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戏曲舞台背景(农村是戏曲最广阔的舞台)
自从人们懂得欣赏艺术之后,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在单调的劳动之余,有了精神上的享受。那个只有士大夫们欣赏的阳春白雪时代已经过去,劳动者这些下里巴人也有文化生活的需求,唐代以后民乐雅乐逐渐容为一体,形成了雅俗共赏的音乐,劳动者也有聆听天籁之音的机会。戏曲的出现,吸收了民间艺术的精粹,继承了古老文明的庄重,形成了一种既让达官贵人所称道,又为平民百姓所欢迎的表演艺术形式。
戏曲出现以后,不止在城镇剧场演出,农村是戏曲最广阔的舞台,农村唱戏除了娱乐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酬神。从古代来看,科学不太发达,人们对大自然的认识不够,认为一切都由上天神灵来安排的,帝王将相为求风调雨顺、社稷平安,举行盛大和祭典仪式,这种情况发展到民间以后,从单一的仪式变成了多种表演活动,来取悦神圣。从原来的自己表演到后来请专职的人员演出,戏曲这时就充当为神灵献礼的一种活动。在农村以春秋最为热闹,一年之季在于春,过了二月二以后,戏曲也开始频繁演出。
在农村最热闹的莫过于唱戏了,由于村里文化生活相对单调,要看个演出什么的非常困难,后来有电影后也为农村增添了不少的乐趣,但是最为聚众的还是唱戏。在我们忻州地区主要以中路梆子、北路梆子、二人台并存。虽然大多唱晋剧,但当地人称北路梆子为大戏,可能是北路梆子和忻州的渊源太深了,他们对北路梆子有一种自然亲切的感觉。“生在蒲州,长在忻州,活动在东西两口,老死在宁武朔州”这是对北路梆子真实写照。从为慈禧唱过戏的郭宝臣、候俊山、刘德荣、高有富到后来“十三红”、“十六红”、“两股风”、“水上漂”和为毛主席、贺龙以根据地军民演出过人民剧社的“二梅兰”雷艳云;出了多少戏曲表演艺术的前辈,到1954年贾桂林、高玉贵、董福、安炳其等组建了北路梆子这一剧团后,在忻州一直是艺术上乘,演出阵容强大的剧团,在忻州影响很深。就说我们村里办红白喜欢,除了请“八音会”吹曲牌联奏,如《大德胜》套曲外,还会用管子、唢呐、口琴吹奏戏曲,他们不但把戏曲名家的唱腔学得惟妙惟肖,还能学唱出个别名家的唱腔特点。尤其是高玉贵、贾桂林、李万林的唱腔,把他们婉转流畅花腔发挥的淋漓尽致;用唢呐吹奏起来,把北路梆子那种粗旷激越奔放,节奏明快的特有风格表现出来,令人听起来有种发人深省、催人奋进的感觉。在宴席上入席出席都是戏曲的曲牌。假如父母去世,子女们跪在灵前披麻戴孝这个仪式,就是吹打着北路梆子《血手印》中王桂英祭桩的音乐。现在开自追悼会上的音乐不也是从陕西的民音乐改编而成的吗。说明乡音土曲给当地人的生活影响实在是太深了。
我们那里的村子大多唱晋剧,因为北路梆子是大团,我们那里请不起,听老人们说在刚解放后邻村唱过一次忻定晋剧团合演的戏,那时名家荟萃,有好多老艺人;还有一次白菊仙带领的北路梆子在另一个村子演出,他们演出的《三上轿》、《水帘洞》,悲伤的唱腔,精湛的演技,令乡人至今难忘。最为精彩要算上世纪80年代贾桂林、孙一清、王金莲、吴天凤、杨仲义在我们村里演出情形了,唱《金水桥》的当天晚上,人分外的多,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来了,都是为看“小电灯”贾桂林而来的。虽然我当时已经记事,由于什么也不懂,却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是我们村盖起新戏台以后唱的。在以前我们村的戏台在村子中间,神棚的东面,所谓唱戏都要请神来看的。我们村里供奉的是西岐王爷,每当村里唱戏把岐王爷从村东的正殿请出来,安放在神棚看戏,神棚是岐王爷临时的办公地方,坐西向东,戏台则坐东朝西。戏台并不大,木材结构,台前有白石栏杆,很精致。有一次中路梆子老艺人“舍命红”在这个戏台上演出《寇准背靴》,演得是出神入化,唱得是音高调绝,十分的卖力,村里人却不叫“好”;出来个丑角旺旺,翻了几个跟头,一窜上了台上的大梁,村里人鼓掌叫好。“舍命红”下了台说你们村里不识戏。俗话说“看戏不识戏,不如回家睡”,在村里识戏的并不多,多数为戏曲艺术所吸引,不管唱的好懒,图个热闹。村里确实有个别懂戏,有许多前辈艺人在农村偷戏漏戏,瞒哄乡下人,被弄得下不来台的不在少数。我们村以前也有这么一位,每逢唱戏,他都下戏单,解放初期有个剧团在邻村唱戏,有个演员也不知是忘记了词还是故意少了几句唱词,被他发现非让剧团再补一场,这种现象在以前的农村时有发生,现在基本没有了,所以农村戏比较难演。
在农村很难看上名角的演出,可是他们戏曲感情很深,在他们几代人心目中,戏曲是永远说不完的话题。他们谈起“十二红”赞不绝口,说他们身材高大,扮起戏来威武大方,台步自然得体,唱腔悠扬低沉,穿透力极强,声音能传到几里以的地方;说起“水上漂”嗓子不太亮,略带沙哑,唱腔很圆润,说起他的台步来在戏曲界堪称一绝,表演人物细腻生动、活灵活现,有“宁让阎督军不坐了,也不能让水上漂不唱了”可见老百姓对戏曲艺术的热爱程度;说起“狮子黑”董福来更是称奇不已,一出《访白袍》技艺超群,一双大眼睛会说话,脸谱优美,尤其是其功架扎实,动作洒脱,至今让人难忘;村里人说起贾桂林的琴师“五蘑姑”拉起板胡有时会替她唱,我听了以后觉得很奇怪,他拉的再好还能象人唱这种绝活,他在北京演出时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弄断了一股琴弦,用一根弦完成了演出,可见他对操琴已经达到运用自如的境界了,了解戏曲以后,才知道琴师与演员的配合是多么的重要,拉好了唱腔自然流畅,拉不好,唱起来很费劲,很吃力。村里人没有什么文化,但他们能体会文武场和演员的配合的重要性。村里人说起丁果仙牛桂英也是无比的崇敬,对她们唱腔更是百听不厌,只要说起在太原或者其他地方看过她们的演出,感到无比的荣幸。
在唱现代戏时期,村里人对原忻县晋剧团的演员可谓是如数家珍,大部分演员都新眼见过,许娟娟、贾全康、杨爱莲、王春林、张瑞芳、霍青霞、周根林等大批演员,经常下乡演出,群众基础很深,一说王春林《逼上梁山》才叫绝呢,俗话说“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这出戏很难唱的,更何况她是个女的,要表现林冲那种英雄气概,很是难得,说明老百姓也能看出好戏就是好戏,不容置疑,可惜我未能有幸观看。村里每个看过他们演出,都能滔滔不绝的讲出这些演员的一些情况,县级剧团的演员是每个村里的人们所最为熟悉的,所以在某一地区会出现“天下第一”的角色,是因为村里人太喜欢他们了。
即使到了现代社会的今天,戏曲的最大舞台还是在农村的庙会上,就拿太原市郊区来说开春以后如有某神的节日,一个村接一个村,你方唱罢我登场,好象是约定的一样轮流坐桩。除了酬神以外,另一个作用就是农民生产资料的交流大会,农民可以不用进城就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商品;虽然现在人们物质需求并不缺乏,可是在离城较远的集镇,这种集会还是很受群众欢迎的。春天唱戏酬神主要的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四季平安为主;秋天则以喜庆丰收,来还愿唱戏,也是谢神的庆贺的形式。许多神灵喜欢看戏,倒不如说是群众喜欢看戏,五台山的五爷庙供奉的五爷就很喜欢看戏,所以五台人就有幸过足了戏瘾,一唱就是一个月,还能看上几场北路梆子,每当说起他看过许多名角的演出,都有一种自豪之情。近几年来武凌云、谢涛等名家也成了五爷庙戏台上的名角,实在是让五台山人一饱耳福。
在离我们村不远的庄磨镇是方圆几十里的大镇,有个东岳大帝庙,称之为南殿,是因为和它在同一轴线上的奇村也有一座称为北殿,虽然南殿的庙会的规模远没有北殿大,在我们这里算得上是大会了。虽说是座庙,在解放前这里还是讲四书五经的学堂,旧社会人们学习儒家经典,其中《易经》还是六经之首,六经有一部在汉代失传了,后来就叫五经了;在那上过学的还懂得一些卦辞的理论。
每到农历三月二十八,柳芽嫩绿,杨叶初展,百草丛生,一幅生机盎然景色,春风拂面,众鸟高歌。农耕前奏开始了,在神殿的对面,搭起五彩戏台,老农游走于农用物资和牲畜交易的市场;妇妇们穿梭在红绸绿衣当中;孩子们徘徊在玩耍杂具滩前。人声噪嘈,鸡鸣狗叫好不热闹;店铺林立油炸味道弥漫在人群中,小吃菜香飘溢在戏台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买卖者笑脸相迎。正午时光,烈日骄阳,人们在翘首以待,打通过后戏曲开演了,古人装扮立于台前,绸光丝滑,色彩耀目,玉带龙蟒,靠旗飞舞;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闪亮登场。台上依依呀呀唱个不停,台下的人聚精会神、目不转睛,仿佛不让台上的每一个细节从眼前溜走。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的陶醉,是什么令他们如此的痴迷?这是传统文化的延伸;舞台艺术的承袭;是乡音土语的亲切;是古老文明的再现;是精彩人生的演绎。也许年青人不会理解这种感受,可是只要你听懂唱腔的美妙,音律的风调;只要读懂表演的内涵,程式的无穷,去接近它,体会它,你就能从戏曲中找出人生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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