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回来了林浅程锦衣(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又是一年夏至,北京今天三十多度,天阴着,闷热极了。我打开了手机上的音乐软件,想要听听音乐来消暑,一首叫作《第三十八年夏至》的歌飘入耳中,老唱机里一个沙沙的京剧声一下子就把我拽了进去,于是我开始细细的听它的词,词里诉说着一位戏子的苦情。

戏子的苦情?李碧华在《霸王别姬》第一章开篇里写下的字顿时从脑中闪过:

婊子无情

戏子无义

婊子合该在床上有情

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

那今天干脆就写一写《霸王别姬》里夹在“婊子”与“戏子”之间的爱吧!

爱情回来了林浅程锦衣(亲爱的那不是爱情)(1)

1. 李碧华的《霸王别姬》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首次出版于1985年6月的《霸王别姬》讲的是一段纠缠于程蝶衣、段小楼、菊仙三个人之间的悲情故事。这个故事以民国初期到80年代末的北京为背景,横跨了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文化大革命等重大历史事件,展现了历史进程对个人性格的塑造和对命运的影响。

爱情回来了林浅程锦衣(亲爱的那不是爱情)(2)

小说中,程蝶衣是一名被妓女母亲抛弃的孩子。懵懂无知的他被母亲斩断了六指后送进了戏班。在戏班的“精雕细琢”下,他逐渐成为了头号旦角,同时也对性别认知出现了偏差。师哥段小楼——戏班子的头号武生,自幼就对程蝶衣照顾有加,戏台下二人兄弟情深,戏台上段小楼演他的“楚霸王”勇猛悲壮,程蝶衣演他的“虞姬”从一而终。程蝶衣“人戏不分”,进而爱上了自己的师哥。然而菊仙的闯入,让事情复杂起来。菊仙是花满楼的头牌,因被恶客戏弄,恰遇上段小楼英雄救美,自此二人不可自拔地陷入情网。

一面是手足情深的程蝶衣,一面是刚烈似火的菊仙,段小楼进退两难……

2.‘爱’是什么?程蝶衣如是说

此时‘北平’已经解放,‘北平’又改作了‘北京’,时间应该是1956年汉字改革后,一位身着列宁装的姑娘站在了讲台上,她在黑板上写了一个“爱”字。

“什么是“爱”?”

“就是对人好。”老太太回答。

“我没有爱过,也不认得,我常常写错了,写成‘受’字。”一个老将军答道。

这一幕出现在《霸王别姬》“汉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声”一章。

程蝶衣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

“我也不认得,‘爱’跟‘受’总是差不多。”

这看似无心的回答却是程蝶衣对‘爱是什么?’这个问题最深刻的体会了吧。然而我想,程蝶衣最终还是搞错了‘爱’的意义。

爱情回来了林浅程锦衣(亲爱的那不是爱情)(3)

那么,‘爱’对程蝶衣来说究竟是什么呢?想要探究这个问题如果单从‘爱’入手,就显得捉襟见肘。因为在《霸王别姬》里,通篇都与‘爱’相关,这种爱有手足之爱,有师徒之爱,有戏里的爱,也有戏外的爱,纷繁复杂。所以,若想弄清楚程蝶衣的‘爱’,我们不妨从爱的对立面入手,那就是程蝶衣的‘恨’。

3.‘恨’有所失

提到程蝶衣的‘恨’,就不得不提到他对菊仙的恨,这种‘恨’是因为她抢走了自己的师哥,破了俩人“唱一辈子”的誓言。然而如果单单是这一层的恨,常人是无法理解为何“此恨绵绵无绝期”,不过是儿女情长罢了。所以,为了探究为何程蝶衣放不下这段恋情,就不得不继续深挖藏在这表层的‘恨’下的一层——与生俱来的‘恨’。

爱情回来了林浅程锦衣(亲爱的那不是爱情)(4)

程蝶衣的母亲艳红是谁?北平城的妓女,这个女人亲手斩断了儿子的六指,并把年幼的自己抛弃给了戏班,让他受了无数的打,吃了数不尽的苦头。所以,对菊仙与生俱来的‘恨’更多是是骨子里带的,因为他深信同是‘婊子’的菊仙也是无情的,故而这种‘恨’被他下意识的投射到了菊仙身上。

建立在在这一层的解读上,程蝶衣的真实的‘恨’就显得清晰起来。自幼便被‘婊子’抛弃的他最恨的是什么?是失去。在那个动荡的时局里,这是程蝶衣所代表的那个阶层的人的真实情感——一穷二白的人不怕失去什么,可小资产阶级却并不那么洒脱,这也揭示了当时不同社会阶层面对历史浪潮时对‘得’与‘失’的问题看待角度的复杂性。再看程蝶衣,在他的人生里,得到与失去几乎是对称的,今天的母慈子孝,明天就是生死两茫茫;今天的座上宾,明天就是阶下囚;今日的知遇之恩,明日就是“农夫与蛇”;今天的手足情深,明天是反目成仇,等等……在这个乱世,几乎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变的。而剥掉这些人生经历的外衣,他的生命里唯一剩下的似乎只有京剧。所以,面对‘恨’有所失,根植于程蝶衣内心的只有一样东西是他极力想去守护的,那就是京剧。

4.畸形的‘爱’

“‘爱’跟‘受’总是差不多。”程蝶衣回答。

“这‘爱’怎么同‘受’呢?受是受苦、受难、受罪、忍受。”老师笑着说。

程蝶衣的爱之所以与‘受’差不多,就是因为他错把‘爱’建立在了对京剧的守护之上,与此同时的,就是这种畸形的‘爱’所带副作用才让他感受到了‘受苦’、‘受难’、‘受罪’、‘忍受’,这对程蝶衣来说是一种煎熬。

那么为何程蝶衣如此痴迷于京剧呢?

因为在程蝶衣的内心,京剧是一种逃避,因为只要入了戏,时空就会凝固,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剧本走下去,戏里,‘霸王’始终是‘霸王’,‘虞姬’也始终是‘虞姬’——他毋须面对无穷尽的未知与周而复始的得失。所以,这也才有了程蝶衣内心对京剧的那份坚持: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算“一辈子”。”

爱情回来了林浅程锦衣(亲爱的那不是爱情)(5)

在这种极端的守护欲下,段小楼更多地成为了‘霸王’的附属品,因为程蝶衣认为,只有段小楼才是‘楚霸王’,只有他才是‘虞姬’,有了他和他,京剧就可以唱下去,甚至可以唱一辈子,也因此他才错把对京剧的痴迷投射在了段小楼身上,入了“虞姬”的魔,‘人戏不分’,也顺理成章的产生了“楚霸王”生来就只属于他的错觉。对京剧的‘痴’和对师哥的‘爱’,两种情愫相互纠葛,虚虚实实,难舍难分,最终让程蝶衣迷失自我,让他的‘愛’没了‘心’,最终变成了‘受’。

5. “婊子”有情,“戏子”有义

剖析完了程蝶衣的‘爱’,反而让我更想去聊聊段小楼的‘义’。然而受制于篇幅,我只能简单的谈谈自己的想法。段小楼不是什么‘义薄情天’的大英雄,但他绝对对的起兄弟本分的这个‘义’字。段小楼是个寻常人,他有七情六欲,这再正常不过了。然而在程蝶衣的心里,他只是个被架在幻想当中的一件戏服,也因此,我认为段小楼才是《霸王别姬》中最苦情的人物。段小楼一面要面对自己的‘真心’,一面要面对自己的‘手足’,进退、取舍对他而言是一道最困难的单选题。

爱情回来了林浅程锦衣(亲爱的那不是爱情)(6)

那么菊仙呢?面对菊仙,有情有义,这是段小楼对她的最高评价,她为了段小楼赤足出户,管他外头是狼是虎,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这个乱世。李碧华也在书中写到:原来“婊子无情”是为了自保,因为一个姑娘若是随随便便地感动了,到头来只是坑害了自己。

也因此,李碧华用短短的四句话开篇,却用了足足一本书的厚度来驳斥,我想这才是她的深意。

最后,面对这出时代造就的悲剧,我想对程蝶衣说一句话,就像那首歌的名字:

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五分侠

写于2022年夏至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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