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

安徒生在《海的女儿》中这样描写海洋居民的世界:

“在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象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然而它又是那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

矢车菊的花瓣,到底有多蓝?让善感如安徒生,径直用它涂染大海深处的底色?

安徒生的空灵之笔,怀着怎样的梦境,用纯天然的,花的色彩,渲染人性的故事。

读他童话的大人孩子,都看到了深海幽蓝的明亮,小美人鱼的蓝色家乡。

蓝色矢车菊的花瓣,也因了海底“玻璃样的清透”,贴嵌在心的柔软处。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1)

深海幽蓝的明亮

早年给儿子读过的多篇外国童话里,都遇见了矢车菊的芳名。当时本想搜索了解它的形色本尊,对号入座看看中国本名叫什么, 是否也在我们的国土上优雅生长。

谁知一忘就是十几年。

儿子慢慢长大,一头扎进关注学科成绩的漫长征途,想象中灵动清雅的水蓝色花朵,被丢在角落里蒙尘,也就一直未能识得芳容。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2)

“玻璃样的清透”

哈维阿顿的散文《安徒生故乡采访记》里说,读者中很少有人知道,安徒生的大多数故事,都体现了他自己的生活经历。

曹雪芹苏东坡汪曾祺莫言,等等,所有的大师作家,谁的笔下又能少了自己的生活经历?童话也是现实世界的照见,只是更多空灵更绝尘。

我相信,在安徒生的故乡,美丽的丹麦小镇欧登塞,一定开满了这种梦幻如深蓝海水的矢车菊。

这是天然去雕饰的比喻联想,我能想象,它源于安徒生自然烙刻的生命体验,目光所及的故乡的形色味道。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3)

矢车菊在中国叫荔枝菊,别称蓝芙蓉,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4)

矢车菊的故乡在欧洲。它原是一种野生花卉,紫、蓝色最为名贵,被德国奉为国花

偶尔也会想起故乡田野上,那些迎风摇曳的亮粉,悄然不语的明黄,淡淡忧郁的一串蓝。

让我羡慕的是,安徒生能清晰写下她们的芳名,而我,纵然万分怀念那些开放着野漫与零落的小花,回望过去,才发现多数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模糊的方言土名记得三二个,却找不出对号的汉字来。

在童少年的眼目里,她们理所当然开在该开的季节里,就像土石躺在该躺的地方,有名无名,都不妨碍喜爱与采摘的喜悦。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5)

一去数十载,记忆里始终留了她们的无名美丽。可如果也想以花的形色描染故事,大概很难。

故乡土地,约一半是那种塞北常见的贫瘠旱地,尤其在小村北部,连绵广袤的,都是靠天收获的盐碱沙石地。

虽然有几条“革命”年代修建的人工沟渠,顺着几条半坡的主道贯通南北,但可惜,从我有记忆起,就没见渠水流过。

倒是在贪玩的向北远足中,踏走那些石砌平整的渠台,和小伙伴们在水泥面上用力写画,是一幅欢乐影像。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6)

说是远足,也就离村三四里的距离,去到那片当时深以为阔远的旷野,尽情奔跑,自由寻觅。

直接的引力,是春天夹道发芽的杨柳槐榆,温暖升腾的大地气息,是夏天疏落开放的未名小花,雨后土坑里跃跃跳起的新蛙;

秋天长沟里有红珠翠叶的酸枣棵,谷地里有嘹亮热唱的大蝈蝈,还有,那些低矮贴地的旱草丛,踩一脚就乱跳如雨的各色蚂蚱……

那些令人无尽好奇的地理名称,“放马沟”,“红灯哨”,“大长征”,吸引着一群孩子,一次次像探秘般,奔向心中的广阔圣地。

那是童少年数也数不清的快乐理由,连同大自然的一枚嫩芽,一朵小花,一缕云彩,一声鸟鸣,都凝在了生命的启蒙中。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7)

安徒生的花朵湿润空灵,因为他的家乡有美丽的阿登河,“缓缓流过的的绿水梳理着丛密的青青水草”。

我的家乡却干涸苍凉,水是稀缺的,连雨水也是难得的。

即是这样贫瘠的土地,也有那些五彩的花儿盛开。只是,她们不可能有那种清透的水润,无法用来形容水的颜色。旱地里的她们,多数是小小的,小得那么低调,低调得令人怜惜。

自然环境不能给予的,她们进化出这种姿态来诠释。

她们是贫瘠土地的代言者,让那些低调的骄傲,在沙石地里传承——

因为只有微薄不定的天雨润泽,为了对抗干旱多风,她们的花瓣要么很小,像不声张的星星美目;要么紧凑成串,似内敛的小家碧玉。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8)

她们甚至不会茂密丛生,总如珍贵的药草一般,散布在薄瘠上,让你在半寻半遇间,每看到一棵,一朵,都有一份跳脱的惊喜,绝不能烦腻。

有一种丛生的花,叶子状如宽韭,灰绿中泛白,人们叫它马兰花。而我小时叫它野兰花。

塞外四五月,土地才解冻不久,含朔春风刚刚吹出些微薄生机,野兰花的宽叶已经拔地成丛。

尺长有余的叶间,不显山水地,悄然冒出几支灰绿的茎,茎顶绽出蜷曲的,菊花丝状的青紫花瓣。

这花瓣远无九月菊的层叠丰满,更无矢车菊的海水幽蓝,只是那么四五瓣的单薄,开放在坚挺似剑的叶簇间。

野兰花是我愿意叫的名字。虽比不上兰花的名贵娇矜,但能在狂野的塞外风沙中幽幽早开,那时一个小女孩的心里,就觉得她很美很珍贵。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9)

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乡小村也有与时俱生的千般起伏变化,万般人事代谢。但我知道,那些未名花儿还在那片土地坚强汲水,按时开放。

她们也许已进化得更加美丽安详。我贫乏的字,无法给她们矢车菊的荣耀,她们只是些无名小花,静静生长,抗争贫瘠,在悠悠岁月里,经历荣枯。

她们曾是属于我的童话。一片辽远,那是沧海桑田。一朵静默,那就是岁月永恒。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10)

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桔梗花(从安徒生的矢车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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