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眉冷对千夫指下两句(平时袖手谈心性)
对于封建时代的统治者来说,最重要是做两件事情,安内与攘外。
有能力的政权会尽可能对周边,乃至地区施加足够的影响力,或将其征服,或使之同化;能力不足的政权则更多精力用在“自保”和“调节”,至少保证自己的政权存在,独立稳定实现对所控制区域的统治。
如果两个相邻政权一个试图扩张,另一个试图维稳,那么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矛盾基本是没有办法调和的。而这样没有办法调和的矛盾如果以军事方式来解决,结果往往是“改朝换代”。
比如,明末清初。
对于成功的统治者(清朝皇帝)来说,改朝换代意味着政治政权的扩大,对于的失败的统治者(明朝皇帝)来说,则意味着政治权力的易主。
对于支持这两方政权的集团、个人而言,则是面对着“选择”。
选择无非有三种,一种是支持清朝扩张政权,并且积极为之提供自身可调度资源的;另一种是继续支持明朝的统治,哪怕在帝王以死谢天下之后,依然拼死“反清复明”;还有一种是避世而为,不参与也不支持,只过好自己眼前生活的。
所有的降臣,皆属于第一种。不管是洪承畴、吴三桂,还是钱谦益。
读诗忆史,第二十六篇: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却道水太凉?
初中一年级的时候,读过钱谦益的一首诗《吴门春仲送李生还长安》,原诗如下:
阑风伏雨暗江城,扶病将愁起送行。烟月扬州如梦寐,江山建业又清明。
夜乌啼断门前柳,春鸟衔残花外樱。尊酒前期君莫忘,药囊我欲傍余生。
从标题可以看出来,这是一首赠别诗。
中二的年纪,读不懂太多情绪与伤情,倒是特别喜欢“夜乌啼断门前柳,春鸟衔残花外樱”两句,觉得能与想象中的烟雨江南之景对应的上——我那时迷恋武侠小说,因而对幻想中的江南很是向往。
随着时间推移,偶尔倒是也能想起来这首诗,更多是觉得大概是一位闲得慌的“老头儿”在念叨啥吧!连同中二时期喜欢的“夜乌啼断门前柳”一句,都觉得是人上了岁数喜欢追忆往昔的缘故。
直到,上大学后追剧才知道,这个叫钱谦益的“老头儿”在明朝士大夫中颇有地位。不过,他居然在快六十岁的时候娶了个才二十多岁的妓女。为了风风光光的置办婚礼,他忍痛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宋刻《汉书》出售。
这些居然不是影视剧瞎编的,而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
感慨编剧忠实于历史的改编,同时也在好奇这“老头儿”为何胆如此之肥?这娶回家的妓女能与家族里其他有头有脸的族人共处一室么?
如果是普通商人如此行为,倒也无妨,但是东林党人中的翘楚大礼娶妓女,这算不成体统。要知道,在明朝,文人与妓女相交算是风流韵事,茶余酒后谈之取乐尚可,按大礼真的娶个妓女回家就是伤风败俗了。
于是,对这个行事如此特立独行的钱谦益产生了好奇之心。
钱谦益是万历十年九月二十六日 (1582年10月22日),出生于苏州府常熟县鹿苑奚浦一个世代书香门第之家。
钱谦益出生这一年,大明传奇人物张居正去世。
在张居正死前不久,北京粮仓有足够的存粮以满足此后九年的需要。不到紧急时刻不能支取的太仓库古老储藏室里的存款增加到600多万两银子。太仆寺保存另外400万两,南京的库房也藏有250万两储备。广西、浙江和四川的省库平均存款在15万-80万两之间。这和之前情况形成了似乎是不可能的对比,因为之前基本没有储备。
从这样的角度来看,钱谦益算是出生在一个繁荣稳定富有的时代。
钱谦益的祖父钱时顺,为进士出生,关心国家时政,曾“著书数百卷,为《通典》、《通考》之流”。他的父亲钱世杨,善长经学,精通史学,曾据二十史及历代野史杂记,编成《古史谈苑》。
这样的家庭气氛使得钱谦益从小饱读诗书,有着远大的抱负。
万历二十六年(1598),17岁的钱谦益成为府学生员。
“府学生员”是什么呢?
其实算是文人入仕之途的重要一步!
明代政府有成熟的组织机构,这样的机构结构与金字塔类似。皇帝自然是在塔尖,其面各有三级:中央、省和地方。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明确的,又连接很好的结构。
一个“读书人”先后参加由知县主持的县试和由知府主持的府试,取录后再应由中央派往各省的学道(或称学政、学台)所主持的院试。院试录取者即成为所在地县学(州学或府学)的生员,初入学的称府学生员。逐步升为增广生员和廪膳生员,统称为秀才。凡取得秀才资格的就可以不出公差和免纳田粮。
在大比之年的前一年,府、州、县学的生员经过科考成绩列为头等、二等和三等的前 3名的,准予参加次年在省城举行的"乡试"。乡试录取者称为举人,第一名举人称为解元。举人可于第二年进京参加中央举行的考试。通过最后一级中央政府朝廷考试者,称为进士。
按咱们现在的理解来说,府学生员也能算是“准储备干部”了!
想想看,十七岁的少年能成为府学生员,说明是聪敏有才且学习能力强的,成为“储备干部”乃至“干部”只是时间问题了。
钱谦益万历三十八年(1610)考取一甲三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
不过,在他上岗不久后,他的父亲钱世杨去世,按照当时的规定,他回乡丁忧守制。
根据儒家传统的孝道观念,朝廷官员在位期间,如若父母去世,则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守制二十七个月,这叫丁忧。
按规定,丁忧结束后就可以恢复原来的职位,或者酌情调换。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他久久没有回朝补官。
万历皇帝统治时期,不仅久“宅”于深宫,到了后期干脆不再补京师和省的许多重要职位空缺。朝中要事也常常留而不发,没啥消息。
与此同时的是宦官集团更得势。从1569年开始,万历皇帝开始派太监到各省当税使和矿监,最初他们是与负责相关工作的文官协同办公,并且这样的工作限于局部地区。1599年,被派遣的太监权力和规模都扩大了,这些太监自己接办行政工作,把原来主管工作的文官降到机构属员的地位。
到了钱谦益入仕的那时候,皇帝安排太监们去监督各省的行政工作已经是惯例。
事实上,官僚们如果办不好的事情,太监们也不会办得太好。如果客观来说,这与事情难易程度或者当时政策匹配有关,但是这样回复皇帝......是欠妥的。且作为管理者的皇帝考核目标是结果,而不是听到臣属对自己说“这事太难办,我没办,陛下调整一下把这项工作取消了吧”。
即使现代办公室里,职员如此陈述总结自己的阶段工作也可能被辞退。更何况,封建时代皇权至上,敢流露出来这样的想法都可能掉脑袋。
于是,责任的承担与失职所面临的风险成为了大家都需要考虑的问题。然而,太监们因为他们的同事们往往承担了较小的责任。
在这样的背景下,官僚们也得团结起来啊,尤其是地位低下的年轻官员们更得团结起来。于是,影响了晚明的“东林党”登上了时代的舞台。
1604年,东林书院的建立标志了朝廷上持续很久的权力斗争的另一个阶段。
作为一个“集团”,东林党人以他们坚持儒家正统和他们严格遵守真正的道德行为而闻名——一个学者一个官员真正的毕业事业是修养他的品性。
自我修养始于自心,扩大到家庭,然后到社会交往,最后到公共事业。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意味着,他们没有在个人道德与公共道德之间作出区分。
恰恰是因为由于他们把个人品德置于其他一切事物上,他们也容易因个人的行为而出名。但是,作为一个集团,他们在攻击下相互援助,并在任职时采用一致行动清洗官僚机构中的他们的敌人。
因而,从某些人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好争论且又有破坏性作用的组织。
尽管有了组织,但是直到万历统治时期结束,一直没有与东林书院有联系的主要人物重新进入政府机关。反而,朝中多了几个反东林的集团,被叫做齐党、浙党和楚党。
这种争斗往往影响到了官员们的考核,也包括涉及到停用名单上的官员们。
对于钱谦益来说,这样的党争最后导致他多年的“赋闲”。
一直到到了1620年,他才得以官复原职,回朝任用。
天启元年(1621),钱谦益出任浙江乡试主考官,转右春坊中允,参与修撰《神宗实录》。同年,浙江发生了科场舞弊案。钱谦益遭到连带责任的处分,被罚俸。
有专家认为,钱谦益真正卷入晚明的“朋党之争”并不是他复官回任,而是这场科场舞弊案之后受到牵连。
天启二年(1622),因病告假,也有说法是他被迫辞职。不管是哪种,他再丢官,回归故乡常熟。
天启四年(1624),钱谦益再度复出,主要承担《神宗实录》的编纂工作.。
如果放到“大历史”观的背景下来看,1624年这一年是晚明政治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此时,朝内党争已经是势如水火般激烈,魏忠贤获得皇帝的信任正是权倾朝野。
这一年的2月,魏忠贤被任命为东厂提督。东厂是一个由太监管理的安全机构,负责肃清叛逆,并只对皇帝负责。这个职位给魏忠贤以司法和惩罚的权力,他用这种权力打击政敌,铲除异己。
这里要补充两个观点。
一是“东林党”成员的身份并没有固定的标准。开始时,他们是从政敌那里得到这个称呼。后来,由于朋党之争在发展,任何知名人物仅仅因为他政治上的同感或者社会联系,就会成为“东林党”。不过,在当时来说,“东林党人”这个称呼对于士人来说,被看作一种光荣。
二是宦官集团,也就是阉党们都不是不学无术,反而不少人的能力得到了肯定。还有一些太监也是支持东林党的,比如像王安(死于1621年)这样的太监还是相对支持杨涟、左光斗的部分观点。
不过,钱谦益遇到的魏贤忠并但算不上什么“好太监”,更配不上他名字中的“贤”字。
钱谦益被宦官集团编的《东林点将录》目为“浪子燕青”——《水浒传》果真是本好书——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公元1624年,他被起用不久后,便再次丢了官......被革职回乡。回乡后的钱谦益对自己的未来心灰意冷,叹息道“门外天涯迁客路,桥边风雪蹇驴情”。
公元1627年9月,天启皇帝去世。同一年10月2日,朱由检继承了皇位,年号崇祯。
崇祯皇帝继位不久后,便开始整顿朝纲。这一年的12月8日,魏忠贤被命令离开京师,去南直隶北部担任一个地方闲职。最终,魏忠贤并没有到任,而是在几天后缢死于北直隶南部的阜城。
魏忠贤死后,朝廷一方面对他党羽进行清洗,有20多人被处死或者被迫自杀,其他相关的人被充军、戍边、削籍和受到别的惩治;另一方面,朝廷也起用了之前被魏忠贤等人弄权迫害的官员,包括残余的东林党人和他们的支持者。
钱谦益也被朝廷重新召回,并且在公元1628年被推为阁臣。但是,钱谦益的得名遭到了礼部尚书温体仁的反对,温体仁在侍郎周延儒的”配合“下,指控钱谦益在1621年典试浙江时结党受贿。崇祯帝在文华殿亲自召见对质,钱谦益引咎撤职,坐杖罚。
为了防备钱谦益东山再起,公元1637年,受温体仁指使,张汉儒诬告钱谦益贪肆不法。钱谦益被逮入狱中,他向司礼太监曹化淳求助,最终张汉儒被刑毙,温体仁称病辞职,钱谦益削籍归乡。
温体仁的离开并不代表着东林党人能重新在朝廷中有所建树。
薛国观很快成为了崇祯皇帝信任的大臣之一,而薛国观自天启朝开始便反对东林集团。一直到1640年,薛国观被革职前,包括钱谦益在内的东林党人或者与东林有联系的官员的意见,都很难被皇帝采纳。
钱谦益只能继续“赋闲”,事实上,直至明亡,钱谦益再没有还朝。
官场失意,情场得意。
1640年冬天,柳如是来常熟探望钱谦益,两个人情头意合很快订了婚约——这也是我大学追的连续剧里主要演的情节。
柳如是本姓杨,名爱,号影怜,又号我闻居士、河东君,浙江嘉兴人,明末清初名妓,秦淮八艳之一。据陈寅恪《柳如是别传》载:
“至若隐遁之意,则当日名媛,颇喜取以为别号。如黄皆令之‘离隐’,张宛仙之‘香隐’,皆是例证。盖其时社会风气所致……即于名字别号一端,亦可窥见社会风习与时代地域人事之关系。”
1641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一年的夏天,钱谦益以大礼迎娶了柳如是。
这一年的秋天,之前反对东林党的薛国观被赐死,而曾经使得钱谦益削职回籍的周延儒回北京当了首辅——这是一个斗争妥协的结果。此前,周延儒为争取东林党人的支持,前往常熟拜访钱谦益,双方冰释前嫌。不过,周延儒成功入阁,却没有提携钱谦益入朝,反而出语讥讽“虞山正堪领袖山林”。
还是这一年的秋天,洪承畴企图援助在锦州附近被围的明将祖大寿,结果他本人却在山海关东北附近落入皇太极的圈套被抓了。
1642年,洪承畴、祖大寿这两员明将选择了投降清军,锦州陷落,明在长城以北的防御实际上崩溃了。随后七个多月里,北直隶、山东和南直隶的破坏,使得明朝丧失了免于战败的机会。
1643年至1644年初,这时候的朝廷已经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暗淡形势。
加税后,经济几乎崩溃;国内又是一个坏天气时期,水灾、旱灾、饥荒、时疫......江南、福建沿海和其他从前富庶地区,许多住家“人去屋坍”;军事上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不只是对外败于满清,对内张献忠、李自成叛乱已经击溃了平叛的明军,战火直接向着北京蔓延。
著名学者黄仁宇在他的著作《明代财政管理》中写道:
1644年初,军饮欠款已经达数百万两,而从南方来的税款只有几万两。国家的粮仓现在实际上空了。没有足够的大米充军粮,户部就买杂粮凑数。当北京被围时,驻军已有五个月没有发饷。执行任务的军队没有炊事用具。每个士兵领到100枚铜钱,由他们自己买吃的。士气和纪律涣散到这种地步,一个将军报告说:“你鞭打一个士兵,他站起来;但与此同时,另一个又躺下了。”
此刻,钱谦益在干嘛呢?
他和柳如是婚后感情很好,在西湖畔修筑了一座五楹二层的“绛云楼”。两人同居绛云楼,读书论诗相对甚欢。
有人说,钱谦益在明朝的六十余年里,在官的时间不过五年,仕途时沉时浮,异常坎坷。有柳如是相伴,算是人生之幸了。
倘若是盛世,对于钱谦益来说,这确实是“无双艳福”,如此安享晚年也是乐事。
然而,此刻的大明王朝处于干旱、饥荒、叛乱、经济衰退和被满族人不断入侵。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的东林党的领袖之一的钱谦益,又岂能“安享”晚年?
1644年,李自成在西安称王,并且在这一年的4月25日早晨攻入北京。
崇祯皇帝并没有出逃,而是在选择自缢于寿皇亭。明朝一些大臣同样以自杀来报答皇恩。
李自成进入北京几后后,就面临着崇祯皇帝人生最后几个月所面临的同样问题,那就是如何给他的军队发饷。6月4日,李自成被迫放弃北京,向西逃窜。
跟在李自成身后追击的,就是在多尔衮带领下的清军。
崇祯皇帝去世后,留都南京的在职官员聚集商讨企图建立一个恢复北方和明帝国的朝廷。
钱谦益被推荐出任南明弘光朝廷礼部尚书。
他在诗中写道:“喜见陪京宫阙开,双悬日月照蓬莱。汉家光武天潢近,江左夷吾命世才。地自龙兴留胜概,人乘虎变勒云舌。天师指日枭凶逆,露布高标慰九域。”
在他看来,弘光政权还是有些机会的。一方面是长江天险难攻,另一方面是江南之地富庶发达。此外,还有尚可法等人的支持。因而,钱谦益在这个时候还是希望能辅助福王,成就一番事业的。
然而,南明小王朝在风雨飘摇中度过一年便宣告结束。
1645年,多铎带领着清军一路几乎没有遇到抵抗,于5月13日到达扬州。顽强的扬州人民坚持战斗,坚持到20日最终被攻破,也许是为了做给其他可能的城市看,清军屠城。史可法被俘后被斩杀。几天后, 清军攻陷镇江。
镇江失守使得南京陷入一片混乱。
此时此刻,南京城内的明朝大臣们,大体可以有三种选择:一是抵抗而死,二是逃命,三是出降而荣。
据野史记载,柳如是曾力劝钱谦益以身殉国,两人欲效法屈原,投水自尽。钱谦益探手摸了摸水,说:“水太凉了”。柳如是奋身跳入水中,不惜一死,后被人救起。
江南五月倒春寒,水倒是应该真挺凉。不过,著名学者陈寅恪在《柳如是别传》中否认了野史的这条”纪录“。他认为”水太凉“这事儿是假的:
至若《蘼芜纪闻》引《扫轨闲谈》云:“乙酉王师东下,南都旋亡。柳如是劝宗伯死,宗伯佯应之。于是载酒尚湖,遍语亲知,谓将效屈子沉渊之高节。及日暮,旁皇凝睇西山风景,探手水中曰:冷极奈何!遂不死。”则尚湖西山皆在常熟,当南都倾覆时钱柳二人皆在白下,时间地域实相冲突,此妄人耳食之谈不待详解。
不管江南五月份的水是不是真的特别凉,钱谦益身为东林党魁、大明的礼部侍郎、南明的礼部尚书,投降却是真的——当然,也有一些专家坚持认为,钱谦益是诈降。
1645年6月7日和8日,也就是镇江降落的几天后,清军便到达了南京城外。在这里,在倾盆大雨和泥泞中,多铎接受了南明”政府“的投降。
或许是为了让南京城众百姓免于被屠杀的悲剧,或许是为了保留大明”火种“,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总之,作出了投降的决定,并且付诸实施了。
钱谦益与当时的总督京营戎政赵子龙、大学士王铎等纷纷迎降。
当月16日,多铎从南门进城,控制了南京。
7月21日,清政府颁布法令,要求江南所有不是僧道的成年男子都要采用满族发式和改穿满族服装,以显示他们的忠诚。
头发事小,失节是大。
此刻,钱谦益做了什么呢?他”头皮痒“,直接剃头了......
史敦《恸余杂记》记:“豫王下江南,下令剃头,众皆汹汹。钱牧斋忽曰:‘头皮痒甚。’遽起。人犹谓其篦头也。须臾,刚髡(kūn,音昆,剃去头发)辫而入矣。”
剃头更显忠诚于大清的钱谦益随后随军北上,任礼部侍郎管秘书院事,充修明史副总裁。为官六月即告病南还,从事著述,又开始进行秘密的反清活动。
清康熙三年五月二十四日 (1664年6月17日),钱谦益八十三岁高龄去世,葬于虞山南麓。
想想他的一生,一生起落,屡次被罢官,从明到清,当官时间顶多八年,其他时间都”赋闲“。他做官的理想不能实现,政治抱负无法施展,连修史的愿望都没有达到。他出身治史世家,弘光一朝便想开局修史,可惜一载便成泡影;入清后修《明史》,然后绛云楼失火,几乎全稿焚毁。
最后,连乾隆帝都挖苦他“平生谈节义,两姓事君王,进退都无据,文章那有光。真堪覆酒瓮,屡见咏香囊,末路逃禅去,原是孟八郎。”
有人说,即使是真的投降,钱谦益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人都会做的决定。
珍爱生命,这是人性使然。但是,钱谦益并不是普通人,他是东林领袖,也是当时文坛翘楚。他在士林里享有很高的声望,他的决定很大程度并非代表着个人,更何况,东林党人以坚持儒家正统和严格遵守真正的道德行为而闻名!而他的轻易投降确实是无法抹去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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