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斗笑社相声全纪录第2季第四期(放在一个秤上称称各自斤两)
《德云斗笑社》第一季时,大家都争取和本对同台,亲搭档的默契总能给相声加点buff,演员演得舒服。到了第二季的这两期,老郭有意地把本对分开,让徒弟们混搭演出。
“把你们大家放在一起,放在一个秤上的时候,就分别反映出不同的状态来。”
这种打乱混搭挺有意思,演员能有不同的表现,观众对演员也有了新的认知。剧场演出要对花了钱的观众负责,演员要保证效果,而在《德云斗笑社》这种竞演环节里,演员不用管票房,更能体现出艺术水平。
《德云斗笑社》第二期竞演相声有四个,好的极好,差的极差。
第一个相声是张九龄、周九良《神奇小子的软件》,张九龄说他寻思他也不可能再垫底儿了,然而,emmmmm……
这个活啊,看得我尴尬,不知道我在看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老郭勉勉强强从态度方面夸了一嘴,说俩人很认真。他俩是很认真,然而方向错了,演员越认真、越卖力气,相声越难看,观众越乐不出来,南辕北辙。
彻头彻尾的失败。
于大爷说“但凡有小品的机会,可以发展发展。”可不嘛,张九龄这个就不是相声啊。
相声从朱绍文一个人撂地时算起到今天有160年了,此前还有张三禄撂地说笑话,往前倒有清朝的“像生”、隔壁戏、参军戏……相声的历史可以一直朝前追溯到巫觋时代。在几千年的岁月里,凡能出现的变化、能探索的形式,前辈们已经都试过了,最后留下的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相声。
先继承后发展,这不是守旧,而是学习的必要路径。
张九龄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这种作品就是这样,比较新,上岁数的老爷爷老奶奶不太接受,有一些年轻人get到了他们的点。
作为没咋上岁数的老奶奶,本作者想说那是我们不接受吗?那是我们不爱看!
还比较新,哪新了?相声不是相声、小品不是小品的,在80年代多得是!那会儿不仅有化妆相声,还有什么吉他相声(于谦就演过)、电子音乐相声、舞蹈相声,这些乱七八糟的形式在当时只是出于市场低迷的无奈尝试,到今天已经完全消失,以至于张九龄都觉得他自己是创新了。
唉。
相声不那么演,是因为不能那么演。
相声的道具限定了就是扇子、醒子和手帕,怎么用也有一定之规。别的道具不是完全不能用,但是不能过分依赖。相声的剧情呈现要靠演员的演绎,而不是奇奇怪怪的道具。
一样是用道具,张云雷演《全德报》,不簪花只别手帕,窦夫人还是窦夫人,照样千娇百媚。调侃老郭的叫小番用尖叫鸡,用个一次两次,后头就得撇开实物道具,光用嘴学,还得学得像。
这叫能耐。
还知道有四门功课呢?
张九龄和周九良这个活,用栾云平的话说,前头都凉,中间来一大咔嚓。这大咔嚓是皮卡丘和一条鱼,他俩实现的方式是道具头套,演员在哪?表演在哪?能耐在哪?
本子烂、逗得尬、捧得凉,最后观众投票,张九龄垫底,周九良倒数第三,一点儿不冤!
第二个相声,《聚焦热点》,站在逗哏位置的是烧饼,站在捧哏位置的是张九南(我没说他真的是捧哏),后半段又上来个岳云鹏和他们一块儿唱歌。
这个活我看完了,看完以后立刻忘了他俩演的啥。
第三个很切题,叫《广告的名头》,逗哏是小白,捧哏是栾队。
老两口说他俩会说相声,用的是相声的基本技巧,没跑出大梁子,没跑出传统的东西。
技巧是老的,传统是旧的,老的旧的不代表不好,反而,那是经历了时间淬炼,最后洗练出来的精华。
这俩人用出来的效果,山崩地裂,炸了!逗哏好,捧哏更好,连道具都好!人物鲜明细节到位节奏紧凑逻辑严密,好!
开场垫话,小白说“没有什么大电影找我,小电影呢,也没有”,观众笑。
大电影是咱在银幕上看的那个电影,小电影呢多指网上不太好找、下载以后要感谢楼主好人的那种,就小白这个外形……
张鹤伦的基本“轰”还可以,虽然嘴瓢了,但是处理得很好。
比起去年团综,小白进步好大。我都几乎要忘记小白原本也是骚浪贱组合的一员,忘记他曾经被评论为“油腻”了,除了肥肉多一点,哪油腻了?这不很可爱吗?
可爱得于大爷都笑了。
张鹤伦和栾云平的实力很强,强到我一直没看出来哪是即兴、哪是对死的,明明纲口很准很利索,俩人来言去语节奏很好啊!一直到进入《新白娘子传奇》俩人走猫步这一段,我才确信,这俩真是没对活!要不然,不能一个前后扭,一个左右走,真没默契!
然而,这不影响肥腻的小白和板正的副总把自己扭得摇曳生姿,观众抚掌大笑。
这头一番让人眼前一亮,到了第二番,小白直接趴到了地上,不仅蛇行顾涌,还时不时地伸舌头吃虫子!
哈哈哈哈,你们德云社的人都这么喜欢《青蛇》吗?
这俩人这身上、这相,绝了!原来栾副总不是不能犯,而是没有机会、没有必要犯。原来张鹤伦即使有点小肥肉,也能蹿得这么迅速啊!
他是怎么做到那么灵活的?
第三番都让人笑破肚皮了,没想到还有第三番,一番比一番精彩。小白这个身段又美又搞笑,我只能大喊小白牛逼!
栾云平的演绎更让人惊喜。“说”“搓”“搓搓”,用了无奈得快哭出来的气声,声音、表情、身段,全都给得到位,完美地用自己又喜又丧又无奈的情绪配合着张鹤伦发蛇精病。
最后一句话,没腿怎么出来啊?“咱们顾涌!”这一句呼应了前头铺的那三番,这包袱,铺得稳当抖得爆脆!漂亮!
这要不是竞演,要不是底是岳云鹏,这么演倒二,下去就得给人打死!(话说他俩这是倒二吗?应该还有冷板凳组的相声吧)
小岳怨念。
不用怨念不用怨念,就岳云鹏这个相声,什么场子都接得住,这是我十年来看过最好的相声,没有之一。
虽然不成熟,虽然不完整,虽然没有包袱底,但是,这个相声它很好,非常非好。
《广告的名头》让人捧腹,而《一段悲伤的相声》令人唏嘘。
小岳的相声有了新境界。
在德云社,我喜欢三对演员。
第一对当然是鱼进锅。老郭的相声里总有一个倒霉催的小人物,在无奈煎熬的生活里笑着自嘲。老郭说相声,他在台上乐,观众在下面也乐。但是在心底深处,观众和老郭都在偷偷地哭。
第二对是岳越。小岳的相声,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有时候,小岳在台上做出委屈要哭的表情,观众哈哈笑。有时候,小岳用调侃的语气说着辛酸的故事,他贱萌地笑着,而观众想哭。
第三对就是九辫。论技巧、论创作,九辫还很稚嫩,远不能跟老郭小岳比。使九辫胜出的,是他们的情绪。九辫的相声是有剧本的真人秀,观众爱看秀,更爱看他们这两个真人。真正该哭的人在台上笑着演相声,而爱他们的观众会在台下替他们哭。
不管是哭还是笑,相声最后打动人心的都是情绪。
岳云鹏这个《一段悲伤的相声》,直面了生死离别这个终极命题,从立意上就赢了。浓烈的情绪加熟练的技巧,即使还不成熟,它也依然是个好相声。
老郭说在相声的历史上,几乎没有这种题材的作品,只有《哭论》在台上学各种人的哭,是传统相声里唯一的一段。
《哭论》又叫《哭的艺术》,是张寿臣取材于他自己创作的。
张寿臣与夫人夫妻情笃,夫人产后病倒,被庸医所误,终至不治。临终前,夫人抓着他的手央求他别去园子,在家陪她一天,可是张寿臣想到医药嚼用所需的开销,还是去了。张寿臣刚走不久,夫人便撒手人寰,其时只有24岁。
张寿臣的《哭论》说的就是自己的事儿:“……有眼泪、有声音叫哭,没声音叫泣,泣比心里头更难受……结婚四年了,夫妻恩爱没吵过架没拌过嘴,如今人没了……桌上摆着一沓药方子、一沓当票,还剩下几服药连包儿都没打开呢……俩孩子太小啊,大的三岁,小的八个月……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这时候就是泣了……”
台上的人说,台下的人哭,说的人痛断肝肠,听的人掩面悲泣。虽然《哭论》没什么包袱,但是,它是个好相声。
老郭说这种相声之所以演得少,就是因为它需要演员有极高超的表演技巧,要完全进入角色,稍微跳出一点来,观众就看着是假的了。
表演技巧是表面,真正的内核是进入角色,感知感情。
这个本子的灵感来源是一句话,岳云鹏和孟鹤堂俩人对这个本子的情绪认识一致,“会笑的同时,也有一点悲伤”。
小岳说说相声的也不出这种东西来,是因为说相声的不会放大悲伤的情绪。小孟说这都能写歌了,也是因为,歌曲比相声表达情感更直白,更强烈。
把这种感情变成相声,需要一个梁子来承载演员的情绪,需要很多包袱来调节观众的情绪,所以小岳说“请大家不要悲伤”,因为放任悲伤汹涌,不是相声的表达。
这个本子,逗哏是讲述人,负责推进情绪,捧哏是倾听兼评论,引领观众的情绪。
垫话部分有些瑕疵,说岳云鹏两年前红这一段,孟鹤堂的纲口有点乱,节奏也拖,同是即兴的活词儿,小白和栾队的《广告的名头》就没有这个问题。
入活点题,孟鹤堂还把岳云鹏那句“原来这是一段悲伤的相声”给搅和了。小岳还没说完呢,孟鹤堂压根没管捧哏在干什么,只管接着自己的情绪说“好有画面感”,俩人撞了。岳云鹏吐槽“什么节奏”,观众乐了。
小岳的捧哏,我是不用展开细细夸了,就是老两口的那句话,他站那,就对了。
老两口提出“不能这个情绪使下去”“底还应该找回来”,就视频里看,其实俩人原本设计了微博热搜的底,结果忘了。
孟鹤堂对这个活的情绪理解得太浅也太弱,导致后半部分处理得不好。
这个活的情绪是“我离开了,请不要悲伤”,岳云鹏设想的一份骨灰直接埋在树下就很好,符合创作时候定的“从简”。
而孟鹤堂想的太多,给得也太多,把动人的情感变成了蹩脚的煽情。
连墓地都不要了,骨灰埋在树下,为什么还要分成三份?一份留给爱人、一份留给孩子,这个想法不符合常理,难道爱人和孩子不在一起吗?她们分别留着两份骨灰干什么?搁家看着还是随身带着?
“请把我埋在这棵树下吧,就让我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什么都不要做,因为会累。”到这里就可以了,不要说不想优秀、想休息,人都死了还不够休息的?也而不要说这段时间会很长、可能是永久,这段时间必然会很长,必然是永久,人死不能复生,这句纯属多余。
最后一句“天很蓝,找一个风大的地方,把我忘了吧”,“天很蓝”是好的,“找一个风大的地方”是没有逻辑的,“把我忘了吧”和把自己的骨灰分份留给妻子和孩子是相悖的。
这一句最好的表达方式就两个短句:天很蓝,(停顿)忘记我。
“天很蓝”表示“我”埋在树下,依然能和亲人一起看到蓝天。“忘记我”是因为“我”希望亲人能不为我的离去感到痛苦,我不会为自己的死亡痛苦,却会为亲人因我的死亡痛苦而痛苦。
至于后头那句“火大一点”“让我死后能再火一把”,我听的时候觉得特别怪,逻辑和前面完全不一致,看了他们下台后才知道,原本这句话,接的是要上微博热搜,为了铺底包袱。铺了没抖,这句成了蛇足。
我很期待小岳把这个活再归置归置,他逗,让孙越给他量,一定会非常好看。
这个活里孟鹤堂的表现,差距不小。
岳云鹏就是角色,而孟鹤堂在扮演角色。
岳云鹏吃透了感情,而孟鹤堂试图表演感情。
岳云鹏是真的,孟鹤堂是假的。
语言文字肢体表情,都能反映出人的内心。就最后遗书这段的处理来看,孟鹤堂对于感情、对于人和人的关系,过多地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说白了,自私加自恋,所以他的情感表达出来,不动人。
前面的文里,我写了周九良的情绪跟随有问题,也说了那实际上是两个人的问题。
同是竞演,张鹤伦嘴瓢,工作人员采访问“师父会给你画道吗”,栾云平说“我们已经不想那么多了”,张鹤伦说“对,我们只想观众乐不乐”。
而周九良呢?张九龄问他干的最顶(紧张)的活是什么,他居然回答的是“录《德云斗笑社》的节目”“相声竞演”,因为“只要有竞演,就有淘汰的风险”。
小白想的是观众乐不乐,九良想的是自己会不会被淘汰。不同的出发点会让演员有不同的演出状态,相声自然也会出现不同的效果。
这是出发点的问题,孟周为自己考虑的太多,为观众考虑的太少。
第二期的番外相声里,尚九熙、王九龙和杨九郎对活的时候,杨九郎提出前面让王九龙每番都出来稍微亮一下,被尚九熙和王九龙否定了,尚九熙说这样刨,王九龙说没有第三番的效果。
但是,杨九郎的设计才是合理的。
这个活,前头铺的是“大高个、大白牙”,九熙和九龙觉得这指向极其明确,必然是王九龙,但是,他们忘了底下还有不熟悉德云社新生代的观众,而且王九龙这大高个不是德云社独一份,大白牙也不是天生,他是这后来才做的。
王九龙第三番上台时,压根没露出他的大白牙,观众反响寥寥。
这个群口活失败,半是本子不好,半是表演不好。
演员设计表演,不能自恋,必须为观众着想,从观众的角度出发,而不能从自己出发,那必然要失败的。
《德云斗笑社》播了两期了,两期都是混搭,老郭把不同的相声演员放在同一个秤上,让大家更能知道自己的斤两。
这两期都有令人惊喜的相声,对接下来的几期,我更加期待。
#德云斗笑社##郭德纲##德云社##岳云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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