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117集解说（深渊118敌人有时候也是合作伙伴）

杰弗洋行，二楼经理办公室。

方城从金山寺回来了，径直来到了杰弗洋行，王美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脸冰霜。

“王小姐，方经理来了。”大壮站在门口轻轻地向陷入沉思的王美兰说道。

王美兰愣了一下，抬起头，侧过身来，“哦，请他进来。”

大壮身体一侧，让身后的方城进了门，自己则顺手把门带上，走下了楼。

“王小姐，怎么？看你脸色不好？”方城一脸平静，心里却暗自笑了笑。换作谁，谁的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王美兰强挤出一丝笑容，示意方城坐在沙发上，“可能是我昨晚没睡好吧，要把童白松从齐从海手里要过来，不是件简单的事。”

方城点了点头，“是啊，国民党内部派系林立，素来各不买账，也是为难王小姐了。”

王美兰心里有苦说不出，刚刚得到上面的指示，自己却无计可施。

突然，她想到的面前的方城，大公子那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共产党就是万金油。

“王小姐，其实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方城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王美兰说道。

王美兰眼里一亮，她也正打算与方城摊牌，没想到方城会如此主动，只是不清楚他所谓的“亮话”是不是合自己心里所想。

“你现在不正是在烦恼如何对付杜宇生，如何将戴老板赶上绝路吗？”方城的话如晴天霹雳，响在王美兰的心间，她的心里突然一颤。

是的，这正是自己一筹莫测的根源，大公子刚才在电话里的语气很严厉，高层不好出手，却要让下面的人做到极致，要对付戴立、杜宇生这两号人物，谈何容易，连他们父子俩都投鼠忌器，何况一个小小的王美兰呢？

王美兰不动声色，缓缓说道：“难道方厅长有好办法？”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既然方城已经号准了脉，看穿了上下的心思，不如就听听他的高见吧，就算双方合作，又有何不可呢。

方城笑了笑，“我不知道你现在代表着叶秀峰还是蒋大公子，我想听王小姐的实话，说不定大家可以一起合作。”

王美兰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带着一丝神秘的神色，沉思片刻，说道：“谁权力大，我就代表谁。”

方城点了点头。

“他的意思是扳倒姓戴的，还是除掉他？”

王美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能将最高指示明确地告诉党国的敌人吗？！

方城看出了王美兰沉默背后的疑惑，笑了笑。

“倒和除，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其中的手段又有千差万别。蒋大公子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斗争，无论是内部斗争，还是党派斗争，历来都是残酷的，可能你目前为止都没有明白你们大公子的真实意图吧？”

王美兰还是默不作声。是的，她也对大公子凌磨两可的态度把握不住，毕竟姓戴的可是老头子身边最重要的特务头子，不是一般人物。

到底是倒还是除，王美兰也没有得到明确的指示。

蒋大少爷怎么能给他很明确的指示呢！

“按你的说法，那父子俩是想让姓戴的死？”王美兰开口了，她想听听方城的看法。一个共产党帮助一个中统特务分析国民党的内部斗争，想想也是觉得荒唐。

荒唐，却很真实！

“从一开始，戴老板注定就会是这个结局。”方城淡淡地说道，“自古以来，怀秘者死，更何况戴老板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无论蒋委员长是成是败，最后都不会让姓戴的活着。”

王美兰的眼里透出一丝清澈，方城说的是实话。

“那你觉得现在最希望戴老板死的人是谁？”方城突然问了一句，静静地看着对面坐着的王美兰。

“难道不是你们共产党吗？”王美兰的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对付共产党不再像对付日本人，对付汪伪政权那么容易，谍情工作也没有那么轻松。延安的确想让戴老板死，却远不如蒋家父子那么急迫。

方城笑了笑，“信仰之争，国运之争那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你们国民党从上至下，都想让他死。而最希望他死的人，却可能是他最信任、最倚重的人。”

王美兰坐正了身体，头向前倾了倾，冷冷地问道：“你说的是杜宇生？”

方城点了点头。

王美兰一脸愕然，虽然早有蛛丝马迹显示有股极其隐秘的力量在暗中进行阴谋之事，大公子也曾怀疑这些人里会不会有杜宇生，为何方城会如此的肯定？

“他可是戴老板的结拜兄弟，跟随戴局长几十年了，他怎么可能……”王美兰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不可能，现在就是街上拉洋车的人都知道你们委员长对姓戴的多有忌惮，深有不满。雷霆之下，谁能独善其身？那姓杜的不考虑自己的退路？结拜兄弟？王亚樵不是戴局长的结拜兄弟吗？最后如何了？”

方城一脸讥屑地看着王美兰，他知道她的表情在演戏，他也知道自己也在演戏。

把有些真相告诉王美兰，就是告诉了蒋大公子，让父子俩都清楚下面已经有人在暗中策划除戴。

这是延安总部的指示，也是救童白松的途径。

只是让方城没有想到的是，杜公馆四楼那个残疾人更希望方城能够把这个风放出去。

戴立死了，得让蒋家父子知道是谁做的，投名状上是要有名号的。

杜宇风的目的达到了，他算计到了方城一定会告诉王美兰！

“你想要什么？”王美兰不动声色，在如此对手面前，每一个表情都会出卖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而自己的想法都有可能是大公子的意思，把最高决策层的意图暴露给对手，这将是致命的。

“合作！”方城淡淡地说道。

“如何合作？”王美兰假装饶有兴致地问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方城第一个要的条件肯定是释放童白松。

“童老板在你手里，其实没多大作用，谁都知道他是潜伏在上海的共产党。可是，谁也都知道他是杜宇生的亲妹夫，留着他放不得，杀不得，难道你们就把他当个普通的地下党严刑拷打？他能招什么呢？给我们送过多少药品，送过多少军火？”

方城笑了笑，继续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目前他最大的作用是回去，回杜公馆，你懂我的意思吗？”

王美兰当然明白方城的意思，放了童白松，把他交给杜宇生，看看杜宇生的反应。

逃？童白松趁机逃跑，或者让上海地下党乘机营救？

找杜宇生要人就行了。

童白松既不能跑了，又不能放了，如同一颗钉子钉在杜公馆，共产党不是也在配合着除戴吗，童白松自然会严格执行地下党的指令，把杜宇生看得死死的，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一定会告知方城的。

既然是合作，方城获得了情报， 会不会与自己分享呢？王美兰心里有些打鼓，却又恍然大悟。

他肯定会把一些情报进行分享！只有一个原因——共产党人的信仰。延安不想背负那个暗杀对手高层的罪名，一定会想尽办法置身事外；而真正的策划者，无论是大公子，还是杜宇生，他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个黑锅扣在延安头上。

想要置身事外，只有一个办法——意外！

姓戴的死于意外，方城想把这场除戴的阴谋控制成一场意外，因为任何的谋杀，在舆论上，延安都脱不了干系。

方城想要与自己合作带的就是这个目的，满怀诚意，王美兰的嘴角露出一丝胜利者的笑容。

她觉得自己看穿了方城的想法。

“把童老板放出去，这个主意不错，你保证他不会逃跑？”王美兰嘴角翘得更高了，眼里又露出过去那种媚眼如丝的神色，假装一无所知地问方城。

“我保证不了童老板不会跑，但我相信杜老板一定不会让他跑了。”方城微笑着回答道。

“你不担心你老婆找我要人？”王美兰咯咯地笑了两声，她突然感觉心情大好，整件事情太有意思。

秋月枫要是知道童白松被释放了，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

方城满脸笑容，看着王美兰张狂的眼神，说道：“她是军统的人，杜宇生不也是军统的人？让她去找杜宇生要人，不更好吗？”

“哈，哈……”王美兰的笑声越来越大，“都说你方厅长精明，今天我才算见识到了。”

方城默不作声，只是满脸微笑地看着笑得有些眼泪的王美兰。

“你的老婆去向戴老板的账房先生要一个共产党，那个共产党恰巧是账房先生的亲妹夫。账房先生给是不给？戴老板夹在中间为难啰。”王美兰边笑边说。

方城也随着她的笑容，微笑着说道：“关键是，戴老板会不会觉得杜宇生有问题呢？”

方城的话让放肆大笑的王美兰顿时安静了下来。

突然，她的脸上又露出狡黠的微笑。

“你不正想要这个结果吗？你太毒了。”

方城的身体往后靠了靠，用神秘的眼神看着王美兰，说道：“你们蒋公子不也正想要这个结果吗？”

只要戴老板对杜宇生有丝毫的怀疑，只能得到一个结果——杜宇生就会加快他的行动！

一个谋划多年的行动，最后按下启动按钮的人会是暗杀的对象！

“不是我太毒，是他太毒！”方城幽幽地回答道。

“杜宇生？”王美兰有些不信。

方城却没有回答，站起身来，说了最后一句话。

“好好向你们蒋大公子汇报，不过最好别说我们知情，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对了，你核实了吗？戴老板为何要去青岛？”

王美兰点了点头，戴老板最近一直在活动，想借助美国海军司令的影响，给老头子施加压力，放手军统，出任海军司令。

这是个闲职，与军权无争，却能保住他最后的颜面，戴老板在且战且退，只是他永远不会想到，他这个看似妥协的退让却让老头子更加坚定了除掉他的决心。

“田文水去了北平，你们知道吗？”王美兰突然叫住了刚到门口的方城，问了一句。

方城转过头来，笑了笑，向她挥了挥手，转身下了楼。

要开始了，已经开始了……，方城的心里一阵激动，下楼的脚步轻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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