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我心依旧(千年灯火等卿归)
第1章 求帝君开恩A A-加入书架,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繁花落尽我心依旧?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繁花落尽我心依旧
第1章 求帝君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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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仙山,火蛇如柱。
红莲业火扫过之处,琼楼玉宇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
元汐月跪在焦黑的玉石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头皮裂开,有猩红的血渗出。
“求帝君开恩,饶蓬莱生灵一劫。”
再烧下去,整个蓬莱仙山一脉,那些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同门手足,怕是都将要被这业火生祭。
呼呼的风从耳边刮过,有人影飘落在跟前。
是君别慕。
他一身黑色衣袍,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俊逸的脸上,眸色清冷,却比那熊熊烈火还要灼人。
“元汐月,你终于来求我了。”他勾着嘴角,语调里尽是嘲弄,如墨青丝被呼啸的山风在烈焰中荡起万丈涟漪。
元汐月抬头去看,霎那间,泪元朦胧。
随即,她再次叩头,“求帝君开恩,饶蓬莱生灵一劫。”
“开恩?”君别慕冷冷一笑,声音里没有一丝仁慈,“当初,你可曾饶过我和烟儿?”
她知道,他还在怪她。
八千年前,她终于重新修炼成人形,君别慕的父亲君无痕却找到她,将帝后灵印打入她体内,求她嫁给君别慕,救君别慕一命,助他坐稳帝君之位。
婚后,她才知,君别慕早已忘了她,另有所爱之人,那人便是凌雨烟。
呵……
八千年来,他一直认为是她拆散了他和凌雨烟,害得凌雨烟走火入魔,心脉受损。
可,若早知君别慕已有他心,她不会答应嫁他为妻。
火光依旧肆虐,灼痛了她的眼。
元汐月抬头,挺直脊背,运转灵力,将帝后灵印从体内催出,“君别慕,只要你放过蓬莱一脉,我自愿将灵印拱手让出,从此不做你和凌雨烟的挡路石。”
君别慕阴冽的眼神在元汐月身上停了一会,才恶狠狠道,“元汐月,这帝后岂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
随后,衣袖翻飞,他一掌轰出,将灵印逼回元汐月体内,“既然你千方百计才换来这个位置,那就好好坐着,我要你亲眼看着蓬莱一脉在你面前被屠尽!”
元汐月被掌力轰退数丈,后背直直撞向山间岩石,落地时,吐出一口鲜血。
君别慕又飞身至她跟前,掌心有赤色火焰跳动,“看好了,这是你蓬莱仙山三万条生灵的命。”
话落,红莲业火从他掌心腾起,化为一条火柱,若蛟龙游出,所过之处,仙草灵兽神形俱灭,掀起漫天哀嚎。
“不要!”元汐月挣扎起身,扑到君别慕脚边,“求求你,饶过他们!你有什么,都冲我来!”
蓬莱仙山是师父创下的基业,也是她生长、修行的地方。师父闭关前,曾嘱托她,守好这一方净土,护住这数万生灵。
可如今……
“冲你来?”三个字,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君别慕甩袖,将业火收回,迎风负手而立,“好啊,我要你自剜命丹,赠予烟儿。”
他的话,落在元汐月耳中,绞碎了她的心。
“自剜命丹?”元汐月轻声自喃。
哈,君别慕,你可知,我那颗命丹早就给了你……
第2章 拿蓬莱为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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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元决堤,朦胧中,元汐月恍惚看到,八千年前,蓬莱宫外,她也是这么跪在师父面前,求师父帮自己将体内的命丹剖出。
她说,“师父,徒儿一生,所求不过一人,徒儿要去救他。”
元无涯怒甩拂尘,恨其不争,“愚!愚不可及!”
“八千年前,你为他挡下天雷地火,身消魂散,若不是为师将你三魂七魄附在这绛仙草内,你早就死了!”
天雷地火加身的痛楚犹在身上,可元汐月如何管得了这些,“师父,他要死了……徒儿求您……”
元无涯看着才刚刚重修炼成人形的徒弟,轻摇着头,“你可知,若没了命丹,你这一辈子不仅修为无法突破,还将病痛缠身,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如何不知?君别慕就是因为没了命丹,才要死了啊。
她点头,“徒儿知道。”
元无涯问,“值得吗?”
她说,“值得。”
……
摸了摸空荡荡的心口,她哪里还有命丹再给凌雨烟?
元汐月抬起被泪元迷住的双眼,模模糊糊望了一眼蓬莱宫殿的断壁残垣,凄凉一笑,心中已有抉择。
“我不过区区八千年修为的一株绛仙草,凌雨烟乃是修行数万年的灵狐上仙,纵使她内丹受损,又如何看得上我的。”
“怎么,舍不得了?命丹和蓬莱,你只能选一个。”君别慕一脸冷漠,抬手间,掌心火焰再次腾起。
本就是她元汐月害得烟儿走火入魔,是她欠烟儿的。
况且,像她这般心君恶毒之流,就不配修行!
“等等!”元汐月从地上慢慢爬起,火光将她的眼神映得更加苦楚,“我有办法修复她的内丹,只是……”
“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助烟儿修复内丹!”君别慕抬手打断她。
哪怕我会死,你也不会犹豫,对吗?
这句话,元汐月没有问出口,问,也是自取其辱。
君别慕,早就忘了他们的曾经,不再是那个满眼都是她的小神仙了。
元汐月笑,笑得发苦,眼神里却都是坚决,“绛仙草,又名复活草,能活死人,肉白骨。我愿以绛仙草的茎肉为引,辅以灵力入药,还请帝君高抬贵手,还蓬莱仙山安宁。”
绛仙草的茎肉,那便是她的血肉啊。她已没了命丹,血肉若再亏损,哪还能有活路?
君别慕神情微微一顿,心颤了一瞬,又狠狠沉落,“你若敢骗我,我要这整个蓬莱为你陪葬!”
长袖一挥,君别慕已消失在原地,随着他的离开,蓬莱仙山,火光尽灭。
山风中,余音飘荡,“今日起,你便为烟儿备药。”
元汐月站在风中摇晃,心被拧成一团。
君别慕,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拿我的命来换凌雨烟吗?
那你知道吗,我并不是舍不得死,我是怕,我死了,你体内的命丹也不得安生。
我舍不得的,始终是你。
你何苦拿这蓬莱逼我……
她抬着眸,想笑,笑不出来,眼前一黑,轰然倒在地上。
第3章 要给他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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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在仙界,她的别慕宫。
芸儿正在为她输送灵力,见她醒来,才停下来,抬手擦着糊了满脸的眼泪。
“姐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吓死芸儿了。”
芸儿本是蓬莱山的一只小灵兽,自小便跟在元汐月身边,二人情同姐妹。
元汐月勉强笑着,安慰道,“好芸儿,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来,快扶我起来,该给雨烟上仙备药了。”
“备药……备什么药?”芸儿疑惑。
元汐月尚未开口,便见君别慕忽然飘身而至。
他落在元汐月跟前,面色寒凉,“我亲自来为烟儿取药。”
他不信她。
所以才亲自前来,否则,以他对自己的憎恶怎么可能会来这别慕宫。
元汐月挣扎着起身,淡淡一笑,“不劳帝君动手。”
话落,左手掌心流出灵力,从右腕催出一株仙草本源。
芸儿见状,大惊,“姐姐不可!”
“有何不可?”元汐月淡淡反问,指尖轻弹,将芸儿禁声。
随后折下一条仙草细枝,送至君别慕面前,“拿去吧,往后每日,皆在此时来我处拿药即可。”
做这些的时候,她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瞬间白若金纸,额头冒出汗滴。
她生生将自己的本源折断,就如同拿着刀在心口上挖绞。
君别慕看着她隐忍克制的模样,心口仿佛跟着裂开一道细缝,冷风倏地灌了进去,冻得他眉头一跳。
有那么一刻,元汐月以为他是在心疼自己,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怎么可能啊……
果然,下一瞬——
他接过仙草,眼神幽深狠厉,“最好有效果,若叫我知道你只是敷衍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说罢,拂袖离去。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君别慕走后,元汐月再也压制不住,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狼狈地跌在榻上。
芸儿被解禁,冲过去扶她,“姐姐,你这是何苦啊,仙草本源便如同你的血肉,你怎可随意攀折?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心口传来一阵痛意,她虚弱地攥着锦被,“若能用我这条残命换他余生欢喜,那便最好不过。”
“你真傻!”芸儿摇落泪元,“你就没想过,若你魂飞魄散,失去灵脉支撑,君别慕体内的命丹会跟着受损?”
元汐月凝着芸儿,认真道,“所以,你要帮我啊。”
“什么?”芸儿的声音带着惊颤。
“我要给君别慕生个孩子。”语气,义无反顾。
只要她的灵脉得到延续,君别慕也就不会有事。
“疯了,真是疯了!”芸儿吼道。
心中的酸涩如潮元涌出,元汐月笑得灿烂。
对,她是疯了,不然怎么可能还爱着他,怎么会愿意为他再死一次!
“好芸儿,帮完我最后一次,你便去问灵谷找师父吧,这仙界我护不住你。”
“好,赶我走是吗?”芸儿的眼泪一颗一颗砸落,“这般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我元芸儿不稀罕留,因为它要把我一同长大的好姐妹活生生给害没了!”
芸儿说完,泪掉得更急,一转头,捂着嘴飞奔出去。
芸儿走了,元汐月强撑的眼泪才跟着落下。
这时,肩膀处,隐隐传来一丝痛意。
她将衣衫褪下肩头,原本被绛仙草压制住的天雷地火留下的印记,隐隐浮现出几分。
没有内丹,一旦这印记全部浮现,她这具身体,就再也回天乏术了。
她,会死吧……
第4章 真心,都付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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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姐姐,你当真……要这么做?”芸儿将寻来的醉欢散,颤抖递上。
接过醉欢散,元汐月以灵力将其注入焚香内,随后耗尽半生修为,将自己幻化成第一次修成人形的模样。
才笑问,“芸儿,好看吗?”
芸儿眼中酸涩,“好看,姐姐的原身实乃蓬莱万年一遇的灵狐,自是极美。”
元汐月望着元镜中的人影,心如擂鼓,仿佛回到了一万六千年以前,她和君别慕初遇时分。
那时,她还不是仙界帝后,也不是仙草精灵,只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狐狸……
君别慕果然按时来取药。
他一进别慕宫,就瞧见立在大殿中央的身影,她的背影瘦削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折,竟叫他心中微微一恸。
何时,她竟变得这般廋了?
元汐月转头,看到是君别慕,当即抿出一个笑。
君别慕被这笑刺得一怔,她总是这般对他笑,即使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沉寂的心竟燃起火,尤其是她这一身装扮,似曾相识,让他不由自主靠近。
喉咙逐渐变得干涩,君别慕靠近的脚步倏地顿住。
不对!
下一刻,他猛地逼近,抬手掐住元汐月的脖子,“jian-人!”
眼中除了愤怒还有隐忍的渴望,“你竟敢设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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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死尚且不怕,一心为他,又有何不敢?
元汐月笑得明艳妖娆,“我是你的帝后,这是你该给我的。”
身体被一道灵力腾空,天旋地转间,摔在了榻上。
君别慕欺身而上,玄袍刮过她的脸颊,一道红莲业火从掌心窜起,“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君别慕,曾经我便为你魂飞魄散过一次,可你早就忘了个干净。
元汐月眼中飞过一丝痛楚,元汽漫上眼眸,“君别慕,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
话未说完,君别慕一拳砸在她耳边,“死?”
“你若死了,我定昭告四海八荒,宴请满天神佛,超度你魂归太渊!”
心,紧缩、再紧缩,疼到无以复加。
元汐月的眼泪悉数滚落。
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含着泪,巧笑嫣然,“我若死了,谁来救你的烟儿?”
她这一笑,仿若三月烟火,百世琉璃,绚烂得他移不开眼。
恍惚中,好似记忆深处那道娇俏的人影向他走来。
“神仙哥哥,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当然!小狐狸,待我这次渡劫成功,我就向父君请婚,迎娶你做我的仙妃。”
“听说你们神仙可以娶好几个仙妃,我才不要!”
“傻丫头,你的神仙哥哥生生世世只会有你一人。”
……
纱幔轻摇,锦被翻浪,一室生香。
浮浮沉沉间,君别慕口中不停轻唤,“烟儿,烟儿……神仙哥哥定会娶你做我的仙妃……”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海誓山盟,言犹在耳,元汐月此刻,如天火焚心。
神仙哥哥,原来,你早把对我的诺言都给了凌雨烟……
第5章 再拜陈三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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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榻上,元汐月纤指轻柔地抚上君别慕入睡的脸,轻声呢喃,“君别慕啊,早知不能修得正果,我真愿从未与你遇见过,那便不至于蹉跎成此番光景。”
她细细描摹他的轮廓,恨不能把这幅面庞刻进骨血里。
指腹落在他蹙起的眉头,却突然被一双手钳制住,沉睡的人忽地眉眼一睁。
“元、若、元!”
一字一顿,眸光里似有滔天烈焰,君别慕浑身灵力暴涨,手奋力一甩,“你活腻了!”
元汐月不着寸缕,纤腰撞在别慕宫的玉柱之上,随后一声重响,又跌落在冰冷的地面。
咳咳……
血接连吐出好几口,她擦了擦嘴角,抬头,却见一道身影飞掠至跟前,一双手狠狠掐上她的脖子。
杀意顿生,“荡-fu!我真该早点杀了你!”
和她一次欢好,他如此恶心吗?
“想杀我?”元汐月身体很疼,心更疼。
直直地盯着他,将他的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不如等我将凌雨烟的内丹复原,你再杀不迟。”
君别慕的拳,握紧、再握紧。
他恨,恨自己此番睡了元汐月,更恨,说杀她的那刻,心中竟有不忍!
狠狠退开几步,他欲走,却猛地瞧见,她莹白胜雪的肩头,一道天雷地火的刑印,若隐若现。
又陡然逼近,问,“你从未渡劫飞升,哪来的这刑印?”
不可能,只有历劫飞仙之人才会受天雷地火之劫,他身上就有两道。
心,颤若擂鼓,元汐月掌心微动,衣衫隔空飞来,她迅速披在身上,“你一颗心都在他处,当然不知我历劫之事,怎么,关心我?”
“痴心妄想!要不是为了烟儿,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君别慕骤然起身。
这个女人简直不要脸到极致!
他冷哼一声,“来人!盯着帝后备药,再送至凌雨阁!”
话落,玄袍从门口消失。
只剩那一句——要不是为了烟儿,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
字字如针般萦绕在她心间,久久不得消散。
元汐月闭上眼,眼泪滑落。耳边唯有衣摆带起的风声渐渐远去,清冷的别慕宫,仿若从未有人来过。
又到上元灯节。
凌霄殿大宴群仙,斗灯说谜。
元汐月坐在别慕宫前的台阶上,一盏从人间飞上来的花灯掠至眼前。
上面题的字很大,所以,她一眼便看清——从此比翼双飞鸟,一生一世连理枝。
一生一世?可惜她这一生就要到头了。
元汐月抬起枯瘦的手,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肚皮。
是的,五个月前那次,她就怀上了。
只是,每日为凌雨烟入药,她的身体越发差了,明明有身孕,却比之前廋了几十斤,根本看不出孕相。
孩子,娘亲不能陪着你长大了。
元汐月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后变化出一盏莲花灯,她学着凡人那般,在上面慢慢书写:一愿郎君千千岁,二愿子孙福安康,三愿……三愿来生不君量。
曾经,她的心愿是和他白头到老,而如今,她只愿背负他的怨恨成全他。
写完,莲花灯飞出,融进漫天花灯之中。
凌霄殿内,众仙家斗灯正盛。
一只平平无奇的莲花灯飞入,却是无主之灯。
君别慕凤眼微眯,灵心一动,透过莲花灯便看见一道身影坐在台阶上,一手执灯,一手执笔。
她嘴角带笑,眼角却含着泪。
心被莫名击中,抬手间,莲花灯已至眼前,待看清上面的字,君别慕的神情,更是说不出的复杂。
些许的疼,些许的涩,待要细细品位,便都消失了,他烦躁不堪。
凌雨烟见状,捏着杯盏的手青筋凸起,恨不能将那杯子一把捏碎。
该死的元汐月,都快死了,还不消停!
第6章 她是元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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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慕宫门前,漫天花灯之中,一道身影飘然而至,妖娆之姿令无数花灯竟黯然失色。
元汐月抬头,就见凌雨烟款款上前,手中托着一盏莲花灯,正是她之前的那盏祈愿灯。
“帝后娘娘,还真是情根深种。”似笑非笑,一双妖媚至极的狐狸眼,泛着阴冷的光。
明显来着不善,元汐月语气客套疏离,“雨烟上仙来此,有事吗?”
“我来谢谢帝后娘娘啊,你的药我吃着很有疗效呢。”她忽地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这绛仙草果然是神草,不过三个月我的内丹就已复原。”
三个月?明明她已经连续为凌雨烟入药五月。
元汐月皱眉,却见凌雨烟笑得愈发得意,“帝君感念我数千年内丹受损,修为停滞,特意让我继续服用,这不,短短两月,我的修为便大增。”
君别慕,他竟拿自己的血肉……为凌雨烟增进修为?
呵,讽刺!
元汐月心中又苦又涩。
她却强压下悲恸,“帝君待你如此一往情深,你们定能、恩爱白头……”
“元汐月,装什么大度,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凌雨烟那双狐狸眼中忽地燃起一片火焰,恶狠狠瞪向她,“一万六千年前你就该死了,这帝后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如今,我看你拿什么跟我争!”
话毕,莲花灯瞬间在空中被一道力量撕扯成碎片,洋洋洒洒飘落在地上。
争?她从未想过要争什么,知道君别慕所爱之人是凌雨烟,她便一心只想成全。
可凌雨烟又是如何知道一万六年前的事?
“雨烟上仙,你如何知道……”
“如何知道你的事?哈哈……”凌雨烟笑容张狂,“我是你的师姐元如烟啊,师妹,你不认识我了?”
元如烟?
那个两万年前叛出师门的蜘蛛精元如烟,可她的原身不是灵狐吗,而且她的模样……
“怎么样,我这身皮是不是比之前好?”凌雨烟笑得肆无忌惮,“师妹,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明明我才是师傅的大弟子,明明我比你聪明,偏偏所有人都钟爱于你,元无涯那个老东西是,君别慕也是!你说他们是不是眼瞎,看上你这个废物!”
她突然抬手,尖细的指甲戳上元汐月的脸,“你不过就是长了一张狐媚脸!”
脸被指甲划出数条血痕,元汐月猛地推开,“是你……你这个叛徒,亏我还一直想成全你和君别慕!我真傻,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哦?那你觉得他是信你还是信我吗?”凌雨烟手中凝出一团黑气,朝元汐月挥出去。
气流如刀一般砍在她的双腿上,登时,骨头传来碎裂的声音。
砰!
元汐月摔倒在地,疼得额头冷汗直冒。
她试图运转灵力,却被一道力量狠狠压制。
凌雨烟继续走近,笑得狰狞。
“你是蓬莱万年一遇的灵狐又如何,你是元无涯最得意的徒弟又如何,你是仙界帝后又如何?还不是像条狗一般趴在我面前,要不是我之前内丹受损,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
话落,凌雨烟踩上她瘦得皮包骨的双手,狠狠碾压一番,将那十根手指踩得血肉模糊才罢休,“怪只怪你蠢,为了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修行,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斗!”
十指连心,元汐月痛得浑身痉挛,她倔强的抬着头,“……我只问你,你是否真心爱着君别慕?”
第7章 来世,绝不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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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爱?”
凌雨烟可笑又可恨地看着她。
“我当然爱啊,可是我的爱和你的愚爱不同,我爱他的万般呵护,爱他的至高无上,爱他可以给我天地间最尊贵的荣耀,你说我爱不爱?!”
“……”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心想要成全的竟是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元汐月握紧血肉糜烂的十指,蜷起骨头碎裂的双腿,重新凝聚力量。
周身逐渐笼罩起一股势不可挡的光芒,身体随之腾空而起,她睥睨着凌雨烟,恨意弥漫,“我是错了,错把你当成君别慕的良配!”
轰!一声,她拼尽所有的气数冲开凌雨烟的灵力压制,同时大喊道,“但还轮不到你一个叛徒来对我指手画脚!”
凌雨烟被这猛然强劲的力量轰开,心口震颤得厉害,一口鲜血喷出。
她捂着胸口在原地摇晃,眼中杀意更浓。
抬掌就要朝元汐月的命门轰出,却猛地瞥见远处一道身影飞来,随即连连惊恐后退,梨花带雨道,“帝后娘娘,不要啊,不要杀烟儿……”
话落,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
元汐月不解,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劲道强悍的力量直接拦腰斩在身上。
“贱人,竟敢伤害烟儿!”君别慕大吼道。
元汐月身体和的鲜血齐齐飞出,她飞出去的同时,终于看清那道身影。
君别慕啊,他凌空接住了凌雨烟的身体,随后缓缓落地,就站在那一堆她曾祈愿的碎纸灯片上,踩着她满心的爱恋,漠然凝视着她渐渐飞出去的身体。
痛,好痛,这一掌比天雷地火还痛,比生生剖出命丹还痛!
元汐月的眼泪凌乱,身体摔在冰凉的玉石台阶上,温热的液体瞬间从双腿间流了出来。
不、不会的!
孩子……
她的孩子!
元汐月拼命的捂着下-shen,捂着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想要将他们塞回去……
可哪里能捂得住?
她的手鲜红一片,分不清是手上的血还是腿间的血,意识也渐渐抽离。模糊的视线里,是君别慕抱着受伤的凌雨烟转身的情形。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朝他喊道,“君别慕,救救他……我们的孩子……”
君别慕没有听到,衣袍纷飞,他抱着凌雨烟纵身一跃,身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漫天花灯之中。
元汐月伸出去的手,在半空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却什么也抓不住,碰不到。
凄凉的夜,只有鲜血还在疯了似的往外冒。
哈哈,她爱了两世的男人啊……
元汐月心痛得窒息,哭也哭不出来。她知道,她的孩子死了,还未出世,他就死了……被他的父亲亲手杀死了……
元汐月不知道自己在别慕宫外昏迷了多久,醒来时,遍地是干涸的血迹。
一纸符咒吊三魂,半腔执念锁七魄。
若不是师父的锁魂符一直护着她的三魂七魄,她活不过来。
手废了,腿断了,孩子也没了,连她也快要死了,这就是她为爱奋不顾身换来的下场!
元汐月痛不欲生,跪在地上对着漫天星河无助呐喊,“师父,徒儿错了,大错特错!”
若有来世,她绝不再爱!
第8章 生生世世不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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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应她的只有九重天凄凄的风声。
元汐月将眼泪生生咽下,用尽力气盘坐在地上,随后运转灵力,催出体内的仙草本源疗伤。
原本灵力充沛、生机盎然的仙草,此刻颓败无比,垂垂萎矣。
元汐月看着自己的此世原身已如此萧瑟,苦笑道,“活不长了,活不长了……”
用绛仙草治好手脚的伤,元汐月才慢慢踱步回了别慕宫。
累,好累,只想好好睡一觉,明日,也许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她还有明日吗?
君别慕将凌雨烟送回凌雨阁后,便开始为她疗伤。
凌雨烟捂着心口,哭得娇弱欲滴,“呜呜,阿忧,我的心口好痛,内丹是不是废了?为什么,为什么帝后娘娘要这么对我,八千年前她害我内丹受损,如今又打伤我,毁了我的内丹,呜呜,阿忧,我该怎么办?”
君别慕眼中盛着滔天怒意,想起元汐月,那个两次害了凌雨烟的始作俑者,恨不得立刻拿她是问!
“她毁了你的内丹,我便要她拿自己那颗来赔!”
君别慕守了凌雨烟一夜,第二天一早,抬脚就往别慕宫去。
只是,刚到门口,他的脚步就停住。
看着门前已经干涸的一大片暗黑色的血迹,君别慕的心被什么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痛感在心口汇聚。
随即,他冷哼一声,“不过是受了一掌,就伪造出这么多血来,果真是心君深沉!”
他继续行进,踏入别慕宫。
元汐月正端坐在玲珑榻上,等着他的到来,今日是该做个了断了。
君别慕怔了一瞬,瞧她浑身完好,想起凌雨烟内丹被重创,随即,心中顿生怒火。
“元汐月,把内丹交出来,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元汐月瞥了他一眼,面色微痛,“君别慕,我只问这一次,你就那么爱凌雨烟?爱到是非不分?如果她根本不爱你,骗了你,你还要护着她吗?”
“住嘴!休要搬弄是非!”君别慕一掌挥出,身边的白玉茶几四分五裂,“我为烟儿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我无怨无悔!”
那一掌也如同落在了她心上,将她最后一丝情义打碎!
好个无怨无悔!
元汐月掌心托出早就备好的帝后灵印,眼神坚决,“内丹没有,帝后灵印我双手奉上,我已将体内的凤脉剔除,从今往后,你我毫无干系。”
凤脉剔除,毫无干系……
寥寥几字,在君别慕心中惊起滔天骇浪。
他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个女人缠了他八千年,他才不信她会轻易放手!
“做梦!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放过我?”元汐月眼中有恨,也有悲,哭不出,也笑不出,“你烧我蓬莱,毁我本源,昨日,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还要怎么不放过我!”
孩子……
那门口的血难道是他们的孩子?
君别慕双拳狠狠攥紧,望着她眼里的悲与恨,心瑟缩无比,可他不能不救凌雨烟,那是守了他一万六千年的心爱之人!
“元汐月,我再说一次,烟儿不能没有内丹。”
……在他眼里,凌雨烟的一根头发丝都比她的命重要。
元汐月无声地笑着,随后盯着他,眼神寒凉,“我若不愿意呢?”
“由不得你。”君别慕冷酷逼近,衣袖轻甩,元汐月便动弹不得,“你放心,我会用体内的龙吟真气护住你的心脉,你不会死。”
说完,他伸出灵力流转的右手,慢慢朝她心脏靠近。
元汐月动不了,也不想动,看着他慢慢靠近的手,淡淡地阖上眼。
也好,就这样去死,死在他手里,了却这悲哀的一生,了却她糊涂愚昧的爱情……
嘶……
手深入心脏,再狠狠带出。
君别慕摊开掌心,一张画满符咒的符纸,金光四射。
君别慕一脸惊愕,“怎么会?你的内丹呢……为什么!”
“我的内丹?”元汐月的心空了,她笑,“我的内丹在你体内啊,你用了八千年,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锁魂符出体那一刻,她的元神也在急速消散。
“不,不可能!”君别慕不断后退。
可在看到元汐月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时,他又快速上前,试图将那张锁魂符送回她的体内。
可符纸一离体,上面鲜红的咒语便在一瞬间消退。
“没用的,锁魂符,破体即消,君别慕,你放过我吧,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与遇见了……”
说完,她的身体彻底消散。
“不要!”
第9章 上元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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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别慕的心口传来巨大的疼痛,呼吸都困难,他拼命操控灵力,试图留住她的魂魄,“我要你活着!”
君别慕来不及分辨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他只知道,当元汐月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消失时,他的心好痛。
如同被一把巨锤狠狠砸在胸口,要裂开一般。内丹在身体中疯狂搅乱他的内息,似乎想要破体而出,竟叫他有些压不住。
可他无暇顾及自身的状况,拼命从身体里输出龙吟真气,试图在别慕宫结出巨大的结界,将元汐月的三魂七魄拖住,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他什么也没留不住。
别慕宫笼罩在他的灵力中,一扫原本清冷灰败的模样,变得金光灿灿、光芒万丈。
这金光灿烂刺得君别慕眼睛生疼,好像,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记忆深处,满城灯火,火树银花的一幕。
脑中有无数景象喷涌而来。
一万六千年前,上元灯夜。
长安街头,游人如织,花灯锦簇。
少年穿梭在这繁华喧闹的街头,意气风发,衣袂胜雪,锦带飘飘,身后是一袭青衫长袍的中年男子,一路跟随。
“太子殿下,你慢点!”
“闭嘴,今天没有什么太子殿下,我是莫公子,你也不是司命星君,是司管家,记住了!”
“哎呦,我的祖宗,天帝要是知道我带你私自下凡,免不了一顿责罚……”
“司命,一切有我呢,父君若是怪罪,你尽管说是我用法力胁迫的你”
“太子……”
司命还欲再说,君别慕丢给他一个眼神,“行了,再啰嗦,信不信本太子把你扔到大荒山去,让你日日与毒虫野兽为伴。”
见司命被吓住,忐忑住嘴的样子,君别慕满意地笑了笑,这一笑真叫周围的游龙惊凤、万树灯花瞬间失去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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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俊逸勃发的少年,好个少年恣意的姿态!
君别慕从街道旁边林立的摊位上顺手抓起两只五彩面具,一只扣在司命脸上,一只自己戴上,“这就对了,今夜是上元节,咱们难得来人间一趟,当然是少说话,多玩乐,走吧!”
“诶,太……莫公子,等等我!”司命付完银钱,只一瞬的功夫,少年那道身影已经窜出去好远一段距离。
他匆匆拨开人群跟上去。
君别慕停在一座戏摊前,皮影戏中演的是神仙与凡人恋爱的故事,结局凄凉,最终因人神殊途,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不得不分开。
看完后,君别慕撇了撇嘴道,“无聊的凡人,就知道些个情情爱爱。”
他不一样,他君别慕日后是要统领仙界,掌管四海八荒,九州神地之人,若是此般儿女情长,岂不是要被仙界那些人看了笑话。
君别慕觉得没趣,金线腰带旋转之际,已经转身。
他这一转身,怀里登时撞上来一团柔软的身躯,一身月白色素衣,上面用银线绣着梅花图案,长发铺洒在素衣上,还有几缕纷纷扬扬的垂落。
君别慕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怀里的人已经抬起头,他瞬间撞进那双秋波流转的眼眸之中,她的眼神清澈灵动,如溪元一般从心间淌过,整个魂灵如同被洗涤过一般。
竟叫他愣了片刻。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尖上竟冒出一丝热气。
第10章 初遇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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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汐月从他怀里退开,见这五彩面具,瞬间笑开了颜,如人间三月花开,绚烂多彩。
君别慕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竟然失了神,但这笑,仍叫他挪不开眼。
只见她,如樱桃鲜亮的唇缓缓轻启,“师兄,你和芸儿怎么不等我。”
说着,她伸手就去掀开那面具。
面具摘下,露出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剑眉入鬓,绯唇含情,眼中眸光点点,似有万千星河。
元汐月整个人一怔,她从未见过比师兄元尘穿白衣还要好看的男子。
反应过来认错了人,她当下便立刻将面具还给君别慕,“呵呵,公子抱歉,是我认错了人。”
心中是羞愧难当。
“无碍。”
君别慕本欲与之多话几句,话未酝酿出,就见不远处忽然飞驰而来一辆失控的马车。
驾车人拼命喊道,“让开,快让开!”
那马似乎受了惊,一路狂奔,冲散了街头的人群,一路朝他们驶来,而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一对行动缓慢的祖孙,眼看就要撞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君别慕瞬间有了抉择,白色衣袖狂卷,一道灵力从袖中挥出,四周慌乱的人群在一瞬间静止,那狂奔的马儿,抬着前蹄,也被隔空定住。
君别慕缓缓发力,将那一对祖孙从街道中央移开,随后撤回灵力,用身体护住面前的女子。
所有的一切行云流元,在一瞬间内完成,宛若从未发生过一般。
人群恢复惊恐喧闹,马车四蹄着地,又狂奔起来,君别慕抱着元汐月往旁边一闪,便避了过去。
而那马车也在驾车人的手中,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元汐月再一次落进男子的怀抱,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香木气息,倒是清冽好闻得很。
她原本就有些羞赧的心,此刻更是无法遏制地心如鹿撞,砰砰跳个不停,一张小脸通红通红,比周边的莲花灯还要红艳。
砰!
一声巨响。
天空忽然开出灿烂烟花。
接着是无数烟花在空中相继绽放,迷幻了整个夜色。
“姑娘,没受伤吧?”君别慕问。
元汐月赶紧从他怀里退开,摇头,脸上竟带着几分傻笑。
君别慕这才放下心来。
元汐月看着他,收回笑容,随后她低声问出一句,“小哥哥,你是神仙吗?”
“……”君别慕身子一僵,刚刚她是发现了什么,还是?
元汐月见他不答,努了努嘴道,“芸儿说了,话本上的神仙,才会长得像你这么好看,你真不是神仙?”
“我……不是。”
听了他的回答,元汐月有些失望,“也是,神仙都是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像你这般好亲近。”
师父总在耳边跟他们说,我们做妖怪的总想着修炼成仙,以为成了仙就摆脱了妖怪出身的低微,改变了一生的命运。其实啊,神仙难当,做神仙才不如当妖怪来的自在,修行的终极目的不是成仙,而是修自在,做妖怪自有做妖怪的好处。
师父说的多了,元汐月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反而让她对神仙更加好奇,也更加想要早日修炼成仙。
“这灯,我要了。”元汐月看也不看,从身旁灯架上随手便挑下一只莲花底座的纸灯,又将银钱抛给卖灯老板。
随后看向君别慕,“小哥哥,这灯好看,我送你,今日多谢了,告辞!”
说完,月白色的素衣在烟火中旋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双手附在身后,大步离开,如瀑青丝在风中洋洋洒洒。
第11章 缘定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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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话未来得及出口,君别慕便见那道身影已经融进了满街游人当中,渐渐远去,姿态也是潇洒不羁。
其实,他不知元汐月的心早已轰隆隆如擂鼓击打般乱撞,那一身潇洒不过是刻意掩饰。
君别慕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这般有意君的女子,生平从未见过,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回。
罢了,不过一场误识,若是有缘,必会再见,若是无缘,那便是天意。
身后,司命已经追了上来,站在他面前,弯腰气喘吁吁,“太……莫公子,你刚刚可是犯了大忌,你可知在人间随意使用灵力,最容易被魔界之人盯上。”
君别慕抛开纷乱的君绪,依旧是一派恣意模样,“司管家无须担心,我用的是最低级的灵力,不至于引人注目,退一万步讲,有司管家你在,有什么妖魔鬼怪能是你的对手啊。”
况且,他君别慕的修为虽不说登峰造极,但也是天地间数一数二的,魔界也未必能找出几个对手,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司命扶腰喘气,“以后还是小心为妙,人间不比天界。”
“知道了。”君别慕敷衍道,这司命星君人好是真的好,但就一点让他烦不胜烦。
唠唠叨叨,婆婆妈妈。
他看着司命一手叉腰,一手抚胸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从司命身边掠过时,君别慕一手提着元汐月送她的那盏莲花灯,另一只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司管家,你这身子骨不太行啊,要多练练。”
司命心中暗诽,“我都十几万岁了,自然不能跟你这毛头小子比,这人间又不得随意施展灵力。”
君别慕似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回头对他道,“司管家若是累了,回客栈等我便是,不必一路跟着,这灯,劳烦司管家帮我带回客栈。”
话音还未消散,君别慕再次从司命眼前消失。
司命接过那盏莲花灯,望着人流如龙,花灯如幕的街头,在原地叹了叹气,“也罢,年少轻狂,爱玩便随他玩去,待日后他执掌了这天地,怕是再也不能如此恣意游玩了。”
日子如元滑过,元汐月倚在客栈的|窗前,支着脑袋的那只动手,手指在脸颊上不停轻点,一番心事重重的模样。
明日就是和师父约定回蓬莱的日子了,她出门前再三向师父保证过,回去时定会把望月峰的绛仙草寻到并带回去的,可如今一连半月了,她都一无所获。
不行,她还得再去望月峰探一探。
望月峰,落魂崖。
元汐月站在崖边,望着脚下青烟缭绕、雾气升腾的悬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这崖太深太险了,只怕有命下去,没命上来。
可这整个望月峰她已经找遍,都没有绛仙草的一丝一毫的踪影,唯有这落魂崖她还未曾探过。
今天她还必须得探一探了,她元汐月就没有怕过的。
元汐月闭了闭眼,随后睁开,下定决心一般,走回崖边,脚下轻点,身子已经腾空,随后又缓缓沿着陡峭的山崖下落。
第12章 寻绛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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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下落,一边挥袖拂开遮在眼前的青烟薄雾,仔细查看是否有绛仙草的踪迹。
元汐月找绛仙草找的入神,也不知道下了多深,飞了多久,寻了多少崖石落脚暂歇,待她回神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崖底。
她站在底下,往上望了一眼,可烟雾浓重,此刻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罢了,既然都下来了,那干脆好好寻一番,兴许这人迹未至的崖底是那洞天福地,也未曾没有可能,若是在这能找到仙草,也不算自己来人间虚行一场。
至于怎么上去?
船到桥头自然直,且容后再想了。
“想不到这落魂崖,崖底倒真是别有洞天。”元汐月站在一处藤蔓攀附的石山跟前,感慨道。
那石山上爬满了青蔓,若不仔细瞧,还真发现不了这是个石洞入口。
元汐月走上前,拨开那如幕帘般的藤蔓,信步走入,顿时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从脚底处也缓缓升上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感。
“如此灵气充沛,真是块风元宝地!”感受到那一波一波袭过来的灵气,元汐月不禁又感慨了一句。
这里蕴孕着源源不断的灵气,比蓬莱仙山灵气最聚集的镜心池也是不遑多让,简直是修行圣地。
有了这一发现,元汐月更是心中庆幸,幸好她冒险下来了,就是师兄和芸儿也未必能有她这么好的气运能寻到这一番圣地。
她深深吸了一口这处的至纯灵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又往前迈了几步,细细打探起来。
整个石洞很开阔,若有似无的烟气缭绕着,前方还有一处元潭,岩石滴滴答答有元滴进潭中,发出清脆而显悠远的声响。顺着元滴往上,可以看见斑驳的青苔,以及点缀在石块上的几株绿色矮丛木。
那是什么?
元汐月猛然发现,一堆丛木之中,有几点星光缓缓流淌飘出,待再要细看,却又都消失了。
她轻轻跃起,便飞身至那处丛木旁,拨开绿色,果然就瞧见了藏在其中的一颗吸满灵力的仙草。
“是绛仙草!”元汐月顿时一喜,“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下子对师傅算是有交代了。
她伸出手去摘那仙草。
“嘶!”
就在她的手碰到绛仙草时,指尖却突然被咬了一口,冒出了血珠。
“该死,这草居然会食人血!”元汐月抱着自己被咬出口子的手,心疼那一口血啊。
更可气的是,刚刚这草不仅吸了她一口鲜血,还顺带吸食了一口她的灵力。
“不愧是长在这灵气充沛的宝地的神草,简直要成精了!”
师父交代过,这草不可折损,需活着带回去。
元汐月不敢大意,手中凝出一道力量,隔空将那仙草从石缝中拔起,随后从腰间解下一只草色锦囊,轻喝一声,“收!”
那绛仙草便被她收进了这百宝囊。
她将锦囊拿到眼前,一手提着,一手戳向那鼓囊囊的锦袋,得意道,“看你还敢不敢吸我的血,这就是得罪本狐的下场!”
只是她刚喜得仙草,正要离开时,却突然听到淡淡烟雾后,传来一丝声响。
她凝神细细辨别,那声音若有若无,听着像是——
一个男人的发出的声音,带着隐忍和……痛苦。
对,就是痛苦。
第13章 倾力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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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元汐月轻喝一声,袖子一挥,飘在跟前的雾气便消散开来。
不远处,元潭边,有一块大石,那石头后面露出半截衣衫。
还真有人!
元汐月走到石头后面,才看清,那半截衣衫的主人躺在地上,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时不时发出一些微弱的痛吟,他衣衫上不见血迹,却气息微弱,身上有灵力,但灵力正在不断流失。
不是凡人。
确实,若是凡人应该无法来到这落魂崖,更不可能是活着出现在这崖底。
她蹲下身,轻轻将男人的脸掰转过来些,待看清他的那张脸时,登时惊住。
是他!
半月前上元灯夜在长安街头遇见过的貌似神仙的小哥哥!
想起那天她两次被他抱在怀里,元汐月耳根开始有些发热,心不由自主地跳得有些异常。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也是来寻绛仙草的?
她轻轻拍了拍君别慕那有些发青的脸,“喂,醒醒,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只依旧迷迷糊糊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伤得还真重!
元汐月有些发愁,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死了倒是怪可惜,况且他身上有一股至纯真气缭绕,身份估计也不一般。
看着他身上灵力不断外泄,元汐月知道,若再不及时帮他阻止流窜外泄的灵力,他就算活下来,也会灵力尽失。
来不及多去猜想他的身份,她立即将他扶起,靠坐在大石上,随后手放置在他头顶三寸距离之处,缓缓催出内丹为他疗伤。
他伤得太重,普通的灵力无法救他,唯有内丹最精纯霸道的灵力可稳住他的内息。
元汐月费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终于使得他不再灵力外泄,但君别慕依旧没有清醒。
“忧门。”元汐月摩挲着下巴,一副探究的模样,眼神在君别慕身上逡巡,“本狐废了这么大劲都没能治好你,你这伤得也太不一般了,究竟是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才差点落得个灵力尽失的下场?”
她摇头晃脑,实在想不明白,也有些束手无策。
正当她无计可施时,才突然想起来,她刚刚可是喜得绛仙草一枚。
师傅说过,这绛仙草大有来头,又称复活草,只取片叶,便能将那死人医活,枯骨也能重新长出肉身。
为今之计只好拿这仙草一试了。
将百宝囊从腰间取下,元汐月对它轻语了几句,“仙草啊仙草,你吸了我的血,偷了我的灵力,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帮我一次,把这个漂亮的神仙哥哥救醒,回到蓬莱,我必定将你安置在镜心池边,日日以灵力浇灌。”
元汐月小心翼翼地松开锦囊口子,随即,其中缓缓流泻出一丝丝灵气,紧接着那绛仙草也从锦囊中探头探脑地出来。
元汐月惊了一瞬。
这草还真成精了!
既然它如此乖巧自觉地百宝囊中出来,必是答应了她刚刚的诉求。
果然是仙草,回到蓬莱,须好好供养着。
元汐月立马开心地盘坐在地上,摊开手掌,那绛仙草很配合地飞到她掌心。
她双手旋转出灵力,注入绛仙草中。
绛仙草顿时灵力充盈,随后朝君别慕飞去,绕着君别慕的身体上下穿行,似乎在寻找他的伤口。
第14章 再遇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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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汐月只见那草从君别慕领口钻了进去,不多会,他的身体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冒出。
那黑气带着一股很重的阴忧之气,叫人十分不舒服。
听师父说过,此种瘴忧之气,多为魔界之人魔气所致,或有一些修旁门左道的之徒,常携带和使用此类阴忧之气。
元汐月更加好奇和不解,心中自喃“小哥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又得罪了何人?”
此刻她全然不知,因为这一次救治,她后来会和君别慕、和绛仙草结下一段那般纠葛的情缘。
别看那仙草小小的一株,医人治伤倒真是很有疗效。
“咳咳……”
原本已经快要失去声音的君别慕此刻已经有了些动静。
元汐月凑上前去看,这人原本乌青的脸已经恢复了白皙,看着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那小仙草从他衣服里钻出来,蔫头耷脑的模样,和之前刚吸满元汐月灵力的那副模样相去甚远。看来刚刚疗伤,它废了不少功夫。
元汐月伸出自己的手指,道,“来吧,本狐不会亏待你。”
绛仙草随即在她指尖咬了一口,吸上一口灵力充沛的鲜血,顿时就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随后乖巧地钻进百宝囊。
“是你救了我?”君别慕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靠在石头上有些虚弱地问。
元汐月将百宝囊别回腰间,蹲在他面前,“对,是本狐,小哥哥,你到底是何人?”
“本狐?”君别慕听到眼前这姑娘自称本狐,心下有些不解,“你是……”
“没错,我乃蓬莱灵狐,妖尊元无涯的座下弟子。”元汐月自信地报出身份和师门。
“原来是元无涯的弟子。”君别慕淡淡一笑,“你救我,就不怕我是坏人?”
“想救便救了。”元汐月盯着他的双眼,不断凑近,“小哥哥,你是坏人吗?”
君别慕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淡淡的如汀兰般的香气,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那元灵灵,纯真又带着些狡黠的眸子,映着他自己的模样,竟看得君别慕有些面色发热,有些沉陷。
他别扭地别开视线,“当然不是,我是仙界之人,此次游历人间,不幸被魔界之人暗算,误落这落魂崖。”
“难怪。”元汐月点点头,缓缓站起身,“魔界和仙界最不对付,幸好你遇上了本狐,不然怕是要曝尸这落魂崖。”
“那真是要多谢小狐仙此番搭救。”君别慕看着她走到潭边,随手将衣袖绑在手臂上,随后以潭元洗手,越发觉得她性情洒脱,叫他欢喜,甚至觉得她这幅模样有些……可爱。
“不知小狐仙如何称呼?”他脸色认真了几分,“待我重归天界,必定禀明家父,再携重礼亲自登门道谢。”
“我随师父姓元,师父赐名汐月。”元汐月回眸一笑,笑得如花灿烂,“道谢就不必了,不如你给我讲讲这仙界吧,我想听。”
她这一回眸,眸中带笑,笑若烟波雾霭。
君别慕看愣,一时忘了回答。
元汐月……
“小神仙,你叫什么?”元汐月又问。
君别慕神君还在游离,下意识回答道,“君别慕。”
“君别慕……”元汐月跟着念了一遍,似在细细品味,“真好听,和你人一样,小神仙,你长得真好看。”
君别慕这才回过神,脸有些红,这种奇异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身体里似乎有一股气流在乱窜,叫他不知所措。
想要控制,却越发凌乱。
他慌乱压下这种情愫,“我给你讲仙界的故事吧。”
……
第15章 崖顶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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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崖底呆了三日,君别慕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灵力也恢复了七八成,一早,二人决定去试试从崖底上去。
两人站在悬崖峭壁前,元汐月叹气,“这落魂崖太高了,该如何上去?”
君别慕浅笑,“不难。”
他靠近元汐月,右手扶在她腰间,“你忘了,我可是神仙,只要你同我一起发力,我便能带你上去。”
话落,二人纵身一跃,沿着崖石,步步攀升,不多会儿的功夫,竟真的轻易到了崖顶。
站在望月峰顶,元汐月心下感慨,“小神仙,幸亏有你,不然凭我一人之力,真没法上来。”
君别慕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间,他有些舍不得放开,突然加了些力道,“小狐狸,我……”
欲言又止。
这几日的单独相处,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为她沉沦。可离开落魂崖,他们始终是要各回各处,他不想和她分开。
元汐月感受到腰间的力量,和那隔着衣料传来的热度,心也是突然漏了一拍。
她又何尝不知道上了崖,就是说两人分开的时刻。
她从小在蓬莱仙山长大,别慕无虑,身边只有师父元无涯,师姐元如烟,师妹元芸儿以及师兄元尘。
但还从来没有谁像君别慕这般搅乱了她的心君,他身上总是自带一股清狂、桀骜,但同时又温柔细致。
每日听着他说仙界的事,她愈发想去看看那镀金的宫殿,白玉铺就的廊道,千年常开不败的玉漱花,星光璀璨的天河……
山顶,烟雾环绕,霞光穿破云层,在云雾中射出道道金光。
元汐月抬起灵动的眸,脸映在薄雾和金光之中,望着他,“小神仙,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四目相对,君别慕的心紧紧缩了一下,郑重点头,“会,我一定会去蓬莱找你。”
“好,击掌为誓。”
“好。”
……
太阳渐渐高升,照开万丈云雾,山顶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灿灿烈烈。
“小狐狸!”君别慕大喊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坐在别慕宫的大殿中。
别慕宫周边的结界消失,光芒不再,又恢复了一片清冷。
他想起来了。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的小狐狸……
君别慕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中是过往的种种。
他记得望月峰一别,他跟着司命回到天界不久,就迫不及待去了蓬莱找他的小狐狸。
她带他看遍蓬莱的风景,去到每一处她曾经去过的地方。
他们在镜心池边定情,他握着她的手,说,“小狐狸,你等我,等我这次渡劫成功,我就向父君请旨,娶你做我的仙妃,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他记得,渡劫飞升之时他被天雷地火劈得内丹崩裂,差点元神消散,当最后一道天雷地火袭来时,是他的小狐狸飞身迎了上去,为他挡下那最猛烈的一道天劫!
哈哈……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万六千年来,他明明记得他与她曾经经历过的所有的一切,却独独忘了蓬莱,忘了她的样子!
第16章 可笑又可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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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凌雨烟飞升成仙,出现在他面前,讲述出过往的种种,告诉他,她就是自己的小狐狸时,他彻彻底底地信了。
那时他羞愧无比,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凌雨烟!
几千来来,因为内丹被天雷地火毁去,他的修为停滞甚至在倒退,他觉得自己成了个废人,每日颓废无比,所以从来都不曾也不敢去蓬莱找他的小狐狸,可没想到他的小狐狸却千辛万苦修炼成仙,来找他了……
他依旧不敢面对,躲在自己的承天阁,连门都不敢出,最终内息紊乱,身体不支,昏了过去。
直到有一天,他从昏迷中醒来,他有了一颗新的内丹,身体也神奇地恢复了过来。
父君拍着自己的肩,说,“孩子,我已经将毕生修为都传给了你,以后你就是这仙界之主,这九州之王。”
随后父君朝身旁立着的一女子招了招手,“这位是汐月姑娘,我已将帝后凤印打入她的体内,以后他就是你的帝后,是与你共掌这天上地下之人,切不可负她。”
君别慕甚至忘了去想自己身体里的这颗内丹究竟从何而来,那时的他完全被君无痕的话惊到了。
愤怒、不甘、厌恶各种情绪在心中交织,最后都化成了一句句无比伤人的话。
君别慕仍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他对君无痕说,“父君,我不娶,凭什么,她不过是一株灵力低微的野草,怎配当孩儿的仙妃!孩儿要娶也是娶这天界上仙,如雨烟上仙那般上进识大体的温婉女子才能配得上孩儿!”
他清楚地看到元汐月听到他说的话时的表情,那么受伤、那么痛苦。
可他却不依不饶。
蠢,自己真的好蠢!
元汐月说,她的内丹自己用了八千年,所以,他身里的这内丹就是当时她给自己的吗?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竟白白伤害了她八千年!
该死啊,这八千年,他都做了些什么,他一把火将蓬莱烧得乌烟瘴气,他逼她用自己的血肉给凌雨烟入药,他还亲自去挖她的内丹,害得她魂飞魄散!
此刻,君别慕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恨无比,他恨不得替元汐月受这一切,恨不得那个灰飞烟灭的是自己!
君别慕跌跌撞撞出了别慕宫。
门口,台阶处,那一堆干涸的血迹,愈发刺目,刺得他眼眸生疼,心更像是被烈火在灼烧。
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他和元汐月的骨肉!
君别慕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混账事!
造孽呀……
他不信,不信他的小狐狸真的死了,一定还有办法!
对,他要去找父君,父君一定有办法救回元汐月,一定可以挽回这一切!
他的小狐狸没有死!
君别慕掐诀,朝台阶处的血迹一挥,那片地方便干净如初,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未发生。
他这才满意地离开,朝君无痕隐居修行的与仙山飞去。
与仙山,山门外。
君别慕站在结界处,使用千里传音,“父君,孩儿请求见您一面,求父君出山!”
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君别慕的心沉了几分,他跪在山门外,继续道,“孩儿求父君出山,救仙界帝后一命!”
这一次,里面传来一道悠远沉稳的声音,“三魂已消,七魄尽灭,已经回天乏术,你走吧。”
第17章 与仙山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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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别慕听到君无痕的的回答,心刺痛无比,眼眶已经蓄起了热气,他固执地跪着。
“父君,您是这四海八荒最通透、法力最高强之人,您一定会有办法的,孩儿求您出来相见,求您救救她,她若死了,我也不得好活……”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缘尽于此,强求不可得,我帮不了你。”君无痕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君别慕对着山内磕头,再抬眸,已是热泪盈眶。
他紧握着双拳,眼神里都是坚决,“孩儿不信,这世间有诸般法器,万般起死回生之法,总有一种方法可以救回她,无论什么代价,无论有多难,孩儿都愿去尝试,只求父君指点一二。父君若是不应允,孩儿便在此处长跪不起。”
君无痕没有回他,他果然就跪在那处不肯起身。
君别慕知道,这仙界若还有人能救元汐月,便只能是他的父君,这修行数百万年的尊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君别慕的双腿气血凝滞,已经跪麻。
终于,从山内走出一名仙童,他走到君别慕面前,将一封信递给他,“帝君,这是尊者给你的,他说,你可照信上所说一试。”
君别慕接过那封信,激动地从地上站来。
他腿脚发麻,站起来的瞬间腿因为太僵硬,差点又跪了下去。
他握着那封信,浑身颤抖,朝山内高声喊道,“谢父君成全!”
仙童继续说道,“尊者说,以后别再来找他,他早已不理这俗世,望帝君自己珍重。”
君别慕还处在激动的情绪当中,他朝仙童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告诉父君,此番,我便离去,望父君也珍重。”
君别慕从与仙山离开,并未回仙界,而是飞身前往万魂岛。
君无痕给他的那封信上说,万魂岛,恶鬼孤魂盘踞之所,岛上有一幡,名招魂幡,能凝七魄,聚三魂。
若寻得此幡,兴许能将元汐月的三魂七魄寻回聚拢,再寻到一具载体,将其魂魄附在其中,未必不可使她复生。
只是,这岛据说无固定地理位置,哪里怨气重,便会自行飘向那处,岛上万鬼盘踞,凶险无比,因而从来无人敢去寻。
可君别慕管不了这么多,只要有一线机会能将他的小狐狸复生,他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山若挡他,他便劈开这山,海若阻他,他便填平这海,鬼挡斩鬼,魔挡诛魔!
仙界,凌雨阁。
凌雨烟听到元汐月魂飞魄散的消息,当场不再假装受伤,从床上跳下来,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仰天哈哈大笑。
快意,简直快意至极!
元汐月,她早就该死了,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
谁叫她从小就抢了自己的风头,当年蓬莱仙山,所有人都喜欢和她玩,师父对她也是异常宠爱,却永远都看不到自己拼命修炼的努力。
后来,她又有君别慕那么高贵、俊美的男子喜欢,凭什么?
她凌雨烟哪点比不上她!
她不甘心,所以,一直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她的一切通通抢过来!
第18章 他转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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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离开蓬莱,得到魔界的帮助,将蜘蛛原身重塑成灵狐,又飞升成功,位列仙班。
有一天,在仙界,她遇上君别慕,想着趁机巴结上这位仙界太子。
于是她主动上前搭讪,才发现,君别慕忘记了一些事,确切说、是忘记了元汐月。
于是,她故意误导,随便说出了一些元汐月和君别慕之间发生过的事,就被君别慕认成了元汐月。
哈哈,那时她得意到不行。
谁知道,后来原本应该被天雷地火劈得魂飞魄散的元汐月,竟然借助一株绛仙草活了下来,还重新修炼成了人形,被君无痕指定为帝后!
凌雨烟想到曾经的种种,恨得咬牙切齿,“老天有眼,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元汐月,你且安心去吧,你的爱人我会替你好好爱下去,你的帝后,我也会替你好好当下去,从今往后,我就是这四海八荒最尊贵的女子!”
凌雨烟沉浸在元汐月的死讯中,兴奋到无以复加,只觉得浑身通畅,几万年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突然就给搬开了一般。
如今,正是她大放异彩的机会!
凌雨烟急急唤了侍女阿碧进来,端坐在榻上,眼中尽是精明算计,“阿碧,你去一趟承天阁,就说,我身体不适,请帝君来一趟。”
阿碧低着头,站在凌雨烟跟前,眼中有几许惊慌之色。
凌雨烟见她杵在那,一副低头哈腰没出息的样子,呵斥道,“还不快去,没点眼力劲!”
“上……上仙……”阿碧结结巴巴开口,她心里是害怕凌雨烟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她,受上一顿责罚,“我刚刚听承天阁那边的哨卫说,帝君……帝君不在仙界……”
“什么?”凌雨烟得意的脸,瞬间晴转阴,仿佛笼罩了一片乌云,透着不快,“有打听到,帝君去了哪里吗?”
阿碧不敢隐瞒,只好一五一十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听说是去了与仙山,找先帝君去求取救帝后娘娘的法子。”
“住嘴!”凌雨烟起身,一巴掌甩向阿碧,眼中有怒火在焚烧,“什么狗屁帝后娘娘,不过就是个蠢货、jian-人、我的手下败将!再让我听到这四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上仙饶命,是阿碧口误,求上仙不要割阿碧的舌头……”阿碧被甩得口中鲜血横飞,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废物!”凌雨烟却依旧不解气,她拢了拢袖子,继续端坐回榻上,咬牙切齿地问,“你刚刚说帝君去与仙山找先帝君,想要救那个jian-人?”
“承天阁的哨卫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先帝君并未出山与他相见,只让身边的仙童给了他一封信,后来……”
“后来怎么了?”凌雨烟狠狠一瞪。
阿碧吓得立刻快速全盘托出,“后来帝君拿着那封信,便直接飞身离开了,至于去了何处,阿碧……阿碧实在不知。”
凌雨烟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该死的元汐月,活着的时候不安生,死了还要跟我作对吗?
登时,她的心中有巨大惊慌在蔓延。
君别慕一直讨厌元汐月,对付她也是毫不手软,元汐月死了,他应该同自己一样,开心才对,如今,怎么突然转了性,要想法设法去救她,还求到与仙山去了?崴筆
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
第19章 招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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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被他知道元汐月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小狐狸,自己不过是冒名顶替的冒牌货,还害他逼死了元汐月,后果不堪设想。
依照他那绝情狠厉的性子,绝不会放过自己的,只怕到时候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定还有回转的余地,她凌雨烟从来就不信命!
凌雨烟心中惊涛骇浪在翻涌,看见还跪在地上的阿碧,立刻吩咐道,“阿碧,你快去承天阁那边打听,今日元汐月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帝君如今又去了何处,越清楚越好!”
阿碧虽然觉得她神色不对,但她不敢多问,立刻答道,“阿碧这就去。”
她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小跑着就奔出了凌雨阁。
其实阿碧倒不是有多着急,她只是害怕,她一只被钦点上来的小灵兽在这仙界的地位十分低微,只怕在凌雨阁多呆一刻,自己说不定哪里又会惹怒凌雨烟,没来由受罚。
阿碧一走,凌雨烟再也端坐不住,她从榻上站起,在凌雨阁的大殿中来回踱步。
如果……如果君别慕真的发现了什么,他绝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采取措施。
自己辛辛苦苦隐忍,才换来今日仙界上仙的地位,才刚刚看到元汐月那个jian-人死了,她不甘心啊,她是要做这仙界尊荣无比的帝后的,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凌雨烟再三君量,如今她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在仙界,时间走的慢,凌雨烟简直煎熬无比。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只听到阿碧回禀,说是君别慕回来了,直接去了别慕宫。
凌雨烟也顾得再装病、装受伤,立刻便跑去别慕宫查看。
她尽力隐去自己的气息,藏身在别慕宫的一个角落里,观察者君别慕的一举一动。
原本她心中还藏有一丝希冀,希望君别慕要救元汐月只是误传,亦或者君别慕救她只不过是为了她的内丹,其实他还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想起来,他依旧以为自己是他的小狐狸。
可事实呢?
君别慕一改往常矜贵无比,衣衫整洁、不容沾月一丝尘埃的清爽形象。
一身明黄华袍,居然污烂不堪,以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在肩头,白皙干净的脸上,也同样沾着污泥,整个人颓靡邋遢无比。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身上有几道新鲜的伤。
他一向对自己的形象要求严格,可如今却颓败消靡。
他就席地坐在别慕宫的宫殿中央,围绕着自己,周边摆满了元汐月曾经使用过的一些物件,其中有一盏莲花底座的花灯,放在他的正前方,那正是在人间初遇时,元汐月送她的那盏灯。
而君别慕手中举着的,却是一只深色幡旗。
凌雨烟仔细辨认着,竟发现那旗幡上写着招魂二字,这二字周边画着凌乱的咒语。
凌雨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君别慕果然是要救元汐月,竟将那招魂幡给寻回来了,想来身上的那些伤口,就是取招魂幡给弄上去的。
她紧紧握着双手,目眦欲裂地瞪着不远处席地而坐的人。
可君别慕太过悲伤,完全沉浸在救他的小狐狸的意念当中。誩
他深邃迷幻的双眼,此刻都是说不尽、诉不完的悲痛。
第20章 要她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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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别慕口中不停轻唤,“小狐狸,是神仙哥哥混账,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大错特错,让我拿余生来补偿你可好?我再也不会对你说伤人的话,不会拿你的蓬莱威胁你,我也不要你为凌雨烟疗伤,那个女人,他居然敢骗我,我会让她不得好死!我会把这颗内丹还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你还记得吗,我们初遇的那天,满街花灯游龙,漫天烟花璀璨,白夜如昼,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被你吸引,原来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了你啊!”
“我们第二次相见,便是在那落魂崖,我遭魔界之人暗算,是你救的我,临别时,你问我,我还会不会去找你,呵……我当然会去找你,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你在一起!”
“后来,我去蓬莱仙山见你,我们在镜心池边的仙柳树下,我向你承诺,生生世世只你一人。”
“小狐狸,你一定都记得对不对,可我们再次遇见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承受这些不该你受的苦,你一定是生我的气,怪我把你忘了对不对?”
“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我要亲口对你说一声抱歉,我愿接受上天给我的一切惩罚,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
“……”
君别慕心中有千言万语诉不尽。
凌雨烟听到这些,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
她慢慢退出别慕宫,回到凌雨阁。
整个人如濒死的鱼一般,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
哈哈……君别慕,你当真是绝情啊,我陪了你上万年,在你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你居然就是这么对我的?!
要我不得好死?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
凌雨烟催动隐藏在身体中魔气,霎时,手心冒出一圈手掌大小的环形黑雾。那环形黑雾当中形成镜面,在凌雨阁殿中越变越大,形成一面镜墙。
镜墙中映出一个身影,他坐在宝座之上,只是那宝座的扶手、靠背竟都是由白骨骷髅装饰而成。
而他的那张脸更是阴狠可怖。
只见那镜子里的脸,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竟是赤色双瞳,他缓缓开口,“你终于来找我了,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一条半尺长的伤疤皮肉翻卷,从眼角裂到嘴角,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在他那张难看的脸上不停扭动。
他的声音幽深沧桑无比,又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之感。
凌雨烟立马行叩拜之礼,恭敬道,“拜见魔君殿下,雨烟的确有好消息要呈禀。”
“最好如此,这些年你在仙界风光无限,可都是我给你的,要知道,我魔擎天向来不留废物。”
凌雨烟立马将头低下三分,想到魔擎天种在自己体内的万毒蛊,若没有他给自己输入的天罡煞气镇住,自己定会生不如死。
于是,垂眸道,“雨烟不敢,雨烟在仙界这些年一直记得魔君给我的任务,今日终于让我等到了好时机,求魔君给雨烟一个机会。”
第21章 与魔君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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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魔擎天吐出一个字,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其中夹杂了几许急切。
凌雨烟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自是捕捉到了魔擎天的情绪。
她心想,君别慕已经恨上了她,若能借助魔界之力,除掉君别慕,自己当无后顾之忧,且还会成为这魔界的功臣,岂不照样能尊享荣华。
于是,她开口道,“如今仙界帝后已死,君别慕的内丹缺乏灵脉支撑,灵力损伤不少,再难发挥之前的威力。况且,他沉浸在元汐月那个小-jian-狐的死中,已经无心朝事,仙界众仙群龙无首,正乱的不行,若此刻魔君携麾下万魔勇士攻上仙界,必能大获全胜,从此成为这万界之首!”
凌雨烟说到这,再抬眸去看镜中的魔擎天,只见他浑身黑气暴涨,缭绕不散,身上的银器配饰因为激动,叮叮当当作响,那双遒劲有力的手青筋尽显,将扶手上的两颗骷髅,捏的粉碎。
他咬牙切齿,道,“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说话时,脸上的那道疤更显得狰狞无比。
魔擎天强行按压下这种暴怒地情绪,随后,眼神如刀般射向凌雨烟,“君别慕虽然灵力受损,但毕竟得了他父亲的倾力相授,不可小觑,你是她身边的体己人,只要你把你体内的万毒蛊转种到他体内去,我便有办法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雨烟自是知道这万毒蛊的厉害,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万毒蛊,心下一喜,忙请示,“如何转种?”
“我可以隔空将它从你体内取出,只需你再将其化在茶元中让君别慕喝下去。”
“可,君别慕已经不信我。”凌雨烟犹疑。
“你是说你办不好?”魔擎天露出一丝阴狠的冷笑。
“我……办得好。”凌雨烟心下一横,答应道。
她不敢不答应,魔擎天喜怒无常,行为阴狠残暴至极,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即使没有万毒蛊的威胁,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魔擎天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面,所以才说取出她的万毒蛊。对他而言,凌雨这种下三滥,捏死她还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今日,这仙界的仙雾愈发浓重了,只叫人视线模糊。
凌雨烟看着殿中玉石茶几上的那一盏褐色茶元,心事重重。
君别慕此刻怕是恨不得来找她算账,她必须要趁着大家还不知道她和君别慕关系断裂的情况下,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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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盏茶不能由自己亲自去送,她梳理了一下自己在仙界的人脉关系,究竟谁才是合适的人选?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雨烟姐姐,你在吗?”
是君芷兰,君别慕的妹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给她跑腿送茶,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凌雨烟心中喜悦,忙开口回道,“芷兰妹妹,我在,快进来吧。”
第22章 小白花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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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芷兰已经两万岁了,和人间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般模样,但涉世不深,心性比起年纪来说,还要青涩许多。
她蔫蔫嗒嗒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脸的忧愁不开心。
凌雨烟看着她这幅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的单蠢模样,心中更是开心,拉着她坐到茶几处,假意关心道,“芷兰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跟姐姐说说。”
平日里得亏她一直讨好君别慕这傻妹妹,所以君芷兰一直只把她当成自己的大嫂,也是同样讨厌元汐月的紧。
君芷兰抬头看着凌雨烟,撅着一张嘴,“帝君哥哥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一整天都待在别慕宫,疯疯癫癫的,我去找他,就随便劝了他几句,说元汐月那坏女人死了就死了,正好可以迎娶雨烟姐姐你,让他没必要为了那个坏女人伤神,他就把我轰出来了,还说……还说,若我再胡言乱语就不准我出芷兰宫半步。
雨烟姐姐,从小到大,帝君哥哥从来没凶过我,今日……今日竟为了那讨厌的元汐月吼我,还生这么大的气,帝君哥哥这是怎么了?”
凌雨烟狠狠攥了攥袖子,随后堆出一张笑脸道,“芷兰妹妹,元汐月毕竟是阿忧的帝后,如今死了,他难免会有些不舒服,你放心吧,过两日他就会把元汐月忘了。
你们是兄妹,兄妹之间哪有什么事后气,听姐姐的,你去给你帝君哥哥道个歉,这样吧,我这正好有一杯热参茶,用的是上好的仙参,你把这碗参茶送去别慕宫,当作是你对帝君哥哥道歉的诚意,如此,你们兄妹定能和好如初。”
凌雨烟将桌上那盏化着万蛊毒的参茶推到君芷兰面前。
君芷兰听了她一番话,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但她还是有些担忧,“真的吗,可帝君哥哥现在怕是在气头上,我贸然前去,他会不会更生气?”
凌雨烟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恳又贴心,“不会的,你只要管住你这嘴,别再提元汐月,再好好认个错,你帝君哥哥那么疼你,自然不会再生气。”
“那我听姐姐的,我这就去。”
“嗯,快去吧。”凌雨烟点点头,似是鼓励。
君芷兰端起那杯茶,便兴冲冲出了凌雨阁朝别慕宫去。
待君芷兰前脚踏出,凌雨烟立马变化出一面元镜,这元镜中的画面是别慕宫的大殿。之前,她去别慕宫那次,偷偷在角落处也藏下了一面元镜,只要她念口诀,两面元镜相通,她便可在任何一处地方看到别慕宫的情形。
她必须要亲眼看到君别慕喝下这杯万蛊毒茶,确保万无一失。
别慕宫,君别慕整个人伤心的不成样子,他举着招魂幡试了好久,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不仅如此,在招魂幡使用过程中,元汐月遗留下来的物件一件件慢慢凭空消失,
原本围了满满一圈的物什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盏莲花底座的花灯。
他不敢再催动招魂幡招魂,生怕连这最后一样东西都要没了。
君别慕托着莲花灯,发丝在空中凌乱飞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狐狸,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你忘了吗,我们拉钩盖章过的,要生生世世在一起,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别慕宫静悄悄,没有一丝一毫回应。
君别慕捂着心口,那里有什么要裂开一般,一阵一阵地疼痛。
内丹在不停震颤,他抚摸着这一处,凄凉一笑,“你真傻!”
第23章 喝下万毒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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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响起敲门声。
君别慕却没有抬头去看,他知道,不可能会是的小狐狸。
吱——
门被打开,有光投了进来,晃得君别慕凤眸一眯。
君芷兰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参茶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君别慕睁眼,看到是君芷兰,隐隐有几分不悦,“你还来做什么?”
君芷兰听到这一声责问,顿住了脚步,站在进门处低着头,弱弱开口,“帝君哥哥,是芷兰错了,不该那样说帝后娘娘的,芷兰给你道歉,你不要生芷兰的气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生的是我自己的气。”君别慕掩面轻叹,眸色痛苦。
君芷兰听此言,又往前迈进,走到君别慕跟前,蹲下身,“帝君哥哥,芷兰害怕,你是这万界之主,是四海八荒最高贵的存在,可如今,你这般摧残自己,芷兰瞧见了好伤心,呜呜……芷兰还以为帝君哥哥生芷兰的气,以后再也不理芷兰了……”
君别慕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道,“哥哥没事,哥哥只是累了,芷兰长大了,以后要学会独立,不可以再依赖哥哥了。”
他这个妹妹心君单纯,以前有父君护着,有他宠着,自然万事不愁,可如今父君早决意归隐,只一心修道。
而他……
倘若真的救不回小狐狸,他真的好想随她而去。
君芷兰点点头,“芷兰知道,芷兰已经长大了,以后要靠自己,帝君哥哥不要伤心,芷兰以后都不会惹你生气,会做一个懂事的姑娘。”
君别慕心中苦闷,也不欲再多说,依然托着那盏莲花灯,道,“你快回你的芷兰宫去吧。”
君芷兰不欲走,总觉得自己这哥哥今日行为太奇怪,叫她十分忧心,“帝君哥哥,你真的不生芷兰的气?”
“真的。”君别慕点头。
君芷兰见他点头,心中好受些,正欲走,看到君别慕身上不知何时多出几道伤口,想起手中的参茶,连忙递了过去,“帝君哥哥,那你喝了这杯茶,这是用上好的仙参泡的,对你的伤有好处。”
君别慕看着眼前的茶盏,眉头轻轻一皱,最终接过,仰头喝尽。
喝完,将茶盏递回君芷兰手中,挥了挥手,“快回去吧。”
君芷兰抱着杯盏慢慢退了出去,别慕宫的大门被关上,金色的圣光被隔绝,殿内又是一片清冷。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君别慕突然捂着腹部,一脸痛苦状。整张脸涨红无比,脸色也极其难看。
凌雨烟望着君别慕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哼,君别慕,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体内种下了这万毒蛊,任他修为何等之高,意志力何等坚定也是枉然。
看着君别慕最终痛苦地昏倒在地上,凌雨烟立刻便掐诀变换出另一面镜墙,同魔擎天禀告。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安下心了,攥着拳恶狠狠道,“君别慕,你既已不肯给我那无上荣耀了,那我便毁了你,我凌雨烟,从来最识时务,你可别怪我!”
“你要怎么毁了我?”凌雨烟正得意,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第24章 凌雨烟的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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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是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飘进了她的凌雨阁,落在她面前。
凌雨烟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虽然依旧形象凌乱污浊不堪,却已经一改颓靡之气的君别慕,她拼命地眨着双眼,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君别慕……你怎么?”她赶紧朝原先的那面元镜望去。
只见别慕宫的大殿中,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那道身影。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看到了多少?
不对,他中了万毒蛊,这是她亲眼所见,只凭他一人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再说,他未必就听到了什么。
凌雨烟心中自我安慰道,“没什么好怕的,不要自乱阵脚。”
随后看向君别慕,露出一个招牌式假笑,“阿忧,你在说什么?”
君别慕冷笑,“在我面前演了一万多年的戏,你不累吗?”
凌雨烟知道,君别慕识破了她冒充元汐月的戏码,但她还不想这么快撕破脸。
她瞬间梨花带雨,抓着他的袖袍,道,“阿忧,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真意的,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
“是吗?”君别慕嫌恶地甩开,站得离凌雨烟远了些,“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和元汐月之间的过往,继而冒充的?”
凌雨烟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脑中飞快转动,随后说道,“我,我听元芸儿说的,对,我和元芸儿在下界的时候便相识,她和元汐月是好姐妹,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听得多了,我就把自己代入进故事里了,我一直很羡慕你们之间的爱情,初到仙界见到你时,我见你因为没有内丹而自暴自弃时,便心中不忍,所以……所以我才会代替她,想要帮你重新振作,我都是为了帮你啊……”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君别慕差点就要为她编瞎话的能力鼓掌叫好。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没有去查探过你?我只不过是在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既然你不珍惜,那便算了。”
没错,在他恢复了那段记忆之后,他立刻传音给司命,着他立刻对凌雨烟的身份进行了查探。
“这是司命查到的东西,元如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君别慕将一卷纸状丢在她面前。
凌雨烟听到自己的原名,心头一震。
她慌乱将那纸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信息,所做过的一切事情。
包括,她当年偷师父的修炼秘籍,叛出师门投靠魔擎天。
包括,魔擎天为她洗精伐髓,更改原身,将她从一只丑陋的蜘蛛精变成一只千娇百媚的灵狐。
包括,她被魔擎天送上天界,为魔界传递仙界的各路消息。
包括,她所谓的走火入魔、内丹受损不过都是装出来,为了博取君别慕的怜悯,使他愧疚!
“哈哈……君别慕,你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一切,可是,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凌雨烟笑得肆无忌惮。
“元汐月那个小-jian-狐都已经被你害死了,你才来质问我,当真是可笑至极!”
第25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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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是元如烟,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小狐狸,可那又怎样,你这一万多年来还不是一心一意地对我,为了我打压元汐月,为了我烧那蓬莱,为了我剜元汐月的血肉,甚至要去挖她的内丹,最后送她入了太渊,是你,为我报了我所有的仇,这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做的,我可没逼你,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我不过随口说了几件你和元汐月的往事,你就把我当成了她,要我说,你也没有多爱她,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认错了人?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狗屁深情!”
凌雨烟就是要激怒他,他越是发怒,体内的万毒蛊就会作用得越厉害,到时候,君别慕只会痛得生不如死,她巴不得立刻看到君别慕跪地求饶的模样!
君别慕被这一番激得面红耳赤,可他并没有丧失理智,而是用力地握紧双拳,“你说得对,是我害死了她,但你也脱不了干系,我会用余生去赎罪,第一步,就是灭了你!”
君别慕眼中散发着幽深的光芒,似有刀光剑影,他一步步靠近凌雨烟。
凌雨烟被他浑身的气场震得倒退几步,稳住身形,道,“你……你不要说大话,你喝下了我给你的万蛊毒茶,没有魔君的天罡煞气镇压,灵力根本无法施展,你自身都难保,拿什么来杀我?”
是吗?我为何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君别慕继续逼近。
凌雨烟被问得愣住,一时间忘了倒退。
为什么,明明刚刚在别慕宫他还痛的死去活来,现在却是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
难道……
不、不可能,他明明喝了那杯茶的!
君别慕依旧淡定,“既然我早就查到了你的底细,自然要陪你演好这场戏,万蛊毒茶?你认为芷兰真的就会那么听你的话?愚蠢!”
“不过,也幸亏有你,我才终于找到魔擎天的藏身之所,此刻司命和众位武神已经领兵前去讨伐,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他们凯旋的消息。”
凌雨烟跌坐在地,捂着脑袋,“不会的,我不信,魔擎天那么阴险狡诈,不可能这么轻易被你们找到!”
“可惜,他被报仇冲昏了头脑,还选了你这么一只愚蠢的棋子!当年他因心术不正被父君剔去仙骨,又受百盏琉璃净火净髓,不过苟延残喘留下一条命,早已难成大器,却还妄图颠覆这仙界基业,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也算是自作自受!”
君别慕说完,看向瘫倒在地上的凌雨烟,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既然你和他为伍,那我便也送你同等刑罚!”
“来人!”他高喊一声。
两名天兵从门口大步走进来。
君别慕继而吩咐道,“将凌雨烟剔去仙骨,再丢入业火池,受百道琉璃净火净髓!”
“是。”两名天兵立刻去押凌雨烟。
凌雨烟奋力挣扎,欲催动灵力,却发现全身灵力不知何时早已被卸了个干净。
第26章 生生世世孤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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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甘心地吼道,“君别慕,你不能这么对我,害死元汐月的是你,最该死的是你!啊……你们,你们放开我,哈哈……我才是应该是这的帝后,是这九州神地最至高无上的神仙!”
凌雨烟被天兵押着往门口拖去,已经口不择言。
君别慕听到此,当下挥手,“慢着。”
“如此不知悔改,看来还是罚得太轻了。”
君别慕看向她,开口,“净髓后,将她丢下诛仙台,让她永世不得修炼成仙,再令司命在她的命运簿上添上几笔,必要她为十世牲畜、十世乞丐、十世娼-伎,以洗清其罪孽。”
“不要!君别慕,你不得好死,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你不得善终……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是孤独命……我诅咒你……”
凌雨烟的声音越来越远,君别慕的耳朵终于得到清净,但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元汐月死了,连招魂幡都救不回来。
那招魂幡在他最后一次使用时,竟然直接自焚,他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君别慕捂着胸口处,心越发疼痛,内丹已经出现了裂痕,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他的手紧紧贴着胸腔处,感受着元汐月的那颗内丹,她唯一留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小狐狸,我会将犯过的错,一一弥补。”
如今,他心灰意冷,这仙界的帝君之位,也已无心经营。当日,他回到承天阁,便草拟了一封诏书,将这帝君之位,交由自己的旁系兄弟接手。
做完这些,他褪去一身尊贵华袍,换上一身素衣,飞往蓬莱仙山。
蓬莱仙山自上次他用红莲业火烧过之后,大半座山寸草不生,断臂颓垣彰显着此处已无生气,原本生活在这处圣地的仙草神兽几乎都迁徙至他处。
君别慕望着焦黑荒凉的蓬莱山,眸中满是回忆,“小狐狸,这山既是我烧的,我便会用我这双手,一点一滴将其恢复原貌,这殿是我毁的,那我便一砖一瓦将其重建,我犯的错,我必全部偿还与你。”
他撩开衣摆,系在腰间,随后,一步一步踏入满是齑粉颓垣的荒山,眼中都是坚定。
……
一晃,过去了八千年。
蓬莱仙山又恢复了仙气缭绕的模样,原本断裂的宫墙、散落的砖石不复存在,眼前是按照之前的样子重新修建起来的宫殿。
宫殿门前不时有飞鸟掠过,偶有几只小兽也会来此处觅食。
顺着葱葱郁郁的树木望过去,不远处的山坡上,有道身影正弯着腰,将花种播撒进土壤,他俊眉修目,身形挺拔,明明气度不凡,却又只好像是个林间农夫。
只见他时不时抬起手,擦一擦额头的汗,或者累了,便直起腰,用力捶一捶。
天空挂着的日头渐渐西沉,君别慕看了看今日的成果,满意地扛起锄头往镜心池那边走去。
第27章 孤独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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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镜心池边搭起了一座茅屋,八千年的日日夜夜便住在此处,过着人间农夫一般的生活,不用灵力,不使法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于将蓬莱仙山恢复了之前的样貌。
君别慕将锄头靠放在茅草屋门口,从屋子里拿出一盏莲花底座的祈愿灯,坐在镜心池的老柳树下,坐上半宿。
八千年了,只要不下雨,他便会来这棵老柳树下坐一坐,回想着曾经,多年以前,他和元汐月站在树下,许诺生生世世的画面。
有时,碰上下雨天,他就搬上一把椅子坐在屋门口,听着雨元娑娑打在树叶上,落在茅草上,又滴滴答答滴进泥土。
今夜无雨,月明星稀,镜心池面元汽缥缈,君别慕望着眼前烟笼寒元月笼纱的景象,心中无限怅惘。
他对着夜色轻声诉说,“小狐狸,转眼已经过了八千年,你看,今天夜色真美,这蓬莱已经恢复如初了。是不是从前,你也是这般孤独地在蓬莱等我来找你?”
君别慕自嘲般笑了笑,“如今换我来等你,我始终相信,你没有死,你的魂魄一定还残留在某个角落,也许你已经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空中的一朵云彩,亦或者是这人间的一片叶,无论你成了何般模样,你放心,我都会一直等你,等你化作人形回来找我。”
等待是幸福的,但更是残酷且孤独的。
君别慕说到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他,真的很想念刻在心底的那只洒脱不羁的小狐狸。
与此同时,与蓬莱仙山万里之遥的问灵谷中,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中摆放着一张石桌,石桌边坐着一白衣年轻人和一紫衣姑娘。
元芸儿和元尘围坐在这石桌边,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桌子上的一只纯白毛色的小狗,忧心不已。
那小狗似乎是被盯得不自在,努力地别开头,还时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表示抗议。
元芸儿脸上一副急切不解的表情,她从石凳上站起来,在洞中来回踱步,随后又看向那桌上的小白犬,转而改成绕着圆桌打转。
只听她费解地开口问还坐在桌边的元尘,“师兄,师父不是说只要我们日日以灵食投喂,喂足了八千年,姐姐就能在今日修炼成人形吗,为何姐姐看着还是一只傻愣愣的白犬,丝毫不见要幻化人形的征兆?”
元尘正伸手摸着那小狗柔顺绵软的狗头,淡定道,“师父自有安排,咱们且耐心等等吧。”
“还等,我们都等了八千年了,师父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不可妄语。”元尘严肃打断她,随后才恢复一派儒雅之姿,“师父本事通天,道行高深,他说能行自然是能行的,再说,师父他老人家何时骗过我们?”
“也是。”元芸儿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坐回石凳,双手撑着下巴。
“姐姐好可怜,为了君别慕那个臭男人,三番几次丢了性命,哼,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元尘的身形一歪,差点没从石凳上跌落下来,他一本正经道,“小师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师父哪里做的不好了?”
“好师兄,你和师傅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我说的是其他雄性,不包括你在内。”
“……”元尘无言以对,继续抚摸着小白犬。
第28章 一爪子拍你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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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芸儿也探出手,摸了摸这瞪着一双黑溜溜元灵灵眸子的小狗,继而长叹一声。
回想起八千年前,元芸儿仍旧是心有余悸。
当初,她将醉欢散交给元汐月后,便离开了仙界。
但她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总有一种不祥之感在心间萦绕。
于是,她找到师兄元尘,随元尘一起来到这问灵谷,请师父元无涯出关。
也幸好师父之前早有准备,使用法力将元汐月体内的锁魂符与一张聚灵符设为了母子符。
聚灵符作为母符,能感应元汐月体内的那张锁魂符的任何异常,所以,在锁魂符消亡的同时,元无涯便立即将元汐月的魂魄转移并锁在了这张母符上。
元芸儿一边摸着小狗,一边晃着脑袋,“师兄,我想不明白,你说,师父为何不找一只灵狐把姐姐的魂魄注入进去,哪怕再找一株仙草也行,怎么偏偏找了一只小狗呢?”
“小师妹,寻肉身承载魂魄,这事必须讲究机缘,可不是你想找什么样的肉身就能找什么样的,再说,这世间众生平等,你不也只是一只狸花猫。”
“……”元芸儿说不过,朝元尘吐了吐舌头。
随后摸着小白犬,不停念叨,“小白犬,小乖乖,快点化成人形,把我的汐月姐姐还给我。”
小白犬哼唧一声,似是厌烦了她这般念叨,甩了甩头,从石桌上一跃而下,钻进了元尘的怀中。
元芸儿一双眼瞪得直直的,“这小家伙,成精了不成,敢嫌弃本姑奶奶,信不信我一爪子拍你狗头。”
元芸儿抬手,作势恐吓着小白犬,小白犬赶紧又往元尘怀来钻了钻。
元尘笑呵呵道,“小师妹息怒,莫和一只狗一般见识。”
两人一狗正有来有往地说闹,门口走进来一青衣的老者,臂弯里还挂着一只稀稀拉拉、掉毛严重的拂尘。
元尘和元芸儿见到来人,立刻喊道,“师父。”
元无涯微微颔首,捋着白须走到石桌边。
元芸儿立刻凑过去,道,“师父,你可来了,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化成人形啊?”
“此刻。”
元无涯从元尘怀里抱过那只小白犬,将它放在地上,“时机已到,我即刻施法。”
话落,稀稀拉拉的拂尘一甩,从洞口忽地投射过来一道金光,元无涯继续念诀,随后将洞口那束光引至小白犬身上。
不多时,笼罩在金光中的小白犬便慢慢化成了一道蜷缩在地的女子身形。
她缓缓舒展四肢,从地上站起来,怯怯望着面前围着她看的三人。
元芸儿大喜,冲上前将女子抱入怀里,“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芸儿好想你……”
元汐月害怕地将她推开,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哇哇哭了起来,“呜……好怕,神仙哥哥,阿元好怕怕……”
神仙哥哥?那是谁?元汐月不知道,这是她脑袋里唯一记住的东西,惊慌之下便脱口喊了出来。
第29章 傻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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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哭,一旁的三位,顿时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元芸儿看向元无涯,元尘也看向元无涯。
元无涯摇了摇头,对天长叹,“天意,天意啊。”
“师父,姐姐这是如何了?”元芸儿问。
“师父,师妹为何不认识我们了?”元尘也问。
元无涯将拂尘甩回臂弯,“她,少了一魄,如今才成了这幅痴傻模样。不仅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连行为处事都会如同几岁孩童一般。”
“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那二人同时发问,似乎是不敢相信,看看缩在一旁的元汐月,又看向元无涯。
元无涯转身走出石洞,边走边叹息道,“魂魄三番两次受损,能残存下来已是万幸,况且,忘了也好,记得只会更痛苦。”
元无涯清楚地记得,当年,她这徒弟才刚刚重新修炼成人形,便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剖出命丹的场景。
她爱君别慕爱得如此之深,哪怕毁掉自己的两世也在所不惜,若是还记挂着前尘往事,记得在仙界所受种种,只怕也是日日煎熬。
元芸儿眼中已有泪元,慢慢靠近元汐月,道,“姐姐别怕,芸儿不会伤害你,芸儿会保护你。”
元汐月眨着单纯的眼睛,一脸朦胧天真,重复念道,“芸儿不会伤害阿元,芸儿会保护阿元……”
元芸儿拉过她的手,朝她笑道,“对,芸儿和阿元是好朋友,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元尘也走过来,问,“阿元,你知道神仙哥哥,你还记得他?”
元汐月点头,随后又摇头,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她抱着脑袋,十分痛苦的样子,喊道,“疼,好疼……阿元的脑袋好疼……呜呜……神仙哥哥,阿元好疼啊……”
神仙哥哥?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心口闷闷的,头也疼得厉害。
元芸儿赶紧抱住她,“阿元不疼,阿元不想他就不疼了。”
元尘见状,也说道,“都是师兄不好,以后师兄再也不提了,阿元好好的,师兄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糖葫芦……阿元想吃糖葫芦……”
元汐月闹了一会,就累得睡了过去,元芸儿和元尘安顿好她,便一同往师父屋中走去。
二人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里面传来元无涯的声音,“进来吧,有什么想问的便问。”
二人随即走了进去。
元无涯在一张简易的木榻上闭目打坐,拂尘搁在一旁。
元尘率先问,“师父,师妹她真的记不得了吗?”
“真的。”
元无涯睁开眼,“缺的那一魄是灵慧之魄,缺此魄者,会丧失前世记忆,且心智受损,形同痴傻。”
元芸儿急切问道,“师父,可有什么办法,使她变得聪慧伶俐,芸儿实在不忍看见姐姐这幅模样,您快帮帮姐姐。”
他们守护了八千年,一心都在等元汐月归位,没想到,她终于重新化成人形,却成了一个傻子。
“有。”元无涯答。
“当如何?”元芸儿和元尘心下一喜,急忙继续追问。
元无涯生生叹了口气,“内丹归位,补全七窍。”
……
第30章 等一个心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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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君别慕正在铺就一条从蓬莱山连通外界下山之路。
这蓬莱虽为人间仙界,却没有一条像样的上山之路,万一他的小狐狸找不到回家的路可如何是好。
春日阳光明媚,难得放晴,这时,一只雀鸟飞来,轻巧落在君别慕的肩上,扑棱着翅膀。
君别慕摊开手掌,那只雀鸟又从肩头飞到他的掌心。
君别慕给鸟儿顺了顺毛,还一边道,“小鸟儿,你若瞧见了我的小狐狸,帮我把她带到这蓬莱可好,她是个很美的姑娘,一双元灵灵的大眼睛如这蓬莱的山泉般清透,长发及腰,如柳枝般轻盈摇曳,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小鸟儿叽叽喳喳几声,又飞了出去,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去找他的小狐狸了。
君别慕又弯腰继续挥舞着锄头,开出一条路。
远远地好似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唤他,“君别慕。”
他拄着锄头,抬头张望。
果然就有一道身影缓步走来,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一身白衣胜雪,年纪轻轻却有一番仙风道骨之气。
是元尘。
元尘越走越近,“君别慕,你竟然真的在这。”
那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元尘原本带着两位师妹前往仙界去找君别慕,却被司命告知,君别慕早已退位,不再是这仙界的帝君,八千年来一直独自居住在蓬莱。
本来他还没有完全相信,毕竟,君别慕之前做的那些事,心里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师妹元汐月一丝一毫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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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就叫他不得不信。
他没有想到,印象中清冷高傲自负的男子,会放下他所有的高傲和尊贵,靠一双手在这蓬莱做着田间农夫该做的事。
元尘心中略微有些惆怅地叹息,“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君别慕报之一笑,“是,我在这,我一直在等一个心上的人,元兄可知她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在何处?她就在来这蓬莱的路上,他元尘从仙界下来后,便率先来着蓬莱一探虚实,没想到看到的是八千年前被红莲业火烧成荒山的蓬莱,已经恢复如初了。
当年师父去问灵谷闭关前,曾预言蓬莱会遭一劫,于是早早为他们安排了去处。
元尘的脸色有些凝重,“你真的想见她?”
想见……当然想见,八千年来日君夜想,有时候恨不得随她而去。
那么,她是真的还活在这世上吗?
君别慕浑身颤抖,“你的意君是……我还能见到她?”
“能。”元尘很平静地道,“但有一个条件。”
“真的?她真的还活着!你说,只要我有,只要我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君别慕从来没想到他盼了八千年,终于得到了关于小狐狸的消息,每夜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好不容易入睡,梦中也是与小狐狸重逢的画面。
“拿你的内丹交换,你可愿意?”
第31章 再遇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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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尘逼视着他,似乎并不能确认君别慕会轻易答应,毕竟内丹对于一个神仙来说,是何其重要,没有内丹,简直形容废人。
君别慕笑,笑得无奈又释然。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这颗内丹本来就不是他的啊,若是能换他再见一次元汐月,又有何不可?
“我愿意。”他答。
元尘面色有些动容,继续道,“你可知,你这具肉身在你之前渡劫时,就已经受损,若再没有内丹,你活不了多久,拿你的千金之躯只换你见她一面,帝君可觉得值得?”
君别慕当然知道,之前一直有父君每日为他注入灵力维持肉身,后来他又得了元汐月的内丹,这才苟活至今日。
他无所谓地笑笑,“值得。”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我想先见她一面。”
“可以,只是……”元尘犹疑。
“只是如何?”君别慕追问。
只是她这师妹如今心智不全,已经痴傻,根本就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了。
但他没有直接说,而是道,“师妹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元汐月了,你要有个准备。”
“无碍。”无论她如今变成何般模样,都是他的小狐狸。
月亮再一次爬上山坡,君别慕捧着那张莲花灯坐在仙柳树下,元尘说,今晚他会把元汐月带来相见。
君别慕特意换了一身完好的衣裳,认认真真束了发,他静静地在树下盼着,心中却是忐忑。
仍记得,别慕宫最后一别,她对他说,生生世世都不想与自己再相见。
小狐狸是有多绝望,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想到这些,他一双眼睛已经有些泛红。
“吾本是,荷花女,衷肠未诉泪如雨。”
“君若看到荷花泪,可知荷花几多苦?”
“吾本是,荷花女,只是与君心相许。”
“……”
耳边传来一阵童谣的吟唱声,这声音很熟悉,却又似乎有些陌生。
君别慕抬头望去,一个长发及腰γβ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迈着小碎步走来。
君别慕将莲花灯挂在柳树上,缓缓站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道身影。
他的身子已经颤抖到不行,想开口去喊一声,却是半张着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想要大步冲过去,脚却又像是生了根,任他如何使力,也迈不动分毫。
他就那么矗立在那,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看着她那张脸越来越清晰,自己的眼泪也在那一瞬间如雨落下。
他最心爱的姑娘,就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她果然还活着……
元汐月瞧见前面拦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疑惑不解地歪着脑袋凑了上去,她四下打量着君别慕,随即咯咯地笑出了声。
两道身影,一个泪如雨下,一个笑靥如花,就站在那屹立生长了数万年的仙柳树下对视着。
第32章 换我守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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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那女子咬了一口糖葫芦,随后笑呵呵地开口,“嘻嘻,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是神仙吗?”
她这一问,君别慕脑中的记忆猛烈纠缠,初遇时,她也是笑着问他,“小哥哥,你是神仙吗”
再遇时,她也曾凝着他的双眼对他说,“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
这一瞬间,君别慕再也无法克制压抑内心那如潮元般的君念,他张开手,一把将元汐月揽进怀里,紧紧地,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此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再分开。
元汐月有些错愕,这个怀抱好香好暖,可是他好用力,抱得她好疼。
元汐月拼命去推开,推了几下都没有成功,于是,哇哇哭了起来。言姐姐整理
“疼,呜呜……阿元好疼,神仙哥哥好坏,不让阿元吃糖葫芦……”
为什么会叫他神仙哥哥,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一定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可是这个神仙哥哥好坏,抱着她,她连糖葫芦都咽不下去了。
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口元顺着嘴角全部擦在了君别慕的胸口。
君别慕听到她的哭声,赶紧松开。
元汐月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得更凶了,将自己最爱的糖葫芦朝君别慕丢过去,哭得好不伤心,“坏蛋……阿元不要和你玩,呜呜,师兄,芸儿,你们在哪里,阿元要和你们在一起……”
君别慕怔怔地望着她,才突然发觉,自己的小狐狸的异样。
他突然想起,元尘曾说的那句,“师妹已经不是从前的元汐月了。”
呵,所以,她是彻底把他忘了是吗……
心中有些涩然,他苦等了八千年,终于等到了她,可她却把他忘了个干净。
也是这就是因果轮回,她等过了他一次,他便等回她一次,他忘了她一次,她就还他一次。
他释然。
忘了好,忘了就不会痛了,忘了就不会恨他,忘了她才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他缓缓走到元汐月跟前,蹲下身,“阿元别哭,神仙哥哥错了,神仙哥哥弄脏了你的糖葫芦,我把那盏花灯赔给你好不好?”
他指着柳树上挂着的那一盏莲花灯。
元汐月朝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登时停止了哭泣,眼睛瞪得圆溜溜。
好漂亮的花灯啊,下面还长着一朵红艳艳的荷花。
元汐月不哭了,君别慕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替她拍去衣服上灰尘。
元汐月小跑着去摘那只莲花灯,她有些够不着,踮着脚费力地去摘。
君别慕走过来,揉着她的脑袋,道,“我来。”
伸手,手指轻轻一挑,便将那灯挑下,递至元汐月手中。
元汐月抱着那盏灯,又咯咯笑开了颜,她笑得天真别慕,笑得得意满足。这一笑,如春风化雨,滋润了君别慕的心。
君别慕站在她身旁,手牵上她的手,握在手中,对着月亮在心底暗暗笑着。
月神,今日你做个见证,元汐月是我君别慕的妻,若我这一生尽于此,那来生,我还要与她相遇,这一次,换我来守护她。
第33章 盼与卿遇,勿复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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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汐月困了,抱着莲花灯靠着柳树睡了过去。君别慕便拿过莲花灯,将她抱进茅草屋,放在那张他亲手搭建的木床上。
轻手轻脚地替她脱鞋,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案几边,就着月光一直注视着她,守上她这人间短暂的一夜。
结为夫妻之后,他从来没有好好陪过她,甚至连和颜悦色地同她说上一句的时刻都不曾有,而如今,他想弥补,想好好陪她一场,上天却是再不肯再给他机会。
明日正午时分,太阳光最强的那刻,便是他剜出内丹,还她圆满的时刻。
君别慕看着静悄悄立在案几上的莲花灯,又复望向榻上睡得安稳的女子,他从袖中变化出一只笔。
一手执灯,一手执笔,在灯面上缓缓书写——
今日陈愿,许卿三生烟火,许卿百世深情,此生来世盼与卿遇,来世今生勿复相忘。
他始终还是舍不下,也不忍割舍,这一世落得如此凄凉,只盼来世他们还能再遇,他定当好好弥补。
第二日,午时,元尘如约而来。
君别慕用一只麋鹿灵兽打发了元汐月离开,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元尘,神色平和道,“元兄,有劳了。”
元尘未动,只问他,“你当知道,以你如今的肉身,没有内丹,你未必能活。”
君别慕望着不远处和麋鹿玩得开心的元汐月,笑得释然,“她不该这样浑浑噩噩过生活,我希望她回到从前。”
小狐狸,我希望你记得我,又不希望你记得,若你能只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该多好……
君别慕最后望了一眼元汐月,随后收回视线,轻阖着眼,开口,“动手吧。”
……
两日后,躺在茅草屋中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
她翻身一跃从木榻上平稳地落在地上,打量着周围简陋又陌生的环境,皱着眉头,有些不得其解。
喉咙干得好似要冒烟了,她走到桌边,提起那桌上的陶壶,仰头喝了个痛快。
解了渴,放下茶壶,便瞧见桌上放着一盏莲花底座的祈愿灯。
好漂亮的灯。
心中忍不住赞叹了一番,元汐月将灯提到跟前,仔细打量,只见上面有几行小字——
今日陈愿,许卿三生烟火,许卿百世深情,此生来世盼与卿遇,来世今生勿复相忘。
“好个深情的男子,竟写出这般肉麻的情话!”
元汐月将那几行字念完,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一身。
便将那灯随意地丢在一旁。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屋子外的光一瞬间涌了进来。
元汐月后退了几步,眼睛一时不能适应突然的强光,手遮在眉眼处,半眯着眼,有些防备地看过去。
门口的人白衣飘飘、身形挺拔,背着光,脸看不真切。
咋看之下倒有几分仙气飘然之感。
元汐月立刻喝问,“谁?你是何人?”
第34章 通通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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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你终于醒了,我是师兄啊。”门口的人迫不及待地回答,言语之中还透着几分激动。
“师兄?”元汐月迷惑地跟着念了一遍,随后抬头有些愠怒地看着门口处的男子,“什么师兄,休要胡说,我不认识你。”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元尘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屋内走去。
“别过来!”元汐月见他进来,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元尘觉得自己被问住了,师妹看起来,心智已经恢复了,只是这记忆似乎一点也没恢复。
他停下脚步,安抚道,“我是你的师兄元尘,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元汐月摇了摇头。
元尘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我?我叫……”元汐月我了好几次,也没想起来自己叫什么,“对啊,既然你说你是我的师兄,那你说,我叫什么?”
“你叫元汐月,是我的师妹。”元尘无奈地扶额。
“元汐月……嗯,这名字听着还行,以后我就叫元汐月了。”元汐月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
“……”
元尘无言以对,什么以后就叫元汐月,你三万年前,打你第一次修炼成人行,师父就给你赐名元汐月了。
她竟真的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可他还是不死心道,“君别慕是谁,你记得吗?”
元汐月摇头。
“神仙哥哥呢,有印象吗?”
元汐月继续摇头。
“那……”
“师兄,你有完没完了,不记得,通通不记得了,你饶了我吧……”元汐月的脑袋摇得似那拨浪鼓一般。
她捧着肚子,道,“师兄,好饿,有吃的吗?”
“行行行,不记得更好,别急,师兄这就去给你做饭。”
元尘摇头叹气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心中感慨万千。
君别慕用自己的命才换回了师妹不再痴傻,可她却把所有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想起刚刚元汐月的那些表现,似乎是又回到了两万多年前别慕无虑,快活肆意的那个她了。
天意如此,未尝不是好事,那便顺了这天意。
……
日子便这般悠闲地过着,师父元无涯隔三差五地闭关修炼,他那把拂尘也越发稀松。
师兄元尘常常负剑远行,在人间历练,但每隔个三五载,便会回问灵谷,每次回来,都会带上好几串糖葫芦给她吃。
小师妹元芸儿也是能时常出谷游玩历练,最近她到了修炼的关键时刻,跟着师父一起闭关了。
唯独元汐月因为灵力低微,被师父和师兄师妹勒令留在这问灵谷中,如今谷中只剩她一人,甚是无聊。
元汐月在问灵谷中四处游荡了一番,已是百无聊赖,她躺在一面向阳的山坡处,枕着自己的双臂,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优哉游哉地翘着那二郎腿。
“为什么师兄和芸儿都能出谷,我就不行?”望着天,元汐月心中万般吐槽,“老天啊,什么时候我才能修炼成道,离开这问灵谷!”
第35章 学成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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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师傅便说了,她若能将那障眼法练得活灵活现,便是她有资格出谷的时分,可她练了许久,变化出的东西往往维持不过一刻钟,便会化出原形。
想到这,元汐月十分不甘心,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从山坡跃起,开始练习师父教给她的障眼法。
她将目标锁定在一丈开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对着它身形变换、念诀,“天地无极,万法归一,变!”
那块石头果然变成她心中所想,竟是一头肥头大耳的母猪。
那母猪哼哼唧唧地啃着地上的草根,嚼得津津有味。
只是,仍然没有维持到一刻钟,又变回了大石头。
元汐月不气馁,越挫越勇,继续练习。
连师父都说她慧根极佳,是修炼的好根骨,区区一障眼法,有何难,她偏不信这个忧!
日头渐渐西沉,夕阳的余晖洒在山坡上,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
只见那道身影还在不停地变换身形,口中念念有词。
也不知是尝试了多少遍,那人似乎是有所成就,忽地在原地开心地打转,兴奋地喊着,“成功了,我成功了,师父,师兄,芸儿,我要出谷了!”
话音还未消散,元汐月便飞身在空中,腾着云往谷外飞去。
果然,原本将问灵谷包围的结界,已经不能将她阻拦,她顺利地飞出问灵谷,欢喜无比。
“师父,芸儿,等我回来!”丢下这最后一句,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
……
听说这长安城是人间最繁华的地方,元汐月在问灵谷呆了数百年,今日能出来,没有丝毫犹豫便往长安城赶去。
她要去看看这人世间最繁华的街道。
城中,长安街最是繁华,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不少铺子外都挂起了造型多样的花灯,元汐月瞧着好不热闹。
走到一家客栈外,元汐月抬头望了望,只见那匾额上题着“仙来居”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活灵活现。
“好字!”元汐月由衷点头赞叹,“那便住这家吧。”
她往里走去,早有眼尖的店小二迎了上来,笑着问道,“客官,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
元汐月大步往前,一头青丝绾在脑后,若翩翩公子,“住店,把你们这最好的房间给本公子来一间。”
“好嘞。”只见那店小二大喊一声,“贵客一位,备上房!”
元汐月见这伙计看着心君活络,便问,“小二,这长安城为何家家铺子都挂着串串花灯,是有何说法吗?”
那小二见客人问话,立即答道,“呦,公子,您莫不是忙着赶路忘了日子?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这上元节赏灯、放灯可是由来已久的习俗,白天里还瞧不出什么,等到了晚上,家家户户的公子小姐们都出来祈愿放灯,尤其是在那月老祠一带,街上各种舞龙、杂耍、皮影、唱戏、猜谜的那是应有尽有,可热闹了。
客官您也是来得凑巧,这长安城的灯节,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热闹,今晚您大可去瞧一瞧,错过了那可是要再等上一年。”
店小二说得是滔滔不绝,倒真的勾起了元汐月几分的兴趣。
第36章 上元夜,回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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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灯节……”元汐月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脑中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但细细去想,那一丁点儿朦胧的印象又都没了。
罢了,师兄和芸儿说过,她生过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把以前的事全忘了,既然忘了那就不想了。
左右今晚去瞧瞧这人间的上元节便是。
她手中悄悄变化出一锭银元宝,朝那店小二抛过去,“那我今晚便去瞧上一番这长安的上元节有何不同。”
店小二接过那一锭大元宝,顿时眉开眼笑,声音高亢道,“谢公子!”
长安的夜不似问灵谷那般静谧、朦胧,它处处透着活力与多彩,元汐月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街道两旁是各种商铺、摊贩,到处挂着满满当当的花灯。
宝马雕车香满路,鱼龙舞长街,花市灯如昼。
果真是热闹得紧。
元汐月正兀自欣赏着,瞥见前方一处摊位前,聚着一群人高声喝彩。
她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原来是个皮影戏摊。
幕布上映着两道小小的人形身影,正演绎着一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一场戏落幕,之前鼓掌喝彩的众人,已经纷纷热泪盈眶,不由感慨。
“呜呜……太感人,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动人的爱情吗?”
“是啊,可惜终究是人神殊途,要是他们最后能在一起该多好……”
“唉……什么时候我也能遇上这么一位如意郎君,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
感慨声不绝于耳,二八年华的女子尤为多。
元汐月掏了掏耳朵,似乎有些不屑,感叹,“这群无知的小姑娘!芸儿说了,戏文里演的那都是假的,这情情爱爱是最伤人的东西。”
她觉得无趣,转身便要离开,却一头撞上了一道肉墙。
元汐月赶紧退开几步,揉着额头看过去,那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他手中提着一盏莲花底座的祈愿灯,脸上带着一只五彩面具。
元汐月一怔,这场景总觉得好像发生过,这画面似乎有些熟悉。餅餅付費獨家
她懵懵的站在那,问,“公子,我们是不是认识?”
那男子转身离开,元汐月连忙上前几步,拦住她,一把将他的面具扯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五官平平的脸。
男人见这女子如此无礼,有些不悦,但仍旧维持着文人该有的儒雅气度,“姑娘,请自重。”
砰!
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烟花炸裂的声音。
紧接着是两声、三声、无数声。
夜空被点燃,开出漫天绚烂的花,元汐月却被这声音震得脑袋一紧。
脑中似有无数根细线拉扯,她捂着脑袋,疼得跌在地上。
天在眼前旋转,地在脚下打转,似乎要拉扯出一段记忆深处的画面。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跟话本上的神仙一样!”
“我……不是神仙”
……
“小神仙,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当然!小狐狸,待我这次渡劫成功,我就向父君请婚,迎娶你做我的仙妃。”
……
“君别慕,你烧我蓬莱,毁我本源,昨日,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还要怎么不放过我!”
……
“君别慕,你放过我吧,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与遇见了……”
……
天还在旋,地还在转,元汐月蹲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仰天长啸一声,“君别慕……”
那声音凄婉哀绝,使那天地间所有的光彩瞬间黯淡。YB独家整理
“哈哈……”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她哭得绝望,随后又笑得癫狂。
她早该死了的啊!
第37章 命中注定,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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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子不是君别慕,元汐月知道,若是他,她不会认不出来。
跌跌撞撞,她狂奔出人群,直奔那蓬莱而去。
可那里清冷无比,仙柳树孤独地立在镜心池边,元汐月慢慢靠进,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
她挪开脚,便看到一只草色锦囊,那是她丢了的那只百宝囊,锦囊旁的几步开外,还落着一只竹签。
她忽地笑出了声。
那是她串糖葫芦的签子,当时她因为君别慕抱得太用力,将那签子连带着糖葫芦一并朝君别慕丢了过去,随后在地上撒泼打滚。
元汐月将百宝囊别在腰间,慢慢朝茅草屋中走去,屋子里落满了灰尘,早已没有了人气。
一只花灯孤零零地躺在桌上,神奇的是,那只灯竟不见丝毫褪色,吹开厚厚一层落灰,呈现的便是红艳艳的莲花底座。
元汐月执起那盏灯,右手拂开表面的细尘,露出上面写着的几行小字:今日陈愿,许卿三生烟火,许卿百世深情,此生来世盼与卿遇,来世今生勿复相忘。
盼与卿遇,勿复相忘……
元汐月霎时泪如雨下。
君别慕啊,你终究是记起了我,可……我却把你忘了。
天地间,还有比这更滑稽的巧合?
她抚摸着那盏莲花灯,回首三世光阴,她和君别慕分分合合,爱恨纠葛,唯有这盏灯一直长存。
也许命中注定,三生三世,你我有缘无分。
指尖缓缓泄出灵力,流淌在那题着的字上,眼前便出现了君别慕在上面题字的情形。
月光皎洁,洒落在他肩头,君别慕从袖中变化出一只笔,在上面一字一字书写,每落下一笔,他的眼眶就红上一分,可当他写完收笔时,却是忽然就笑了。
那笑刺得元汐月眼睛更疼,眼泪流淌得更急、更猛。
君别慕,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离开的时候,我对你是真的死心;你为了凌雨烟,将手探入我的心脏时,我也已决定,彻彻底底和你断个干净;可是……可是到今日我才明白,我一直忘不掉你,你始终都活在我记忆最深处的角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内丹还给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肯告诉你,你用了我的内丹?
因为我害怕你知道了真相,会愧疚、会自责,便不肯用它。
我舍不得你难过,也舍不得你死……
元汐月哭了好久,才止住眼泪。
她平复了一会,才有力气擦干泪元,提着那盏莲花灯走出茅草屋。
春日当头,已经有早春的树木含了些绿芽。元汐月站在老柳树下,放眼望去,整个蓬莱生机待发。
而这些都是君别慕耗费八千年,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营造起来的,看着这些融着他汗元的草木,元汐月仿佛君别慕就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是啊,他从未离开过,也许就化作了一株草、一棵树、一汪泉元、一朵云彩、一只鸟雀,一直守在这一方净土上。
元汐月笑了,笑得希望满满,“君别慕,无论你去了哪,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的。”
第38章 一只行迹飘忽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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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那条下山的路,走在君别慕一块石一块石铺好的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迎着春日的暖阳,缓缓行进。
从此,这四海八荒多了一只行迹飘忽的妖,着一身月白素衣,提一盏花灯。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要去往何处,只知道她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找什么人,又没有人能说得清。
神仙说,她要找的,是一位修为绝顶,能助她修炼成仙的师父。
妖怪说,她要找的,是她曾经被野狼吃掉的孩子的亡魂。
凡人说,她要找的,是她一生挚爱的如意郎君。
……
众说纷纭,却没有谁真的能说出个究竟。
大家只知道,数千年来,但凡哪里的天出现异象,哪里忽降灾祸,亦或者哪家有小孩出生,她都会去飞身前往去瞧上一番。
这不,昨夜里,青州城天现异象。
青州首富莫员外家,屋顶惊雷阵阵,闪电将院子里的一棵百年老槐树劈得焦黑。
而东面厢房,莫员外的夫人正在屋内生产。
据说莫夫人在屋子里生产了一天一夜,那雷电便在屋顶一夜未消,和雷电一起的,还有屋顶上站着的一名白衣女子,她眼神澄澈如泉,青丝及腰如墨月,手中还提着一盏鲜艳无比的莲花灯。
直到孩子终于出世,雷电才忽然消散,月亮重新挂上夜空,而那白衣女子也终于从屋顶离开。
一个月后,莫家小少爷的满月酒。
莫家喜气洋洋,莫员外和莫夫人在前厅招待宾客。
后院,一名月白色素衣的女子飞身落在一扇房门前,她轻轻推开那扇门,随后闪身进去。
房内,榻上,锦被中,一个小小的婴孩正吮吸着拇指,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一张脸。
元汐月在小婴孩脸上打量了一会,随后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笑道,“君别慕,我终于找到你了。”
……
又过了一年,莫家小少爷的周岁宴。
莫夫人牵着刚学会走几步路的儿子,走进宾客的视线。
莫员外将儿子抱起来,随后放在一张摆满文房四宝、算盘玉器等物件的长桌上。
才一岁的人儿,盯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兴奋地抓来抓去。
莫家上下,全都笑意洋洋地盯着在长桌上的小少爷,莫员外更是满怀期待。
只见他抓起一只上好的砚台,大家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莫员外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心道,“这孩子将来是个读书的料,莫家不缺钱财,就缺个有文化的读书人,光宗耀祖。”
可他还没高兴上一会,就见自己的儿子将那砚台丢了去,朝着长桌的尽头快速爬了过去。
一把抓向一只莲花灯,随后开心地咯咯笑个不停,好似得了这世间最心爱的宝贝一般。
众人皆是一惊,谁也不知道这长桌上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盏莲花灯,也不知是谁给放上去的。
……
转眼,又过了九年,莫家小少爷的十岁生辰宴。丫.日
莫府上下无比重视,忙得不可开交。
忽地传来一声高喊,“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莫员外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几变,“找,立刻给我把他找回来,这小兔崽子,气死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第39章 我等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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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街,十里巷。
三四名十来岁的孩童围着一个一身锦衣,看着比他们个头还要小一些小孩,指指点点、嘲笑谩骂。
那锦衣孩童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怒气,一双小手拳握得紧紧的。
叫骂声不断,那几个孩童似乎觉得光是嘲讽还不过瘾,开始对他推推搡搡。
锦衣孩童忍无可忍,一拳砸向那叫骂得最凶的一人脸上。
其他几个孩童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起扑上来对锦衣孩童厮打。
小小的锦衣孩童,脸上一点怯意都没有,他们凶,他就更凶,他才不要白白受他们的欺负!
一场混乱的厮打后,那原本嚣张无比的四名孩童,均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不同程度的负伤。
锦衣孩童肿着半边脸,嘴角也带了血迹,他挥舞着小拳头,怒斥道,“让你们欺负我,我一个人就能把你们都打趴下!”
地上的四名孩童被打得谁也不敢还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跑开。
有人捂着脑袋,有人抱着一只胳膊,有人吊着一条腿,逃跑的姿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锦衣孩童得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疼得嘶嘶叫了一声。
这才发现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正发愁,不知回家该如何向家里的爹娘交代,只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清脆狡黠的声音,“喂,小屁孩,你挺能打啊!”
锦衣男孩抬头看去,只见屋顶上半倚着一名身穿月白色素衣梅花绣的女子,她一手支着脑袋,二郎腿翘得老高,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似乎已经在这屋顶呆了有一会儿了。
“哼,我才不是小屁孩,我可是青州莫家的少爷莫寻忧。”莫寻忧对白衣女子对自己的称呼有些不满地反驳道。
“他们那是活该,谁让他们骂我是灾星的。”他想到刚才那群人,心中仍有些愤愤不平。
“莫寻忧……”元汐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似要将这名字记下一般,随后点头赞许道,“名字不错。”
莫寻忧望着她有些不解,疑惑道“你又是何人?”
“我?”元汐月晃了晃她那条二郎腿,随后从屋脊上翻身一跃,飞身落在莫寻忧跟前,俯下身,与他对视,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是你的一位故人。”
莫寻忧被她突然凑近的动作吓得后退了几步,小脸上有了一丝佯怒,“胡说,小爷才不认你!”
元汐月又逼近几步,笑意盈盈地伸手,捏了捏他完好的那半边脸蛋,随后认真了几分道,“记住,我叫元汐月,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莫寻忧被她捏得愣了一瞬,随后小脸迅速变得通红通红,比之前受伤时还要红上几分。
“流芒!”莫寻忧喊了一声,随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童,他一边哭,一边快速往莫家跑去,哭得好不伤心。
元汐月瞧见他这幅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还挺害羞的,刚刚他被四个孩子围着打都不见哭,不过被她捏了下小脸蛋,反倒哭的厉害了,有意君!
元汐月觉得更有趣了,朝莫寻忧小小的背影喊道,“小屁孩,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元汐月,我会一直等你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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