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床听雨夜微寒(暮夜清冷凭栏望)

这个冬天,也未免太过单调。不曾有一点儿寒彻的氛围,也难怪会被人遗忘。就连那摇摇欲坠的落叶,也纯乎是闽地鲜有的吉光片羽。也曾俯仰天地之间,何来“塞上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的萧条?何得“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的清绝?可有“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的淡泊?至此,凛冬不寒,就是来一场缠绵悱恻的雨,也不足以让人凉薄。更不要说热情洋溢地唱那首《冬天的一把火》?无需凄凉北望,燕雀自会声断衡阳;无需拣尽寒枝,每一片丛林都可以栖居。南方的冬天就是这一点儿好,从此,热不再强烈,冷不再彻底,也不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像个肉粽。

这个冬天,离我们着实太远。 纵有无限的情怀,怕也唱不出《一剪梅》的冷艳傲娇,怕也悟不透“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的惊世绝俗。更不要说“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萧索苦寒与“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的绚丽夺目!只是,相对于冰肌玉骨的北方腹地,我们也只有翘楚以盼。在凄厉的北风里,飞蓬满天,孤鸿缥缈,光秃秃的枝桠,哪有鸟儿的踪迹?蒹葭苍苍,荻花瑟瑟,寒鸦归浦……奈何这温暖如春的南方,不曾大雪纷飞,无以梅雪精神。非寒即暖,怎度春秋?尽管如此,日已昏,天晚暮,草木枯,风凉飕,谁曾料及,在寂与寞的川流上,光阴幽然暗度,年华倏忽难留,谁曾将青春厮守?

倚床听雨夜微寒(暮夜清冷凭栏望)(1)

然而,对美好生活的愿景,古往今来,悉数有之。人们对理想生活的追求,何曾善罢甘休?作为人生道路上的创造者,谁不希冀一个光彩照人的未来?如果说,人生有什么盼头,人生有何种念想,想必也都是朝着美好的时光奋进!从巴峡到巫峡,由襄阳到洛阳,从欣喜若狂到沉舟侧畔,这一路颠沛流离,四处奔波,是为何故呢?不曾多喜,亦尝多可忧!但却忧从中来、辗转腾挪,多半是家国情怀的牵绊!相对而言,待在浣花溪边,安恬自在,休养生息,何其不好呢?媲之前人,我们差之远矣。范希文闲游洞庭,就有了《岳阳楼记》;欧阳修攀登滁山,就有了《醉翁亭记》;苏轼泛舟赤壁,就有了前后《赤壁赋》;姚鼐涉足泰山,就有了《登泰山记》;诸葛亮兴师北伐,就有了《出师表》;李密辞不赴命,就有了《陈情表》……我们去了那么多地方,见识了那么风土人情,何曾留下一点令人瞩目的小确幸?

然而,对卓越生活的追求,从来都没有递减。只是,那些诗意盎然的文化情缘,离我们渐行渐远。还记得那座山上的伐木声吗?记得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电锯断断续续“嘤嘤嗡嗡”的作业声,严重干扰公司早会,于是领 导很不高兴,就大发雷霆:“赶快派人给上面打电话投诉。这是在乱砍滥伐,毁坏森林啊!”可是,谁会知道,多年以后,从那密密匝匝的山林之间,从那些罚掉的树木之间,就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而在那条山路之间就竖立电杆,拉好光纤和电线。当然这只是一个案例。也许还有很多,我们甚是懵懂。好端端的马路,修好了又挖,挖完了又修,这里拆一拆,那里补一补。经常,被“哒哒哒”与“轰隆隆”的声音吵嚷着,却不知一座安谧的城市,无形之中,又被无数的建筑物所覆盖。可是谁知道,原本开阔的视野,也就变得狭隘起来!

倚床听雨夜微寒(暮夜清冷凭栏望)(2)

无疑,这个冬天还是极其沉闷,沉闷得像一潭死水,微风吹不起半点涟漪。沉闷之余,也常见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呼朋引伴,纵情歌唱,从这棵树梢,飞到那棵树梢;从这片树林,飞到那片树林。这只是一个不起眼儿的季节而已,没有一丝寒霜的点缀,也没有一朵雪花的眷顾!倘若,真想实实在在感受一下冬天的况味,我想,一定要回到遥远的故乡,站在那个西风瑟瑟的旷野,看那满山的黄叶,缱绻当空,翩翩而下,嫣然归尘;看那暗沉的层云,笼罩在天地之间;听那山风咆哮,沙沙作响,唤起内心的凄凉意!

无疑,谁也逃不出生活的桎梏!都被生活团团围困,左冲右突,也不得半点儿自由。即便是睡觉,也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情啊!是白天还是晚上,也都是值得去觉醒的!中年以后的光景,也多半是在半睡半醒之中顿悟的。纵然,有着千般的睡意和倦怠,也通通得抛之脑后,再怎么睡得着呢?眼看着,这即将逝去的半生,依然是一事无成。能不感到慌张么?夜暗方显万颗星,灯明始见一缕尘。索性,无数的半夜爬将起来。坐在黑漆的夜里,想着这岁月人生,无不让人唏嘘。

倚床听雨夜微寒(暮夜清冷凭栏望)(3)

必然,都是凡夫俗子,无以像栋梁之才和文人墨客那样目光如炬,胸襟宽广,探索世间万物之奥秘,穷就宇宙人生之至理,忧戚家国社稷之安危!只是,我们稀松平常,不过泛泛之辈,常常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无法自拔。怎生高瞻远瞩的大格局?有人说“天空不总是晴朗,阳光不总是闪耀,所以偶尔情绪崩溃下,也无伤大雅。”无论精神多么独立的人,感情却总是在寻找一种依附,寻找一种归宿。只是,甚是疑惑,依附何在?归宿何方?我们终究是要自食其力啊!也不要有太多的寄予和期待!生命里所有的阳光和华彩,需要自己青睐和迎接。

必然,一程有一程的风景,一程有一程的心态。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叶是秋的故事,雪是冬的故事,谁又是我的故事呢?有首歌唱到:“心脏没有那么脆弱总还会有执着,人生不会只有收获总难免有伤口,不要害怕生命中不完美的角落,阳光在每个裂缝中散落。”也多半如此。半生年华,也都走散。未免不让人惶恐,往后余生,又将何去何从?难道就像那风中的残叶吗?也许岁月唯一不能俘获的,就是我们那颗执着的心。谁又甘心这般俗不可耐?不是生活让人焦灼,而是我们缺乏对生活热爱。冬天也不例外。是谁绯红了昨日的霜叶?是谁染指了陌上的黄花?是谁酝酿了一场清寒的夜雨?是谁拾掇了微暖的秋光?

一场冬雨一层凉,一任寒风遍地黄。

暮夜清冷凭栏望,落木萧疏一季殇。

倚床听雨夜微寒(暮夜清冷凭栏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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