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才女和一个穷小子的爱情(她是王府尊贵小姐)

古代才女和一个穷小子的爱情(她是王府尊贵小姐)(1)

本故事已由作者:药郎君,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楔子

祁元三年,镇守西北的西北王陈淼回京述职,路过长安城时,恰逢各士子打马游街,时遇西北王爱女惊马,探花郎尹子云英雄救美,所谓姻缘天定,西北王感叹尹子云少年英才,其女陈歆也对尹子云一见倾心。

时下常有榜下捉婿,西北王对尹子云赞叹有加,便也将这个女婿“捉”了回去。

想那尹子云不过一落魄士族子弟,一朝殿试被祁元帝钦点为探花郎,如今又成了西北王的爱婿,说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此事在各大酒楼被说书人广为流传,少年男女多感慨陈歆与尹子云的天赐姻缘,便也传为一段惹人倾羡的佳话。

1.洞房花烛夜

夜幕降下,尹府一片灯火璀璨,湖水里漾着月的清辉,岸边翠竹也一览无余。

喜房内,艳烈的烛火摇曳,陈歆已经梳洗完毕换了寝衣,正双手置于腹前,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

“小姐,姑爷来了。”丫鬟白芷撩开帘子,一脸喜色,身后是被小厮扶着的尹子云。

陈歆见他玉面带红,似有几分醉意,立刻起身上前几步,忽而又顿住,女子的矜持让她娥眉微蹙,几番纠结。

“你们先下去。”

尹子云站直身子,挥手摒退下人,如此,房内便只有她与他。

“啪——”红烛微响。

情感到底占了上风,陈歆上前,轻扶他的手臂,“相公,先梳洗吧!”

她垂着眸,眼睫如蝶翩翩欲飞,如玉般的小脸有几分晕红。

尹子云拧了下眉,世人皆知西北王权势滔天,性格豪放不羁,谁知养出来的唯一女儿却温柔小意,如花美眷不外如是。

简单的梳洗,皆由陈歆亲力亲为,过程中,她沉浸在新婚的羞怯中,并未看见尹子云晦涩难明的目光。

陈歆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予尹子云。

“相公。”

她唇角微弯,眸中藏不住对他的爱慕。

尹子云接过欲饮,陈歆连忙道:“相公等我一起。”

尹子云抿抿唇,心情复杂难明,这合卺酒,需要夫妻一同饮下,才得一体之意,可是他与她,以后会是一体吗?

两酒杯之间有一红线,陈歆抬起手,绕过他的手,慢慢触到唇边,红线并不长,垂头间,两人的额几乎贴在一起。

尹子云先前饮过酒,呼出的酒香将陈歆团团围绕,她未饮也醉了,在酒入口前,喃喃而道:“只愿君心似我心。”

尹子云微顿,闭眼一饮而尽。

合卺酒入喉,滑进心间的微辣酒液,烧得人心口发烫。

陈歆生得美,雪肤花貌,在烛火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这是别的男子求而不得的事,而对于尹子云来说,浓浓的愧疚感几乎将他淹没。

“对不起。”

她的眸中,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尹子云对着这双水眸,无形中像被谁扔进烈焰中焚烧,他不敢再看,大手覆上陈歆的眼,深深叹了口气。

2.夜宴

“相公,你看我戴这玉簪如何?”陈歆扬着头巧笑倩兮,婚后几月,她慢慢放开,会跟尹子云撒娇,有时还会耍耍小性。

尹子云勾唇,“很美。”

他性格内敛,很少夸赞什么,便也因为这样,才能体会到这两字的可贵。

陈歆果然很高兴,忽而又听见他道:“因人美,故玉簪才美。”

陈歆嗔了他一眼,笑意难掩,垂眸间,未见尹子云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之色。

打扮完毕的陈歆起身,言笑晏晏道:“相公,我们走吧!”

今晚是怀国公府太夫人六十大寿的寿宴,两人也在受邀之列。

晚宴上,一片觥筹交错,闺阁少女们吟诗作画,贵妇们则三五成堆聊天打发时间,陈歆从小在西北生活,在京城并无闺中密友,也融不进她们的圈子,虽有人刻意攀附,但她不想理会,干脆带着白芷去了安静的庭园赏花。

人声渐低,白芷笑嘻嘻地吐了下舌,“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晚都多少台戏了,这京城的女子话可真多。”

陈歆轻笑,点了下白芷的额头,“坏丫头,你在背后这么编排她们,要是被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我才不怕呢,”白芷俏皮道,“我虽是丫鬟,可小姐是王爷的爱女。”

陈歆蹙了蹙眉,“你这丫头,太无法无天了,这是天子脚下,可别胡说。”

白芷在西北经常说这话,陈歆本不觉得有问题,但是这里是京城,还是得低调点好。

白芷心里不以为意,她在西北野惯了,在西北,有人不知皇帝是谁,却无人不知西北王是谁,而且,如今的皇帝不过才登基三年,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仰仗西北王,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她狂傲也是有资本的。

夜风微凉,陈歆拉了拉肩上的披帛,再次告诫道:“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是是,明白了,我的小姐。”

白芷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之而来是女子娇俏却带着几分嘲讽冷意的话语。

“百闻不如一见,陈小姐不愧是西北来的粗人,就连一个小丫鬟也如此不懂规矩。”

陈歆闻声看去,只见穿着蓝衣宫装的丽人众星捧月般向她走来。

这是谁?

陈歆正疑惑着,丽人身旁的丫鬟已经开口:“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见礼。”

原来,这正是祁元帝的同胞亲妹德音公主。

陈歆退了一步,福身:“参见公主,此前未曾见过公主,还忘公主勿怪。”

“哼,”德音嗤了声,明艳的脸上满是倨傲:“若本宫偏要……怪了。”

“还望公主恕罪。”

西北王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皇帝也敢骂,但是她的女儿却十分谨慎,在京城,此乃天子脚下,而且,如今的她不但是西北王的女儿,还是尹子云的妻子。

德音公主闻言得意一笑,悠悠道:“要我恕罪也可以,自己掌嘴十下吧!”

陈歆心中一紧,德音公主对她的恶意实在太过明显,她很疑惑,她与德音公主素不相识,怎么她会如此针对她?

白芷异常气愤,就连皇帝都对她们王爷礼待有加,区区一个公主竟然敢这么对她家小姐,也不想想后果,这怕是个草包吧!

没错,白芷还真猜对了,德音公主还真是个草包公主,自她从祁元帝那不经意知道尹子云和陈歆成亲的真相,她便不再惧怕西北王的威势,甚至认为陈歆是她想动便动的普通女子。

“不动手?”德音公主见陈歆无动于衷,气得柳眉倒竖,冲身旁的大丫鬟道:“你去,给我掌嘴十下。”

“这个……”大丫鬟犹豫不决,很是迟疑,这女子可是西北王的爱女,她哪里敢打呀!

“你敢不听本宫的命令?”

“公主待如何?”正当陈歆思索该如何应对时,一人踏着清风明月,缓缓而来。

“不知内子患了何事,惹得公主大动肝火?”尹子云走到陈歆身旁,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陈歆心中一定,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子云哥哥,”德音公主见了尹子云倒换了幅面孔,笑靥绽放,比庭中的花还开的娇艳,眸中的爱意如何也藏不住,当然,她也未想藏过。

陈歆不觉眉头微皱,德音公主怎喊得这般亲密?

尹子云握住陈歆的柔荑,“如若公主无事,微臣就带内子先行一步。”

德音公主这才想起正事,她指着陈歆,盛气凌人道:“这西北来的粗人,不止见了本宫不行礼,还纵容身边丫鬟在背后编排各小姐夫人。”

尹子云知她故意针对陈歆,不欲多说,抱拳道:“内子生在西北,不知京城规矩,如若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海涵。”

语罢,竟不管德音公主的气急败坏,牵着陈歆便走了。

走出庭院,尹子云迎上陈歆担忧的目光,勾了勾唇,柔声道:“不用担心。”

陈歆却想得更多,道:“皇上最宠爱德音公主,我们这么一走了之真的没问题吗?”

尹子云似笑非笑,开玩笑般带着三分试探:“岳父是西北王,便是皇上也要礼让三分,你我还惧德音公主?”

这话与白芷先前的话并无两般,陈歆不赞同道:“相公别这么说,让有心人听见,会说我们藐视皇权的。”

尹子云眼神微暗,西北王早已视皇权为无物,可他的女儿却小心谨慎,并未因父亲的权势而目中无人。

他又道:“如果我没来,你要如何应对德音公主呢?”

“这……”陈歆顿了顿,“我也不知。”

不知?尹子云意有所指道:“以你的身份,本也不用忍气吞声。”

陈歆轻摇螓首,“以前也就罢了,可我现在是相公你的妻子,便也不能那般任性了,因着父亲的关系,御史本就对你有意见,若被他们逮到把柄,恐怕又是一场攻谏。”

尹子云猛地怔愣,他想过很多种原因,却独独没想到竟是为了他。

为了他,她可以忍受德音公主的刁难,受了委屈也无所谓吗?

3.缠绵

回到尹府已经酉时三刻,换上寝衣,陈歆替尹子云摘了束发的头冠,木梳插进黑发,慢慢滑下,“相公的头发生得可真漂亮。”

尹子云淡笑不语,忽而又听陈歆问道:“今晚见德音公主,她似与相公相熟?”不然,又怎会喊出“子云哥哥”这么亲密的称呼。

说到德音公主,尹子云的眉头狠狠一皱,“谈她作甚!”

“我倒是觉得,今晚她会针对我,和相公你离不开关系。”想起德音公主看尹子云的眼神,陈歆不禁带了几分醋意。

无论是谁,遇到觊觎自己相公的情敌,恐怕心情都不会好吧!

“你不用管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尹子云倒也没说谎,在他看来,德音公主的确是无关紧要的人。

可德音公主不这么认为,自春帷后,她便把尹子云夫人这个位置看作囊中之物,至于陈歆,不过是个可悲的可怜虫罢了!

陈歆对这个回答倒也满意,她放下木梳,拿起一把精致的小银剪。

“你拿剪刀作甚?”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她小心地撩起尹子云的一缕黑发。

尹子云似有所感,想要阻止却找不到理由,他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无话可说,在心底,潜意识让他无法拒绝。

“咔嚓——”

轻微的响声传出,陈歆勾着唇,弯着眉眼,撩起胸前的一缕头发剪下,然后,两手翻飞,将两缕黑发系成同心结。

“结发为同心,恩爱两不疑。”烛火下,她眉眼温柔,眸中的爱意几乎溢了出来。

尹子云受了蛊惑般,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情感,起身抚上陈歆清丽的容颜,慢慢垂头。

双唇相触,俱是一颤,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吻,脑海如绽放了璀璨烟花,虽转瞬即逝,却也灼灼艳烈。

尹子云拥住陈歆,喃语道:“卿卿,卿卿,如此这般,叫我如何不爱你。”

4.密谈

因着陈歆的关系,西北王没急着回西北,这也正中祁元帝下怀,即便他想回去,祁元帝也会找借口留下他。

皇宫内殿中,一帝一臣,商量着朝廷机密。

“陈淼已经对微臣放下了戒心,已经开始让微臣插手一些机密事宜,想必再过不久,便可以收集他的罪证。”

惊!原来,尹子云竟是祁元帝派去西北王身边的探子。

西北王百密一疏,尹子云几月来的部署迷惑住他,哪曾想到自己的女婿竟然心心想念收集他的罪证。

“好极。”祁元帝拍手大笑,自他登基以来,西北王便是他的心腹大患,作为镇方一地的异性王,权力越大,野心便就越大,他已容不得他。

但西北王手握兵符,旗下军队二十万,对付他只能智取不能硬拼,而且,得师出有名。

不过短短几月,尹子云已经取得西北王的信任,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祁元帝亲切地拍拍尹子云的肩,笑道:“此事你的功劳最大,等陈淼伏罪后,陈歆便也成了弃子,德音一直钟情于你,到时,朕便替你们赐婚。”

尹子云闻言,却并没有祁元帝想象中的高兴,“公主乃金枝玉叶,微臣不敢肖想。”

令祁元帝吃惊的还在后面,尹子云竟然直接跪下。

“微臣有一事恳求皇上。”

“何事?”

“还请皇上放过陈歆。”

祁元帝敛了笑,年轻的脸上满是威严,他负手道:“放过陈歆?不要告诉朕,你对她动心了?”

尹子云喉咙干涩,他与陈歆成亲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告诉自己要冷心冷情,可一旦面对满心都是他的陈歆,他却如何也硬不下心肠。

尹子云垂眸道:“和她成亲已经是利用她,微臣实在不忍心。”

“妇人之仁。”祁元帝嗤了声,怒而拂袖。

尹子云打定主意求情,“还请皇上成全。”

祁元帝到底还是同意了,“罢了罢了,不过一女子尔!”

西北王的事还没完结,他犯不着为了个女子和尹子云起嫌隙。

5.风云渐起

正月,这是陈淼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大雪纷飞,如搓棉扯絮覆盖整个大地,次日出门,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

尹子云接过白芷手中的银狐斗篷,亲自为陈歆披上,今日不再下雪,冬阳破开云层,风光大好,夫妻俩准备去南山寺的梅林,也做做踏雪寻梅的雅客。

到了南山寺,陈歆顺道先去寺中求签,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她心里总有点不安。

“浮生了了客阑珊,如梦如幻终须断。”

这是一支下下签,陈歆抚着签文,娥眉微蹙。

“怎么?可是签文有问题?”

尹子云看陈歆神色不安,干脆拿过她手中的木签。

顿时,尹子云猛地一怔。

这时,侯在一旁的小沙弥问道:“女施主,可要解签。”

“要。”“不用了。”

夫妻俩同时出声,说的内容却截然相反。

陈歆看向尹子云,脸上有几分困惑。

尹子云解释道:“这些做不得数,解了也无用,不过是凭添烦恼罢了。”

“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寺里的了悟大师是得道高僧,我想请他为我解签。”

尹子云心里有愧,找不到理由拒绝,她的不安,皆是来源于他。

禅院中,青烟袅袅,了悟披着袈裟,慈眉善目地道了句佛号,陈歆将木签递给他,“大师,请为我解惑。”

了悟看了片刻,缓缓摇头道:“所谓镜花水月,不外如是。”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色难明的尹子云,重重叹气。

陈歆还想再问,了悟却不欲再说,先前的小沙弥双手合十,“两位施主请。”

这便是送客了,陈歆无法,只得出去。

“浮生了了客阑珊,如梦如幻终须断”,陈歆喃喃念出这句签文,再结合了悟解签所说的“镜花水月”,心里不安更甚,她道:“若签文中的“客”是我,意思是现在的一切都是幻影吗?”

尹子云心中一紧,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先前便与你说了,解了不过是凭添烦恼。”

陈歆见尹子云眉眼温柔,方觉自己应是想多了,陷入爱情的女子总是盲目的,即便是窥得一角也会不经意的忽略。

“是我想岔了,嫁给相公前我从未如此快乐,又怎会是镜花水月呢。”

说着,她便轻声笑了,尹子云本想跟着勾唇,却发现唇角僵硬,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在梅林中,两人却遇上一个不速之客。

“子云哥哥。”德音公主很是惊喜,没想到会在这碰上尹子云,她心里不禁感叹,所谓姻缘一线牵,她与他果然有缘分。

“参见公主。”“参见公主。”

夫妻俩一共行礼,听着两人异口同声的拜见声,德音公主不禁隆起眉头,这陈歆,可真是碍眼。

她看着陈歆,意有所指道:“再过不久,子云哥哥便自由了。”

陈歆闻言不禁困惑,这话冲着她来的,可到底是何意?

“子云哥哥……”

“公主继续赏梅,微臣与内子先行告退。”尹子云打断德音公主的话,皇上什么都好,唯独一点,太过宠爱胞妹,朝廷密事都说与她听,也不怕她漏了话坏了大事。

更何况,好不容易陪陈歆出来游玩,尹子云不想让别人败了兴致。

“你们站住!”德音公主摆出公主的谱硬要留人,可尹子云和陈歆都不吃那套,剩她在那气急败坏地跺脚。

下山时,马车中,陈歆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相公,我有些怕。”陈歆偎进尹子云怀里,莫名觉得心跳如鼓。

“无事,不用怕。”尹子云轻拍陈歆的肩,说这话时,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讽刺,他自诩君子,做的却都是小人行径。

虽是奉命行事,可……

在陈歆看不见的地方,尹子云脸上尽是愧疚与挣扎。

回到府中,陈歆发现下人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似怜悯,似同情,还有些许幸灾乐祸。

尹子云回了府便被皇帝召进宫中,他似有所感,握紧陈歆的柔夷,叮嘱道:“等我回来,切莫做傻事,一切有我。”

陈歆很疑惑,但是尹子云却没时间解释,急匆匆走了。

刚回到房间,尹老夫人的管事嬷嬷便来了:“少奶奶,老夫人有请。”

尹老夫人是尹子云的祖母,她出自书香世家,对来自西北的陈歆并不是很看得上,不过畏于西北王的权势,平时对陈歆也算过得去,不过今日,她却对陈歆没有好脸色,甚至直接跟她道:“你自请下堂吧!”

陈歆顿时一惊,“祖母,这是何意?”

“你父亲犯了大罪,皇上已经下令诛九族,虽罪不及出嫁女,但我们尹家可要不起你这样的罪臣之女。”

陈歆只觉这话如晴天霹雳,身子一软,若不是白芷扶着她,可能就倒下了。

6.惊变

尹老夫人的目的到底没有达成,陈歆惊恐交加,竟然晕了过去,再醒来,入眼是尹子云担忧的眼神。

“卿卿,你醒了。”

尹子云抓着她的手,狠狠松了口气,又勾着唇柔声笑道:“你知道吗?你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陈歆讶然道:“我有孩子了?”

不怪她惊讶,因为这两个月她都来了月信,不过量很少罢了!

陈歆却顾不得自己怀孕,急声问道:“我父亲呢?方才祖母说我父亲犯了大罪,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尹子云默了默,艰难道:“是真的。”

“怎么会……”陈歆失魂落魄道:“父亲他究竟犯了什么大罪,竟然要株连九族。”

“在岳父的书房里,找到他与北狄通信,信中所写,似对皇上不满,有取而代之的心。”

尹子云说得委婉,陈歆却听明白了。

通敌卖国——这便是他犯的罪。

陈歆很震惊,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在西北,父亲的野心从来不加掩饰。

突然,她想到尹子云的安危,相公是父亲的女婿,会不会受到牵连呢?

“相公,皇上会不会怪罪你?”

陈歆脸色苍白,一片焦急之色,到现在,所想的还是他,害怕他因为西北王受到牵连。

好半晌,尹子云才开口,声音沙哑不堪:“卿卿,你不用担心,我无事。”

他自嘲想道,他怎么会有事呢,西北王的罪证是他收集的,他非但不会有事,还是这件事的最大功臣。

陈歆闻言松了口气,忽而又迷茫起来,父亲获罪,她的未来似乎也看不清了。

7.真相

自那天以后,陈歆便被尹子云安排在城外的一处庄子里。

“祖母对你有意见,在府里少不得要受她磋磨,你就在这好好养胎。”

陈歆向来不会怀疑尹子云,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可是这次,她却对尹子云的话半信半疑,总觉得尹子云有什么事瞒着她。

如此又过去三个月,陈歆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尹子云隔三差五便会来庄子,每当陈歆提起回府的话题时,总是会被他有意岔开。

陈歆疑心渐重,又一日,真相来得让她猝不及防。

“呵,藏的可真好。”

进来的人是德音公主,令陈歆惊讶的是,她竟然梳了妇人的头髻。

她看着陈歆隆起的肚子,脸上满是嫉恨,尹子云虽然奉命娶了她,但却从来没碰过她。

德音公主知道尹子云想保护陈歆,她偏偏不要如他的意。

“说起来,你肚子的孩子还真可怜,母亲是个被休弃的下堂妇,不过还好,等你生下后本宫会将他养在膝下,也算是可怜他了。”

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陈歆不敢相信,她身边的白芷同样不相信。

“你还不知道吧!早在两个月前,我和子云哥哥便已经成亲了,”德音公主还嫌不够,干脆说得更清楚,见陈歆一幅受打击的模样,她笑得畅快极了,“看你可怜,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子云哥哥会娶你是因为他要取得你父亲的信任,皇兄桌上关于你父亲通敌的罪证便是他呈上的。”

“你说你可不可怜,你的作用达到了,子云哥哥立马把你扔在这,若不是你怀着身孕,恐怕就“暴病而亡”了吧!”

德音公主犹嫌不够,非要让陈歆生无可恋才行,“对了,有个好消息子云哥哥一定没跟你说,你那乱臣贼子的父亲侥幸逃了,但是你是他的爱女,他竟然不带你一起走,全京城都在谈论你这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被丈夫欺骗,又被父亲舍弃,啧啧……”

“你住口!”

一声怒斥打断德音公主。

尹子云从未如此愤怒过,他指着门口:“你出去。”

“子云哥……”

“出去!”

暴怒的呵斥声让德音公主浑身一抖,她哼了声,想到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她也就见好就收出去了。

8.心如止水

“你们先出去,”尹子云挥手摒退白芷等丫鬟,看向陈歆,“卿卿……”

“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尹子云迎上陈歆含泪带着希冀的双眸,不由点头,“她骗你的。”

“呵……骗我的,”泪水忽地滑落,陈歆心如刀割,喃喃自语:“到底是谁骗我,她会撒这么容易被识破的慌么?”

她终于明白,为何尹子云要把她送到庄子里,就连她的丫鬟们也被限制行动,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她们从别人口中听到真相吧!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纸终究保不住火,尹子云到底还是坦白了。

哀到极致,陈歆反而冷静了下来,“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尹子云不敢逼她,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陈歆觉得自己活得就像一个笑话,付出的真心,却得来这么一个回报,害了她自己,也害了父亲。

了悟大师给她解的签果然没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只是她看不清罢了,可是如今,看清了又能如何?

“孩子,你告诉娘亲,娘亲该怎么办?”陈歆抚着肚子,泪难自抑。

夜里,尹子云罕见的在这里留宿,他怕,陈歆会做傻事。

烛火明灭,晃得人眼睛发涩,陈歆躺在里边,突兀道:“放我走。”

尹子云摇头,“你明知不可能。”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还留着我作甚?想困我在这一辈子吗?”

“卿卿,我心悦你,没办法放你离开,”尹子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他真的不能放陈歆走,一想到她会离开他,他便觉得心如刀割。

“心悦我?呵,”陈歆嘲讽道:“如今你有了如花美眷,便跟我说心悦我?”

“德音她……若不是祖母以死相逼,我也不会娶她。”

“可还是娶了不是吗?”陈歆不想再听他的借口,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傻得可怜,他有了圣宠尚了公主,而她呢?

“卿卿,给我个机会,”尹子云握住陈歆的手,低声道:“让我补偿你。”

补偿?就是一辈子把她困在这个庄子里吗?陈歆无声的笑,笑自己,也笑尹子云。

过往已成定局,再补偿也是无用。

又过了两个月,陈歆最近的精神很恍惚,特别容易走神,一愣便是大半天。

尹子云不放她走,她该如何呢?真要当他的金丝雀一辈子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吗?

不过很快,她便有了离开的机会。

夜幕降临,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进房间。

“你们……”

陈歆很是惊讶,来人竟然父亲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卫。

“父亲可是无事?”

“王爷很安全,小姐不用担心,”其中一名侍卫道。

另一名道:“小姐,王爷派属下二人来接你离开。”

陈歆喜极而泣:“接我?我以为……”他真的舍弃我了。

9.生死

陈歆到底还是逃了出去,次日,尹子云来到庄子才发现陈歆不见了。

他又惊又怒,带人一路追赶,很快,他便寻到陈歆的踪迹。

陈歆坐在马车里,突然听到尹子云的声音,她不敢置信,掀开车帘去看。

“卿卿,跟我回去。”尹子云带了二十人,个个都是好手,陈歆身边只有两人,双拳难敌四手,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尹子云,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

这是陈歆第一次直呼尹子云的名讳,以前,她都是甜甜地唤着“相公”。

尹子云知道他与陈歆再难回到从前,可他心里却有一丝奢望,只要他与她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总有一日,他会抚平她的伤痛。

陈歆见尹子云无动于衷,一时气急攻心,这一路上本就颠簸,再加上她忧思过重,肚子突然就痛了起来。

“我的肚子……啊……”

“卿卿。”尹子云心急如焚,打马过去,他带来的人也跟在身后。

赶车的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弃车逃跑。

此时此刻,尹子云的全部身心都被陈歆占据,并未派人前去追赶。

陈歆痛得哀唤,尹子云连忙将她送到镇上医馆。

“早产,这是要生了。”大夫道。

尹子云让人去唤稳婆,他握紧陈歆的手,不住地安慰:“没事的,稳婆快来了,你坚持住。”

稳婆来得很快,她将尹子云请出门外,开始接生。

“唔……唔……”陈歆咬住毛巾,痛得大汗淋漓。

“哎呀,有些不好啊!”

她听到稳婆这样说道,心中一紧,拼尽全身力量。

“出来了,出来了,嘿嘿,是个大胖小子。”

“哇哇……”

听到婴儿嚎哭声的陈歆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觉得此刻特别放松,特别想要睡上一觉。

稳婆朝陈歆一看,这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不好了不好了,这是大出血啊!”

听到稳婆呼声的尹子云再也无法冷静,直接闯进房间。

“卿卿,”他见陈歆双眼微闭,似乎在下一刻便会永远沉睡。

“还愣着作甚,叫大夫啊!”尹子云冲稳婆吼道,也没精力去管自己刚出生的儿子。

“卿卿,别睡,你睁开眼看看我。”尹子云握住陈歆的手,不住地在她耳边说话。

陈歆迷蒙地睁开眼,看着尹子云带着焦急的脸缓缓笑了。

有什么从身体流出,她也慢慢流出一滴眼泪:“只愿君心似我心,尹子云,这是我这辈子说过最傻的一句话。”

当生命走到尽头,她才发现爱恨都成了过往云烟。

她是王府尊贵小姐,下嫁探花郎,短短几年为他耗尽一生爱恨。

尹子云不敢置信,握着她的手却再也触不到跳动的脉搏。

“大人,不好了,刚刚一群人突然出现,抢走了小少爷。”一名挂了彩的手下突然冲了进来。

尹子云怔然,忽而大笑,泪水慢慢滑落。

失了妻子,失了儿子,这便是他欺骗她的报应吗!

尾声

祁元二十年,北狄大将军陈默率兵出征攻打大商,尹子云任军师一职,跟威武大将军一同抗敌。

“噗嗤——”

长枪贯穿胸口,尹子云看着那张与自己何其相似的脸时,眼中满是惊愕。

“做人得堂堂正正,利用欺骗无辜女人的都是小人,你当年害死我母亲,如今,我来报仇了。”

长枪抽出,尹子云轰然倒地。

恍惚间,他看到烛火下那张美丽的容颜,在跟谁说着“只愿君心似我心”,而后便是渐行渐远……再也不见了踪影。(作品名:《只愿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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