的案犯杨新海作出一审判决： 被告人杨新海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奸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两份。 在一天的庭审过程中，杨新海也觉得自己的罪行不可饶恕，所以，一审宣判后，他表示服判，当庭放弃上诉。 依照法律，杨新海在10天时间内仍可以提出上诉。10天内，如杨新海放弃上诉，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将依法提请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核。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如无异议，将核准对杨新海执行死刑。 2月1日晚上7时40分，杨新海乘坐的囚车在一辆警车护卫下离开了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大门，风驰电掣地回到了位于漯河市南郊的看守所。31、死刑裁定书 2004年2月11日，杨新海10天的上诉期已经过去，在这法定的时间内，他没有提出上诉，检察机关也没有提出抗诉。 2月12日，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法律程序，将杨新海一案呈报给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核。 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迅即组成了以刑二庭副庭长程慎生为审判长、代理审判员陈伟、王艳玲为审判员、任能能为书记员的合议庭，依照法律规定，对杨新海死刑一案进行复核。整个卷宗有42本，摞起来有一米来高，合议庭成员连天加夜地工作，从2月12日上午开始，一口气工作到2月13日凌晨。在上诉期满的第二天，合议庭成员就完成了对杨新海一案的死刑复核，经核准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认定的本案事实无误，量刑适当，遂开始起草死刑裁定书。 2月13日下午，合议庭向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汇报了杨新海案件，审判委员会经过认真研究，批准了合议庭的裁定书。裁定书全文如下： 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事裁定书 （2004）豫刑二复字第5号 被告人杨新海，又名杨挺茂、杨柳、杨枝芽，男，1968年7月17日生，汉族，高中文化程度，河南省正阳县人，农民，捕前住正阳县汝南埠镇张夹行政村陶庄村，1990年6月11日，因盗窃被陕西省西安市劳动教养委员会劳动教养二年，1992年4月25日劳教期满被解除；1992年9月20日，又因盗窃被河北省石家庄市劳动教养委员会劳动教养一年，1993年7月16日劳教期满被解除；因犯盗窃罪、强奸罪于1995年12月19日被河南省正阳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1999年5月31日刑满被释放。因涉嫌故意杀人、抢劫、强奸犯罪于2003年11月5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2月9日被逮捕。现羁押于漯河市公安局看守所。 河南省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漯河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杨新海犯故意杀人罪、抢劫罪、故意伤害罪、强奸罪一案，于2004年2月1日作出（2004）漯刑一初字第7号刑事判决，认定被告人杨新海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强奸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宣判后，本案在法定期限内没有上诉、抗诉。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报送核准。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死刑复核。现已复核终结。 经复核查明，被告人杨新海自1999年11月至2003年8月期间，先后流窜到河南省的罗山县、安阳市郊区、周口市川汇区、遂平县、临颍县、邓州市、西平县、叶县、上蔡县、尉氏县、鹿邑县、鄢陵县、通许县、襄城县、西华县、民权县、山东省的曹县、安徽省的阜阳市颍州区、临泉县、河北省的邢台县、石家庄市桥西区等地的农村地区，乘夜深人们熟睡之机，翻墙入院，拨门入室，采取用铁锤、铁棍、斧子等击打头部，用菜刀、剪刀切割颈部，用尖刀刺扎胸腹部，用绳捆绑等暴力手段，抢劫、杀人、强奸、故意伤害作案26次。其中,抢劫作案13次，在抢劫中，致杨培民、单兰英、孙拴柱、潘亲、李心得、崔胜领、安萍等35人死亡，3人重伤，劫得现金共计人民币6300余元；杀人作案10次，致亓俊英、张保谦、尚群英、李永宁、陈芒云、孙胜军、魏现增等32人死亡；强奸作案6次，强奸妇女6人（其中幼女2人，未遂1人），在强奸过程中，致2人重伤，3人轻伤；故意伤害作案2次，致1人重伤，1人轻伤；在抢劫、杀人过程中，被告人杨新海共奸污尸体19具。 以上事实，有以下证据证实： 1、被告人杨新海对其抢劫、杀人、强奸、故意伤害及奸尸的犯罪事实均供认不讳。其所供述的作案时间、地点、手段等情节与被害人的陈述，证人王元明、郭金贵等人的证言能相互印证，并与报案登记记载的情况相吻合。 2、公安机关的现场勘验笔录及照片，证实案发现场的地点、方位、房屋座向及室内物品摆放位置等主要特征，以及被害人的尸体位置等情况，与被告人杨新海的供述相吻合，并与被告人杨新海归案后就每起犯罪现场所画的草图相印证。 3、公安机关的刑事科学技术鉴定结论、尸体检验报告所证明的被害人身体受损伤的部位、特征及死亡原因等，与被告人杨新海供述所使用的凶器、作案手段相一致。

4、公安机关的物证检验报告证实，从部分案发现场提取的毛发、精斑，经检验与被告人杨新海的DNA图谱相吻合。 5、公安机关提取在案的铁锤、剪刀、木棍等凶器和地图、手套、手电筒等，经被告人杨新海当庭辨认，确系其作案时所使用的工具。 6、公安机关出具的户籍证明、审判机关及监狱等出具的证明等，证明了被告人杨新海和被害人的身份状况，以及被告人杨新海曾两次被劳动教养、一次被判刑的事实。 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足以认定。 本院认为,被告人杨新海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暴力手段抢劫他人财物，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故意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违背妇女意志强奸妇女，其行为已构成强奸罪；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被告人杨新海所犯罪行极其严重，社会危害极大，且作案手段特别残忍，犯罪后果特别严重，又系累犯，依法应予严惩。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九十九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二百七十四条第一款、第二百七十六条第二款、第二百八十五条第（一）项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授权高级人民法院和解放军军事法院核准部分死刑案件的通知》之规定，裁定如下： 核准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2004）漯刑一初字第7号"以抢劫罪判处被告人杨新海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强奸罪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五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的刑事判决。本裁定送达后即发生法律效力。 审判长 程慎生 代理审判员 陈 伟 代理审判员 王艳玲 二○○四年二月十三日 书记员 任能能 2月14日上午，在漯河市中级人民法院三楼的1号审判法庭内，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杨新海公开宣判，审判长程慎生宣读了这个裁决书，随后宣布了对杨新海执行死刑的命令。漯河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员冯方的《工作日志》中，记下了整个死刑执行过程：杨新海是2004年2月14日上午8点56分在漯河市郾城县孟庙镇连接新旧107国道的一条东西路被执行枪决的，那天是情人节。 2月13日晚上，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法官携带执行死刑的命令来到漯河，14日早上7点50分，我们作为执行死刑的临场监督和指挥死刑的法官一起步入市看守所，看守所附近的交通已被管制，大批的武警和公安人员在看守所四周进行警戒。 杨新海被提出来，还是那身打扮，看到院里站那么多人，脸色一下变得灰白，勉强挤出尴尬的笑："我觉得就是这两天。"我问他这两天休息得怎样，他摇摇头，情绪很低落。旁边看守所张所长告诉我：杨新海这两天对管教干警讲，他晚上不敢睡觉，一睡着就做噩梦，梦见被害的人都变成了厉鬼，成群结队的追杀他，他迈不动步、叫不出声，没法逃脱。 在看守所核实杨新海的身份后，省高院法官宣布死刑的命令，并询问他是否有遗言、信札，杨新海边在文书上签字，边轻轻地摇头。在照临刑照片时，他眼中露出了绝望而又留恋的暗光，让人觉得可怜，但再想想那些无辜的冤魂，想想他作恶的暴行，用杨新海自己的话讲就是："我是罪有应得，杀那么多人再让我活着，都没有天理了。" 行刑的车队穿过市区，晴朗的天空，亮丽的阳光，街边到处摆放的玫瑰花姹紫嫣红，一个个手捧鲜花的俊男靓女沐浴在阳光下，这一切都在提醒人们：今天应该是一个浪漫而温馨的日子。嘶鸣的警笛令人心寒，惊得行人都停住脚步，看着这一队杀气腾腾的警车，交头接耳地揣测着种种不吉利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的遗憾和惭愧，打扰了人们美好的心情。 杨新海乘坐的是市公安局的一辆"依维柯"，陈海舟亲自架车，后来海舟告诉我，杨新海在车上基本上是闭着眼的，没有太多向外观望，也不讲话，显得非常顺从，车队离开市区时，他嘴里小声嘟哝"快到了"。到刑场后，执行人员把他架下车，在路边的一道矮土坎下，"砰"的一声闷响，这个十恶不赦的渣滓过完了做人的今世，下炼狱轮回去了。 记得在陕西香积寺听出家人讲"三世轮回"：说今生受罪是前世作恶，今生作恶则来世受罪。杨新海被抓后曾讲过：如果给他再活一次的机会，他想作个安分守己的人。写到这里，想想他此时正忙碌着转世投胎吧，或许来世的罪孽会少些？但愿他来世不要再作恶就行了。 2月14日是情人节，但愿杨新海也记住这一天。 一个曾经在中原大地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恶魔消失了，为此，人民群众付出了六十多条生命的代价，给我们留下的是刻骨铭心的教训。愿悲剧不再重演。 据说，杨新海的尸体被火化以后，他的骨灰在漯河市殡仪馆里存放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家人一直没来认领。32、后记 写完这本书的时候，我的胸口像是塞了一个棉花团，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自中国有文明史的五千多年以来，除去战乱时期，历朝历代的和平年代，连续作案20多起、杀死60多个人的，杨新海恐怕也是第一人了。 杨新海是社会改革开放的趋势下，在农村的落后、封闭与信息社会的新潮碰撞中产生出的副产品。改革开放的铁锤与旧的传统观念碰撞时，一下子把杨新海从偏僻的乡村中迸溅出来，使他进入了无拘无束的流浪世界。在这里，他没有了管束，没有了限制，没有了监督，甚至也没有了道德伦理观念。在这片自由天地里，一开始他也曾经想过靠自己的双手换来幸福的生活，但那不过是人之初善良本性的回光返照，随着他在生活中遇到的种种挫折，他的这种善良本性立即雪崩瓦解。人在一生中遇到挫折是非常正常的，他本可以选择直面挫折，勇敢抗争，凭着自己的头脑和双手自立、自强，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但不幸的是，杨新海却选择了自我沉沦、自暴自弃，他把自己的心理挣扎，转化为了对社会的报复和毁灭性的破坏。 用杀人如麻来形容杨新海，其实一点都不过分。有人认为用畜生来形容他，其实是对动物的诬陷，说动物无所谓善恶，人类的恶和动物一点关系也没有，动物都具有原有的本性，而人的恶是人类社会的特有产物。人和动物一致的本能都是中性的，但是人却可以控制意念去犯罪，罪恶的根源还是人的意念。 杨新海的这种犯罪属于非理性犯罪，像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不属于正常的犯罪行为，根本无法用任何正常的犯罪心理来解释。这类犯罪不仅国内发生过，而且国外也都有出现，英国、印度、南非、美国等诸多此类案件都曾见诸报端。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李玫瑾教授对杨新海性格的分析：他是一个具有犯罪人格的人。 但他这种犯罪人格是如何形成的呢？杨新海是一个生长在贫穷乡村的畸形儿，又是谁使他变成畸形儿的呢？难道贫脊的土壤上只能生长出落后、愚昧、无知和犯罪吗？如果杨新海是生长在城市，他是不是也会成为这种具有犯罪人格的人呢？ 杨新海灭绝人性的犯罪，引起了国人的一致愤恨，有人在网上提出：让他便便宜宜死了，不值啊，他就是有100条命都杀得不爽。要让他在牢里天天受折磨， 那才爽，妈的，杀了那么多人，他变态，我们就要更变态地对他，让他轻轻松松地死了就太便宜他了！ 杨新海自知罪大恶极，在案件进入公诉阶段后，他曾害怕地对办案的检察官说："我杀了那么多人，要是一枪崩了我太便宜了；要是60多枝枪绑在一起崩我，那要崩多大一个窟窿啊！" 但最终，对杨新海执行死刑的方式仍然是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规定：一弹毙命！ 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今后如何有效地预防和制止类似犯罪。 据悉，此案发生后，有关部门已针对发案的特点，进行了认真地研究和部署，采取了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有些措施还正在完善中。如果有人再想步杨新海的后尘，那么，等待着他的必将是铜墙铁壁和天罗地网。 美国人的身份证是一个卡，卡上记录着这个人一生的善恶经历和身体特征的有关数据。在美国，一个人不带身份证寸步难行，而带了身份证，你就等于带了一份个人的全部档案，一旦有刑事案件发生，警察可以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对验有关嫌疑人的身份证，很快就能破案。据说，我们中国也在试制这种身份证。我想，如果我们中国也已使用了这类身份证，杨新海肯定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作案机会了。 在本书收集素材和写作过程中，得到了河南省人民检察院公诉处、漯河市人民检察院、驻马店市人民检察院、许昌市人民检察院、尉氏县人民检察院等单位和部门的大力支持和协助；我的法官朋友王艳玲、检察官朋友孟国祥、张尚斌、刘立新、冯方、苏管学以及诸多朋友也给我提供了不少素材；本书照片有许钢、郭立、唐阳、田瑛辉、宋永安拍摄并提供。在这里，我向他们表示真诚的感谢！

（未完待续）

（来源：中国刑侦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