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爆发年份（高致病性禽流感正危及着苏格兰的海鸟）

2022年6月6日，一只死去的北鲣鸟躺在巴斯岩海滩；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北鲣鸟繁殖地。摄影：RACHEL BIGSBY

撰文：HELEN SCALES

在英国北部设德兰群岛，狭窄的地峡连接着其中两座小岛；在地峡上，一只可怜的鸟正蜷缩在沙子上，无视过往的行人。这个现象背后是一个新的麻烦。

风吹拂着长着灰色和白色斑点的小海鸥，而它并不打算寻找更舒服的位置。它疲惫地眨眨眼睛，喙朝下，面对着沙子。

这只大黑背鸥长大后将成为最大的一种海鸥，成年后翼展超过1.6米。然而，它再也无法在北大西洋上空翱翔了。

海滩上躺着死去的北鲣鸟，群岛上遍布无数鸟类的尸体，它们遭遇相同。不要误认为它们在睡觉。这些鸟就像堕落的天使，头向后仰着，翅膀张开，蓝莓色的眼睛凝望着天空。

超过15万只北鲣鸟在苏格兰海滩附近的巴斯岩筑巢，这里曾是关押囚犯的地方。2022年5月，就在禽流感爆发前，成群的海鸟聚集在灯塔周围。摄影：CAMILLE SEAMAN

2022年，高致病性禽流感爆发，人们第一次接触到像这样死亡和濒死的鸟儿。导致鸟类生病的禽流感可以追溯到1996年中国的一个养鹅场。自那之后，禽流感杀死了几百万只家禽，并对人类构成致命威胁。去年，一个毒株发生变异，变得更具传染性；今年，这个毒株对海鸟的打击尤其严重。

“太可怕了，”皇家鸟类保护协会（RSPB）设德兰群岛站点管理员Kevin Kelly说，他目睹了现场的惨状。

对于这些备受折磨的鸟儿，无法实施安乐死，因为鸟儿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每周，Kelly都会穿上全套个人防护装备，收集并焚烧大约50具散落到内陆水域的鸟尸；活着的鸟儿会聚到那里沐浴。他认为，这些尸体会加速病毒传播。相比岛上所有死去的鸟儿，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今年，欧洲的禽流感疫情最早出现在设德兰群岛，可能是向北迁徙、前往北极繁殖地的水鸟带来的。在过去几个月时间里，大规模死亡的野生鸟类名单一直在增加，尤其是在鸟类大量聚集的繁殖地：从希腊的卷羽鹈鹕，到荷兰的滨鹬，再到威斯康辛州密歇根湖的红嘴巨鸥。7月，缅因州海岸搁浅死亡的海豹数量异常之多，证实了禽流感的存在。

2022年7月4日，摄影师Rachel Bigsby拍下了北鲣鸟彩色羽毛的细节画面。“在精致的白色和金色羽毛下，它们的器官正在衰竭，一想到这里我就心如刀绞，”她说。摄影：RACHEL BIGSBY

设德兰群岛上生活着3万只北鲣鸟。2022年7月4日，鸟儿的尸体散落在赫曼尼斯国家自然保护区的岩石表面。摄影：RACHEL BIGSBY

“这绝对是一场危机，”Kelly说：“毫无争议。”

英国鸟类学信托基金会的科学主管James Pearce-Higgins也同意这一点。“我们以前从未见过种群受到这种程度的影响，”他说：“前所未有。”

危及海鸟

由于禽流感，海鸟的数量正在大幅下降，它们也面临着其他很多威胁。一般认为，超过半数的海鸟种群数量在减少，同时多种威胁交织在一起：气候变化、猎物被过度捕捞、成为副渔获物，老鼠和猫等非本地哺乳动物捕食者吃掉鸟蛋和雏鸟。

海鸟不仅是海洋健康的哨兵，在海洋和陆地的生态系统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它们通过粪便运送必需的营养物质；作为顶级海洋捕食者，很多海鸟在帮助调节食物网的其他部分。

就像鲨鱼被过度捕捞，大海会失去鲨鱼带来的益处一样，海鸟减少也将产生重大影响，生态系统的平衡可能会打破，包括渔业所依赖的生态。

“和很多自然资源保护主义者一样，我们一直在宣传海鸟数量下降的情况，以及它们所面临的压力，”RSPB的Kevin Kelly说：“这是之前没有发现的新情况。”

夏季聚集

之前禽流感的爆发地点往往在野禽的越冬地，随着冬季结束，禽鸟四散，禽流感也会偃旗息鼓。但今年，鸟儿抵达设德兰群岛的夏季聚居地后不久，病毒就出现了，当地专家知道出现了新情况。

“这一次，它们在繁殖前而非繁殖后感染病毒，而且禽流感传播速度很快，引了起我们的警觉，”Kelly说。

禽流感病毒，也被称为H5型病毒，不断进化出可以同时感染同一位宿主的新毒株。在被发现后的几十年里，这种病毒多次变异重组，但直至最近都未能有效传播形成大规模爆发。

2022年7月5日，一只大贼鸥正准备吃北鲣鸟的尸体。猛禽吃了被感染的尸体后，也有可能感染禽流感。摄影：RACHEL BIGSBY

“我们发现，这个特殊的毒株似乎传播性更强，”《保护野生动物迁徙物种公约》野生动物健康委员Ruth Cromie说。

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这种新传播形式的病毒如何从冬天延续到春天，但当海鸟聚集在繁殖地时，它会给海鸟带来极高的风险。

在苏格兰生活着世界上约一半的北鲣鸟，它们是北大西洋最大的海鸟，也是热带鲣鸟的近亲。设德兰群岛一直是它们的根据他，部分原因在于它靠近欧洲大陆架边缘，周围的上升洋流带来了充足的食物。

7月中旬，游客从设德兰群岛的首府勒威克乘船前往附近的诺斯岛，欣赏几千只北鲣鸟在180米高、陡峭的砂岩峭壁狭小的岩壁上筑巢的壮观景象：鸟儿在头顶翱翔，就像从四面八方射出来的箭，嘎嘎的叫声响彻云霄。偶尔有风吹过，送来缕缕鸟粪的腥臭味；鸟粪附着在岩壁上，宛若钟乳石。

然而，用双筒望远镜近距离观察北鲣鸟，你会发现鸟巢之间掉落了不少尸体。在悬崖底部，水流把大量新坠落的白色尸体推到一起。不远处，一只大贼鸥正在尽情享受漂浮的北鲣鸟。

今年春夏两季，这场灾难愈演愈烈，令人难以忽视。Phil Harris是一名导游，负责带领游客参观诺斯岛的鸟类栖息地；他描述了驾船在五六十只北鲣鸟尸体之间穿行的场景。

“有三次，我们遇到了从悬崖落下的死去的成年鸟，它们死在船边，”他说。

感染食物链

鸟类行为也出现了令人担忧的变化。苏格兰生活着全世界约60%大贼鸥，这种鸟以极具攻击性著称，它们会俯冲攻击任何胆敢靠近巢穴的人，并骚扰其他鸟类抢夺食物。

在诺斯岛，Harris经常看到成群的大贼鸥追逐北鲣鸟，迫使它们反刍捕获的鱼。“现在我们看不到了，可能因为有太多北鲣鸟可以吃，”他说。

某些情况下，几小时后，鸟儿会开始表现出神经感染的迹象，随着病毒在大脑中复制，它们变得迷失方向，出现多器官衰竭。人们看到设德兰群岛的北鲣鸟无助地坐在沙滩上，显然失去了视力。大贼鸥吃了它们的尸体后，在空中翻滚，显然是被感染了。

“看到它们变成这样，令人心碎，”Kevin Kelly说：“现在一只大鸟无法抬起头。这极大地影响了它们的神经系统。”

在种群数量方面，情况更是不容乐观。与去年同期相比，设德兰群岛各处的大贼鸥数量减少了至少一半。在一些地方，存活下来的鸟只有十分之一。James Pearce-Higgins听说在苏格兰其他岛屿也出现了大贼鸥大规模死亡现象。如果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那么一两年里，这个物种将濒临灭绝。

到目前为止，北鲣鸟的相关报道还没有这么严重，但在一些聚居地，多达四分之一的成年北鲣鸟死于今年的繁殖季。

在其他地方，整个繁殖种群正在消失，包括荷兰特塞尔岛的白嘴端凤头燕鸥。在英国最珍贵的海鸟繁殖地科凯特岛，已有几百只粉红燕鸥死亡。

“很快，我们就会看到，在全球范围内，这个现象对这些物种的重大影响，”Pearce-Higgins说。

压力增加

很多感染病毒的海鸟寿命很长，繁殖缓慢。大贼鸥需要7年才达到性成熟，每年产两枚蛋。而北鲣鸟每年只产一枚蛋。这意味着种群恢复原本就很慢。

“这个影响将在未来几十年里显现出来，”Pearce-Higgins说。他把这次海鸟爆发禽流感与DDT中毒联系在一起，那次中毒事件导致秃鹰、游隼和其他很多猛禽种群崩溃；1962年，美国作家Rachel Carson在《寂静的春天》一书中向公众揭晓了DDT中毒。无处不在的杀虫剂污染了食物网，使鸟蛋壳变薄，杀死了胚胎。“重点放在还剩下的那些鸟上，”Pearce-Higgins说。

应对策略

现在无法回答的重大问题是，之后会发生什么？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份关于此次禽流感毒株向人类传播的趋势报告，而未来仍有可能爆发人畜共患病。

在野生物种中，人们担心迁徙的海鸟把这种新传播形式的病毒传播给更多种群，尤其是南半球，现在那里基本上不受影响。

目前尚不清楚哪些物种会无症状携带病毒。James Pearce-Higgins认为，在英国，病毒的载体可能是海鸥。

“它们占据了很多湿地，其中一些可能会前往海鸟的聚居地并繁殖，”他说。最后一次统计英国冬季海鸥种群数量是在2006年，Pearce-Higgins希望这次紧急事件能促使今年再次进行统计。

与此同时，Ruth Cromie说，目前迫在眉睫的是在野生鸟类爆发更多疫情前，国家和地区制定出应对计划。

她提议，可行的策略包括：不要在野生鸟类聚集地附近搭建家禽饲养场；不要让遛狗的人进入重要区域；划出禁飞区，防止筑巢的鸟儿感到压力。官方还需要弄清楚是否应该收集鸟类尸体，在目前疫情中，这一问题尚不明确。

“在污染日益严重的地球，这不是最后一次危机，野生动物和人类之间有各种接触，”她说。

到目前为止，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追踪病毒在家禽中的情况。很多自然资源保护主义者和科学家正在争取更多资金，研究病毒在野生鸟类中的传播。

Kelly希望禽流感危机有助于说服各国政府在保护项目上投入更多资金，这些项目可以减少对海鸟已有的明显威胁，让它们更好地恢复。

在设德兰群岛，当地人正紧张地等待繁殖季结束，等待海鸟离开巢穴，各自飞走，希望这样能暂时缓解今年的压力。

“我希望希望这个繁殖季快结束，鸟儿都飞走，打破这个局面，”设德兰群岛海鸟旅游领队Phil Harris说：“看看明年会发生什么。”

（译者：Sky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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