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落叶恰如飘零的心（恰如我凋零的心）

上月二十号左右在舟山，看到扬州博客群里有友人发出赏银杏的消息。脑子里全是银杏叶的情形。那些我曾经非常喜欢的辉煌璀璨，与你的笑脸一起，挥之不去。

多少个秋天？我们去赏秋景，找银杏。每年树叶变黄的时间不一样，每年的寻找便有了新的乐趣。我喜欢红叶，两次去香山一次太早一次太晚，没有看到。一个秋天，你带着我去南京栖霞山寻秋，时间有点早没看到期待中的红叶。又一个秋季，你带我去苏州天平山，也没看到最佳的景色。归途无意在六合竹镇，满山红叶和我们不期而遇。那一天我俩互相嘲笑。你说我运气不好，我说你心不诚。“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用古人的诗，为我们的自嘲总结。

红叶难寻，黄叶不同。扬州有的是看银杏叶的地方。每天上下班，看到不同种类的树叶转变颜色，看到银杏慢慢的打扮，在某一个夜晚华丽转身。我们或者骑着自行车在文昌路上，悠悠慢行。在文昌路国庆路口停下来，和那棵千年老树，来一次心灵对话；或者，到石塔旁边的栏杆上，小坐一会。看另一棵千年老树顽强的生命。或者漫步在街头，到汶河小学门口，为那一对共担风雨同享霓虹的老银杏喝彩。

我们会一次又一次地在盐阜路上来来回回。那条路上的行道树是银杏。那条路上有个园有史公祠。史公祠秋天的银杏，同样是扬城不得不去的点。“数点梅花亡国泪”。冬天史公祠的梅花，是另一绝。相比银杏，我更喜欢秋天那里的沧桑感。与史公祠相邻，天宁寺，虽然银杏一样漂亮，我们去的却不多，那里有一个阶段是古玩市场。浓浓的商业味我不喜欢。

通常，和你秋天看银杏的最后一站，是唐城。唐城的银杏，看的是实实在在叶子。我喜欢那一棵老树叶子全部脱落在地上的场景。纷纷扬扬的金黄树叶，围绕在树的周围，是老树华丽的换装。坦诚无邪的老树，像极了活到一定年龄的老者，豁达、调皮。满地随风而舞的叶子，是老树顽皮的舞蹈。有时候，我看着满地的树叶和枝干虬劲的树干，会莫名其妙的想起《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有一次我和你说了，你笑我比老顽童还要顽皮！是啊，在你面前，我当然可以顽皮。那是我的特权！无论我多出格的玩闹，你总是笑眯眯满脸欣赏，以至于我在年过半百之后，还能像孩子一样恣意狂笑。

去年十月底到十一月上旬，我们满扬城寻秋。你把寻秋的第一站，落在江都水利枢纽的银杏大道。因为，你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我们不止一次去过那里游玩，却很奇怪从来没有关注过进门夹道的银杏树。不止一次在博客上看到博友发的文章照片，好像很少心动到想去一次。去年你十月二十三号出院那天，说要带我去看银杏叶。我说好。第二天，你拉着我直奔江都。你怕我阻止，事先不肯透露一点。那一天，阳光灿烂。银杏大道，尚没有一片黄叶。我们来早了。阳光透过绿色的叶子射到地面，斑驳、散漫。你让我摆出这样那样的造型，为我拍照。离开这里，你带我去田野，去看那些沉甸甸的稻谷。那些经成熟的稻谷，弥补了银杏未黄的遗憾。回返时，你有点精神不振，闯了个红灯吃了张罚单。我笑话你，省了门票花了大钱。你说，不遗憾，我带你去看银杏大道了。

是的，你不遗憾。你有目的地带着我出去，就像后面几天我们逛遍扬州景点一样。虽然我不希望你劳累让你悠着点，你还是每天约我邀请我。每一次和你出门前，我都有点担心你的身体。到了公园游玩后，你吟吟笑脸让我忘记这些，由不得不开心快乐。今天翻看那些照片，更加难以承受。

今天，在妹妹们陪伴下我又去银杏大道了。这是你走后，我第一次正经出门游玩。前天出去办事，在国庆路口，我看到那棵老树，穿着一身华丽的秋装，中规中矩。我以为，银杏大道的银杏，一样。

到了，看到了。却不是这样。大道两边的树叶，只剩下少部分还在树枝上苦苦挣扎。大路上有银杏果被踩烂后散发的臭味。更多的树枝，已然光秃秃了。我又错过季节了。游人倒不少，对着所剩无几的树叶，兴致不减地拍来拍去。有些做了诸多准备的女士们，穿了精心挑选的衣服，搔首弄姿。虽然没有期待的或想象的光景，心里有就够了。路边坡下有一些特意堆放的树叶，供人拍照。这些树叶的作用被发挥到最大化。一次次被不同女性的手，合拢、捧起、扬撒，形成漫天树叶飞扬的意境。

我一步步走，一步步看。眼里心里，全是去年我们游玩的镜头。那天没有人，所以我可以在路边凳子上爬上爬下让你拍照；我可以在大路中间一次又一次跳起来。因为你想拍出一张我双脚离地的照片。那一天，路面非常干净，也没有银杏果的臭味。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场景，交替、叠加，最后幻化出你的笑脸，你招呼我“再来一次”的声音。

在妹妹们的坚持下，我今天配合她们拍了几张照片。她的手机像素很高，清晰拍出了我的现状。看着照片上陌生的我，满脸苦相和忧伤的我，我很吃惊。我的精气神哪儿去了？我的神采哪儿去了？

还有树叶随风而下。凋落的，原来不是银杏树叶，是我曾经以为终生拥有的快乐和幸福啊。银杏树叶凋落了，还有坚强的枝干。我以为我拥有的坚强的心呢？我今生今世一直可以依靠的宽厚的胸呢？都没了，全被你带走了，带走十一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