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u打游戏（还是我的人格面具）

作者：人人剧评团

《人格四重奏》（Persona）是一部由MYSTIC STORY制作的Netflix（网飞）原创系列剧集，由李知恩（IU）主演，全剧一共有四集，单集时长在二十分钟左右。该剧集首播于2019年4月11日，分别讲述了四个性格、经历各异的女性的故事，并分别由李京美（代表作《没有秘密》）、任弼星（代表作《布拉芙夫人》）、全高云（代表作《小公女》）、金宗宽（代表作《桌子》）四位导演执导。

初看网飞这部剧集，我的第一印象是《人格四重奏》是一部充满了实验性 文艺性的作品。剧中运用到了许多种拍摄、剪辑手法，包括演员的站位、场景的布光等都强烈暗示着每个角色之间的关系，以及心理活动。此外，每个故事的文本也使用了一些文学性手法，比如大量的隐喻和象征意象（第一、二个故事），以及意识流手法（第四个故事），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第二个故事）等等，使得每个故事晦涩而含混，但也值得深入细品。

首先，关于剧名Persona。剧名中将“Persona”这个词翻译为“人格”其实并不准确，Persona源自希腊语，它的原意应该是“人格面具”，本义是指使演员能在一出剧中扮演某个特殊角色而戴的面具。既然是面具，它自然是关于一个人的虚假表象，面具之下的才是真实。然而有趣的是，面具也能反映出关于一个人的部分本与真实。至于为什么取一个这样充满噱头的剧名，最表面的意思大概是：李知恩一人在四个故事中无缝切换，分别饰演四位完全不同的角色，即象征着她戴上性格各异的“人格面具”，观众就好像在和李知恩所扮演的四个角色，和这四个故事，进行一个面具游戏。我们所见的即是每个故事的“表象面具”，而故事的真实内核则隐藏在面具之下，每个角色的本质也隐藏在李知恩的表演背后。在这篇剧评中，我选择了其中两个故事来进行简单分析。

第一个故事：LOVE SET（爱情零盘）

李知恩坐在网球场外的长椅上，边吃水果，边看着她的“爸爸”和裴斗娜打网球。李知恩吃着手里饱满多汁的李子，打网球的两人则一直发出极其带有性暗示的喘息声。很多食物都带有明显的情欲象征，特别是水果，比如蜜桃、香蕉、樱桃等，都具有挑逗意味，而故事中李知恩手里的李子，也象征着本能而难以抑制情欲。爱情中常用全垒打来比喻情侣之间发生性关系，因此，在场上打网球的两人，你来我往的击球，此起彼伏的喘息，便象征着他们之间发生的性行为。

等候在场外的李知恩，神情在等待的过程中越发显得焦急，便打电话让男性朋友过来，以交往为条件，让他设法去勾引裴斗娜。她在嫉妒吃完了李子，绑起了头发。终于，轮到她上场和爸爸打网球了。她模仿着裴斗娜发出的喘息声，想要和爸爸一同享受这个游戏，但很显然，她和爸爸之间的“网球游戏”并不愉快。李知恩毫无技术含量、极不娴熟的打法，暴露了她的青涩与稚嫩。她失败了，“爸爸”并没有接受她的挑逗。而坐在场外的裴斗娜，则和李知恩的朋友一起吃着李子。这几个角色之间的关系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清晰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随后，李知恩和裴斗娜以“如果裴斗娜赢了，李知恩就要和场外那位‘男朋友’结婚；如果李知恩赢了，裴斗娜就不和她爸爸结婚”作为赌注，进行了一场网球比赛。我第一反应想到的便是：爱即战争。一开始，李知恩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旁观爸爸和裴斗娜之间的情爱之战。随后，是她和爸爸之间一场狼狈而失败的爱之战役。现在，她和裴斗娜之间的比赛，象征着她作为第三人，正式加入这场爱的战争。

接着，大家就可以准备好瓜子汽水，坐着看李知恩和裴斗娜一起打上整整十分钟的网球啦~在网球赛的这十分钟里，观众能够充分感受到导演对于镜头的把控。李知恩跌倒后的染血的小腿和脚踝，短裙底下与大腿之间的绝对领域，被汗水浸湿的发尾和脖颈，湿润而无邪的眼睛……多个身体部位的特写，虽然若隐若现，也没有直接展露某些器官，观众感受到的却无一不是脉脉流淌的情欲。

有句话是谁说的？所谓清纯，是一种比淫荡更色情的东西。人的想象力，对若隐若现的补全能力，永远比直接看见更能挑起欲望。而在这一组镜头中，你不会感觉到下流，而是具有艺术性的情色。所有的隐秘情与欲，全都藏在这些若隐若现之中。

第一个故事：COLLECTOR（收集者）

这个故事里，李知恩扮演了一个有强烈“收集癖”的美丽女人。她行事自由而放浪，在突然消失了十几天后，突然又出现在男朋友面前，还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并告诉他，“等今天我们分开后再打开，好吗？因为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的。”

她声称自己消失是因为和两个男性朋友去海岛旅游了。“和朋友一起冲浪，感觉真的很开心、很兴奋”“把自己置身于波浪中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糖”。为什么是一块糖呢？一般人不会把冲浪运动比喻为“糖在水里”吧。其实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出现了李知恩把方糖放进杯子里的镜头。结合这一点，细想一下，把糖放进水中会发生什么？没错，溶化，糖会与水结合，变成甜腻的液体。随后她又提到，在海岛上她和朋友一起看了一本书：帕坦珈利的《瑜伽经》。

在说这个书名之前，她顺口提到了《爱经》。《爱经》（KAMA SUTRA）是古印度一本讲述性技巧的著名经典书籍，这是一部以经书的形式写成的关于性与爱，哲学和心理学的著作，也是世界五大古典性学著作之一。再回过头去看关于冲浪的比喻，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强烈的性暗示，我想李知恩和朋友们在海岛上究竟做了些什么，就不需要再进一步解释了吧。

而这一切，男主角自然是心知肚明，但起初，他在表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情绪。故事中，导演采用了描绘男主角内心世界的表现方式，来展现他的心理变化。此处就需要引入瑞士心理学家卡尔·荣格的人格面具理论（Persona）了。（是不是突然有种“为了休闲娱乐看个剧，怎么还要具备学心理学知识”的吐槽感）

其实，我个人认为运用一些理论来解读一部影片及其文本，都不是一种过度解读，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肯定有人不同意这个观点，因此，本文仅是分享一些从我的角度出发，对该剧集的理解，必然存在许多偏颇和纰漏之处，只求能自圆其说，欢迎理性讨论。

人格面具理论是荣格的精神分析理论之一，也被荣格称为从众求同原型（conformity archetype）。所谓的人格面具是指，一个人公开展示的一面，其目的在于给人一个好的印象，以得到社会的承认，保证能够与人，甚至不喜欢的人和睦相处，实现个人的目的。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人格面具。男主角和李知恩互相展现在彼此面前的，就是各自的人格面具。

在男主角的内心世界里，他已经崩溃到头都掉地上了（大悟）

男主角和李知恩在聊天的过程中，提到：“神如果有着人类的模样，我认为她应该是一个女人。”“男人的本性都只是关于狩猎、破坏、战争。”“没有女人的爱，男人就什么都不是。”他的这些观点，过度地崇拜女性，矮化自己，将自己置身于裙下之臣的位置。在李知恩面前，他所扮演的“男朋友的身份”便是这么一个摇尾乞怜，向李知恩求爱的角色。那他为什么不甩了李知恩，甘心头顶一片大草原呢？这就要提到人格面具理论的其中一个观点了。

人格面具在人格中的作用既可能是有利的，也可能是有害的。如果一个人过分地热衷和沉湎于自己扮演的角色，如果他把自己仅仅认同于自己扮演的角色，人格的其它方面就会受到排斥。像这样受人格面具支配的人就会逐渐与自己的天性相疏远而生活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中。这句话翻译为人话的意思就是：故事中的男主角白正宇就是这么一个“被支配自己的人格面具所支配”的男性形象。

像故事中李知恩扮演的女主角那样的“浪女”，在现实中也并不少见。她享受着扮演捕食者的角色，不会为了一段关系而负责，更不会用恋爱关系来约束自己。在她的眼里，她和白正宇只是一种“没有在法律上做过任何约定的，自由的关系。”不论她和谁做什么、说什么，都只取决于她自己的意愿，而与他无关。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配合对方，戴上人格面具扮演某种角色。而白正宇呢？他其实是一个寻求刺激，追求冒险，不安分的人。这一点从故事中提到“他为了李知恩而与前女友悔婚”就能看得出来。他认为李知恩是很特别的，有很多秘密，是令人着迷的。他着迷于这种臣服于对方的，混沌而不确定的快感。

令人着迷的往往是“有着一点儿可爱的危险”的东西。因为人类的适应力极强，很快就能适应某种环境或状态，所以人类的天性就是喜新厌旧，容易对一成不变的事物感到厌倦，容易被新鲜陌生的事物所吸引。而一个人身上如果多了那么一点点使人心跳加快的危险，不仅无伤大雅，反倒倍添情趣。对白正宇而言，李知恩就是这样有着“无伤大雅的危险”的存在。

他沉溺于这种危险而充满不确定的感觉之中，着迷于这种令人不安焦虑的感觉。他认为自己和李知恩是恋爱关系，应该是一对亲密的情侣，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稳定而长久的。但是，他所期望的这些，都不可能从他和李知恩的这段关系里得到。因为一旦他和李知恩变成那种稳定的关系，他便会迅速厌倦，寻求更新鲜的刺激。就像他前女友说的：“平凡朴素才是最好的，所以才会更难做到。”他想要拥有稳定的亲密关系，但他注定得不到。

两人的约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的真心实意，另一个人的逢场作戏。面对李知恩的态度，白正宇开始情绪激动，质问李知恩“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我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你感觉不到我的心吗？”

——她当然感觉不到。捕食者怎么可能会在乎猎物的感觉？她甚至不在乎猎物的名字叫什么。李知恩反问他：“你一直说的爱情是什么？如果有的话，把你的心掏出来，放在这里给我看啊！”接下来的一段就变得极其“魔幻现实主义”了。白正宇真的从胸口里掏出了他的心脏，摆在了她眼前。捕食者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她又收集到了一个新的心脏，为她而献上的真心。

当李知恩走后，白正宇打开了她送给自己的“礼物”。摆在在他眼前的，是最为讽刺、悲哀的事实。至于他具体看到的是什么，本文就不再剧透啦，大家自己去故事中找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