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健次讲自己的经历(檀健次做角色的)
当一个人走红后,“过去”的一切似乎都被赋予了全新价值。
当“檀健次”成为今年3月的网络热词,很多网友翻出他多年前的“营业”视频,热舞的、表演的、直播的……大家试图用这些零散碎片,将银幕中这个男孩拼凑得完整、再完整一些。
虽然距离上一次的采访只过去了两年,但如今的檀健次让人感受到了他对表演的自信。受访者供图
我们曾在2018年、2020年、2022年,三度采访檀健次。
2018年,综艺《我就是演员》中徐峥一句“这才是偶像”,让这个为了成为演员,一门心思泡在剧组里的“表演新人”,快速获得专业与市场的认可。
2020年,檀健次在电视剧《鬓边不是海棠红》中饰演京剧名伶陈纫香。白袍青衣、唱念做打;一场平静却孤独的“舞台自刎戏”成为经典。他进一步触达与角色同喜同悲的感知。
2022年,这一次,电视剧《猎罪图鉴》的热播让檀健次终于红得彻底。直到大结局播出后半个月,关于他的一切,仍然持续占据着话题焦点。
四年之间,三十而立。显而易见的是,檀健次在表演这条路上,终于拥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没有人再定义他是“偶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衬得上“演员”身份的角色。这背后的缘由,似乎比任何“过去”都更值得回头探究——为什么这么多半路投身表演的艺人,偏偏成功的是他?
表演,是跳出乏味生活的出口
题材新颖、职业少见、从未尝试过,这三点足以让檀健次对一个角色动心。电视剧《猎罪图鉴》中的沈翊便是如此。青年天才画家,却因背负一身谜团,成为刑警队的专业画像师。听辨画像、三岁画老,让他被誉为警队的“捕风捉影小能手”。
但这也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第一难题是画画。这是檀健次并不擅长的事情。“真的是因为拍这个戏,我才有那么长时间拿着笔去画画。”因为短时间很难达到专业水平,他便反复练习简单的素描排线,投入更多精力捕捉专业老师的绘画状态:如何坐、如何拿笔、如何灵活运用工具……他要求自己必须在形态和神态上,临摹出“高手”的模样;至少在成为沈翊的那一刻,面对画纸,他不能有一丝犹豫与不自信。
电视剧《猎罪图鉴》中,檀健次饰演刑警队的专业画像师沈翊。受访者供图
第二难题便是诠释。《猎罪图鉴》的导演邢键钧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檀健次是“看起来干净,其实内在挺有力量”的演员。这与外表细腻、内心狂热的沈翊几乎不谋而合。而演员与画家,似乎也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比如想象力的掌控、对一个人物情绪的拿捏。
但檀健次仍细腻纠正着两者间的些许偏差——画像师是理性地捕捉,通过当事人话语中的描述,捕捉其心理动机,再将“真相”跃然纸上。而演员,除了历史人物、真实人物之外,任何一个被剧本虚构的角色,演员都可以赋予各种想象力,让其变得更为饱满。
“沈翊展现出来的样子和内心的样子,这种矛盾需要同时存在。但是这个人物又不能太张扬、外放,他应该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所以他是画像师,也是心理侧写师。这相当于你自己的心理还没掌握好,就要去演一个掌握别人心理的人。这都是对我的挑战。”檀健次必须为之寻找到更强有力的信念支撑,内心要丰满,表演要克制。
这些“难题”都是前所未有的。但言语间,檀健次却似乎甘之如饴。细数檀健次的荧屏形象便可知:从《三国机密之潜龙在渊》中金戈铁马的曹丕,《带着爸爸去留学》中与母亲针锋相对的陈凯文,《爱的厘米》中娇生惯养的“啃老族”关震雷……他不断挑战着“从零开始”的角色。犹记当年《鬓边不是海棠红》来邀约,青衣名旦陈纫香的戏份并不多,但听说可以挑战戏曲,檀健次想都没想,第二天就飞去了横店。
电视剧《鬓边不是海棠红》中,檀健次挑战青衣名旦陈纫香。图片来自该剧官微
“我可能会觉得,这样的角色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挑战一下,去感受一下这样的人物,是不是应该挺有意思的。”对檀健次而言,简单与重复是乏味的。生活已经足够乏味了,演戏是他寻找生活新鲜感的“出口”,在那里他可以自由体验,尽情释放。
做不到与角色共情,演出来的就假
但每一次新鲜体验,都伴随着与压力的相互拉扯。
《猎罪图鉴》开拍前檀健次曾十分焦虑。拿到剧本,他总是先从观众视角提出疑问:为什么好多关键破案线索都是从画像师来切入?如何站在他的角度去描述一个故事?而后,他搜集了大量画像师的资料、书籍,用最基本的功课走近角色,解决困惑。
不过,这还不够。“这场戏怎么演?我这个人物到底是怎么样的?”太多拿不准,分析不出来。直到开机前一天,檀健次依然在和导演、编剧“掰扯”。编剧宽慰他不要想太多,只要演的时候,慢慢把这个人物跟自己拉得越来越近,内心形成了一个“影子”,自然就会得心应手一些。
出演《猎罪图鉴》前,檀健次曾十分焦虑,无法走近角色。受访者供图
提出疑问、建设内心、寻找共情,这似乎是檀健次走入每一个角色的必经方式。电视剧《爱的厘米》中,檀健次饰演的关震雷原本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又怂又萌,却不求上进,也不讨喜的“啃老族”。檀健次一度难以理解这样的人生,“我跟这个角色产生不了共情的情况下,怎么去演?这是我不能接受的。”后来,他观看了类似题材的纪录片,搜集了大量朋友、同事的故事。他发现,关震雷在生活中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很多人也都面临着同样的困惑。于是,檀健次再次找到导演和编剧,重新探讨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在他看来,如果这个角色仅和观众产生共鸣,想让观众“打”他,没有任何价值。这个角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原生家庭的教育吗?后期他又应该如何成长与改变?能让观众知道怎样去引导身边的人。
“如果你都理解不了你的角色,或者感受不到角色的内心,你表演出来的东西就是假的。如果观众看一部戏,没有跟着剧情和角色的走向悲欢离合,那证明这部戏不成功。所以演员更得入戏。如果我不共情,会演得很吃力。”檀健次说。
“共情”能力之于檀健次而言,与其说是一种天赋,不如说是来自于经验的馈赠。
成为演员前,檀健次有过多年的唱跳歌手经历。这曾让檀健次习惯在镜头前“充分”表现自己。他多次在采访中聊到自己在电视剧《大军师司马懿之军师联盟》(以下简称《军师联盟》)中饰演司马昭时,因为自认为角色“应当”机灵,行为上偶尔得意洋洋,所以在作为“背景板”的戏份中刻意做出浮夸的表情,被前辈严厉批评。
《军师联盟》中,饰演司马昭的檀健次通过与前辈演员的合作,积累了不少表演经验。
“还是怕观众看不到自己的表演。”檀健次回忆刚演戏的时候,总是顶着内心压力,连手都紧张到不知该放在哪儿。每次导演喊开机,手垂放在身侧,他瞬间感觉站上了悬崖。“因为你怕自己演错,怕自己表达错。不够自信。当你一旦有了这么多的杂念,基本上也就‘再见’了。你心里所想的一定会很明显地体现在脸上。”也是在《军师联盟》中,檀健次通过观察老戏骨们的对戏,逐渐学着钻研表演,对每一场戏进行分析,捋顺整场戏的框架和概念,思考如何通过表演让故事更有张力。
如今,他已经习惯于把压力前置于拍戏前,放在剧本围读时,尽可能跳出来思考人物、解决疑问。一旦开机,便完全相信,完全投入,完全放松地去表达。只要进入了角色,怎么演都觉得自如。“你不断贴近这个角色,不断和这个角色靠近,(挖掘一个角色的过程)其实是更有趣的。”
自信源于才华和野心,而不是外表
被外界认为“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俊美长相,其实并不是檀健次最有利的武器。
2020年,檀健次曾向我们谈及自己去片场面试的故事。“比如我想演这个角色,别人就觉得不行。我问为什么不行,(对方)说因为你牙不行。我说,我这牙和这个角色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拿我的长相说事。”“因为这个(长相)你拿不到这个角色”“因为(长相)你就火不了。”有一段时期,檀健次经常听到类似的话。
“有打击到你吗?”记者好奇。
“完全没有(笑)。”从出道至今,檀健次对“火”的既定认知中,颜值从不是他的“武器”。自2007年檀健次开始练习唱歌、跳舞,2010年跟随MIC男团出道,他从未把自己定义为所谓“偶像”;甚至,“男团”在他看来应该是“羽·泉”那样的实力组合,其他的都只是外界贴上的标签而已。他只想做音乐,出作品。演员亦是如此。“我还是想通过自己的业务能力去让观众认识,通过作品去让观众认识。拿颜值来火这件事,可能不是我的诉求。”
但当长相框住了表演界限,檀健次还是会在意。曾有一段时间,他想要挑战与感受一些角色,对方却以“你长得太好看了,不适合你”而婉拒。于是他把自己变“糙”,吃胖,寻找烟火气。但很快,他意识到用“摧毁”外表来证明自己会演戏,是一种误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全面的好?而不是通过抹掉一方面来提高另一方面。”
《猎罪图鉴》中,沈翊曾对某位因不自信而整容的女性说,“它(自信)源自你的才华和野心,而不是你的外表。”采访中,檀健次也将这句话送给了自己。
檀健次曾因长相被婉拒过,也曾想过靠“摧毁”外表来证明自己的演技。受访者供图
而外表之外,得到镁光灯与目光聚焦的檀健次,也被动裹挟于舆论的喧嚣中。例如关于“檀健次”这个名字,很多人误以为是艺名,关于名字的故事也传出了很多版本。檀健次似有“调侃”地解释着,那是他四五岁时,某次看漫画书,觉得里面的主人公很帅,于是跟妈妈说想要改名叫“檀健次”。“就很随意地(在户口本上)改了,我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长大后被误以为是外国人,他也后悔想要改回去,但那时无论是身边的朋友还是外界,都已经熟悉了这个名字,想想,还是算了。
“大家没关注到我的时候,其实我很随意。包括那时我都觉得,即便有一天大家关注我了,我也该干嘛干嘛,就是做自己。”但直到那一天真的到来,檀健次才发现,原来曾经没有选择机会的自己或许一直生活在“温室”中。面对周遭的声音,他经常也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说什么都显得自己有些矫情;可不解释,他只能自己受着。
“后来我就想,算了!我就不看了!反正只要坚持一个初心,我的职业是什么?我的职业是一个演员。”
檀健次总是以李雪健老师的话激励自己:“用角色与观众交朋友”。端正心态,淡然处之。想不明白就回到戏里,在那里,他能感觉到内心无比踏实。
三十而立,多了份演员的职业使命
2016年,檀健次26岁,演员之路刚刚开始,一切随心所欲。那时他选择角色更多带着“玩”的心态。五年过去,如今拥有更多机会与可能性的他,纵情人生的肆意没有改变,但对“文艺工作者”的职业信念似乎正在伴随生活阅历与人生反思,进一步坚定、再坚定。可佐证的是,采访中,他直率、真诚且坚定地表达着,未来希望用作品影响更多的人,“所谓‘影响’不是给我带来更多利益,而是能不能给观众带来温暖和正能量。”
30岁那年,檀健次接演了一部影视作品。这部戏拍了四个月,比任何一部作品都让他感到疲惫,以至于浑身过敏、起疹子。而这部作品的“题材新颖”与“不确定性”,也让他背负了不小的干扰与压力。“但那是我拍过内心最饱满、最温暖的一部戏,带给我的成长也是前所未有的。”在那个故事中,檀健次切身感受着,当一个人面对残酷世界,一丝丝温暖都会凝结为熊熊烈火。这种“拯救”的能量包裹着剧中人物,也鼓舞着他,“你会觉得生活中其实也没那么多值得你痛苦的事情。”
檀健次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让更多人感受到温暖和正能量。受访者供图
拍《猎罪图鉴》时,檀健次也经历了一段把生活与戏剧切割为二的时期:彼时生活中有太多他不想面对与处理的问题;但转过身,回到戏里,感受另一段人生,他却能轻松地生活,开心地笑。“我在戏里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给我带来了很多安全感。你沉浸在这个角色中,什么都不想。拍完后,好像也不再那么悲观消极,会变得乐观灿烂。你会觉得,人生不是早就谱写好了吗?你该经历的事不都得经历吗?下一次就不怕了。”
这些治愈时刻的叠加,为31岁的檀健次铸就了新目标:他开始相信作品的力量,能让一个人更热切地拥抱生活;他迫切希望将这种力量,通过表演传递给更多人。“有的时候影视作品可以带给很多迷茫的人一丝心里的温暖。可能起不到那么大的作用,但如果能让一个人觉得,生活不是那么容易,可看到这部戏、这个角色后,想向他学习。这就是一种正能量的传递。我觉得我多了一份演员职业的使命,你要演有意义的作品带给大家。”
对 话
金世佳,是个非常理性的演员
新京报:《猎罪图鉴》中很多名场面都演绎了“沈翊的眼睛就是尺”,你了解到的真实资料里也是这样“神乎其神”吗?你跟导演是如何探讨这方面细节的?
檀健次:其实一开始我拿到剧本,看到沈翊这个角色的时候,和很多观众是一样的。我觉得把他写得太“神”了。后来等我再去翻阅资料,包括看一些书籍和有关画像师的信息时,发现原来画像师是这么神奇、伟大的职业。在以往的刑侦剧中大家很少能看到,但在抓捕犯人的整个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并且它本身就是一个稀有的职业,非常珍贵,可能全国只有100多名(画像师)。但是他们真的比剧中的沈翊还要厉害。大家看到所谓“三岁画老”,通过骨头画人,都是有过真实案例的。
新京报:你认为金世佳是理性演员,还是感性演员?
檀健次:他是一个非常理性的演员。每一件事儿,每一个行为逻辑他都要分析得非常彻底,他对每一场戏都非常考究,这个地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每次开拍前他参与讨论的最多,说出来的(想法)也是最多的。足以看出,他是一个对每场戏行为逻辑、人物的心理动机非常考究的演员,知道自己要什么。
在檀健次看来,金世佳是个非常理性的演员,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图片来自《猎罪图鉴》官微
新京报:我们在片中看到很多在水下拍摄的戏,还有跳下游泳池的戏,拍摄时会有难度吗?
檀健次:这是我第一次拍水下(戏),所以特别难。跳水台底下的水深大概有六七米,非常深。因为我觉得自己水性特别好,佳哥本身就是一个游泳运动员。所以我俩当时就说在水池里拍,然后摄影师穿着救生衣、呼吸机就潜下去等我们了。我是要(演)在水底下挣扎,然后佳哥跳到水下救我。呼吸机在(池)底下等着,所以人必须游到底,然后吸一口氧气,再开始演。但那场戏拍摄第一遍时,我刚跳下水,潜到一半就疯狂地往上游。我说不行,这太吓人了。潜到一半的时候肺活量就没了,气就不够了,但我感觉他们还离我好远。
后来我说,咱们再挑战一次。然后我又潜进去一次。这次我吸了很足的气,潜到了底,吸了一口氧气。这个时候佳哥就跳下来了。但我刚要演的时候,突然发现耳膜要“炸了”,就开始呛水。反正来来回回(拍了几次),最后把这场戏给停掉了,回到北京,找了一个专业水下摄影棚重新拍摄的。
一直想做音乐,但不想“扔瓜”了
新京报:从2020年开始你陆续参加了很多综艺节目,从《追光吧!哥哥》到《天赐的声音》,也贡献了很多让大家惊艳的唱跳舞台。在音乐方面会有新的计划吗?
檀健次:其实一直都有计划,但牛吹了太久了,一直没实现。我每次都“扔瓜”说我要发音乐,我要做音乐,但之后都没兑现。其实我自己也有点儿内疚。所以我现在索性不说了。我觉得还是直接给大家惊喜。如果有一天我做的话,也不想再给大家“预告”了。一个是时间有限、精力有限,一个是确实也没做特别强有力的准备,自己下的功夫也不够等等。所以发音乐作品这件事一直没提上日程。我就先不吹牛了,再吹我就成“假瓜主”了。
檀健次还是希望,如果有机会可以再回到舞台。受访者供图
新京报:但还是很希望你能偶尔回到舞台。
檀健次:当然。舞台是我的初梦,这是从小就有的。所以这种东西如果突然给我灭了(就很难受)。其实我中途有过,2016年到2018年的时候,为了转型演员啥都不干了,天天泡在剧组里。但是那时就觉得,看到别人在台上唱歌,难受!真的想上台。就是“馋”。后来有了《追光吧!哥哥》,有了《天赐的声音》这样的舞台,我无比的高兴。
新京报资深记者 张赫
首席编辑 吴冬妮 校对 吴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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