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一位秀才只有一首诗流传于世（生则相亲死亦无恨）

步非烟（咖啡随笔原创）

唐懿宗年间（859年－873年），洛阳城中有一位美女，名为步非烟。

都说唐朝以胖为美，这是妄谈。就算杨贵妃也只是丰腴之美，和胖丝毫不搭边。

而步非烟美在轻盈纤弱，仿佛一阵风吹来，便可以把她吹走了。

她不仅貌美，且生性娴雅、温柔多情，而且还是一位文艺女青年，喜好文墨、工于音律，尤其是能弹一手绝妙的琵琶，敲击一手好筑。

豆蔻年华方至，步非烟就嫁人了，当了人家的妾。嫁给什么人，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步非烟做不了自己的主。

她的丈夫是一位武夫，名为武公业，官任河南府（洛阳）功曹参军。功曹参军属于州郡的佐官，一般在正七品下。

武公业千方百计托媒人说合，才抱得美人归，因此对步非烟很宠爱。

但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武公业外貌粗犷，性情躁烈，步非烟那颗多愁善感的心他不懂。

武公业（咖啡随笔原创）

失望，郁闷，时光就这样一天天流逝着。

什么样的日子才是真？平平淡淡，静等容颜老去？还是应该有点激情，有点趣味？

一日，步非烟正独坐廊下出神，武家守门人的妻子偷偷地塞给她一封书信。信由薛涛笺写成，上面题了一首绝句曰：一睹倾城貌，尘心只自猜。不随萧史去，拟学阿兰来。

步非烟读了，柔情顿生，忙问：“这是何人所写？”守门人的妻子连忙耳语道：“是邻家赵公子，他对你已经倾慕已久了。”

原来，隔壁小赵迷上了步非烟。

小赵名赵象，出身天水赵氏，为衣缨之族，颇具文采，生得端庄英俊，此时年方二十。

平时，赵象在外寻取功名，很少在家。这年父亲去世，赵象在家守孝，不经意地从矮墙上望到邻家院中，一下子就被眉稍微蹙的步非烟迷住了。

自从那日惊鸿一瞥后，赵象就再也忘不了她了，朝思暮想，寝食难安。

于是，他暗中用重金收买武家的守门人，求他代为转达自己对步非烟的渴慕之情。

金钱诱惑的力量是巨大的，守门人收下了钱财，答应了赵象，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妻子，让她伺机向步非烟传达赵公子的心意。

孽缘就这么种下了。

薛涛笺

步非烟反复读着这首诗，慨叹良久，她无奈地对守门人的妻子说：“赵公子我见过，也很仰慕他的雅才，但只恨自己命薄福浅，无缘与他共度此生了！”

言毕，摊开金凤笺，答诗一首：绿惨双蛾不自持，只缘幽恨在新诗；郎心应似琴心怨，脉脉春情更泥谁？

赵象收到答信大喜，读完后更是欣喜万分：“事情果然有眉目了！”

于是，赵象趁热打铁，再用剡溪玉叶纸写下一首七言：珍重佳人赠好音，彩笺方翰两情深；薄于蝉翼难供恨，密似蝇头未写心。疑见落花迷碧洞，只思轻雨洒幽襟；百国消息千回梦，裁作长谣寄绿琴。

诗托守门人送出去了，赵象焦急地等待步非烟的回信，然而这一次却音讯杳然。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一连十多日都不见回复，赵象不禁心灰意冷了。

是否走漏了风声？是否她怪自己轻浮，关闭了心扉？是否自己的诗句有错而冒犯了她？

思来想去，只是心痛，赵象怅然赋诗一首：绿暗红藏起瞑烟，独将幽恨小庭前；重重长夜与谁语，星隔银河月半天。

本已绝望，谁知第二天希望竟然来了。

赵象

守门人的妻子带来了步非烟的消息，原来她这几日染上风寒，卧床难起，因此未能及时回复。为表歉意，赠给赵象一个锦囊。

赵象如获至宝，打开锦囊，只见里面装着一只玲珑的玉蝉和一副诗笺。诗云：无力严妆倚绣笼，暗题蝉锦思难穷；近来赢得伤春病，柳弱花欹怯晓风。

赵象读诗后又赋一首诗安慰步非烟：见说伤情为见春，想封蝉锦绿娥困；叩头与报烟卿这，第一风流最损人。

步非烟读完此诗后大为感动，觉得二人两情相悦，神契魂交，决定以身相许，再次传诗于赵象道：画檐春燕须同宿，兰浦双鸳肯独飞？长恨桃源诸女伴，等闲花里送郎归。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守门人之妻悄悄来到了赵象书房，问他：“公子今晚想见神仙吗？”赵象忙问：“此为何意？”

守门人之妻道：“近日来武参军公务繁忙，今夜将在公府值宿，夜里只剩下夫人独守空房，公子可逾墙与她相会。”

更深人静时分，赵象悄悄搬了梯子，越墙来到武家院中，见步非烟默立在花丛中似已等候多时了。

天晓临别时，步非烟紧拉赵象的手，不忍放开。

天已放亮，赵象不得不急忙翻墙而归。回到自己书房，又赋诗一首云：十洞三清虽路阻，有心还得傍瑶台；瑞香风引思深夜，知是蕊宫仙驭来。

步非烟则答诗道：相思只怕不相识，相见还愁却别君；愿得化为松上鹤，一双飞去入云行。

感情的闸门一旦开启，春心如泉就再也遏制不住了。

双宿双飞？那个时代如何做到？也许只能这样漫无结果地苦恋着。

如此来往了一年多，终于东窗事发了。

步非烟（咖啡随笔原创）

告发者是步非烟的一个女奴。

她做错事而被步非烟责罚，因此记了仇，找机会将步非烟与赵象私会一事告诉了武业公。

武公业大怒，却不动声色，以期查出真相。

第二天，他假装留值公府，入夜时悄悄潜回家中，藏在院墙下守候。

二更时分，看见墙上有人影晃动，武公业奋力跃起，抓住来人衣衫，兹啦一声，衣衫被他撕下一大块，那人却跌回邻院之中了。

武公业没有抓住赵象，便冲进自家卧室，审讯步非烟。

但步非烟却不肯说出实情，武公业更加愤怒，把她绑在柱子上疯狂鞭打，皮鞭下处，把步非烟抽得血肉模糊。

她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眼看着步非烟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口中却在喃喃自语，近前方才听得清，她反复说着：“生得相亲，死亦何恨。”

就这么一直打，武公业打累了，闭目打个盹。

步非烟挣扎抬手，向贴身女仆要了一杯水，喝完了，便死去了。

武公业醒了，提起鞭子继续抽打，发现步非烟却没了反应，这才知道人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只不过是一个妾而已。武公业以暴病而亡之名，把步非烟葬在北郊邙山。

赵象结局如何？得知步非烟被打死的噩耗，乔装改名，远逃到江浙一带去了。

步非烟为情而死，如此做法是否值得？她究竟是红杏出墙的荡娃淫妇，还是勇敢追求真爱的少见奇女子​？

步非烟（咖啡随笔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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