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五律神作（鄙哉曲夫节曲私非所求）

王维《献始兴公》

宁栖野树林，宁饮涧水流。

不用食粱肉，崎岖见王侯。

鄙哉匹夫节，布褐将白头。

任智诚则短，守仁固其优。

侧闻大君子，安问党与仇。

所不卖公器，动为苍生谋。

贱子跪自陈，可为帐下不？

感激有公议，曲私非所求。

注：

题下原注：时拜左拾遗。始兴公，指开元贤相张九龄，他被封为始兴县子（见《旧唐书张九龄传》）。王维是张九龄所提拔，任右拾遗。粱肉，指为官的富贵的生活。典出《汉书食货志》。崎岖，形容谒见王侯之艰难。布褐，布衣，粗布短衣。侧闻，曾经听说的谦词。大君子，典出《荀子仲尼篇》，此处指张九龄。安问句，这是晋刘琨《重赠卢谌》诗中的原句。公器，指官爵。《旧唐书张九龄传》：官爵者，天下之公器。贱子，对自己的谦称。帐下，部下。不，读作否。感激，感动奋发。二句意谓任用我，如出于公议，则使我感动奋发；如有偏私，那就非我所求了。

译：

宁可栖息荒野树林，宁愿去饮山涧清流。

不愿为己一官半职，卑躬屈膝拜谒王侯。

匹夫节操本不足道，粗布短袄直到白头。

心机智巧乃我所短，固守仁义实我所优。

听说您是大德君子，任用贤能不计亲仇。

发誓不去卖官鬻爵，事事都为民众而谋。

请听贱子跪席陈情，当您手下随从可否？

出于公议我很感奋，偏私邪曲则非我求。

评：

据陈铁民《王维年谱》，张九龄于开元二十二年（733）底拜中书令，擢王维为左拾遗。次年，张九龄受封始兴伯，这首诗当作于此时。从这首诗里可以了解王维的志趣所在和他的政治态度。

作者首先表示，宁可隐居山林，布衣直到白头以保全高尚的节操，也不愿降心曲意，为了一己功名富贵而卑躬屈膝，巴结王侯。同时表现出为政治理想而积极用世的思想，张九龄提拔他无私的，他的出仕是出于至公，所以他可以不与张九龄同进退，这里又显示了王维超然的处世态度。

明钟惺评此诗曰：不读此等诗，不知右丞（王维）胸中有激烈悲愤处（《唐诗归》）。

附图八幅，王维诗意图：

宁栖荒野林，宁饮涧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