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脱贫路怎么走(2022开年田野观察从)
新华社北京2月1日电 题:从“苦水营”到“甜水营”的农村饮水之变
新华社记者
2022年一开年,河北省景县苦水营村党支部书记付铁军就在忙着一件事:向全村老少征集过去打井和吃氟超标水的老照片。
他这是在为筹备中的村史展准备史料。
从去外村借水到打井抽水,从吃氟超标的井水到吃南水北调的“南水”,苦水营村的饮水历程,被村民们看作一部浓缩的村庄变迁史。
近年来,全国农村有975万人和苦水营村民一样告别了氟超标水。去年,全国农村自来水普及率达到84%。
记者走村访寨看到,越来越多饮水困难地区的村民喝上了甘甜的自来水。
“苦水营”变“甜水营”
苦水营村村民付书明说话时会微微抿起嘴巴,不轻易露出牙齿。“过去吃含氟高的井水,村里人落下一嘴黄牙,出门都不敢张大嘴笑。”
以前苦水营村的村民一张开嘴巴,别人就知道他们是哪个村的。
“苦水营”名字的由来,也和村里的水直接相关。
由于地处华北漏斗区,地下水含氟高,景县的饮用水一直是个“大问题”,苦水营村地下水含氟量曾是饮用水标准的3倍。
付书明今年已经83岁了,他大半辈子吃的是村里的“苦水”。“我年轻那会儿,井浅水苦。后来,村里陆续打了几口深井,水不怎么苦了,但含氟量依然超高。”
1993年,付书明的小儿子付希望到天津读大学。为去掉牙齿上的氟斑,他曾专门跑去口腔医院洗牙。
后来,村里通了自来水,高氟地下水现在换成了净化过的南水北调工程的“南水”,村里人真正喝上了放心的健康水。
2021年,付书明家的厨房安装了分离式冷热水龙头。“往左右两个方向拧,放出的水温度不同。冷热水分开,用着方便,咱在用水上现在也和城里人一样了。”
付书明家小院的水槽里攒了一些雪水。不久前,景县下了一场大雪,付书明让家人把积雪堆进水槽,融化后用来涮墩布、冲马桶。常年喝“苦水”的经历,让他的节水意识深入骨髓。
小院自来水龙头旁边有7口储水缸。以前喝井水时,这些缸用来存水,现在用上了自来水,这些缸用来腌咸菜、放杂物。付希望感慨,苦水营变成“甜水营”了。
目前,景县建成了20个农村集中供水厂(点),全县848个村全部接入集中供水,南水北调的“南水”入户率达到100%。
河北是农村饮水氟超标问题最严重的省份,在2018年10月时还有276.2万名村民喝着氟超标水。如今,通过南水北调水置换、新辟合格水源等,他们彻底摆脱了氟超标水的困扰。
不止河北。3年多来,全国975万农村人口的饮水型氟超标问题已全部得到解决。
“驴驮水”变“手拧水”
来到被称为“大山聚会的地方”——甘肃省东乡族自治县,这里村民的饮水之变,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1750条梁峁、3083条沟壑,东乡族自治县30多万人散居于此。这里十年九旱,取水只能去山沟里的积水坑或小泉眼,“人背驴驮”是最常见的方式,大岭村是全县吃水最困难的村庄之一。
大岭村村民马麦德回忆,以前饮水极为困难。“小时候,牵着背驮两个水桶的小毛驴,到邻近的村子驮水吃。每天凌晨4点起床出发,再排队,等前面人的水桶舀满了,才轮到我,一个一个轮着来。”
经过多年努力和在农村饮水安全保障“清零行动”支持下,东乡族自治县陆续建成了8座集中式供水水厂、22座提水泵站、8座加压泵站、603座调蓄调压水池、4460座各类阀门井、7200公里的供水管道。这些年来,安全水随着一条条供水管道,流进了梁峁深处的千家万户。
回忆起自来水通到家中的那一刻,马麦德说像做梦一样。“我们拿了一个小碗,接上自来水,你喝一碗、我喝一碗,心里甜滋滋的。”
如今,寒冬腊月里,一拧水龙头,清冽的自来水就喷涌而出。接上一壶自来水,烧水泡茶,热气氤氲中,马麦德开始憧憬新一年的美好生活。
从“山沟沟驮水”到“水龙头一拧”,缺水难题解决了,马麦德家里的养殖业也搞了起来。“我去年买了20只羊,下了30只羊羔,一年下来大概能赚5万多元。”
内蒙古大草原上的牧民朝鲁门,也已经不再为吃水而苦恼。
住在锡林郭勒盟阿巴嘎旗巴彦德力格尔嘎查的朝鲁门,家里有400只羊、40匹马、45头牛,3.4万亩的草场。人和牲畜都需要水,但朝鲁门家距离取水点有20多公里的路程。
不止朝鲁门,附近的苏乙拉图等5户牧民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去年,阿巴嘎旗实施水源井工程,新打的一眼井将朝鲁门等6户牧民的运水距离,从20公里缩短到了2公里内。
“阿巴嘎旗边境涉及3个苏木13个嘎查,近年来我们建设了279眼水源井、79处水窖,安装了921套单户改水设备,解决边境牧民安全饮水用水问题,4500人因此受益,为守土戍边的牧民安心生活生产提供了保障。”阿巴嘎旗水利局局长达来说。
喝河水变喝“致富水”
1月21日是贵州省雷山县格头村苗族村民的“狗年节”,家家户户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但是在以前,每逢过节大家总会担心停水。“亲朋好友来村寨做客,每家每户都在杀猪宰羊,水经常不够用。”格头村党支部书记杨仁鸿说,村里新修饮水工程后,现在来过节的客人更多了,但村民们已不再担心停水的问题。
格头村地处雷公山国家森林公园腹地,格头河穿村而过。以往村民早起的第一件事,是去河里挑水喝。
“住在下游的村民更要早早起床挑水,不然上游洗衣洗菜,水就不干净了。”格头村村民李大说。
格头村保存了完好的木质吊脚楼群,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有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林中“活化石”秃杉群,被誉为“中国秃杉之乡”。
旅游资源虽然丰富,但是乡村旅游一直没有发展起来。问题的症结还是出在了“水”上,不能安全饮水,餐饮住宿用水更无法供应。
前些年,当地水利部门在格头村实施农村饮水安全工程,修建大水池和配套管网,自来水开始流进村民家。
为保障饮水安全、让村民吃上“旅游饭”,当地水利部门继续实施饮水安全巩固提升工程,新增输水主管、新建蓄水池,村民的饮用水问题得到了彻底解决。
如今,这里的自来水成为“致富水”,曾经藏在深山无人知的格头村,发展起了旅游业。
“路通到村、自来水通到家,村里旅游业逐渐发展起来,我现在做农家乐和种植养殖,收入开始增多、日子也越过越好。”李大说。
水利部统计显示,仅2021年我国就提升了4263万农村人口的供水保障水平。
与此同时,目前部分农村地区依然存在水源不稳定问题,有的农村供水工程管道老化严重。由于全国农村九成以上是千人以下的小型分散供水工程,管护薄弱,出现问题时难以得到及时处理。
水利部农村水利水电司司长陈明忠表示,今年计划将全国农村自来水普及率提高一个百分点。“水利部门将以建设稳定水源为基础,推进农村供水工程规模化建设和小型工程标准化改造,更新改造老旧供水设施和管网,强化水质保障,提升管理和服务。”(记者刘诗平、冯维健、胡伟杰、郭雅茹、多蕾、王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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