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岸边领略不一样的风景(从眼眸到羽翼人与自然的)
群鹤舞天。
黄河岸边,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鹳现身。(图片由郭可峻提供)
黑鹳。
觅食。
朝霞映照下的黄河岸边,灰鹤成群。(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陈小组提供)
人类社会和鸟类社会,有一些法则似乎是不相通的:当人们满腔热情地上前以示友好,对方会立即将此举解读为“危险”,旋即飞走。但是,又有一些想法是类似的。比如,既有衔泥筑巢的安定之心,也向往一场迁徙之旅,钟情于美好的自然生态。
全球有2条候鸟迁徙通道在宁夏重合,每年不计其数的飞行“旅人”在这里中转、休憩,乃至定居,让这里成为观察鸟类的适宜坐标。
观察,是了解的前提。这种观察,可以与镜头、装备、技巧有关,但本质上又只与自然有关。在人和鸟的互相“观察”之间,增进理解,和谐相处——在宁夏,有一群人正在探索和尝试,观鸟只是一个入口,这是对自然的观察,也是对内心的关照。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取景框”,焦点落在哪里,生活的重心就在哪里。
镜头是对光影的“捕获”,快门是一场不动声色的“出击”。在凌晨的河岸边,在夕阳下的芦苇荡,当你凝神观察一只鸟踱步的气定神闲,目睹成群起飞的震撼瞬间,这是独属于你和自然的秘密。所有的轻盈虽然都没有语言,但满足了人们对于飞翔的全部想象。
一支队伍的候鸟观察之旅
等到人们开始觉察到春天来临时,其实春日已深。自然界的生灵,比天气预报更为敏锐。冰雪暗自消融,寒意开始松懈,翅膀在起落之间,已然选好了下一个目的地。
每一个选择,都不是无心之举。候鸟对栖息地的选择近乎严苛,想要查询它们的下落,没有导航,唯有成为有心人。
3月初,黄河永宁段,他们在拍鸟,我们在拍他们——这是宁夏观鸟协会部分成员,正在进行一次春季回迁候鸟监测活动。宁夏观鸟协会秘书长李志军说:“这次主要跟踪回迁水鸟,它们多栖息在黄河中心水域。”
自由,大概是拥有随时起飞的能力。自由的鸟类,也为人类观察者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这一天,将会遇到什么鸟,它有怎样的同伴?没有人有确定的答案,此外还需要一点运气。
跟随队伍,在永宁黄河大桥附近行进,穿过小树林,越过一处冰封的河面,再沿更深处探寻。每一次寻鸟之旅,也是在野外长途跋涉的追梦之旅。如果说每个梦想都有重量,眼下的重量包括但不限于相机、望远镜、三脚架等装备。
在尚未有所收获之前,途中略显沉闷,身旁的“鸟友”和记者聊起拍鸟的经历。“去了三趟贺兰山,没有拍到贺兰山红尾鸲,我在自家小区里拍到了。” “观察久了,你会发现,鸟类生活也有自己的秩序,比如在鸟岛上,每个鸟群的分布都有讲究。”“鸟是很有智慧的,为自己选择生存环境,要实地经过多重考察。”……
忽然,大家集体停下了脚步。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画面看似平淡无奇:尚未融冰的河面,岸边野草丛生,再努力向远望去,是一片“低分辨率”的滩涂。
而专业观鸟人士看过去,加之镜头辅助,那一片滩涂逐渐“高清化”,几个人低语“有情况”——取景框里,出现了3只形似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鹳的身姿。
“没错,是黑鹳!”队伍出现了短暂的热闹,随即放低声响,轻声确认。这是观鸟的乐趣之一,有错过的遗憾,也有未知的惊喜。
作为一项生动的生态“指标”,各类珍稀鸟类的成群驻足,是黄河流域生态保护的自然印证。如果站在候鸟的立场上思考,食物、水温、环境私密性……都是优雅的飞行“旅人”心中最佳的中转栖息点。
“沿黄河宁夏段,这几年黑鹳数量越来越多。在彭阳,黑鹳多现身于山涧溪流,而到了银川、石嘴山,一般选择黄河滩涂,人为干扰较少,且周边提供了栖息、觅食的地方。”李志军说。
这一天,观鸟协会的监测日志上,新添记录:“黄河永宁段,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鹳。”
一个人和灰鹤的五个冬天
过去的五个冬天,石嘴山摄影家协会的陈小组,是与灰鹤一起度过的。和陈小组的对话,都很有“画面感”。
“冬天拍摄野生鸟类,少不了爬冰卧雪,在零下几十度的野外,手冻得连快门都按不下去。不知在野地里头摔过多少跟头,钻过多少芦苇荡。从惠农、平罗,再到陶乐这一带的黄河两岸,哪条沟、哪条河、哪一片儿树林,我都再熟悉不过了。”
陈小组将这些记忆集结成一本画册——《鹤舞黄河》。手中翻过的平面照片,每一页都是独属于他的“立体”经历。
有时,喜欢就意味着追随。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灰鹤为何选择石嘴山,每年何时抵达,在这里集聚的数量有多少……从初识到研究,2017年起,陈小组成了黄河岸边的“追鹤人”。
起初,陈小组缺少拍摄鸟类的经验,而且灰鹤一旦看到有人来,马上就飞走了。陈小组拍了很多次,始终拍不到、拍不好。
即使相距数里,鸟儿也会有所觉察——看似它们漫不经心踱步、低徊、啜饮,但又无时无刻不敏锐感知周遭的一切细微异动。
观鸟的首要,是不惊扰。鸟类活动拍摄者、监测者,须把自己变成一株芦苇一般的存在。只不过这株“芦苇”,并不随风点头,而是“定焦”凝望。
“这个鸟儿生性胆小,必须学会躲藏才能观察到它们最自然的状态。于是,我在天亮前就赶到拍摄地点,学着听声音判断它们的方位。为了掩护自己,有时还要匍匐前行、来回翻滚,用芦苇或者堤坝做掩体,才能慢慢地接近。”陈小组提醒鸟类爱好者和摄影爱好者,在拍摄过程中,不要蜂拥而上,这样对待灰鹤等野生动物既不安全,也不礼貌,可能会对它们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
“每年九月底、十月初,次年三月底、四月初,成群的灰鹤聚集在黄河石嘴山段沿岸。”每年冬季大概有150天,陈小组几乎天天去探访灰鹤。
有一些关于飞翔的画面,是私藏的记忆,唯有将其小心“收入”镜头。
“去年12月2日,我看到有600多只灰鹤在一起觅食,那一瞬间的震撼,让人终生难忘。”
“当日,我连续三天看到了成群结队的灰鹤。它们聚在一起,像小孩一样唱歌跳舞。回家后整理照片才发现,其中有一只鹤和其他鹤不一样。经过辨认、资料比对,以及林草局的专家鉴定,确定这是只国家级保护动物白枕鹤。”
“今年3月2日早晨,我已经拍到了大量灰鹤,但总感觉不理想。我不死心,那天下午再去可不得了,碰上了特别难忘的大场景:黄河湿地间,大概有3000多只灰鹤聚在一起,翩翩起舞,非常壮观。我躲在芦苇里头,将这难忘的一幕定格。”
……
近年,石嘴山市对黄河滩涂持续治理。陈小组说,“鸟儿不会说假话,哪里环境好,就往哪里跑,黄河两岸还有吃有喝,何乐而不为?和鸟儿打了多年交道,我想继续陪伴灰鹤,每年冬天都接待它们,让它们到石嘴山就像回到了娘家。”
加大沿黄区域鸟类越冬栖息地保护力度,有针对性开展石嘴山黄河湿地灰鹤保护相关工作,这些议题已经被提上石嘴山市生态建设的议程。
静态的照片,也可以传递动态的力量。通过举办摄影展,陈小组致力于唤起市民对灰鹤的爱护、对环境的保护意识。“这就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一个群体自然观察的成长
3月19日,《2022六盘山自然观察周报11期》在微信公众平台发布,新记录了“灰斑鸠、白眼潜鸭、银喉长尾山雀”等。截至2021年年底,六盘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野生鸟类记录为240种。参与记录者均为保护区一线员工和周边自然观察爱好者。
3月20日,贺兰山野生鸟类记录者发布“贺兰山野生鸟类记录:戴菊,主要为留鸟,部分迁徙……”
当观测到新的鸟类、植物种类时,自然观察笔记里的表述,通常是“新添记录”,而非“新发现动植物”。“新”的不是它们,而是我们对自然的理解,对野生动植物家底的更新,对终日守护的自然保护区的新认知。
这是人与自然的平等尊重:“你或许早已久居于此,但我今天才恍然发现。”潜心观察,忠实记录,查阅资料,这是认识和了解自然的“打开方式”。
野生动植物“居民”的安家落户,也是一种环境的指引,一种绿色的表达。
在宁夏湿地保护管理中心,工作人员可以通过监控画面,观察各个自然保护区、湿地公园的候鸟。据全区湿地管理机构、湿地型自然保护区、湿地公园工作人员和宁夏观鸟协会监测综合统计,2021年过境宁夏迁徙鸟类,分布区域越来越广,种群数量越来越多,且居留时长延长。其中,珍稀候鸟回迁过境数量明显增多。
“我们将重点规划黄河流域湿地保护修复,增强黄河湿地生态功能,助力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先行区建设。”宁夏湿地保护管理中心相关负责人说。
先行区,先行的还有生态文明理念。观鸟,是一种姿态。这种姿态无关“参数”:怀抱敬畏之心、欣赏之情、呵护之感,才能做到“静而远观”。在和鸟类相处的过程中,人类是观察者、记录者。人们偏爱美好的事物,也在观察之中更好地保护它们自然的生存环境。这既是自然教育的一部分,也是生态文明的具体体现。
由此,“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从来不仅是一句口号,正在成为一种生动践行。(记者 毛雪皎)
来源:宁夏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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