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津义弘大战丰臣秀吉(岛津贞久跟定足利尊氏)
岛津贞久的四弟、参与攻打太宰府的新纳时久也在推翻镰仓幕府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新纳时久不仅严格遵守岛津贞久的叮嘱,不与菊池武时等人争功,而且还意外杀掉北条时直,为后来岛津家争取夺回日向守护职制造了有利条件。岛津贞久获天皇纶旨,就任大隅、日向守护后,任命新纳时久为大隅、日向守护代,把管理经营大隅、日向领地的任务交给了新纳时久。
新纳时久仪容秀美,文武双全,而且情商很高,与大哥岛津贞久相处得非常融洽。
建武二年(1335年)四月,新纳时久进京朝见后醍醐天皇,献上一批太刀、骏马、丝绢、笔墨纸砚等贡品。后醍醐天皇见了新纳时久,称赞不已,连说想不到九州竟有如此人物,特旨赏赐给新纳时久涂金乘舆一座、朱柄白伞盖一杆、白地描金直垂一件、黄铜鲤鱼一对。
后醍醐天皇赐给新纳时久的这些宝物,看似恩宠优遇,实际上用心颇为险恶。
因为涂金乘舆、朱柄白伞盖、白地描金直垂、黄铜鲤鱼都是一国守护才有资格使用的仪仗服饰。新纳时久只是守护代,毕竟不是守护,按照礼制,他是不能僭越使用这些仪仗服饰的。后醍醐天皇此举,真实目的是离间新纳时久和岛津贞久兄弟,“捧杀”新纳时久。
涂金乘舆
但是天皇所赐,新纳时久不能拒绝。
新纳时久自有应对的办法,他归国之后,立即将这些仪仗服饰原封不动全部上交岛津贞久,就当做是天皇赏赐给岛津贞久的一样,反正这些东西上面又没写名字。
岛津贞久对新纳时久的做法心领神会,他重赏新纳时久,加封日向国诸县郡栉间院领地,并允许新纳时久在正式公文书中使用岛津姓。岛津贞久用这种方式向世人表明他们两兄弟亲密无间,朝廷的挑拨离间无效,时人遂称岛津贞久和新纳时久为“两殿”或“两岛津”。
话题再转回朝廷这边。镰仓幕府灭亡后,后醍醐天皇回京亲政,实行一系列改革措施,目的是恢复平安时代以前的天皇专制体制,史称“建武新政”。
与天皇专制体制相适应的,则是要恢复皇族公卿们的庄园。但时过境迁,这些庄园都已被平安时代末期兴起的武士领主所占据,要这些武士吐出吃到嘴里的肥肉,无异于与虎谋皮。更何况,这些武士刚刚才在推翻镰仓幕府的战争中立下战功,现在朝廷不但不给赏赐,还要剥夺他们的家产,天理何在?
实际上,后醍醐天皇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早就有意偏袒皇族公卿,对众多为其出生入死的武士们敷衍了事。
足利尊氏想让朝廷任命其为征夷大将军,以便统领全国武士,但后醍醐天皇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把征夷大将军之职给了护良亲王。自从源赖朝以来,征夷大将军就被视为武家栋梁、全日本武士集团的首领,如今后醍醐天皇竟然叫皇族来担任征夷大将军,不仅足利尊氏恨得咬牙切齿,也让全日本的武士都大跌眼镜。
日本武士其实很现实,武士道所谓的忠勇奉公等美德,是建立在主君的“御恩”基础上的。既然后醍醐天皇过河拆桥,不打算给予“御恩”,武士们也就没有必要为他履行“奉公”义务了。
武士们对后醍醐天皇及其朝廷离心离德,给了镰仓幕府北条氏残余势力死灰复燃的机会。
建武二年(1335年)七月,北条时行(原执权北条高时次子)在信浓举兵,企图重建镰仓幕府,史称“中先代之乱”(日本传统史家称镰仓幕府为“先代”,室町幕府为“中代”,德川幕府为“末代”,北条时行处于“先代”和“中代”之间,故称为“中先代”)。
北条时行来势甚大,号称有三万之众,从信浓南下镰仓,所向披靡。这倒不是北条时行有多大的号召力,只是各地的武士不愿意为朝廷出力罢了。
镇守镰仓的足利直义眼看不敌,只好放弃镰仓,逃往三河。
镰仓失守,后醍醐天皇慌了,最后还得请足利尊氏出马。足利尊氏趁机提出要求,要朝廷任命他为征夷大将军,号令天下武士,才能镇压此次叛乱。
形势至此,后醍醐天皇仍然不肯服软,他耍了一个小花招,下旨任命足利尊氏为“征东将军”,就是不肯痛快地把“征夷大将军”这个名头给足利尊氏。足利尊氏也不介意,只要能够取得号令天下武士的名义就行了,至于这个名义叫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于是,足利尊氏以“征东将军”的名义向各国守护、地头发出号令,命率军前来京都会合。
身为萨摩、大隅、日向三国守护的岛津贞久也接到了足利尊氏的召集令,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集合军队,岛津贞久命世子岛津宗久留守萨摩,新纳时久留守大隅,北乡资忠留守日向,自己亲率八百骑,以谱代老臣本田久兼为军奉行,与岛津赖久、和泉实忠、桦山资久、山田宗久等一门众急赴京都。
没想到,足利尊氏用兵神速,只花二十天就攻下镰仓,北条时行在镰仓胜长寿院切腹自杀,中先代之乱被平定。
这时候,岛津贞久才走到播磨,还没到京都呢。岛津贞久在播磨又接到足利尊氏的命令,让他到京都负责“内里大番役”,即保卫京都御所。
因为支持朝廷的新田义贞、楠木正成、名和长年等将领都在京都,难保这些人会不会趁足利尊氏不在京都的时候搞什么事情,足利尊氏安排岛津贞久在京都负责“内里大番役”,目的是监视新田义贞等人的动向。
可见,足利尊氏还是很信得过岛津家的。
足利尊氏平定中先代之乱后,本应回京复命,实际上后醍醐天皇也多次下旨催促足利尊氏回京。但足利尊氏已决心自立门户,对天皇纶旨置若罔闻。
建武二年(1335年)十一月,朝廷命新田义贞从京都出兵镰仓,讨伐抗旨不遵的足利尊氏。
这样一来,岛津贞久的处境就很尴尬了。因为朝廷的出兵令旨,也发给了身在京都的岛津贞久。
岛津家众人对建武新政均无好感,他们是支持足利尊氏,无意追随后醍醐天皇的。但是,此时岛津家在京都仅有八百骑的兵力,要是公开表示与朝廷为敌,只怕立马会遭到新田义贞、楠木正成等人的攻击,以岛津家这点兵力,那是自取灭亡。
岛津贞久左右为难,连夜召集家中诸将,在京都二条万里小路南颊的岛津宅邸商议对策。
面临生死交关的严峻形势,众人皆沉默无语。偌大的庭院之中,只听见篝火架上木柴燃烧的“噼噼啪啪”的爆裂之音。
最终,军奉行本田久兼打破了沉寂,朗声道:
“眼下之计,唯有先加入官军,待与足利军对阵时,我军伺机与足利殿取得联系,临阵倒戈,投奔足利殿。”
其实岛津家众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本田久兼第一个把话挑明了说出来而已。因为这么做就等于是偷偷当二五仔,不符合武士道的价值取向,所以其他人不好说。本田久兼是岛津家一言九鼎的老臣,他说这话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岛津贞久依计而行,奉旨加入新田义贞的“官军”。
朝廷此次讨伐足利尊氏,兵分三路:
第一路是新田义贞率领的主力部队,由东海道向镰仓进军;
第二路是新田义贞的弟弟江田行义率领,走中山道,经过美浓、飞驒、信浓、上野,南下镰仓;
第三路是陆奥镇守使北畠显家,从奥州南下常陆,进入关东平原,从镰仓的东北方向发起进攻。
岛津家八百骑的兵力太少,新田义贞根本看不上,他把岛津家安排给弟弟江田行义率领的“偏师”。江田行义也没把岛津家这点人当回事,他把岛津贞久配置在全军的最后,担任“搦手军”,负责运输粮草器械等军需物资。
岛津贞久乐得不当炮灰,悠然自得地跟在大军的后尾。
不过,岛津贞久也不敢大意,他接连派出十余名“山潜者”(岛津家对擅长行走山路的密探的称谓)到前线战场打探消息,轮流返回禀报战况,以便寻找最佳的倒戈时机。
然而,前线的战况让岛津贞久大感意外。
新田义贞的讨伐军主力在箱根、竹下一战中被足利尊氏打败,撤回京都,足利军趁胜追击,向京都挺进。来自陆奥的北畠显家则趁足利尊氏不在镰仓,兵不血刃地占领镰仓。等江田行义、岛津贞久这一路军到达镰仓时,北畠显家已经离开镰仓,追赶足利尊氏去了。江田行义一看,也离开镰仓,去追北畠显家。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幅有些搞笑的图景:
新田义贞逃往京都,足利尊氏紧跟其后,北畠显家在足利尊氏后面追赶,在北畠显家的后面,又有江田行义等人在紧追不舍。
四支军队相互竞逐,仿佛在玩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又有苍鹰的游戏。
新田义贞逃回京都,眼看难以抵挡足利尊氏,奉后醍醐天皇撤离京都,逃往比叡山延历寺。
足利尊氏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京都,但北畠显家的大军很快就尾随而至。北畠显家的部队势头不小,号称有五万之众,加上江田行义等军也到达京都后,官军士气大振。
而足利尊氏一方也有赞岐守护细川定禅、播磨守护赤松则村以及三井寺的僧兵来援,兵力、声势都不落下风。
各路大军云集京都,展开了一场场胜负难分的混战。
混战之中,岛津贞久的密探与足利尊氏取得了联系,足利尊氏知晓岛津贞久即将倒戈。
但问题在于,岛津贞久一直都在后方担任“搦手军”,没有机会与足利军接触,要是贸然倒戈,暴露内应身份,很可能会被官军一举歼灭。
岛津贞久表面上镇定如故,其实心急如焚。倒戈之事,必须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前进行,要是胜负已分岛津家还没倒戈,不论是官军胜还是足利胜,都对岛津家十分不利。
不过,情况很快就出现变化。
由于战事激烈,江田行义派岛津贞久去增援防守鸭川原的名和长年,而在鸭川原对岸与名和长年隔河对峙的,正是岛津家的老朋友、大友家的猛将大友贞载。如此良机,岛津贞久岂容错过?
建武三年(1336年)正月二十七日夜,岛津贞久不顾河水冰冷,率岛津家众人横渡鸭川,与大友贞载会合,加入了足利大军的阵营。
京都鸭川
次日早晨天亮之后,名和长年手下的将士才发现岛津家的丸十字军旗已经树立在对岸,无不震惊,引起了阵阵骚动。
发现名和长年军队中的异常,岛津贞久和大友贞载抓住机会,全军横渡鸭川,向名和长年发动强攻。本来,两军隔河对峙的时候,先渡河的一方处于“半渡可击”的状态,往往比较被动,所以一般双方都不愿先下水渡河。但此时名和长年军出现骚动,岛津、大友两军趁机渡河强攻,正好起到了出其不意的作用。
鸭川原一战,名和长年大败。岛津军的岛津赖久、町田惠久、国分友光等表现活跃,斩首三十余级,并生擒名和长年的侄子名和长满。岛津贞久不敢擅自处置,将名和长满押送足利尊氏决断。足利尊氏可没那么客气,下令将名和长满斩首。
此后,岛津贞久便作为足利大军的一员,跟随足利尊氏在京都的街道、寺社、田野、山林四处征战。
建武三年(1336年)二月初,足利尊氏和新田义贞在桂川激战。一天下来,不分胜负,太阳落山之后双方便各自收兵。
次日早上,却有几名僧人到桂川战场一边痛哭,一边辨认尸体,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此事瞒不过足利尊氏,他派人前去打探情况,几名僧人流着眼泪道:
“左兵卫督(指新田义贞)、河内守(指楠木正成)诸公昨日不幸阵亡于此,小僧感激诸公平日关照,来此搜寻尸骸安葬。”
得知新田义贞、楠木正成已死,足利尊氏大喜过望。因为连日激战,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足利尊氏下令诸军解甲休息一夜,再向官军发起反攻。
不料,这乃是楠木正成的瞒天过海之计。
楠木正成
此计本来没什么技术含量,只因日本武士向来推崇凭实力正面硬刚,不喜使用计策,所以就连久经沙场的足利尊氏也没想到有人会自己诅咒自己死,随随便便就轻信了几个假和尚的鬼话。
就在足利军放松警惕呼呼大睡的晚上,楠木正成派人潜入足利军阵营放火,足利军顿时大乱。新田义贞、北畠显家趁机攻来,足利尊氏心知上当受骗,可惜悔之晚矣。仓皇之间,足利尊氏只好逃离京都,到丹波立足。
在丹波,周防守护大内弘世率军前来参见足利尊氏。得此奥援,足利尊氏大受鼓舞,纠集残军,以足利直义为先锋,杀回京都,企图扳回一局。
新田义贞等人也不含糊,出京迎战。两军在摄津的丰岛川原交战,楠木正成再出奇计,从西宫(地名)绕道迂回至足利军后方,前后夹击,足利军大败。
足利尊氏连续两次大败,损失惨重,已经无力再战。在此困局之下,足利尊氏有何办法扭转颓势?岛津贞久将何去何从?全国政局的演变,又将怎样影响岛津家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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