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的正面图解(现代道观小道士下山后)

道士下山(上)

胖子当兵的时候是在城市里,干炊事兵的他经常有机会外出买菜,所以在见识了大城市的繁华后,退伍回到家并不是很安分,整日里和他那当村支书的爹嚷嚷着出去打工。

最初胖子是跟着村子里的一个小包工头外出的,只是他吃不了那份苦,最终自己在城市里找了个保安的工作,这半年多的打工生涯,让算是初入社会的胖子领略了生存的艰辛,是以这会才有这么多的感慨。

“干保安怎么了?”

听到胖子的话,方逸撇了撇嘴,说道:“老子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都无私的看待万物,那些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保安,不就是一份工作吗?”

“方逸,我看你是在山里呆傻了,等你出去就知道了……”

胖子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方逸看了好一会,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外面那个社会,有钱有权的就是大爷,没钱没势的就是孙子,就你这样的,出去之后恐怕能饿死,我看你还是跟着胖爷我混吧,多少能有口饭吃……”

虽然同样涉世未深,但胖子自问自个儿和方逸比起来,那绝对能称得上是老江湖了,这逸哥儿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钱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用提怎么用了。

“饿死?你说道爷我会饿死?”

方逸呲之以鼻道:“道爷我可是上清宫的方丈,这是在道教协会里注册了的,出去之后我就算是去到各个道观里挂单,那对方道观也会敲锣打鼓的迎接的,绝对活的比你滋润……”

说着话,方逸看了一眼自己这破败的道观,有些心虚的说道:“就算对方不敲锣打鼓,管一顿素斋总是要的吧?道爷我那方丈的度牒可是还在屋里的……”

方逸这话倒是没有吹牛,他那整日里游手好闲的师父,除了将方逸抚养长大之外,临死之前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下山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却是带回了一套度牒和身份证。

很多人都认为,方丈应该是佛家的称谓,其实确实不然,方丈是对道观中最高领导者称谓,亦可称“住持”。

方丈是受过三坛大戒,接过律师传“法”,戒行精严,德高望重,受全体道众拥戴而选的道士,而佛教的方丈最初也是起源于道教这一称谓。

以方逸师父那老道士的疲懒性子,自然没有为方逸受过三坛大戒,而他们这座上清宫里不算厨房的耗子,总共也就方逸和师父两人,只要老道士同意了,自然也算是受全体道众拥护,勉强当得起方丈这个职务了。

不过对于师父拿回来的这一套东西,方逸直到现在还是心存疑虑,因为深知道家等级的他,很是怀疑师父是不是看到了火车站的那些**小广告,花了几十块钱给自己办来的假证?

“就你这年纪,还方丈呢?拿出去一准被人打……”

从小穿着开裆裤长大的玩伴,胖子自然能看得出方逸的心虚,当下说道:“我说你还是跟着胖爷我吧,就凭你那身手,别的不说,当个白日闯绝对吃得开,别人就是发现你也追不上啊……”

“白日闯?那是什么?”方逸闻言愣了一下,他还真没听过这名词。

“嘿嘿,就是白天去别人家里劫富济贫,这么说你懂了吧?”

胖子嘿嘿怪笑了起来,他也是在干保安的时候听别人提起的,现在专门有一些人大白天的去行窃,有些甚至胆子大到直接联系搬家公司,将别人家值钱的东西全部都给搬空掉。

“好你个死胖子,这几年的兵是白当了啊?”方逸没好气的将摇椅上的胖子给拉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施以一顿老拳,打的胖子顿时连连求饶起来。

“哎呦,别踹我屁股,别打那儿啊,胖爷我的菊花还没开发过呢……”两人打小嬉闹惯了的,方逸自然不会真的动用拳脚,厮打了一会之后,又各自躺回到了椅子上。

“胖子,你说我出去,到底干点什么好呢?”

听完胖子说的那些外面的事情,原本对外界充满了憧憬的方逸不由叹了口气,这会他心里也是有些忐忑起来,除了道家的一些基本修行之外,方逸对于别的可是一窍不通。

“现在外面一片清明,你会的那点东西肯定不适用的……”

胖子知道以前那个老道士会些占卜问卦和拿鬼捉妖的法事,但现在科技昌明,方逸要是敢出去干这行当的话,怕是直接就有会被有关部门以宣扬封建迷信的罪名给送到局子里去的。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去卖艺吧?”方逸闻言苦起了脸,他身上的确有功夫,别的不说,之前那捉知了时显露出来的轻功,就不是假的。

方逸从四岁的时候,就被老道士在腿上绑沙袋,然后在地面挖个十公分左右的坑,让他膝盖不能歪曲,直上直下的从坑里跳出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沙袋的重量和坑的深度,也在不断变化着。

如此到了现在,两米多高的围墙,方逸基本都能一跃而过,只是他这十多年吃了多少苦,就无法对外人言道了,最起码胖子当时跟着学了一个星期,就哭爹喊娘满地打滚的做了逃兵。

当然,每日里厮混在道观里的胖子也不是全无是处,跟着那老道士还是学到一点功夫的,当年才十五岁的他刚到部队新兵营的时候,就以一对三放倒了三个老兵,很是出了一番风头。

不过胖子却是随了老道士的脾性,只愿意好吃懒做的他死活不肯去侦察连,而是选择了到团部当厨子,否则这会就是直接提干那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毕竟师里每年的大比武过后,都是有几个提干名额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跟着胖爷,还怕没口饭吃吗?”看到方逸愁眉苦脸的样子,胖子拍起了胸脯,大不了让老爹发句话,再跟着村子里的施工队去干活不就完了,总归是能混口饭吃的。

“成,那我就先跟着你混着……”方逸无奈的点了点头,世界虽大,但是他这辈子除了认识山下的一些农户之外,能值得信任的也就是面前的胖子和那死去的师父了。

“这就对了,方逸,收拾收拾,咱们今儿就下山……”

胖子一拍巴掌跳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嚷嚷道:“你这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干脆咱们这就走,回头到山下让我娘帮你改几件衣服,这道袍穿着太显眼了……”

“别介啊,师父说了,距离我下山的日子还要三天呢,要是提前下了山,就会有血光之灾的……”方逸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从小就被自称是袁天罡一脉的老道士忽悠,对于师父的话,他还是信几分的。

“哎,我说,这都什么社会了,你还那么封建迷信?”虽然从小也是在老道士熏陶下长大的,但胖子绝对是无鬼神论者,更不用提什么占卜问卦了,他是一点都不信。

眼睛一转,胖子将手背到了身后,鼓捣了一会之后,抬起手腕说道:“今儿是七月六号,你师父说的时间是哪一天啊?”

“四月二十六号,今儿不是才四月二十二号吗?”方逸伸过头去,看了一眼胖子手腕上的表,挠了挠头说道:“难道我哪一天睡过头了,忘记撕挂历了吗?”

在这方山的道观上,现代化的东西是极其少见的,除了方逸的那个破收音机之外,再也没有一件使用电的物件,那挂历也是方逸用草药和山下农户换来的,每天都必须撕掉一张。

“你那挂历能有我这个准?”胖子头扬的像个小公鸡一样,指着手腕上的表说道:“看到没,这是牌子货,西铁城牌的手表,带日历的,花了我七百多块钱呢……”

虽然胖子没钱,但却是有一颗上进的心,为了买这块表用以缩短自己和城里人之间的区别,胖子偷偷在保安宿舍吃了一个月的白水煮挂面,如此才省下的这块手表钱。

“还真是有月份和日期……”

方逸盯着那手表看了一会,伸手从怀里掏了一块用鎏金链子相连的怀表看了一眼,说道:“我这表虽然能看时间,不过上面没日期,没你的那块好用……”

“嗯?老道士把这表传你了?”

看到方逸拿出来的怀表,胖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开口说道:“方逸,你这玩意可是古董,拿到外面能卖不少钱的,回头咱们俩到城里去问问,说不定咱们哥儿俩就指望它发财呢……”

胖子小时候就见过这块怀表,按照老道士的说法,他当年在京城八大处一个道观挂单的时候,正值八国联军进京城,是一个闯入道观的洋鬼子送给他的。

对于老道士的话,长大之后的方逸和胖子都深表怀疑,那些八国联军的洋鬼子们在进入京城之后,一个个都是眼睛发绿的在抢东西,谁能那么好心的送给老道一块金表?这块表十有八九是老道从那洋鬼子身上抢来的。

“死胖子,你想都甭想……”

胖子话声未落,就被方逸给打断了,将怀表塞入到口袋里之后,方逸说道:“这可是师父留下来的物件,就是饿死我也不会卖掉它的,你小子赶紧给我掐了这主意……”

虽然平日里一口一个老道士喊着,但方逸心里对于师父,还是十分敬重的,别的且不说,就是这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就让方逸已然将老道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亲人,所以方逸无论如何也不会卖掉老道传给自己的东西。

道士下山(中)

“不卖就不卖,不就是一块破表吗?胖爷我还有别的办法……”

胖子知道方逸对于老道的感情,当下也没再提这事,而是开口说道:“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今儿就下山,在我家里先住上一天,然后明天去金陵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事情做……”

“行,你等我一会,我把要带下山的东西归拢一下……”

方逸想了一下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其实胖子之前把手背到身后拨动表弦的举动并没有逃过方逸的眼睛,只不过他也是少年心性,琢磨着就差那么几天,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那你抓紧点啊,三炮还在山下等我们呢,他说回头去水库炸些鱼去,晚上咱们有鱼汤喝……”胖子所说的三炮,也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以前没少和胖子一起在道观混吃混喝。

因为三炮家里是做石料生意的,经常要放炮开山,再加上三炮排行老三,所以被起了这么个外号。

不过这外号也没冤枉了三炮,这小子也是个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的主,八九岁的时候就敢偷了家里的火药导火索和**用啤酒瓶子做成**去炸鱼,因为这事情,水库的护河员没少找三炮家的麻烦。

“三炮也回来了?这小子一走也是好几年啊……”

听到胖子的话,方逸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他们三个小子几乎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到十五六岁,不过三炮和胖子一起去当兵了,山上又收不到信,是以方逸这几年一直都没有三炮的消息。

“哼,那小子是想娶媳妇了,这才从部队退伍的,没出息的家伙……”

胖子一脸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对于三炮是主动要求退伍这件事,他一直都耿耿于怀,要知道,当初胖子吃了团政委家的那只鸡之后,在连指导员的带领下,拎着好几只老母鸡去团政委家赔礼道歉,都没能求得原谅,退伍退的实在是有些灰溜溜的。

“娶媳妇?”方逸单手在胸前做了个揖,摇头说道:“师父说了,女人是老虎,能吸取男人身上的阳刚之气,三炮没事那么早娶媳妇干什么啊?”

“真有这说法?”胖子闻言一愣,对于那神神叨叨的老道士,他还是很忌惮的,这话要真是从老道口中说出来的,那真是有几分可信之处。

“有,不过师父曾经传我房中之术,可以男女双修……”

方逸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从小在山中长大,不染一丝尘埃世俗之气,心思十分的纯净,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很自然,没有丝毫难为情的样子。

“哎,逸哥,我的亲哥啊,这双修之术,你……你可要传给我呀……”听到方逸的话,胖子激动的一身肥肉乱颤,这会别说叫哥了,就是给自己老爹再安上个亲生兄弟,让胖子叫方逸大爷,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在十五岁之前,胖子和现在的方逸一样,都很纯洁,但是在部队里,胖子却是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岛国小电影,心里的欲望就像是火苗一般的蹭蹭往上串。

不过部队的管理相对还是很严格的,一直到半年前胖子跟随村里的施工队出去打工的时候,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做贼一般的偷偷溜进了一家灯光昏暗的小发廊,结束了自己的处男生涯。

所以此刻听到方逸说男女之事伤身,胖子自然是无比的在意,加上农村原本就有些封建迷信,胖子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行,回头我传你和三炮……”那双修之法只不过是些导气锁阳的运气功法,方逸倒是无所谓,反正老道士又没说这东西不能传人。

“回头下山再说,我先去收拾东西……”见到胖子那一脸好学的样子,方逸不由撇了撇嘴,当初师父在教自己读书认字的时候,却是从来没见胖子这般精神抖擞过。

“好,好,逸哥,您可千万别忘了……”想着自己下半生的性福就在方逸身上,胖子笑的是无比谄媚,看的方逸差点一脚将他给踢翻出去。

没有搭理胖子,方逸径直走进了院子右面的厢房,这间屋子一直都是老道士居住的,虽然老道去世已经有三年了,但方逸也没有住进来,而是每日清理,将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

“师父的自画像是要带走的……”

方逸进屋之后,先是对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行了一礼,那是一幅肖像画,画上面只有一个发挽道鬓的老人,相貌和蔼,那双眼睛画的十分传神,似乎一眼就看到了方逸的心里。

“师父,山中无粮,弟子要出山了,还请您老人家护佑……”方逸口中一边念叨着,一边将那幅画从墙上取下卷了起来,然后塞入到了一节竹简之中。

以方逸的脚力,从道观走到山下也需要半日的功夫,所以仅剩三天出山的时间,方逸也懒得再来回跑一趟了,在他看来这也不算违背师训,再加上那老道士说话时真时假,方逸也不知道他这次是不是骗自己的。

“这酒葫芦自然是要带着的……”方逸拿过一个师傅经常背着的木箱,将竹简放进去之后,又把适才用过的酒葫芦放在了里面。

倒不是方逸舍不得葫芦中的酒,而是这葫芦本身就很有纪念意义。

因为从方逸记事起,这酒葫芦就和师父是形影不离,原本应该是黄色的葫芦,已经被老道士摩挲的变成了深棕色,屋外的阳光照在葫芦上面,隐隐显露出一丝流光溢彩。

“这几串流珠也要带上,师父曾经说过‘静则神藏,躁则消亡’,这几件法器倒是可以修行的时候用……”

收好葫芦之后,方逸的眼睛看向了师父床头所挂着的几串珠子,这些珠子有十二颗的手串有十八颗的手持也有八十一颗和一百零八颗的念珠,均是包浆浓厚,在老道士去世之后,方逸也时常把玩,所以色泽很是光亮,看上去像是带着一丝灵气。

世人都以为手串或者念珠都出身佛教,其实不然,道教的修持也有用到念珠,不过道家通常称其为流珠。

现如今佛道二门的关系,真正应了那句“世间好话佛说尽,天下名山僧占多”的谚语。

可确实如此吗?事实上,恰恰相反,作为外来的宗教,佛教有很多东西都是从道门中袭取过去的,就像是修行所用的念珠,并不是佛教所创制的,在佛陀时代所制的律仪中并无念珠的记戴,反倒是在早期的道家典籍中多有念珠出现。

白玉蟾真人《上清集》中记载,葛仙公“初炼丹时,常以念珠持於手中,每日坐丹炉边,常念玉帝全号一万遍。”,开启了道教念诵圣号法门的先河。

道家的道珠十二颗代表十二雷门,二十四颗代表二十四气,二十八颗代表二十八星宿,三十二颗代表三十二天度人上帝,三十六课代表天罡生煞之数,八十一颗代表老君八十一化,也代表九九纯阳之气。

道珠的一百零八颗,则是代表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不过老道士尤其喜爱八十一颗的道珠,他留给方逸的这些道珠中,八十一颗的有三串,其余的都只是仅有一串而已。

对于师父的用意,方逸心中却是明白的,因为师父所授功法,就和这八十一颗道珠有关。

《道法会元卷一七七·元素元辉府玉册》言:“凡出神,先当炼气习定,既气住为神。平坐面旺方,以手胗系鞋文脉,四动为一息,擎念珠,每一息掐一珠,各量人平常出入,渐渐加之,不要大段费力,恐不便。”

而陈泥丸真人在《翠虚吟》亦云:“八十放九咽其一,聚气归脐为胎息;手持念珠数呼吸。”

常人看到这两段话只以为是道经而已,但这却是实实在在的道家修行之法,方逸这十多年来打坐修行加持的时候,手中都是盘捻着一串道珠,师父留下的那些道珠,被他玩到今天也已经变得有些神光内敛了。

在手腕上各戴了一串道珠,又取了一串八十一颗的挂在了脖子上,方逸将道珠放入到一个布袋里装好放到了箱子里,眼睛瞄到了桌子上所放的一个铜质的罗盘上。

方逸师父所传下来的东西,多半都是老道士加持了数十年的物件,原本普通的东西以道经加持了那么多年,也都是成了法器,按照老道士的说法,在他做风水先生的那几年,这个罗盘就是他的吃饭家伙。

“师父,现如今世间清明,根本就没有法事要做,这东西我就给留下了啊……”

方逸嘴里嘀咕了一句,将那罗盘拿在了手中,蹲下身体撬起了一块方砖,方砖下露出一个不大的小洞,方逸将罗盘放了进去,他虽然不带走,但这总归是师父传下来的物件,也不能被别人平白拿走的。

“唉,连一个箱子竟然都装不满……”

将罗盘收好之后,方逸看了一眼那个木箱,却是连一半都没装满,不由苦笑了一声,师父还真是大方,除了给自己留了张自画像之外,其余的全都是些破木头烂珠子。

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师父的房间,方逸拿着箱子走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回到院子里,而是拐入了左侧的那个房间,刚才收拾的是师父的遗物,现在方逸要拿的,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些东西还是都留在这里吧……”

走进自己房间之后,方逸从床下取出了一个小箱子,看着里面放置的诸多用木头雕琢的小手枪小木马之类的物件,眼神不由变得柔和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当年师父亲手给他雕琢的,伴随着方逸的整个童年。

“哎?我说,这些玩意你还都留着啊?”

窜进屋子的胖子看到那小箱子里的东西,不由大呼小叫起来,要知道,方逸小时候可是拿着那小木枪之类的玩意儿,从他手里换了不少零食吃的,只不过胖子没常性,玩了几天大多又给还给方逸了。

“咦,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伸手在箱子里乱翻的胖子,忽然发现了一个系着绳子的小挂坠,正待拿起来的时候,却是被方逸一把抢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别乱翻,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感受着掌心里那个骨质挂坠的温度,方逸的脸色和刚才有些不同,他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神色,因为这挂坠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意义重大,这也是老道士捡到方逸的时候,他身上唯一的一个物件。

道士下山(下)

按照老道士的说法,他当年在道观门口发现方逸的时候,方逸浑身上下都是光溜溜的,甚至连个包裹身体的襁褓都没有。

那时方逸身上唯一的一个东西,就是挂在他脖子上的这个吊坠,当时正被方逸含在嘴里往肚子里下吞咽着,憋的一张小脸通红,要是晚被老道士发现一会,指不定现在还有没有方逸这个人呢。

不过老道士似乎对这骨质的挂坠不怎么感冒,他虽然告诉了方逸这挂坠是从他身上发现的,但却是从不允许方逸佩带,这让年幼的方逸十分的奇怪,拐弯抹角的打听出了这挂坠的来历。

在一次酒后,老道士告诉了方逸,原来这只比拇指甲稍微大一点,雕琢着一个看似简单线条的挂坠,其实是佛门的一个法器,而且还是密宗的特殊法器,藏语称其为嘎巴拉。

所谓嘎巴拉,指的是用人骨制成的念珠或者是法器,在所有宗教里,也只有佛教中的密宗才用。

密宗又叫真言宗,是佛教的宗派之一,流传于藏、青等地,由于其在实践中以高度组织化的咒术、礼仪,本尊信仰崇拜为特征,所以一直具有神秘主义的特征。

密宗法器多用人骨,当然人骨念珠所用的人骨,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的,它必须是喇嘛高僧的遗骨,就像是藏民们死后流行天葬,把自己的尸体喂食给老鹰,以达到世祖割股喂鹰的佛教境界,肉体已经成为生灵的食物,骨头便捐出来做法器。

人骨念珠最多用的是手指骨和眉骨,因为佛教讲究因缘,僧人作法手指自然用得最多,而眼睛则是阅佛经明世情的地方,这两个部位可谓是最有因缘,是具有悟性的骨骼,当然可以成为开启后人之智的法器。

手指骨做成的念珠一般来说较为容易,一般一副念珠十个手指的骨骼便可制作而成,而眉骨是比较硬的,所以一副念珠可能要用十几位高僧的眉骨制作而成。

试想小小的念珠竟然有十几位高僧的因缘在里面,对于一个佛教徒来说那将是多么珍贵。

而且人骨念珠或者法器的制作十分复杂,因为全是手工制作而成,所以僧人要拥有非常高技艺的,每天还要磨出其光泽,这样可能要用十几年的时间,同时要凑足一副念珠所有的眉骨,需要等十几位高僧圆寂,这样一来可能一副念珠需要花去五、六十年,甚至一百年。

只有指骨和眉骨制作的人骨念珠才能叫嘎巴拉,而小腿骨等人骨制作的念珠只能叫做人骨珠,不能被称之为嘎巴拉,而由高僧人骨做成的嘎巴拉则是少之又少。

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在七八十年代之前,藏地和内地的接触一直都比较少,藏传佛教在世人眼中也一向都很神秘,要不是老道士一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恐怕他也未必能认出来这是由眉心骨所磨制的嘎巴拉。

按照方逸师父的说法,这枚嘎巴拉内蕴含着精纯的念力,应该是一位得道高僧甚至是活佛眉心骨所制,只是佛道殊途,老道士虽然为人豁达,但也不愿自己这个道家弟子去佩带佛门法器。

方逸从小被师父养大,很是孝敬师父,所以他虽然知道这个嘎巴拉法器和自己有着莫大的渊源,但也从来都没佩带过,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将其取出来把玩一番。

“切,干嘛那么紧张?话说你什么东西我没见过?”

看到方逸不让自己触摸那个挂坠,胖子不由怪叫了起来,开口说道:“方逸,是不是胖爷我当兵走了几年,你小子勾搭上了哪个姑娘啊?老实交代,这是不是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

说来也奇怪,方逸从小在山中长大,有时候跟着师父进入深山采药经常是风餐露宿,但方逸偏偏长的是皮肤白皙相貌英俊,除了手心长有的老茧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

在方逸和胖子等人十三四岁的时候,胖子和三炮有时也会带一些村子里的小女孩来找方逸玩耍,无一例外的是,那些相对要早熟一些的女孩,都会对方逸表达出某种好感,搞的胖子很是吃味,如此才有这么一番说法。

“定情信物?亏你小子想得出来……”

听到胖子的话,方逸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东西是件法器,叫做嘎巴拉,是由人骨磨制出来的,你们村子里的姑娘送定情信物,会送这玩意儿?”

“人骨磨制出来的?靠,你不早说?”

胖子伸向那嘎巴拉的手连忙缩了回来,忙不迭的说道:“老道士就会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人骨头那么邪性的东西也敢往身上挂,我说你把这玩意儿给我拿远点……”

胖子也算是从小跟着老道士长大的,知道老道士虽然平时有点儿疯疯癫癫的,但实际上却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他手中也有很多常人所不懂的东西,是以只当这嘎巴拉是老道士传给方逸的。

“你懂个屁……”听着胖子胡言乱语,方逸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嘎巴拉是得道高僧的人骨所制,能驱邪避难,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邪性了呢……”

方逸也懒得和胖子多说,这家伙是个话唠,根本就搅和不清楚,当下将那嘎巴拉拿在了手中,小心的摩挲了一下之后贴身挂在了脖子上。

作为自己身世唯一的线索,方逸自然对这个嘎巴拉异常的重视,以前师父在的时候方逸为了顾及师父的感受不会佩带,但现在老道士已经驾鹤归西了,方逸自然要将其贴身收藏。

“我一正宗道门传人,戴着佛门法器,这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感受着胸口那嘎巴拉法器传来的一丝清凉,方逸心头也有点儿说不出的别扭来,原因却是老道士活着的时候没少编排现在的佛门,都是些挂羊头卖狗肉之辈,得道高僧已然是所剩无几了。

“好了,走吧,咱们去师父墓前祭拜一下,就能下山了……”

收好了嘎巴拉,方逸拍了一下手掌,他和师父都是身无长物的方外之人,除了日常修行所用的几串道珠之外,也就那么几件破旧的道袍了,连那个师父留给自己的小木箱都没能装满。

“嗯,老家伙死的时候我们不在,是应该去给他磕几个响头的……”

听到方逸的话后,胖子的注意力顿时从嘎巴拉上转移了过去,他虽然口头对老道士不怎么尊重,但从小却是没少吃老道士的酒肉,内心对其也是十分敬重的。

“等到他日我有钱了,一定回来重修上清宫……”

拎着箱子和胖子出了道观,方逸回头看去,脸上现出了一丝不舍,日日在这里住着虽然感觉孤寂清冷,只是此刻一旦要远离,那种离家的思绪却是涌上了方逸的心头。

“好了,以后胖爷和你一起来重修这里还不行吗?”

胖子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却是比较细的一个人,看到方逸脸上露出的不舍之后,一把揽住了方逸的肩头,开口说道:“快点去看看老家伙的墓地吧,我倒是要看看,他给自己选了处什么风水宝地?”

老道士活着的时候,经常会感叹自己空有一身堪舆点穴的本领,但却苦于没有后人,就算是自己选了一处上佳的风水佳穴,也是无法惠及后人。

“你小子可别动什么歪念头……”

看到胖子那滴溜溜直转的眼睛,方逸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没好气的说道:“师父曾经布下阵法,但凡有人敢侵犯他的墓地,都将会死无葬死之地,更何况师父那墓葬里什么都没有,你小子少打主意……”

“哎,我说方逸,你别冤枉我啊,我哪里有那种想法……”被方逸拍了一巴掌,胖子顿时怪叫道:“我要是想去干那一行,也会去找我们自家老祖宗啊,就老道士那穷样,能有什么好的陪葬品?”

“行了,你们家老祖宗还不知道是谁呢,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方逸被胖子说的笑了起来,胖子姓魏,大名叫做魏锦华,而胖子的外号则是叫做金花,小的时候没少因为这外号和人打架。

不过按照胖子的说法,他们这一族的人,其实原本并不是姓魏,而是姓曹,是三国时期曹操的后代,在西晋魏国被司马炎灭掉之后为了避祸,才改曹为魏,躲避到这个小山村里来的。

胖子这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他们族中有一本族谱,确实能追溯到那个时期,老道士当年也曾经去查看过那本族谱,回来给方逸说山下这村子里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曹操一脉的后人。

只是前些年村子里的祠堂失了一次火,将祠堂内所有的族谱都焚为灰烬,这让当时在部队里的胖子很是痛心疾首,因为他从小立志要去寻找祖宗曹操的七十二疑冢,可是这一场大火却是断掉了胖子的这个念头。

道观的正面图解(现代道观小道士下山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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