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卫国战争普京讲话（普京是如何重塑）

坦诚说，主动“下课”的叶利钦，给普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为了整顿国内秩序、加强中央权威、重建大国地位，普京采取了一系列强硬举措，比如加强媒体管控、取消州长直选、打击金融寡头、加强与西方的对抗等，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拓展阅读：读书笔记：都是闹独立，为什么俄罗斯对车臣下手那么狠？）。

伴随着国家综合实力的进一步复苏，作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普京，有了“重建国家意识形态”的构想。在第三次就任总统（2013）后，他提出了“编制统一历史教科书”的要求（拓展阅读：新版的俄罗斯历史教科书，是如何评价“苏联解体”的？）。

那么问题来了，俄罗斯的历史教科书，是如何描述和评价二战的？面对西方国家的质疑，普京又做出了什么样的回击？我查了一些资料，接下来跟大家简单聊聊。

在一定程度上，普京拯救了俄罗斯

1）新版历史教科书中的“卫国战争”

2016年，经教育部审查通过的新版历史教科书，正式成为了俄罗斯中小学统一使用的教材，并得到了俄罗斯社会各界的普遍认可。新版历史教科书对卫国战争的相关内容、性质以及意义，都做出了极为详细的阐述。

1）苏联卫国战争的意义

关于这一点，书中如是写道：

“反对希特勒及其卫星国的伟大的卫国战争（1941—1945），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武装冲突，即第二次世界大战（1939—1945）的最重要部分。”

“1941年6月22日，在德国入侵苏联领土后，苏联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参加二战的共有72个国家，它们拥有全球80%的人口。但是，苏德战场的事件最具残酷和流血的性质，德国在二战中70%—80%的损失是在卫国战争中，苏联对反希特勒同盟的胜利作出了决定性贡献。在二战总的牺牲人数（超过5500万人）中，苏联的损失最大——2700万士兵和平民。可以比较的是：美国和英国损失不到100万人。”

熊熊燃烧的斯大林格勒

2）苏联做出的巨大贡献

关于这一点，书中如是写道：

“对于苏联来说，这场战争是为了国家生存的全民的、卫国的和神圣的战争。社会在纳粹危险面前显示了团结。许多在革命、农业集体化和大规模镇压中遭受苦难的人们，纷纷奋起保卫祖国....爱国主义热情、前线与后方的团结，纳粹分子试图挑拨苏联各族人民的失败，是胜利的最重要的因素。”

“在一系列重大战役（其中关键的是斯大林格勒战役和库尔斯克战役）中，红军打败了德军，夺回了战略主动权。......苏军的胜利，缓解了反希特勒同盟国家在地中海和北非战场的局势。”

“苏军解放了被希特勒分子占领的中东欧国家，使那里的人民摆脱了纳粹主义，有助于他们在战后接受苏联的影响，这样就为随后扩大“社会主义阵营”奠定了基础。”“1945年8月，苏联履行其对盟国的义务，参加对日战争。在满洲的战略性战役中苏联打败了关东军，决定了日本随后在 1945年9月2日的投降。”

一言概之，新版历史教科书着重强调了卫国战争的正义性，突出了苏联在二战中的地位、作用和贡献。

列宁格勒前线的“喀秋莎”火箭炮

2）“卫国战争史观”的进一步重塑

2008年5月，普京发布了“关于出版多卷本基础性著作《1941—1945年伟大卫国战争》的命令”。在国防部的统筹下，各大军事学院、普通高校、俄罗斯科学院研究所以及国家和地方档案馆专家们，在综合运用各类档案文献的基础上，耗时七年时间，编撰完成了长达12卷本的巨著《卫国战争史》。

驾驶飞机的普京

2012年，该书第二卷正式出版发行。刚刚履新的“新总统”普京，特意为该书撰写了前言：“对法西斯主义和军国主义所取得的伟大胜利，付出了数百万苏联人的生命。历史记忆责成我们，要建设一个我们宝贵的前线战士所梦想的俄罗斯。在这方面有力的帮助就是真实的知识，新的伟大卫国战争的巨著，包含着这种知识。”

总的来说，这部《卫国战争史》全面解答了卫国战争史研究中的许多“棘手问题”，具有官方性质的立场和看法。

苏军的炮弹上，刻意写有“希特勒”、“在柏林”等文字

1）二战爆发的原因

该书认为，除了肆虐于欧洲的法西斯主义和纳粹主义思潮之外，也与帝国主义、一战后建立的“不公正和平体系”等因素，有着直接关系。编者认为，“地缘政治利益”和“大国野心”，是二战爆发的根本原因。

“帝国主义作为一种体系（一战就产生于这种体系内部），在经济方面制造了所有新的矛盾。经济发展不平衡、一些年轻国家从19世纪最后25年里继承的那种帝国主义野心，在20世纪30年代中期导致资本主义世界分裂。德国、意大利和日本加入了相互敌对的一个集团，英国、法国和美国加入了另一个集团。”

“西方列强利用（一战）战胜国的权利，极力贬辱战败国，俄国被完全摒弃于战胜国俱乐部之外，即便在1917年退出战争之前，它（俄国）对协约国战胜四国同盟作出了决定性贡献。战胜国建立了不公正的和平，播下了复仇的毒种。国际联盟不能够成为巩固和捍卫和平的有效工具，新一轮的军国主义急剧发展，第二次世界大战也就为期不远了。”

塞瓦斯托波尔解放！

2）卫国战争初期失利的原因

对于这段“黑历史”，编者的态度颇为诚恳。“这些严重失利的重要责任，要由国家和红军领导人承担。他们有时作出了错误的决定，在组织和实施战斗的技艺方面不如德国人。指挥员和战士也有责任，他们表现得胆怯和软弱。但是，1945年胜利的成果，是建立在1941年的牢固基础上的。那些在学会打仗并且在军事艺术和勇敢方面超过敌人的人是最值得尊敬的，那些永远坚信胜利并且为此献出生命的人是最高尚的人。”

另外，书中多次强调，“苏联是遭到侵略的受害者”。“德国进攻我国是背信弃义的和突然的。....德国人没有废除1939年8月的互不侵犯条约，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宣战，就进攻了我们。”

拉脱维亚地区居民迎接红军战士

3）二战的性质和苏联取得胜利的意义

对于二战的性质，编者站在苏联和德国两个角度，进行了简明扼要的阐述。“从苏联方面讲，战争的性质当然是正义的解放战争，因为红军解放了许多被奴役的欧洲国家和部分亚洲国家。从纳粹德国角度讲，它发动的就是无端的侵略，就是执行希特勒有关在欧洲东部夺取生存空间和消灭作为民族国家和社会制度的苏联的纲领性方针”。

对于苏联取得胜利的意义，该书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

“卫国战争作为二战的最重要部分，有权在世界历史上占有显著的地位。尽管有很多牺牲，但对法西斯主义的胜利，就是我国人民和全人类的光辉时刻。对于苏联及其人民来说，它防止了奴隶般的生存甚至灭亡，而从全球意义讲，它是决定未来几十年的突出事件之一。”

“由于复杂的情况，苏联是唯一一个这样的国家：它能够阻止侵略者，并在反侵略斗争中，实际地联合所有反法西斯力量和在二战中战胜侵略者创造条件。苏联人在保卫自己祖国的时候，拯救了一大批民族，使其免遭奴役和肉体消灭。苏联的目标是要解决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综合性任务：从消灭具有反动意识形态和军国主义的法西斯政治制度，到为战后牢固的民主的和平创造条件。”

“对法西斯军国主义侵略者的历史惩罚因此就是历史性的，它是针对这样一种反动势力的：它不仅阻碍各个国家和各个民族的自由与民主的生活，而且使它们受到肉体上被消灭的威胁。......通常，在过去威胁俄国各民族的侵略者都遭到了失败。这就是为何战争期间亚历山大·涅夫斯基的话很实际地被传颂：谁对我们拿着剑，谁就将死于此剑！”

4）对二战的深刻反思

对于这场惨烈的战争，编者的反思同样颇为深刻：“苏联人民同法西斯德国的已经过去的战争的教训，反映了战胜法西斯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它是已经完成的活动和事实。它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环。没有这一胜利，人类历史就会是另一种样子。因此，历史乐观主义的教训和历史惩罚的教训是具有特别意义的教训。”

柏林的胜利旗帜，1945年5月1日

5）对西方质疑者的回应与反击

面对西方学者对苏军的“强奸指责”，编者表达了强烈愤慨，“把红军强奸的个别事例普遍化，是一种恶意的谎言”：

“还有一个不仅在西方而且在我国也被神话的论题是，红军在欧洲的解放使命。现在，篡改的主要方向，就是制造红军的负面形象，把他们说成是在欧洲对被解放国家平民（首先是德国平民）大规模使用暴力的暴徒和凶手。已经公开的红军军人对德国平民犯罪的个别事实，被不合法地描绘成红军的一般行为特征。苏联和其他盟国都犯有杀人、抢劫和强奸的罪行，这个事实任何史学家都不能否认。”

《柏林的女人》剧照

“对平民犯罪是任何战争的伴生现象......史学家们经常发现，一些作者故意要揭露红军军人，因此，就有一种印象：对平民的暴行几乎就是红军军人的行为特征，只要援引被斯大林极权主义毁坏的精神或者特别的‘亚细亚野蛮’就能对此进行解释。”

‘’史学家可以得到的材料证明，这些（强奸）事例不是大规模的。同时，苏军指挥部作了不少努力以维持纪律，制止这种趁火打劫和暴力......所有残忍对待平民包括强奸的4148名苏联军人都被送交军事法庭审判。这个数字与因强奸在1944—1945年被送交军事法庭的盟国军队士兵的数字是相当的。”

《柏林的女人》剧照

总而言之，无论是新版历史教科书的发行，还是《卫国战争史》的出版，都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正本清源”的作用。不过，在普京本人看来，这些依然远远不够。

3）普京的强势反击

作为国家最高领导人普京，先后以采访和撰文的方式，对西方世界的“恶意歪曲”行为，进行了强有力的回击。

2009年8月31日，普京在前往波兰参加二战爆发70周年纪念活动前夕，在波兰《选举报》上发表了题为《历史篇章是相互抱怨的理由，还是和解与伙伴关系的基础？》的长文，着重对比分析了英法两国与德意两国签署的《慕尼黑协定（1938）》与《苏德互不侵犯条约（1939）》。

对于这两份协议，普京均作出了批判。“毫无疑义，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谴责1939年8月的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条约（即《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但是，须知，一年前法国和英国在慕尼黑同希特勒签订了众所周知的条约（即《慕尼黑协定》），破除了建立反法西斯主义斗争统一战线的所有希望。”

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6周年红场阅兵

普京着重强调，由于西方国家的“绥靖政策”，让苏联陷入了无奈的困境：

“今天我们懂得了，从道德角度看，同纳粹政权的任何形式的勾结都是不能被接受的，从实际结果看，它没有任何前景。可是，从当时的历史背景看，由于西方国家拒绝了向它们提出的集体安全体系，苏联不仅单独面对德国，而且还面临两线作战的威胁。须知正是在1939年8月，同日本人在哈桑湖的武装冲突在激烈地进行。”

“当时苏联可能的西方盟国已经同德意志帝国签订了类似的互不侵犯条约并且不愿同苏联进行合作，后者将单独面对纳粹主义最强大的军事机器，在这样的情况下，苏联外交认为拒绝同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建议至少是不理智的。”“我认为，正是慕尼黑阴谋使得反对纳粹主义斗争中的客观上的盟国分裂了，引起了它们之间的相互不信任和猜疑。”

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6周年红场阅兵

最终，他得出结论，即“不能把《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比喻为二战爆发的唯一导火索”：

“难道结算一战的凡尔赛条约没有留下许多‘延时爆炸的地雷’（‘定时炸弹’）？其中主要的，不是确定德国的失败，而是对德国的贬辱。难道欧洲的边界远在1939年9月1日之前没有被破坏？”“怎么能够无视西方民主国家‘收买’希特勒并让他去侵略‘东方’的秘密企图？”

“最后，1938年9月29日的慕尼黑阴谋引起了什么样的军事政治回声？希特勒是否在那时才最终断定‘一切都是允许的’？法国和英国没有做任何保卫自己盟国的事情。西线的‘奇怪的战争’和没有得到援助而被抛弃的波兰的悲剧性命运遗憾地表明，希特勒的野心并非没有根据。”

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6周年红场阅兵

4）“试图改写历史是不道德的和危险的”！

1）对歪曲和指责行为“坚决说不”

2013年3月，一部德国电视剧《我们的父辈（三部曲）》在德国电视二台热播。德方制片人认为，该剧是一部“反思历史的忏悔片”。不过，俄罗斯认为，“它是一部美化德军、丑化苏军和篡改历史的翻案片”。

4月，俄外交部在致德国驻俄罗斯大使馆的信函中表示，“这部影片是看过它的绝大部分俄罗斯观众不愿接受的”，“试图把希特勒军队在苏联领土上犯下的大量暴行与已经受到军事领导人严厉惩罚的苏联个别军人的过火行为相提并论，是不能允许的”。

一言概之，俄罗斯认为，苏联除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在“道义上略有缺陷”外，在二战中并没有什么不当和大错。

《我们的父辈》剧照

波罗的海三国曾多次要求俄罗斯，“就1940年苏联对波罗的海国家的占领”作出道歉和赔偿。对此，俄罗斯一直坚决予以抵制。2005年5月，在纪念卫国战争胜利60周年时，外长拉夫罗夫明确表示，“俄罗斯不会就苏联当年占领波罗的海三国进行道歉和赔偿”（拓展阅读：理性讨论：为什么波罗的海三国，如此痛恨苏联？）。

1939年苏军进攻芬兰，挑起了苏芬战争。对于这场战争，俄罗斯方面也“有话要说”。2013年3月，普京公开为当年苏军入侵芬兰进行辩护。他认为，苏联同芬兰进行战争，是想“纠正布尔什维克在1917年所犯的历史错误”，“因为当时同芬兰的边界距离彼得堡只有17～20公里，这总体上对拥有500万居民的城市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芬兰电影《苏芬战争》剧照

2013年6月，普京在接受《今日俄罗斯》采访时，通过自我假设的方式，赞扬斯大林会比美国人更为理智地决定“是否使用核武器”。

“我非常怀疑，1945年春天，如果斯大林手上有原子弹的话，他会对德国使用。1941—1942年在国家面临生死攸关问题的时候可能会使用原子弹。而在1945年敌人实际上已经投降，没有任何机会了。所以，我是持怀疑态度的，而美国人却对已经失败的日本而且是一个无核国家的日本使用了核武器。”

原子弹爆炸后的广岛

2）普京的“警告”

2015年，俄罗斯迎来了二战结束70周年。除了大张旗鼓地庆祝卫国战争胜利之外，也在对其所认定的歪曲和篡改二战历史的行为，进行猛烈的声讨和强烈的谴责。

1月26日，普京在“奥斯威辛集中营解放70周年”和“国际大屠杀纪念日”前夕发表的讲话中指出：“正是红军结束了这些暴行和残忍的野蛮，它拯救的不仅是犹太民族而且还有欧洲和世界其他民族，使之免于灭亡。”“我们应当清楚，任何改写历史、修改我们国家在伟大胜利中贡献的企图实际上都意味着为纳粹主义罪行辩护，为它的极其有害的意识形态的复活开辟道路。”

普京

3月17日，在俄罗斯胜利日70周年纪念活动组委会会议上，普京再一次对西方国家“开炮”：

“今天我们可以遗憾地看到，不仅试图更改和歪曲战争事件，而且还有无法掩盖的厚颜无耻的谎言、对为了这场胜利实际上贡献了一切并且捍卫人类和平的整整一代人的肆无忌惮的诬蔑……这些厚颜无耻的结论和所谓的观察与真相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他们的目的是清楚的：削弱当代俄罗斯的力量和道德威望，剥夺它战胜国的地位——由此产生的所有的国际法结果，分裂和挑唆各个民族，利用历史投机来玩弄地缘政治游戏。……事实上，这不是无害的，因为有人试图把有关历史的非常危险的意图和歪曲的观念强加给千百万人首先是年轻人。”

5月5日，在致“苏联和中国在战胜法西斯主义和日本军国主义中的作用”的讨论会的贺电中，普京再次警告西方国家：“对于我们来说，为了一时的政治利益改写历史、为纳粹分子及其帮凶平反的罪恶企图是完全不能接受的。类似的行为不仅是不道德的，而且是极端危险的——它们使世界陷入新的冲突、残忍和暴力。”

与民众连线的普京

6）尾声

不过，面对俄罗斯的指责，西方国家似乎“并不感冒”。2015年4月，一家英国的民意调查机构，为俄罗斯卫星通讯社在英国、法国和德国进行了有关二战问题的民意调查，题目为“您认为，二战期间谁在解放欧洲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数据显示，选择美军为43%；英军20%，选择苏军为13%，其他军队为2%，不知道为22%。换言之，大多数西方人认为，“美军和英军为主要的解放者”。坦诚说，这一结果让俄罗斯人感到震惊和沮丧。

《今日俄罗斯》评论员亚历山大·赫罗列科认为：“几十年来欧洲人不断地修正有关苏联和俄罗斯在20世纪历史中的作用。这样，就达到了贬低我国重要性（甚至是通过篡改二战和苏联人民胜利成果的方式）和把俄罗斯打入历史边缘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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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预计，俄罗斯和英美等西方国家，肯定将各唱各调，自行阐述自己对二战历史的理解和认知。一言概之，俄罗斯与西方国家的舆论大战，将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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