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暮鼓在佛教的寓意(晨钟暮鼓在佛教寺院中)

鼓是全世界各时代各民族都使用过的击鸣器。佛教发源于古代南亚次大陆,那里的人,早就在各个方面使用鼓了。但是早期佛教中,使用鼓的时候却是不多。主要用来集合僧众,有如现在上课时打钟或按电铃一般。

释迦牟尼佛对鼓的质料、击鼓的人、安置鼓的地方等细节,做了明白的教示:

诸比丘布萨时不肯时集,废坐禅行道。以是白佛,佛言:“应唱‘时至!’若打犍槌,若打鼓,若吹蠡。”诸比丘便作金银鼓。以是白佛,佛言:“应用铜、铁、瓦、木,以皮冠头。”不知谁应打,以是白佛,佛言:“应使沙弥,守园人打。”彼便多打。以是白佛,佛言:“应三通打!”打竟,悬著中庭。外人来,数打;……或雨湿,不作声。以是白佛,佛言:“应举屋下屏处。”有客沙弥次打,不知处,失时节。以是白佛,佛言:“旧主人应打。”听蓄僧鼓、和鼓、四方僧鼓,备豫一鼓。(《五分律》卷十八)

晨钟暮鼓在佛教的寓意(晨钟暮鼓在佛教寺院中)(1)

此外,佛经中所见,鼓还有召集僧众吃饭以及“警众”报时的作用。

南宋以下,作为汉化佛教本土化的教派,禅宗大盛,并向普及化与世俗化发展。禅宗的寺院建置方式逐渐在全国推广,明代而还,几成寺院定格:山门与天王殿之间院内,必建钟鼓二楼:东钟西鼓,也就是左钟右鼓。鼓楼内悬有一个“大鼓”,配合钟楼的钟敲击,“暮鼓晨钟”。奇观的是,钟楼的大钟,夜里可以敲“幽冥钟”,就是在白天,也可以应施主的祈求,由施主自己来敲击求福。可是,单独击鼓楼的大鼓来求福的,尚未见过。这似乎暗示着,鼓虽能与钟相配成组,究竟是后来的,还不能僭越以希图非分呢。

倒是在殿堂内的鼓,使用频繁。除了呗器中的鼓类器物外,殿堂内单独使用的鼓,就是法鼓和茶鼓了。此二鼓设于禅宗寺院法堂内,东北角设法鼓,西北角设茶鼓。近现代汉化佛教寺院多沿用此种设置法,但在没有设法堂的寺院内,则将此二鼓安置在大殿。

萧默先生并引南宋陈元靓《事林广记》续集卷三“禅教类”条:

天明开净,首座率大众坐堂;闻一通鼓,首座大众上法堂;二通鼓,知事赴参;……

证明寺院中用鼓集众。当然,用鼓集众,如我们前面引述过的,佛祖早有垂示,佛经中也早有击鼓集合的例证。不过,中国禅宗寺院用此,说不定还是从官府坐衙悟出:此种集众之法可以沿用呢。要注意的是,这个鼓就是法鼓。

晨钟暮鼓在佛教的寓意(晨钟暮鼓在佛教寺院中)(2)

法鼓,汉译佛经中习见,例如:

又见佛子,定慧具足。以无量喻,为众讲法。欣乐说法,化诸菩萨。破魔兵众,而击法鼓。(《法华经·序品》)

唯愿天人尊,转无上法轮。击于大法鼓,而吹大法螺。普雨大法雨,度无量众生。我等咸归请,当演深远音。(《法华经·化城喻品》)

此经中的“法鼓”这个专名词,来自梵文,指真正的鼓,比喻释迦牟尼佛说法。可是,中国南北朝以还,诗文中也经常使用“法鼓”:

法鼓琅以振响,众香馥以扬烟。(东晋·孙绰《游天台山赋》)

清霄扬浮烟,空林响法鼓。(南朝·宋谢灵运《过瞿溪山僧》)

雷乘法鼓,树积天香。(北朝周·庾信《秦州天水郡麦积崖佛龛铭》)

两廊振法鼓,四角吟风筝。(唐·李白《登瓦官阁》诗)

这些诗文中的“法鼓”,有的还是指佛说法。可是唐人注《昭明文选》,李周翰就在《游天台山赋》我们前引的那两句之下作注说:“法鼓,钟也。”此后,直到清代,诸家翕然从之。如倪璠《庾子山集注》卷十二中,注《佛龛铭》那两句,依然说:“法鼓,钟也。”这就说明,一则,唐代人也知道古代南亚次大陆原始佛教没有那么多响器,因而想当然地认为,经中的“法鼓”指的就是钟啦。二则,唐代寺院中用钟不用鼓,因而自然而然地认为法鼓就是钟啦。

可是,后来的寺院中,法鼓就肯定是真正的鼓啦。连带来说,茶鼓自然也是鼓。它们的用法,则如《敕修百丈清规》卷八所说:

法鼓:凡住持上堂,小参,普说,入室,并击之。击鼓之法:上堂时三通,小参一通,普说五下,入室三下。皆当缓击。

茶鼓长击一通,如上堂时,但节会稍促而已。

普请鼓长击一通。

更鼓早晚平击三通,余随更次击,库司主之。

浴鼓四通,次第侯众击,知浴主之。

已上宜各有常度,毋令失准。若新主持入院,诸法器一齐俱鸣。

晨钟暮鼓在佛教的寓意(晨钟暮鼓在佛教寺院中)(3)

以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补充的是:佛殿廊下有时也立一鼓,为斋、浴、普请(全寺一起到寺外参加农林副业劳动)时击鼓用。此外,为已故僧人送葬时,也击普请鼓;高僧忌日上堂诵经追悼时,也击法鼓集众。现当代的城市中的寺院内,由于大部分僧人已经佩戴手表,又有电铃等设备,所以击鼓之法往往只在说法集众时使用了,所谓“鼓声才动,大众云臻”者是也。

需要说明的是,茶鼓乃是汉化佛教特别是禅宗的创造。众所周知,饮茶是中国人的法名。僧人特别爱饮茶,连茶圣陆羽都是佛寺出身。饮茶与坐禅关系密切。茶鼓则是召集僧人用茶的,乃寺院专用:

春烟寺院敲茶鼓,夕照楼台卓酒旗。(《北宋·林逋《西湖春日》)

茶鼓适敲灵鹫院,夕阳欲压赭圻城。(南宋·陈造《县西》)

咏此二诗,宋代佛寺于傍晚敲茶鼓之情状,声声入耳,历历在目矣。

宋代以还,禅林有在鸣鼓会茶时介绍新来挂搭的僧人的常规:

抚州明水逊禅师在法云侍者寮时,道林琳禅师挂搭。方丈特为新到茶。逊躬至寮请之。适琳不在,有同行与琳联案,曰:“汝去。俟渠来,我为汝请。”逊去,僧偶忘之。斋后鸣鼓会茶,琳不到。圆通问曰:“新到在否?”趣请之。

琳到,圆通令退坐榻立,众前责曰:“山门特为茶,以表丛林礼数。因何怠慢,不时至?”琳曰:“适闻鼓声,忽内逼,趋赴不前。”圆通呵曰:“我鼓又不是巴豆,击著尔便屎出!”逊前白云:“是某忘记请之,某当出院。”时同行出众曰:“不干侍者与新到事,是某不合承受,为渠请,偶忘记。某当代二人出院。”圆通高其风义,并宥之。(《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

这则故事,生动地显示出会茶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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