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注娱乐圈的女孩(娱乐圈不喜欢她)
郝蕾的真实,又吓到了一个人。
“我想说一些细节,老许。”
“我们私下聊。”
这段对话发生在前段时间更新的《十三邀》,面对完全放开了的郝蕾,许知远选择保护她。
阿看完全能够理解许知远。
真实是稀缺而又脆弱的东西,剖开肚子给别人看,有受伤害的风险。
但是郝蕾不怕。
真实是她对自我的要求,也是对创作的要求。
郝蕾将作为现在电影短片季竞赛单元的评委,评选出有真挚自我表达的作品。
自我表达是郝蕾一直坚持的事情,而且都做得不错。
话剧舞台上的她或热烈,或柔软,和著名戏剧导演孟京辉和赖声川都合作过,《恋爱的犀牛》《柔软》《曾经如是》等话剧被奉为经典。
银幕上的她是“影抛脸”,塑造的角色各有不同,但都妥帖而自然,参演的多部作品都入围了戛纳电影节。
郝蕾在第6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
她还办摄影展《如是》,剃掉长发,素面朝天,在50度的高温下冥想。
对郝蕾来说,她自我表达的工具是自己的身体。
她很擅长用自己的身体,创作出另一个自我。
凭借电影[第四张画]获奖
郝蕾的身体有很强大的能量,它来源于“真”,也来源于“敢”。
就像她在阿那亚戏剧节上说的:
“直接把自己扔进去,管它做得好不好,哪儿那么多判断。”
短片创作者也应该通过短片,勇敢地把自己“扔进去”,和身处的世界交手。
阿看由此,想到了设计师山本耀司的话:
“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
无论是表演还是生活,郝蕾都是拿自己的肉身去冲撞的。
这种冲撞,有时候是本能。
很长一段时间里,爱情是郝蕾生活的全部。
她在博客里写:
“我不贪吃不贪睡不贪钱,唯一贪情。”
一方面是天性,一方面与她的成长经历有点关系。
郝蕾是家里的独女,“从小就必须是个男孩”。
军人出身的爸爸,对她奉行打击教育。
15岁那年,郝蕾离开家去了长春电影制片厂演员剧团。
她抱着长影厂门口的大树,一直哭到父母走远,又生生多哭了一个星期。
用郝蕾自己的话说,在世界观刚好要成形的青春期,就被扔在复杂的文艺圈摔打,“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19岁出演电视剧《十七岁不哭》
她没有家可以依恋,一旦接触到亲密的人,就会像缺氧的人大口呼吸那样去爱。
她反思自己,“我觉得我可能需要的有点多”。
对方替代的是父亲的角色,哥哥的角色,还有很多其他角色。
“这变成一个太大的能量,附着在另一个跟你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
也许是巧合,郝蕾早期遇到的很多角色,都贪情。
《少年天子》里的静妃跋扈、骄纵、善妒,爱起人来咄咄逼人。
但观众很难讨厌她。
她本性自由,受困深宫高墙,是政治联姻的可怜人。
被皇帝福临厌弃后,她蜷缩在冷宫里捱过一个个长夜,心里的不甘和怨怼积蓄又爆发,癫狂如鬼魅。
郝蕾把静妃的无奈与疯魔,果敢与悲凉,演绎得丝丝入扣。
结尾她跪在福临脚下、痛哭乞怜的感情戏,是全剧的高潮。
这场戏的情感浓度像火山,戏里的福临,戏外的观众,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郝蕾的身体里,本就有一座休眠的火山。
《恋爱的犀牛》的编剧廖一梅,在见郝蕾的第一面,就发现了它。
那时候郝蕾还在上大学,穿着一条长连衣裙,看起来很安静。
廖一梅说她“身上有股劲儿”,“虽然那时候没有表露出来,但总有一天会出来的”。
郝蕾成了第三代的“明明”,她当时对爱情炽热的理解,恰好与明明匹配。
她是“可以杀掉自己去爱另一个人”的天蝎座,爱人的热烈程度也许跟明明的红裙不相上下。
明明对爱情,也是个贪的,贪到了盲目偏执的境地。
她为了留住心爱的人,剪下他的头发,和他的照片一起烧成灰、泡水喝下。
氧气-明明之歌郝蕾 - 歌曲合辑
廖一梅这样评价郝蕾饰演的明明:
“她控制不了身体里的能量、欲望、荷尔蒙,所有一切对世界的企图都从身体里喷出来。”
郝蕾几乎在用本能诠释舞台上另一个戏剧化的自己。
她是知道这种狂热的代价的:
“对方或许真的无法一路承担我们的热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得住那烫手的山芋,人家又不饿为什么非要让人趁热吃呢?”
拿整个肉身去和世界冲撞的人,比别人敏感很多倍,痛苦也比别人多很多倍。
郝蕾曾说她破碎过无数次,还是“碎一地研成沫儿,突然又来了个龙卷风给吹走了”。
这样的破碎,她在2009年一下子经历了好几次。
她结束了第一段婚姻,被拍到在街上大哭。
又在这个时候被“情同姐妹”的助理偷了钱,前后花了一年才走出去。
和世界冲撞虽然痛苦,但反弹回来的,恰恰是一个至诚至真的自己。
郝蕾管这个过程叫“手术”。
她以往“太沉浸在某种生活里”,觉得自己活得很健康,只有这些表面下的毒瘤暴露出来,才会去做手术。
手术的主刀人是她自己,理智得仿佛剖开的不是自己的痛苦。
郝蕾发现自己在绕圈子:
为了成为“表演艺术家”离开家,又为了回到家,使劲与“文艺女青年”的身份脱离。
混混沌沌,跌跌撞撞,把自己碰疼了才知道,外界的一切都是个人企望的投射,真正安稳的家在自己心里。
“亲爱的,你以为外面有谁,全都是你自己。”
同年,她接受李静的采访,宣布“现在的状态是活了30年从来没有过的内心的愉悦”,因为“你终于属于你自己了”。
那年她31岁,给自己办了一个盛大的派对:
“郝蕾一岁生日快乐。”
后来她有了第二段婚姻,有了两个双胞胎儿子,有了很平静的幸福。
面对易立竞对于“贪情”的追问,她平静地修正:
“我已经贪到了。贪完了以后,才会说什么都不贪。”
有人说郝蕾不贪了,也就不酷了。
阿看觉得完全是误读,她只是把向外冲撞的力量内化,作为理解世界复杂性的动力。
或者说,她更能咀嚼痛苦了。
她的身上慢慢多了 “生活本身的摩擦感”,学会难能可贵的克制,不再一味地释放激情。
她终于可以诠释超越自身生命经验的角色了。
用自己的身体,创造出另一个灵魂,用郝蕾的话说,就像“被撞了一样”。
第一次“被撞”发生在电影[亲爱的]的片场。
她和黄渤有一场对手戏,导演陈可辛怎么改剧本都不满意,干脆让他们俩自己演。
郝蕾连台词都没有,正在发懵,突然感觉自己身体晃了一下,然后一切都“特别对”了。
她和黄渤饰演一对离婚夫妻,孩子丢了,前夫报案未果,错失了最佳营救时机。
郝蕾是这样诠释一个几近崩溃的母亲的:
先是木然地穿过派出所长长的走廊,仿佛在消化“孩子被拐”的事实;
快走到派出所门口,她愣了好一会儿,慢慢转过头看了前夫一眼,哀怨又绝望;
她想给前夫甩巴掌,但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全甩空了;
然后是失控地拉扯,用尽力气朝前夫吼“你还我鹏鹏(儿子)”,吼完身子瘫软下去,要靠搀扶才能站起来。
所有的压抑和释放都恰如其分,像是亲自走过了这么一遭。
“被撞了一下”是世界给予郝蕾的奖赏。
看似是玄妙的灵感偶得,其实建立在长期“自我觉知”的练习之上。
郝蕾说,她有另外一个自己在时时观察着自己,确保自己清楚地知道真正的“我”是怎么回事。
这样才能把内心敞开,去感受和代入角色。
“你首先得是你自己,不然你谁也不是。”
电影[黄金时代]的编剧李樯说过,“郝蕾是我们通向丁玲的唯一路径”。
拍戏前,郝蕾看完了厚厚的一本《丁玲传》,看到书尾丁玲的履历表,噼里啪啦掉眼泪,她觉得丁玲身上的“生命能量太强大了”。
郝蕾懂丁玲,她们身上有太多的相似点。
她们对于生活都是粗糙的,心里藏不住事情,没有细枝末节的计较。
郝蕾出门不化妆,身材胖了也无所谓,没有一个事儿羞于让别人知道。
丁玲在延安穿灰布军衣,上抗日前线写作。
郝蕾饰演的丁玲
她们的每一次人生选择,都是忠于自我的结果。
郝蕾用肉身和世界冲撞,受过许多伤,仍然要求自己真实。
丁玲历经过许多人生变故,照样在生活露出曙光后,提笔写下“依然故我”。
郝蕾喜欢后期的丁玲身上“被命运之手推着走”的感觉:
“我不喜欢那种假装刻意改变命运的角色。实际上你想改变命运的这个想法,以及你所做出的努力,还是命运的安排。”
正如她喜欢看的一档综艺《命运好好玩》,“除了‘好好玩’,我们几乎无法形容命运吧”。
郝蕾达到了更深层次的真实。
她清楚地知道,好的表演不是在“做出表演的样子”,而是内心百转千回,脸上却像没有表情似的。
她演[春潮]里隐忍的郭建波,演出了“刺怎么也拔不出来,永远隐隐作痛”的感觉。
郭建波的生活是个僵局,她带着女儿离了婚,跟控制欲极强的母亲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争吵没有用,只能忍,忍到受不了,就拿手往仙人掌上攥,攥到鲜血直流。
郭建波的脸一直是漠然的,内里却在大声呐喊。
郝蕾解释过自己对这一角色的处理,她觉得郭建波是间离在生活之外去生活的。
因为“生活已经把她压到无法喘息,不这样就没法活下去”。
郝蕾坦坦荡荡地透露了这场戏的幕后:
仙人掌是假的,流血也是假的。
“我没有那么敬业。我就是把自己手扎穿了,可是我没有感觉到痛也没有意义啊。”
这样的郝蕾,难道不真实不酷吗?
郝蕾当然是一个创作者,她的创作过程很有意思:
先是拿自己的肉身和世界碰撞,了解自我为何,再用自己的话语去阐述这个世界。
短片的创作,也是同理。
作为现在电影短片季竞赛单元的评委,郝蕾对短片创作者们有自己的期许:
“他们对世界的阐述有意义,我的参与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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