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米炕席(麻屋子红帐子)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个白胖子”,这是我记忆中猜的第一条谜语,是大姐教我的。是什么?是花生。
先开始只是觉得这谜语像儿歌,温柔婉转。大一些就会接着问什么是麻子?大姐说,就是一个一个的小坑。花生壳上不全是小坑嘛,所以叫麻屋子。咱家隔壁的李叔叔,别人都喊他外号“李麻子”,回头你仔细看看。
以后我真的好好盯着李叔叔的脸看过,他大概没注意到或者无从知道这邻居家的小女孩曾经或者为何这样关注过他,但我却由此知道了什么是“麻子”。
我又追着问,“麻子”是哪儿来到?为什么会长在脸上?母亲回答说是得天花留下来的。
记得曾经读过一篇文章,说江南的老奶奶把花生称作“长生果”。把花生用竹篮装上高高地吊在房梁上,孩子病急的时候才取下给孩子救命。由此可见,花生,在民间的医疗、保健方面享有多么崇高的声誉。
不过我们小时候并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只是觉得花生稀罕而且好吃,是好东西罢了。
母亲说花生长在地下,是挖出来的,我也无从想象.那小小的花生怎样在地下生长,又怎样进行收获。
因为团场的洋芋和红薯都种植过,我也亲眼见过大人们用坎土曼和铁锹从松软的沙土地里刨出洋芋和红薯。
一群孩子提着筐子在后面帮着磕掉泥土装进筐子提到附近堆成大堆,再由连队的拖拉机运走。
前年秋天周日闲着没事,跟着大哥大嫂他们去乌苏的农田里去遛花生,才第一次见到怎么挖花生。
原来花生确是长在地下,在像密织的网一样发达的根系上结得一串串的。要挖出根儿,从根须上摘下花生,回到家洗净晾干,才是可以吃的带壳花生。
就去过一次,权当秋游的,为了经风见日活动筋骨的,也并没有遛上多少花生。
但是晚上回来做了一整夜的梦,梦见自己一铁锹挖下去翻起来,就看见花生的根,用手一提溜就看见结的满满的一串一串饱满的花生。好生幸福。
我们小时候更容易吃到的葵花籽,我们都叫它瓜子。因为连队里种了一大片葵花地。小时候唱一首歌:“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那时候就知道,葵花是向阳花,每天围着太阳转,太阳从东到西,葵花的花盘也从东到西。葵花怒放的时候,满目金灿灿燃烧似地绚烂,映衬着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和光焰四射的红日,那是一种仿佛被金色包裹让人感到窒息的美丽。
记得有一次跟二哥一起帮母亲去棉花地里除草。棉花地旁边是一片葵花地,看着那沉甸甸硕大的花盘,我忍不住贪馋跟着二哥一起去偷葵花。
我们弯着腰快步跑进葵花地,生怕被人发现。藏到密集的葵花丛中,开始拧葵花头。
葵花成熟的时候是用镰刀将葵花头砍下来。可现在我们并没有带镰刀,只能用手使劲拧着拽,费好大劲才拽下一个葵花头,赶紧藏在衣服里偷偷跑出葵花地。
我们蹲着躲在高高的棉花棵子下面,二哥从怀里取出葵花盘,先搓掉葵花表层的细绒,然后把葵花盘掰开,我们就可以一人抱着一半葵花盘开始搓葵花籽吃了。没有成熟的葵花子嫩嫩的,微甜,咬在嘴巴里水水的。
当然,还是成熟的葵花子好吃,尤其是放在铁锅里炒熟,热热的香香的。吃起来让人上瘾,老煞不住车,一阵子就吃出一大堆瓜子壳。尤其是边看书边吃瓜子,那更是不知不觉间要吃到发腻才肯罢休。
我们都有瓜子牙,就是多年吃瓜子的明证。小时候也没有人告诉我们用门牙嗑瓜子会把牙齿磕出豁儿,长大知道已经晚了。
但是即便早早知道,也不会罢休,谁也不会放弃用门牙嗑瓜子的爽利。因为瓜子几乎是我们那个时代唯一的零食。嗑瓜子嗑出我们细细碎碎的幸福和满足。
今天,我也还是喜欢吃原味的炒瓜子,不适应各种五香味道的,因为我们是吃着原味的炒瓜子长大的。
花生和瓜子在民间有着美好的寓意。到现在为止,尽管大的酒店在办婚宴的时候,已经为了整洁禁止摆放花生和瓜子。
但是在送喜帖的时候,新人们都还是随手奉上一袋花生和瓜子,让大家分享他们的幸福和快乐。
到了春节,谁家的桌上会少得了花生和瓜子呢?花生和瓜子,这现在看起来寻常而又寻常的小零食,几乎是传承古老节庆文化的载体,体现着百姓对安逸生活的想象,也在岁月的浸润中融入我们的生命,终生陪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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